说母后的。”白尚儒适时打断了白骏泽的话,此刻人多口杂,白骏泽这般发牢骚,一定会传入皇甫钰耳朵里。“既然皇叔来了,我们安心等着便是。”白逸羽紧紧衣领,话里有话,“要变天了。”白尚儒也抬头看看越来越近的闪电,蹙了下眉,“今年的春雨来得比往年迟一些,或许不是什么好事。”“自打单之峰来了月国,就没什么好事。”白骏泽说着看了一眼远远站在马车旁的萧玖璃,感觉这肆虐的狂风似乎要将单薄的她吹走一般,心情更差了,也不管白逸羽怎么想,抬脚走上前去,“小子,你到底怎么回事,才两日不见又瘦了。”白尚儒也盯着萧玖璃看了片刻,见她压根没有看向自己的意思,无奈地收回视线看向白逸羽,“七弟,阿九的确瘦了很多,要不,让我府上的郎中再给他看看”“二皇兄有心了,待父皇大安后,羽再带阿九去你府上。”白逸羽当然清楚萧玖璃服了火树花后精神还不错,最近却瘦得只剩了骨头,虽然阿蛮总是说萧玖璃有个恢复的过程,他还是觉得不放心,若是有高手再给看看,倒也是好事。那边白骏泽还在说什么,太监总管走出宫门,向着三位皇子走了过来。大臣们全都靠了过来,静静地看着他。“皇后娘娘有令,请三位殿下速速进宫侍疾。”太监总管的声音有些尖细,很快就被狂风吹散了去,迎着众人期待的目光,他又说了一句,“皇后娘娘还说,诸位大人辛苦了,都请先回去吧,明儿个的早朝就不上了,皇上只要一醒来,定会通知各位大人。”说罢,他也不看那些朝臣,只对着白尚儒三人再次弓腰,“三位殿下,请随奴才速速进宫,看样子这雨就要下下来了。”白骏泽拍拍萧玖璃的肩膀,上前与白尚儒、白逸羽一起进了宫门。群臣低语了一阵,也都散去,宫门外一下安静了下来。暴雨落下的那一刻,白尚儒三人刚好走进承乾殿。殿内的气氛极其压抑。皇甫钰红着眼睛坐在白伟琪的床榻边,白明宣和白娉婷一左一右立在她身后,虽然眼光不时落在白伟琪身上,可他们眼里并没有太多哀伤。白娉婷扭着绢帕,靠在白明宣怀里,似乎有些紧张。左妃坐在床榻的另一边,手紧紧抓着床沿,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那些站在白御麟身边低语的御医,偶尔天空中惊雷炸响,她身子微微一颤,脸色更加苍白。刘妃无力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身子靠着尚不足十二岁的白苍昊,眼神空洞,不知在想什么。白御麟坐在轮椅上,耐着性子听御医们分析白伟琪的病情,表情颇为严肃。听得通传,所有人都抬眼看过来,看着依次走进来的三位皇子,神色各异。皇甫钰很快闪过一丝不屑,她身后的白明宣眼里却闪过一丝阴狠。左妃当即迎上来,拉着白尚儒的手,忍了很久的泪水再也忍不住,还未说话,先掉下泪来。白尚儒连忙将母妃揽进怀里,已经弱冠的他比左妃高了不少,此刻就像是她最有力的依靠。白骏泽疾步走到床榻前,跪在地上看了看白伟琪,拉着他的手轻唤了几声“父皇”,见白伟琪毫无反应,垂头丧气地站起身,冲皇甫钰敷衍地施了个礼,便站到了刘妃身后,将弟弟和母妃都揽进怀里。白逸羽远远地看着白伟琪,并未上前,只一脸淡漠地站到了白御麟身后。他往那一站,四周的空气骤降了几度,明明外面狂风暴雨,可不少御医都觉得头上泌出了一层薄汗。御医们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全都不说话了,只一脸惶恐地垂着头或是看着白御麟,等他拿主意。“没有别的办法了”白御麟缓缓扫了一眼众人,向来随和的他此刻看上去也带着几分威压。“请恕微臣等无能”太医院的首席御医带头跪了下来,其他的御医也全都匍匐在地上,殿内的气压更低了。“都是些没用的东西,要是再唤不醒父皇,就全拖出去砍了”蔓延阴鸷的白明宣突然就怒了,冲上来一边咆哮,一边对着跪倒在地上的御医踹了过去。“宣儿,不得无礼”皇甫钰当即制止。“母后,你就是太仁慈了父皇昏迷不醒,他们却束手无策,这都一个时辰了,说来说去,什么办法都没有,留他们何用”白明宣低吼着,一副担心白伟琪、痛心疾首的样子。“宣儿,你心里难过,母后知道,你父皇他最心疼你,和你父子连心,你过来多唤唤他,说不定他听到你的呼唤就醒了。”