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沉默了很久很久,然后问宋掷成:“掷成哥,明天,你还是早上七点来接我吗”“是。”宋掷成轻声说。“好,那我等你。你也早点睡。”云为安那边撂了电话。她其实有很多句话想问宋掷成,但终于还是什么都没问。宋掷成把手机放回去,恶狠狠看着高煤凰:“现在你满意了你制造了上海滩最大的一桩丑闻,你觉得自己很有成就感是吗我告诉你,高煤凰,也许现在有人会说我宋掷成不是东西,婚前跟别的女人勾三搭四,会嘲笑云为安拴不住男人。但时间是个很奇怪的东西,时间一久,我们俩还是恩恩爱爱的宋先生、宋太太,你呢你高煤凰是什么以后无论谁、在什么时候提到你,你都是勾引人家未婚夫的小三是被我玩腻了扔掉的破鞋”他把高煤凰连推带拽地弄出车去,关上车门一踩油门扬长而去。高煤凰静静站在大街上,看着对面大幅的照片,心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她记得,很多年前,他也一样这样把自己丢在马路上。那次比这次惨得多,是在佘山上,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她就是在黑暗里一个人使劲儿使劲儿地走着的,直到天亮。高煤凰穿着拖鞋,手插在睡衣的兜里,夜风吹着她的头发,她一点点地朝家里走去、谁做的早晨,宋掷成早早站在窗前,外面的天还没有亮。整整一夜他都没睡,脑海里翻翻滚滚都是以前的种种,作为一个新郎倌儿,想的东西跟新娘毫不相干,是不是很可笑他的生命里,似乎总有这么多可笑的事情发生。每当他想稳稳当当过段日子,总会有事情出来横生一脚,绊得他鼻青脸肿。望着远处被包裹在里边的太阳晕染成红色的天空,他长叹一口气,准备去迎亲。“为安。你今天真美。”宋掷成走进云为安的闺房时,按照自己原定的计划笑着说。一边说,一边心里暗自责怪着自己,宋掷成啊宋掷成,经商这么多年,学艺依旧不精,连这点话都说不好他脸上的笑容是僵硬的,一定又丑又假。“掷成,我终于嫁给你了。”美美的云为安穿着洁白的婚纱扑进他怀里,洒出了几滴美丽的泪水。他的心一下子落了地。这个等了他这么多年的女人,他怎么好再让她伤心难过呢就这样吧。她不问他也不说,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结了婚,一生相守,育子终老。人的一生,不都是这样的吗形式是一定要走的。毕竟今天来的很多是他生意上的朋友和为安娱乐圈的熟人,还有更多人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来的昨天晚上那么盛大的直播盛宴,本来要大肆报道一番的娱记和媒体们却齐刷刷封了口,谁能不好奇呢今天总都会来看一看热闹的。既然是这样,这场婚礼就更要办好,办得盛大。酒店的户外草坪上,云为安一身白色婚纱,袅袅婷婷站在那里,微微笑意。两边来宾一字排开,整整齐齐浩浩荡荡,中间形成一条长长直直的甬道。甬道那头,宋掷成着白色正装,正等在那里。他的心境百般复杂,肃静、严正地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草坪上的人们都在那儿等待见证激动人心的一刻。“宋掷成”等在草坪上的人们都有了盼头,齐齐向大吼的人望去。来早了吧别人的抢婚不是都在“新娘,你愿意嫁给你身边的这位男士为妻吗”、“新郎,你愿意娶你身边的这位女士为夫吗”这样的时刻出现吗这人出现早了吧大家循着声音望去,又有些失望。来抢亲的竟然不是镜头里的女主,而是一个男的。不过,总比没有强。他们盯着他,看他会不会跑到云为安身旁,一把拉过她,飞奔去海角天涯。所有的人又彻底失望了。来人看都没有看新娘一眼。直直走到宋掷成身边,两眼通红,额头上的汗珠豆粒一样大,他声音微颤地问:“宋掷成,凤凰是不是你带走的”来人是高煤凰的哥哥高煤龙。“你说什么”宋掷成眉头蹙着问。高煤龙突然间丧失了耐性,双手牢牢钳住宋掷成的肩膀摇晃:“我问你,凤凰呢高煤凰呢你把她弄到哪儿去了你把她害得还不够惨吗你都结婚了还不放过她妈她在哪儿你让谁抓了她你不放了她我们今天就同归于尽”高煤龙已经彻底没了理智,厉声嘶吼。