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欧阳英睿心底永远的疼。明明是放在心尖上的女人,却恶言相向,还亲眼看着她被逼上绝路,亲手射杀,那种心情,旁人如何能知主子明明算好了一切,派华剑等人守在崖底,想等王妃掉下山崖就将她接住,暗中带回,不再易容,换个身份好好活着,可是,谁能想到中间还是出了茬子“她现在一定很恨爷。”欧阳英睿低叹一声,“可笑爷和她在一起这么久,做了她数月的夫君,却连她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只怕日后,即使她站在爷的面前,爷也认不出来。爷想向她道歉,想向她解释,却觉得,这些都是痴心妄想。”“爷,人的模样可以改变,可气息和气质却不会变。何况,爷对世子妃有感应,那次世子妃在慈恩寺遇险,爷不是一下就感知了么若世子妃真的回来,你一定能认出她的。”“华池,你说的对,爷一定可以找到她,一定可以求得她的原谅”欧阳英睿豁然开朗。从那以后,华池华藏就将寻找世子妃作为了最重要的任务。只是,别说世子妃,就连清风阁那几个主事的人,也一夜之间从京城消失了。可世子从来没有灰心,他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世子妃一定还活着。直到有一天,莫大人来了逸王府讨要世子妃的东西,世子直接拒绝了。当时莫大人很生气,怒斥世子太不尽人意。华池觉得世子妃一定是没了,否则莫大人怎么可能如此难过。世子却笑着解释,“泰山大人,你误会了。丫头的东西,本世子绝不会给他人。本世子相信她终有一日会回到本王身边”“世子,你”莫云洛当场就愣住了,看欧阳英睿的眼里充满了惊愕和探究。“泰山大人,若小婿没有猜错,丫头她应该还活着,只是,她对本世子误会太深,悄悄藏了起来”华池在一旁听着,已经明白,主子做了一个最大胆的决定,凭莫大人对世子妃的在乎和爱,主子想赌一把,告知实情,将莫大人争取到自己的阵营。“所以,世子你焚了那尸身,是怕被皇上发现寻雁是易容,从而查出她身份,给在下定个欺君之罪更担心被真正下毒的人发现寻雁其实并没有死”莫云洛听完欧阳英睿的话,深感震撼。他一直知道欧阳英睿是个厉害的人物,女儿嫁进王府不过短短数月,这只腹黑的狐狸果然看出了端倪。只是,欧阳英睿既然查出女儿并非真正的寻雁,可否也知道女儿不过是师父的一颗棋子对于云山,他到底知道多少华池在一旁能看出,莫大人脸上的表情已经不只是震惊,还带着几分恐惧。莫大人在怕什么“泰山大人,很多事情小婿尚未查清,但是小婿知道,父王的死与丫头无关。那日之事显然早有预谋,借毒杀父王,逼丫头与小婿决裂。小婿失察,害了丫头,请泰山大人原谅。”欧阳英睿说到这里,直视莫云洛,“丫头是小婿的妻,是父王认定的儿媳。小婿在此立誓,这一生绝不再娶。希望你能配合小婿找到丫头,再不让任何人伤害她。”莫云洛沉默片刻,点了点头,随即两人演了一出戏。可是,世子妃还是没有出现。这几个月,华池一直四处寻找世子妃的下落,只因主子坚信她依然活在人世。而唯一的线索,便是清风阁的书彤和夜枫。只是,世界那么大,要想找到刻意隐藏的人,哪里那么容易就在华池他们快要绝望的时候,江湖上传来消息,清风阁重出江湖,收钱替人办事。一路追查下去竟发现,书彤和夜枫来了苏城。这是天意么主子正准备去苏城于是,有名受训的隐卫突然逃跑,刚一接管隐卫营便出了这样的事情,欧阳英睿深感责任重大,奏请欧阳离辰,亲自带人捉拿。欧阳离辰自然准了。这一路,那逃兵东躲西藏,在天行军隐匿的几个地方都出现过,欧阳英睿名正言顺地跟在其后面,一一视察,凭父王留下的信物,顺利接管。最后,欧阳英睿追着逃兵到了苏城。之所以会来苏城,一来是为了云国的两个皇子,为了边境的安宁,二来是为了那夜枫和书彤,为了心心念念的女人。在华池看来,所谓边境安宁不过是借口,主子此行最重要的还是为了女人。以前华池华藏不知道主子怎么会对一个婚前失贞的女子上心,可后来才知道,世子妃当初竟强睡了主子,那个孩子,竟然是主子的。这叫什么缘分妙不可言,还是命运多舛只是,事情没想的那么顺利,尽管在苏城找到了书彤和夜枫,世子妃还是下落不明。