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谨的视线全部被遮住,她变得有些害怕,她的手紧紧抓着他的手臂,顾景言笑了笑,拿掉了毛巾,光亮重新回到眼里,她不适应地眯着眼,他的笑容在她眼里放大,清晰又深刻。他的唇离开了她的,低下头用手揉了揉她的脸,鼻尖蹭了蹭她的,声线不自觉地压低:“刚刚是不是在想这个”“才不是咧。”文谨躲开他的视线。顾景言见她的脸愈发地红,也就就此作罢,“去换身衣服,别感冒了。”“哦。”文谨换完衣服,出来时,见他正在阳台打电话,也就不打扰他,她却瞥见了放在桌子上的一杯姜茶,这时,他正好打完电话。他把手机放进口袋里,道:“我要走了,你把桌上的姜茶喝了。”“你去哪”他走到她的身前,“回公司,出了几天差,公司里还有些事没处理,我趁着晚饭时间来找你,现在要走了。”“你、我,那你是不是还没吃晚饭啊”“等会回去随便吃点就好。”文谨嘟着嘴,踮起脚尖双手缠上他的脖子,用力地咬了一口他的下嘴唇,就一下便离开了他的唇。顾景言轻轻眯着眼,反咬住她的唇,“故意的”文谨勾起唇,笑得很是得意:“对啊,故意的”顾景言轻拍着她的后背,“真的要走了。”“路上小心。”“好。”文谨看着他离去,门被关上后,又看了眼桌上热腾腾的姜茶,还没喝就觉得心里暖暖的。、第二十四章第二十四章夜深,窗外一片寂静。文谨在床上辗转难眠,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她爬了起来,重新打开灯,拿起手机,想要“骚扰骚扰”某人。想到这,她的嘴角不由上扬,笑着给顾景言发了一条短信:“你的女朋友正在向你发送骚扰你的请求。”在温暖的灯光下,窗外却是一片黑暗,文谨盯着手机屏幕,久久不见他的回复,撇了撇嘴,把手机扔在一边,拿出中午顾景言给她的资料。整个下午她都心不在焉的,资料断断续续地看了一些,又没有完全看进去,她捧着资料坐回床上,一点一点认真地看。大体的内容是在十五年前,此案的被告人王海东因酒后强奸幼女被判有期徒刑十四年零九个月,两个月后就是他的刑满之日。王海东的本职工作是一名小学校长,被害人裴裴正是他所在学校的一名学生,犯罪经过是当年七岁的裴裴声称自己被王海东叫去他的办公室,随后给她喝了一杯开水,之后的事情裴裴就不记得了,裴裴回到家,母亲给她洗澡时,发现裴裴的身体不对劲就送去医院,经检查,裴裴已被他人强奸,且被他人灌输迷情药。裴裴的母亲将学校校长告上法庭,经警方调查,王海东供认不讳,最终审判结果为校长王海东因奸淫幼女情节恶劣判处有期徒刑。但近日,一位名为刘叙北的人到警察局自首,声称自己是当年诱奸裴裴的人,刘叙北当时是此小学的一名教师,他因王海东久久不提拔自己记恨在心,当日,他偷偷在王海东的茶里下药,而裴裴喝的水则是刘叙北提前准备好的,当王海东昏迷时,他便进入校长室,之后就发生了后来的事。刘叙北说十五年来,他日日夜夜噩梦缠身,最终决定自首。经调查,已证实刘叙北才是当年真正作案的人,而王海东将在两日后无罪释放。正如顾景言所说,当事人曾明确表示过不接受任何采访,而文谨手上的一切资料都来自于警察口述,换言之,就是所有新闻社所掌握的资料都是一样的,顾景言让她拿下这个采访不是异想天开么此时,一个清脆的提示音跳进耳朵里,文谨回过神,扑到手机前,笑着打开它,是顾景言回的短信:“怎么还不睡”文谨不由咧开嘴笑着,只是短短的一条短信,一句正常不过的询问,就让她觉得特别温暖,她用手指在手机上快速地打了几个字:“等着骚扰你啊。”文谨盯着自己发出去了的短信,顿时觉得自己这个“女流氓”是愈发的流氓了约摸过去了几秒钟,她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她的手一抖划开了屏幕,接通了电话。文谨咽了咽口水,声音温和:“喂”“嗯”他的尾音微微上扬,就像一根羽毛温柔地扫过她的耳朵,有些痒痒的,又有些撩人。