“她被抓了”宋掷成从高煤龙着三不着四的语序中还是捕捉到了主旨。高煤龙把一张字条扔到了他脸上:“这什么意思嗯什么意思”宋掷成打开字条宋掷成:反正我也身败名裂了。拉个漂亮女人垫背也不错。宋掷成的眼睛瞪得很大,脸一下子变得刷白。之后,谁也没有看,转身跑了出去。高煤凰被人关在仓库里,蒙着眼睛,反捆着手臂。她靠在一堆不知道是什么的软绵绵的东西上,给自己调整了个好的位置重新躺下。她靠在这里想啊想啊还是想不通,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她想问,自己之前短短的一生怎么活得全都是坑呢就从来没有一片坦途的时候。昨天晚上,她睡衣口袋里一分钱没有。只好在大街上走啊走,走啊走。终于花了一个半小时走到了自己家,刚到自己家就被人绑到了这里她要跟人家对话,人家又不不理她,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在这儿躺着,也不知道跟她们家老高或者那个去谈恋爱了的小高联系没不会联系不上他们就撕票吧她眼睛被蒙着,就特别爱胡思乱想,她还想,宋掷成现在正在举行婚礼吧这个时候大概他正牵着云为安的手笑意吟吟的对视准备kiss了吧哎,她好悲催,人家昨天还在指着她的鼻子骂她,她在临死之前竟然还在想着人家。倒也奇怪,本来那些照片她都已经删了,是谁大费周章地偷了她的手机把它们发了出去她正在胡思乱想,看她的两个开始唠嗑。“哥,这个姑娘挺好看啊。”“你脑子进水了你真以为咱们什么都干呢你要是敢把她怎么样,老大不把你废了才怪”“咱们老大就是穷讲究,本来就是黑道,讲究那些做什么呢”这是第一个说话那小子。“盗亦有道没听过。咱们做这行,更得有行规,要不不就乱了吗”高煤凰刚刚提到嗓子眼儿的心落回了肚子里。刚刚她以为自己竟然被大雨点砸中要被先奸后杀了。看来还好,自己现在只有可能被杀,看来死的时候还能留下个清白。那边两个看守又说话了。“你说她长得好看我还看过更好看的呢。”“那谁没看过呀,我也看过呀。”“明星,你见过”说话的这个得意洋洋。“明星谁没见过呀,电视上有的是。你说谁吧,我都认识。”“是谁我就不说了。反正现在是可有名一大明星了。我说这也有四五年了吧,那阵儿我还没跟咱们老大。我在坤哥手底下讨生活。坤哥那阵子跟娄斯洋走得近,娄斯洋是有名的老色鬼,嘿嘿,我跟着他还真看过很多极品。我告诉你,那个我印象最深,因为她是个大明星。”说到这儿他不说了,就剩下嘿嘿地乐。高煤凰听了心里一阵紧。娄斯洋这名字,她有几分熟悉。“哥,你给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哪儿有你这样的,说到一半就吊人胃口。”那人笑得有淫邪:“人家吃肉我喝汤呗。”“你也占到便宜了”“那倒没有,我就给人端着摄像机过过眼瘾。”那人声音万分遗憾:“身材真好,啧啧,娇艳水灵”“谁呀谁呀,说说,哥,嗯”那人又嘻嘻笑了半天,得意洋洋地说:“就今天结婚那个。”、不能死高煤凰听得心里咚咚打鼓,心跳的快出嗓子眼儿了。脑海中一片飞沙走石。那边听着的小马仔的震撼程度好像也不比她少:“啊那不是云为安啧啧,真看不出,这样的大美女也”“娄斯洋是什么样的人物啊谁到他手里摆不平大明星怎么了大明星不是也乖乖给他提裤子不过那次,这女的反抗的也真够激烈的,打的呀”听到了预料中的名字,高煤凰不知道心里是何滋味。眼前浮现出很多年前的那个晚上自己暗骂着云为安坏心眼儿装丑脱险的那个晚上,想起娄斯洋看云为安色眯眯的眼神,想起后来云为安几天都没去拍戏的事实。还有高煤龙气急败坏地来找她,说宋掷成和云为安在一起时,她和宋掷成的误会。原来云为安那天竟然会有那样的遭遇。原来那天自己是真的误会宋掷成了,他并没有和云为安在一起。一切都不重要了。虽然那件事让他们真正产生了嫌隙,但,那都重要了,所有的事,都过去了。宋掷成穿着新郎的装束飞车开到中河集团楼下。到那儿一看,大门紧闭,人去楼空。他的心也随着这里空了。掏出手机,手都是抖的。