此刻世子坐在那里闷声不响,想必也很失望吧。华池心疼地收回了视线。此时,欧阳英睿的确在冥思苦想,他总觉得自己此行忽视了什么,忍不住将所有事情串起来捋一捋。是什么是那个叫抱琴的琴奴么她真的是夜枫的妹妹听说如今清风阁的阁主是那个书彤,丫头从前的下属,莫非,丫头真的不在了如果说,清风阁阁主换人,是因为丫头死了,那么这夜枫和书彤为何无故离开京城,要跑这苏城来丫头是清风阁阁主的事情,只怕是云山都不知道吧。夜枫和书彤跑来苏城显然并非是担心因为丫头的事情而受到所谓的牵连。那么,他们在担心什么在躲避什么最合理的解释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将丫头藏起来了可丫头在哪里谁是丫头欧阳英睿细细回想着柳曼槐的一言一行。抱琴是她么不太像都说抱琴脸上有一个丑陋的伤疤,可丫头那日应该没有伤到脸吧是丫头的易容术可是,那抱琴的眉眼看上去妖邪无比,和丫头眼里的干净和清明完全不同。还有,抱琴煮茶和抚琴的手法,与丫头都有很大的差别。尤其是抱琴身上的气息,并非淡淡的药草味,而是一种浅浅的茉莉清香。不是她么可为何又有那么多巧合她一失踪,夜枫和书彤就来了苏城,还带着抱琴这个妹妹。据说抱琴来的时候是被抱下马车的,在那园子里待了差不多三个月才出门,显然,不是病着就是伤着。这抱琴因“鸣玉”和木音结识,是别有用心,还是纯属巧合一个尚未出阁的女子,为何突然卖身给木音做琴奴清风阁缺钱么清清白白的女子,为何甘愿去烟霞楼那样的地方这中间到底有什么秘密她和木音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洛星州与云山的人有联系,清风阁会不会因为丫头也和云山有某种联系若这抱琴不是丫头,那她是冲着木音去的么会否对木音不利欧阳英睿的手指在膝盖上轻叩,脑子飞快地转着。父王说丫头可能是魏王府的小郡主,而那日自己躲在慈恩寺禅院的屋顶听得很清楚,陈幼凝之所以那么不喜丫头,正是因为丫头是莫云洛师妹的女儿,并说丫头的眼睛像极了其生母。父王的确没错只可惜魏大哥夫妇在世的时候,自己没见过柳嫂子几面,印象中依稀记得那是个很婉约的绝色女子,任何时候都是一脸恬静的笑容,可每每自己跟着大哥前去,她福身施礼后便迅速回到内室,不轻易在人前露面。若丫头真的像柳嫂子,那她一定是个大美人。对了,丫头百日宴的时候,自己还抱过她,还亲过她呢。想起这个,欧阳英睿唇角一弯,兀自笑了起来。那时候魏王府给小郡主办百日宴,欧阳高逸带着两个儿子一起去赴宴。刚刚九岁的欧阳英睿正是最最调皮的时候,压根坐不住,胡乱吃了些东西,便吵着要在魏王府四处溜达。欧阳高逸知道小儿子爱折腾,唤了个隐卫跟着,任由他去了。魏王也叫了个小厮陪着欧阳英睿满园子乱窜。、第一百八十五章 密见云皇不知怎的,欧阳英睿就窜去了西苑,可能是和大哥一起去找过几次魏大哥,对西苑有些印象。刚走进去,就碰见一个奶娘和丫鬟抱着一个娃娃走了出来,说是要将小郡主送去花厅给客人们瞧瞧。欧阳英睿凑上前去,定要看那小郡主。奶娘和丫鬟虽不愿意,却也不敢惹混世魔王,心惊胆战地将小郡主递到他手中。一个粉嫩嫩的小娃娃,在那粉色的襁褓里,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冬末的阳光照在她脸上,连那细小的绒毛都那么可爱,只觉得想伸手去掐一下。欧阳英睿当时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很有意思,那小娃娃没哭,反而裂开嘴笑了。那没有牙齿的牙床看上去颇有些有趣,于是他又将指头伸了过去。没想到,那小娃娃咬住了他的指头,轻轻啃啮,眼睛弯成月牙状,明显很开心。欧阳英睿也觉得很有意思,抱着她软软的小身子,轻轻抽出指头,禁不住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口,那粉嫩的小唇瓣,带着几分奶香,如此甘甜,他一下就乐了。那奶娘和丫鬟见状,吓得赶紧把小郡主要了回去,三步并作两步地向着花厅“逃跑”了。如今想来,那就是他和丫头的第一次见面吧。