“”听筒里传来他低低的笑,“不是说要骚扰我,怎么不说话了,嗯”嗷呜文谨:“”到底是谁骚扰谁啊。“不说话,睡着了”文谨忙着否认:“没,没有,在看你早上给我的资料。”“看的怎么样了”文谨皱了皱眉,欲言又止。顾景言笑了笑,“把你的想法说出来。”“我把资料都看完了,你也说过当事人曾表示过不接受任何采访,我相信这个案子有很多新闻社都在盯着,但是都没有采访到当事人,为什么你还要让我拿下它”“正是因为其他新闻社都拿不下它,我们才要拿下它,如果所有新闻社都拿下了,都播这条新闻,那这条新闻就会变得廉价,甚至没有人关注它。”文谨愈发不解,语速变得有些快:“所以你是为了关注度,而不是为了新闻本身况且当事人已经表示过自己不会接受采访,是,刘叙北是犯罪了,但他也有拒绝被采访的权利啊,通过合法的和正当的手段获取新闻,尊重被采访者的声明和正当要求,这才是记者,不是吗”“小谨,我没有让你用不合法或者不正当的手段获取这条新闻。”“那你这已经不算是在尊重他们的声明了,不是吗”电话那头很安静,彼此沉默了几秒,却能听见他规律而沉稳的呼吸声,他说:“很迟了,去睡觉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吗”文谨低着头,盯着手上的资料,却一个字都看不进,“你为什么不接着说下去,是不是觉得我很幼稚,不想和我说”“不是,我只是不想因为这件事和你吵架,听话,先去睡觉。”“哦”挂断电话后,文谨却再也无睡意。翌日。文谨完美地顶着两个熊猫眼去上班,一进办公室,李大白就贼贼地凑过去,在她耳边小声道:“采访一下,文小姐,请问我们顾老大是不是活很好,一夜七次的那种,不然怎么会把你这小身板弄成这样。”文谨冷不丁地从嘴里吐出一个字:“滚。”李大白听话地滚回自己的位置,又见文谨凑过来,“李大白,不许和别人乱说。”李大白笑,“哦,我懂。”文谨见他的笑得放荡,急着说:“我说的是我和顾景言的关系,不是你说的一夜七次”李大白嘴角的笑愈发放荡,一脸明事理的样子:“我懂,我懂,都不会说的啊,你就放心吧”文谨撑着腰从喉咙深处发出一个音:“嗯”李大白笑着讨好她:“行了行了,和你开玩笑的,快回你的位置去,顾老大来了。”文谨奋力撑着椅子,挪回自己的位置。顾景言进来时,目光淡淡地朝这扫了一眼,吩咐道:“文谨,来我办公室一下。”文谨默默地站起身,忽视掉李大白一脸淫荡的笑,跟着顾景言进入办公室。“老大,找我有事吗”她把门关上后,站在他的面前道,那语气中带着不容忽视的冷淡。顾景言解开外套的一颗扣子,继而解开另一颗扣子,不紧不慢地脱下外套,这才道:“站过来一点。”文谨面不改色,”老大,我们还是离远一点比较好,你说的,如果你仗着我们是男女朋友你对我特殊照顾,这是对别人的不公平。”顾景言站起身,作势就要往外走,“那好,我带你去个地方。”文谨站在原地不动,一脸正色:“老大,现在是上班时间。”“我知道,我又没有要带你去解决私人问题,是公事。”文谨不甘愿地跟着他,匆匆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拿了包,再一次忽略掉李大白意味不明的笑,跟上顾景言的脚步,进了电梯。就在临近停车场时,她突然拿出口罩,递给他,“喏。”顾景言看着口罩,起先有些不解,过了几秒后,他会意,终于笑了,随后又敛了敛笑意:“我们是去工作的,不是去偷情。”作者有话要说:文中所涉及到的专业性的知识,可能有误,欢迎指出咩、第二十五章第二十五章一路无言,车厢内回荡着古典而优雅的乐曲。顾景言将车子停稳后,并没有要下车的样子,他侧着头看她,而后缓慢开口:“你是不打算和我说话了”文谨的注意力从窗外转移到他的身上,见他盯着自己,她便移开视线,垂眸盯着自己放在腿上的双手,淡淡地回道:“没有啊。”文谨似乎听见了夹杂在乐曲中的他的一声叹息,继而又听见他说:“下车吧。”