打电话给钱梁友,那边很快接了电话很显然,是一直在等他的电话:“宋总,您终于有兴致接接我的电话了看来咱们多年的交情还不如一个女人啊”“废话少说,你想要什么”宋掷成这个时候倒是冷静了下来。“我想要什么您心里应该很清楚。我就是想让我的中河死局盘活。我不想被你们吞了,你注资6000千万到中河,让我们做活。不过分吧”“我要是不同意呢”宋掷成冷冷说。“这个问题,您不该问啊。我既然已经这么做了,自然是破釜沉舟了。我的不动产都已经转移了,现在是舍得一身剐,赢了天下太平,输了您也得让我出了这口气吧我打了半辈子的江山到头来让你给我弄得家财两空,不出了气,以我这个岁数会落下病的。”那边的钱梁友打着哈哈,说的却是最歹毒的话。“你找错对象了,她跟我没什么关系,只不过是我用过的女人而已,不然我也不会跟别人结婚。”宋掷成冷冷说。“宋老弟,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们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哪里是七寸,你老哥我还是看得清的”钱梁友理直气壮地说。“好我答应你但注资6000千万不是个小数目,必须要董事会的批准,我一个人动不了这么大的数额。中河现在就是个僵死之态,做盘的又是我们,同意让股东们注资难上加难。这样,你给我两天的时间,容我去想想办法,或者说服他们,或者我去给你弄钱。这两天里,好好对她,好吃好喝,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宋掷成说得咬牙切齿。“一天,不能再多要是报警,你也知道后果,我不多说。”钱梁友还是客客气气,宋掷成心里却如油滚火煎。“好但我有个条件,我必须马上跟她通到话,证明她还活着。”“好你手机保持开机,我会让她打给你。”放下电话,宋掷成站在原地,一直在等手里的电话响起。一秒、两秒、三秒、四秒、五秒电话响起,宋掷成瞬间接起电话:“喂。”那边一下停顿下来:“他们打给你我还以为是我哥。”听声音一切都好,宋掷成略略放心。“他们对你动粗了没”他的声音低柔。“没有。就是把我绑着,蒙着眼睛,别的都还不错。”高煤凰实话实说。“你现在不是该在举行婚礼吗”“你什么都不要想。他们要你做什么,你尽量配合,千万不要跟他们硬碰硬。等我救你出来。”宋掷成回避着她的问题,细细叮嘱。“你不要那么傻,你答应他们什么了”高煤凰的电话被人抢了去,挂断。宋掷成给傅启然打电话,十分钟,傅启然和周岭壑就和他会合在了一起。“启然,找人去查查于际风,看手段应该是找他做的。”宋掷成转头跟傅启然说。“于际风那就难了。这人做事一向稳妥,什么都查不到。不过,你放心,这人行走江湖最讲规矩,纪律严明,侮辱、殴打奸污人质的事从来不做。给钱就放人,没钱”傅启然看他一眼,担忧地说:“撕票撕得干净利落,不让人质受半点儿苦。”“你打算怎么做,掷成”周岭壑焦急地问。宋掷成看他一眼:“我手里的钱不够。公司的钱不能动,那群家伙怎么可能让自己的钱这么打水漂。于际风这人,我们都知道,接了的单子不会改。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出让一部分我的股份。”“那怎么行你那儿我们还不知道你出让多少才能救出野丫头啊让出10你就不能控股了东汇国际就要易主了”傅启然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没什么别的办法了,启然,帮我联系王四海,他一直对我的股份有兴趣。”宋掷成说得斩钉截铁。“掷成,你再考虑考虑。不然,我们去找高煤龙吧”周岭壑出着主意。“不,这是我的事。我引起的,我的女人。让她家的人解决算什么”宋掷成拧着眉头说。“就这么办吧,没有时间犹豫了。”“不然,我和启然帮你凑凑吧。”周岭壑不死心地建议。“杯水车薪。就是你们能一天内弄到我也不会连累你们。一人做事一人当。本来就是我的事,没有必要让你们都替我扛。”宋掷成把手放到周岭壑的肩膀上:“岭壑,不要紧。钱是赚出来的。我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