而那,也是他和丫头的第一个吻。难道,冥冥之中,两人的缘分早已注定自己当初缠着抱她,吻她,便注定要一生追逐着她欧阳英睿靠在马车壁上邪魅地笑着,可眼里却渐渐浮上了一层湿润。丫头,你在哪里,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华池,华为和华硕都安置妥当了么”马车驶出苏城地界五百里的时候,欧阳英睿轻轻撩起窗户上的卷帘,看着骑马走在一旁的华池,声音极低。“世子,都妥了。”“你马上让人回去传话,让他俩把木音那个琴奴给盯紧了,凡是关于琴奴的事情,事无巨细,都要向爷禀报。”“是,爷。”华池打马向后面跑去。心里却在嘀咕,那木音公子的琴奴,是世子妃么昨夜主子只身前往烟霞楼,临走时说,既然清风阁可疑,那便细查,留下的眼线必须是此前从未用过的人。所以,华为和华硕被启用了。这两个人,一个是年过半百的侏儒,一个是弱冠少年,一个前日从云国来,去到一家店里做了小工,另一个则要数日后才沿途乞讨到苏城。想来谁也料不到他们是主子的人吧。只是,那琴奴,华池不敢想。如果她真是世子妃,如今不但成了别的男人的琴奴,还日日住在那红粉之地,主子可能接受“华池,爷该成亲了。”待华池再次策马上前,欧阳英睿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放下帘子,只剩华池苦着脸在那里慢慢琢磨。接下来的日子,平静而安宁。木音不再接待客人,只每日与柳曼槐在一起。清晨,木音会带着柳曼槐去烟霞楼后面的山上练武。他的隐卫隐藏在山下,确保没有人上山去打扰两人。两人很有默契,上山后一人在东,一人在西,互不干扰,互不窥探,各自修炼。柳曼槐比从前在云山还要刻苦,她为自己缝制了一个布袋,在里面装满了石块,绑在腿上练习。一开始颇为吃力,刚刚恢复的右腿和左肩甚至有些吃不消,但坚持了一个月,她便知道,自己的功夫已经恢复了八成。每日早上练习两个时辰,两人回到烟霞楼,梳洗整理完毕,柳曼槐会陪木音抚琴。木音的琴技并不差,只是,远不及她。两人由琴说到曲,由曲说到画,再到诗词歌赋,能聊的越来越多,木音的心里渐渐将柳曼槐引为知己。他自己都没察觉到,他看柳曼槐的眼神越来越温柔,充满了宠溺。柳曼槐告诉木音,苏城如今最火爆的女衣馆是她的,木音刚表示了赞赏,柳曼槐便称想将女衣馆开往云国。于是,木音二话没说,对外称要四处游玩,带着柳曼槐和阿英去了云国都城。云国的都城与离国的京城大同小异,只是,云国人更为豪放,性格更为直爽,成衣店也好,脂粉铺也好,看上去装潢都显得比较简单,式样也不够新颖。柳曼槐逛了半日,心中已经有了底。这夜,三人住进了一家客栈。木音要的是上房,他住在里间,柳曼槐和阿英住在外间。这是客栈最豪华的套房,一主二仆住在一起,倒也合情合理。夜深人静,一阵迷香飘过,柳曼槐一下惊醒,听闻里屋有动静,来不及蒙上面纱,当即推门走了进去。屋内一个五十左右的男子,面对木音负手而立,男子身材魁梧,五官方正,气息内敛。“公子,你没事吧”柳曼槐提着的心放了下来。“抱琴,我没事”木音看着她,眼神温柔。“这就是你的琴奴”男子缓缓转过身,静静地审视着柳曼槐,身上释放出一种上位者的威压。“抱琴,这是我父亲。”木音抿了一下嘴唇,并未隐瞒。“民女抱琴拜见云皇”柳曼槐并未显露出半分吃惊,福身施了个大礼,声音压得很低。“不必多礼。素闻你茶煮得不错,去给朕和音儿煮壶茶来。”看着柳曼槐脸上的疤痕,云皇眸光暗沉,某种情绪一闪而过,挥了挥手。“是”柳曼槐转身走了出去。那阵迷香过后,阿英早已昏睡。柳曼槐出门取了凉水,回来开始煮茶。内室没有一点声音,父子二人定是在用内力传音。柳曼槐用内力加快了凉水变成热汤的速度,随即将茶送了进去。云皇再次淡淡扫了她一眼,见她放下茶盏后,低垂眼眸,退了出去,整个过程谦卑有礼,却带着一分说不出的气韵,岂是一般的侍女奴婢能及柳曼槐出了内室,未在屋里停留,而是戴上面纱,开了门,缓缓走到客栈后院,坐在一方青石上,抬眼看着夜空。深秋的夜有些凉,好在她的功力恢复了八九层,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