皇甫钰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各位大人,还请你们不要和四皇子计较,他也是太担心陛下了。”白逸羽面无表情地看着这母子俩的表演,眸光更为幽深。白尚儒眸光动了动,也未说话,倒是左妃暗暗握了握他的手,似在提示他什么。白骏泽脸上早已露出了几分不屑,眼里也是掩不住的讥诮,若不是刘妃死死拽着他,他恐怕已经忍不住出言相讥了。“宣儿莫急,御医们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只是,一时很难找到他们说的药引罢了。”白御麟揉揉眉心,示意白逸羽将他推到白伟琪床前,看着安睡的白伟琪,他眼里蕴着无限情意。“药引”皇甫钰一愣,顾不得擦去脸上泪水,急切地问到,“国库里什么珍奇的药材没有,怎么会连一味药引都找不到”“皇兄并非中毒,而是多年来积劳成疾,心脉处旧伤复发,加之最近天气变换,染了热病,龙体承受不住,才会突然昏迷。”白御麟停了一下,轻叹一声,“皇兄此前已连续吐血数日,却一直瞒着大家,唯有用火树花做药引,才能让他尽快醒来。”、170第170章 火树花“火树花”众人闻言大惊,就连白尚儒的脸色也骤变。“嗯,火树花。”白御麟点点头,眸光锁在白伟琪身上,话里带着几分自责,“皇兄当年心脉受损,便命本王去寻火树花。本王这些年四处游历,也曾去过地龙潭,可惜从未见过火树花。本王也曾四处收购,至今连火树花的一片叶子都不曾买到。”白骏泽眼里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瞬间熄灭了。皇甫钰和白明宣原本紧绷的身子却一下松了。“那这要如何是好陛下他岂不是”左妃话说了一半,不敢再往下说。“御医说,三日内若是找不到火树花,皇兄可能就再也无法醒来了。”白御麟浑身散发着哀伤。“三日”皇甫钰脸色大变,“就算是张榜悬赏,三日的功夫也不见得能找到这火树花吧。本宫可是听说这花一年只开一次,一次只开一朵,万金难求。”“这可要怎么办才好”刘妃口中呢喃着,满眼的绝望。“有一分希望也要尽力。”白御麟抬眼看着白尚儒等人,“儒儿,你带着几个弟弟把悬赏的皇榜先写出来。”“好。”白尚儒点点头,放开左妃的手,带着白骏泽等人向桌子走去,白明宣虽不情愿,也走了过去。“皇嫂,既然已经查明皇兄并非中毒,还请将这承乾殿的宫人都放出来吧。他们侍奉皇兄多年,最为了解皇兄的习惯,就算几位皇侄留在此处伺疾,他们也能帮上忙。”白御麟看着皇甫钰,话说得让人无法拒绝。“本宫正有此意。”皇甫钰当即换了一副仁慈的面孔,唤人放出阿贵他们。“这里有本王和几位皇侄守着,皇嫂你们还是回去歇息吧,有什么消息本王会派人第一时间通知各宫。”白御麟担忧地看看左妃又看看刘妃,“你们放心,现在并不是最坏的时候,上苍一定会保佑皇兄的。”“贤王,那这里就交给你了。”或许是觉得留下也帮不上什么,皇甫钰没有反对,她将手搭在白娉婷身上站起身来,看看床榻上的白伟琪,红着眼睛劝左妃和刘妃,“两位妹妹也回去吧”承乾殿很快只剩下了几个皇族的男人,遍体鳞伤的阿贵不顾步履蹒跚,坚持守在白伟琪床前。白御麟滑动着轮椅来到白尚儒他们跟前,拿过一张皇榜细细读着,末了抬头看向白尚儒,“儒儿,本王听说你府上的郎中医术过人,他可曾收集火树花”“皇叔,皇侄府上郎中的确有些本事,可是这火树花他应该没有。”白尚儒放下手中的笔,“虽然皇侄不太懂医术,但府上若是有这等药材,不会不知。”“那也难说,这么珍贵的药材,保不齐你的郎中就算有也不会告诉你。”白明宣阴阳怪气地来了一句,“都知道这火树花难求,说不定二皇兄也要留着保命,不愿拿出来。”“为了父皇,就算是要皇侄的命,皇侄也毫无怨言,更何况是株药材。”白尚儒脸色微微一沉,话说得有些重。“二皇兄可不是那样的人,这等行径有人倒可能做的出。”白骏泽啪地一声扔下手中的笔,不客气地讽刺着白明宣。“皇兄还病着,你们也别为了这点小事伤了和气,本王不过是问问。”白御麟打断兄弟三人的争执,“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有人会揭榜。”白逸羽头都没有抬一下,只专心写着皇榜。