文谨下车后,向四周张望了一圈,四周是高矮不一的房屋,房屋前有一谭湖水,潺潺流水的声音悦耳,湖面上倒映着的屋子影时而晃动,时而平静。“这边。”顾景言出声提醒。文谨走在他的身后,低着头看着参差不齐的石子路,不知顾景言要带她去何处,跟着他,看着他宽大的后背,只觉得异常安心。步行了大约五分钟,顾景言的脚步在一户人家的门口停下,文谨随即抬起头,向大门上方的门牌望去,门牌上标示着模糊不清的门牌号,这户人家的门前经历无数年代的变革,木质门已老朽,门前高高的一层石子台阶的形状已不再完整。文谨皱着眉,问身边的人:“这是哪”顾景言的视线落在她的眸子上,回答道:“王海东的家。”文谨迟疑了一会,眉头皱得愈发的紧,“嗯”“你们是什么人在我家门前做什么”一个温柔如水的女声在他们的身后响起,那声音揉进风中,更显温和,犹如那细细流水声。文谨转过身,只见一位比她略矮一些的女孩子站在身后,那纯真的脸颊上带着疑问,同时带着十足的戒备。想必这就是王海东的女儿。女孩的眸子清澈透亮,对他们的来意也知了个大概,不等他们回答,女孩已再次开口,情绪低落:“你们走吧,别再来打扰我们母女两的生活我妈都已经疯了,你们还想做什么”文谨有些诧异,目光紧紧锁在这个女孩的身上,这个女孩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语气中却带着与这个年龄所不符的绝望。文谨看了眼顾景言,他却一言不发,她伸出手想要摸一摸这张令人心疼的脸颊,却被女孩狠狠甩开,女孩的语气愈发激动:“你们是记者对吧十五年前我妈被你们害的还不够吗我告诉你们,我们已经和那个叫王海东的人没有任何关系就算他无罪释放,我们也不会去见他所以他以后的死活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你们也不要再来找我们了”话音刚落,女孩便推开文谨,一把拉开门,跑了进去。文谨没有料到女孩会有这般举动,她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推倒,她跌坐在地,臀部被石子磕得只觉得疼。顾景言拉着她的手臂,把她拎起来,见她呆呆地站着,他无奈地弯下腰拍了拍她衣服上的灰,随后又拉起她的手,掰开她的手指,将她手心里的细沙拍去,却弄得他满手沙。顾景言倒有些心疼,牵住她的手轻轻地捏了捏,问道:“疼吗”文谨勾起唇,摇了摇头,她不顾他还牵着自己的手便径直往湖边走去,任由他跟着,风吹在脸上也不觉得冷,她走到湖前站定,看着湖水泛起圈圈涟漪,她不解:“为什么王海东无罪释放了,他的女儿和妻子也不会认他”顾景言握着她的手的力道紧了些,“十五年前,王海东强奸幼女的事件几乎他们身边的朋友都知道,对王海东的评价自然不好,甚至于,连他的妻女都要遭受到亲戚邻居的唾骂,很多记者都曾拜访过她们,这已经让她们的正常生活受扰,王海东的妻子本来是家庭妇女,没有工作,一家的经济来源全部来自于他,他入狱之后,她们生活困难,却依旧要遭受着邻里的冷言冷语,几年前,他的妻子突然疯了,连治病的钱都拿不出来,现在真相大白了,哪怕王海东是无罪释放,但是他出狱之后,没有经济来源,甚至已经与这个时代脱轨,而他正是让他的妻女们遭受整整十五年唾骂的人,换做是你,你会认他吗”文谨摇着头,“不会”她的目光盯在湖面,仿佛刚刚那张女孩的面孔又浮现在湖水上,那却是一张充满痛苦的面容,歇斯底里地控诉着,咆哮着。接着文谨又问:“那采访呢采访了刘叙北,难道她们的生活就会有所改变难道她们就会认王海东,难道王海东的妻子就不会疯了吗”“不会,”他答得迅速又坚定,“这是这个社会最真实的面孔。一名记者,他要传达的是真实性,是这个社会最真实的样子,这个社会固然有美好的一面,但它也有丑陋的一面,我们不能在传达美好的时候,忘记了它的丑陋。无论刘叙北的回答是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