“皇叔,此事会不会和单之峰有关”白尚儒犹豫了一下,问出心底最担心的可能,“虽说父皇有旧疾,可这些年一直都好好的,偏偏这单之峰一来京城父皇就昏迷了,这真的只是巧合”白骏泽和白明宣的脸上均是一变。白骏泽正写着的笔落下大大一个墨点,他蹙了下眉,抬手将写了一半的纸揉成一团。白明宣本想说什么,但又想到自己此刻的立场,索性闭了嘴。“本王也有这样的怀疑,可是,很难找出什么证据来证明此事与单之峰有关。”白御麟凝眉沉思,也看向白明宣,“听说宣儿今日将他们兄妹请去了自己府上,你可曾发觉他们有什么异常”“不曾。”白明宣连忙摇头,“皇侄倒是觉得单之峰这次来月国是真心求和,他有什么理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暗算父皇稍有不慎,他就无法全身而退,他怎么会如此愚蠢”“与月国联姻求和应该只是单之峰的权宜之计。”白御麟并不赞同,“单之峰与金流的积怨由来已久,阿布丹当初企图弑父弑兄谋权夺位,在那帕吉和查尔格看来定是有南荣在背后支持。即使单之峰如今想与金流议和,怕是查尔格也不会同意。”“皇叔说的没错,单之峰向月国示好,肯定是为了南荣,若他再谋害父皇,岂不是与月国也撕破脸到那时,南荣就会腹背受敌,被金流、月国夹击,这绝不是他此刻想看到的,毕竟南荣如今元气大伤,再也遭受不了这样的打击。”白明宣敢和单之峰结盟,自然也是看透了单之峰的处境。“宣儿言之有理,所以本王即使觉得单之峰可疑,却无法断言皇兄昏迷与他有关。”白御麟叹了口气,“也许,一切等皇兄醒来便能水落石出。”“若是”白明宣刚一开口,突然想到什么,连忙将后面的话吞回了肚子,转头看着白逸羽,“前一阵子七弟染了热病,躺了近一个月才有所好转。我记得七弟大婚那日,父皇似乎去你的内室看过你。”殿里一下安静下来,众人全都看向一直不曾说话的白逸羽。白逸羽刚好写完一张榜,停下笔歪着头看了看,这才抬眼迎向白明宣暗含敌意的眸光,声音有些淡漠,“四皇兄这意思,是指责羽将热病传给了父皇”“不无这种可能。”白明宣冷冷一笑,“当时御医们都说你病得极重,还说你的病会传染人。我可记得,你大婚那日连迎娶、拜堂都不能亲力亲为。父皇若不是不听御医劝阻、定要亲自去看你,又如何会染病呢”“四皇兄这话有点意思。”白骏泽实在听不下去,站出来帮白逸羽说话,“难不成你是想说七弟故意染上热病,再借大婚将父皇骗至七皇子府,趁父皇探病之际将那热病过到他身上还请四皇兄告诉泽,七弟为何要这么做”白骏泽话里暗含讽刺,在他看来,白明宣完全是无理取闹。“虽然听上去匪夷所思,可谁敢说这不是一种可能呢毕竟,七弟一直对父皇”白明宣并不否认自己对白逸羽的怀疑。“宣儿,你怎么能这样想羽儿呢”白御麟当即打断白明宣的话,“皇兄一日不醒,月国一日无君,上至朝堂,下至百姓,都会人心惶惶。这个时候,你们兄弟几个更应该团结,而不是相互猜忌。”“四皇兄,羽倒是觉得,这个时候与其纠结父皇为何会昏迷,为何会染病,还不如想想有没有法子让他醒来。相比染病的原因,父皇安然无恙地醒来才是最重要的”白逸羽神色淡淡,压根没把白明宣的怀疑放在心上。白明宣还想说什么,白御麟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向来随和的表情里似乎多了一丝严肃,白明宣不甘心地哼了一声,不再争辩。白苍昊放下笔,打了个哈欠。“十弟,你去长塌上睡一会儿,有事我们叫你。”白骏泽拍拍白苍昊的肩膀,侧头看着白御麟,“皇叔,你也去软塌上休息吧,你千万不能再倒下了。”“是啊,皇叔,你和十弟都睡会儿,我们四人轮流守着父皇便是。”白尚儒起身将白御麟推到软塌前,唤来两个宫人要他们小心伺候。白御麟没有推辞,叮嘱了几句,任由宫人为他收拾妥当后,将他抱上了软塌。白苍昊也睡下了。一时间,承乾殿更加安静,只听到笔落在纸上沙沙的声音。阿贵一直躬身立在床榻前,一瞬不瞬地看着白伟琪,眼里翻滚着难以言说的情绪。“阿贵公公,去给我们准备点宵夜。”白骏泽伸了个懒腰,走了过来,拍拍阿贵的肩膀,“这里我守着。”阿贵抬眼看着白骏泽,白骏泽暗暗对他做了个放心的眼神,他迟疑了一下,随即一言不发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