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成功的清醒了过来,却发现天还未亮,季小九只在床幔外露着一个脑袋,睡眼朦胧的问早已穿戴整齐的木妍:“现在什么时辰了”木妍端端正正道:“回皇上,已经卯时一刻了”季小九不自觉的又将小脑袋耷拉下去,好像马上要睡过去的样子,木妍赶紧又唤道:“皇上,奴婢伺候您更衣”说着就赶忙将床幔绑好,麻溜的把被子叠了起来,算是断了她睡回笼觉的念头。唉,朕心里苦,可是朕不说季小九想道。不消三刻钟,木妍就将季小九从刚睡醒的混乱模样打扮的人模人样,因为她起的迟了些,刚一出门就被推上了马车,马不停蹄的往大明宫去了。马车颠簸,季小九坐在正位,被癫的头脑都浆糊了,耿楚坐在一旁问她:“陛下昨夜睡的好么”他当然知道季小九不会休息的太差,那被子的面料和她宫中都是一样的,就连自己的床榻睡起来也和龙榻一样。季小九没有回答耿楚的话,眼眸中没有焦距的顶着前方,自顾自的絮叨着:“朕还没有用膳朕还没有用膳”耿楚忍俊不禁:“陛下忍一忍,阮禄进宫就会着人准备早膳,下了朝就可以用膳了。”季小九叹息着,问道:“耿爱卿辛苦,每日都要起这么早上朝”耿楚笑的更深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罢了。”只要能见到季小九,起的再早又有什么的,想到这里,耿楚不禁笑了,脉脉的看着季小九。而季小九却全然不知,打了个哈欠,表情委屈的想哭这半个时辰的路程需的耿楚每日不到卯时便要起床,季小九却是头一次起的这么早。早朝上,看着百官徐徐跪拜,自己却毫无精气神儿的瘫坐在龙椅上,听着阮禄尖声高喊:“有本启奏无本退朝”她又打了个哈欠被哈欠逼出来的眼泪在眼睛里打转转,瞧着那右手边的吏部尚书曹贤让迈出一步,季小九这心里是咯噔一下,只是曹贤让这脚尖还未着地,站在百官之首的耿楚右手成拳,置于唇下,轻咳了一声。手持玉笏的曹贤让抬眼瞧了瞧耿楚,又一点一点的蹭了回去。季小九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情愉悦地看那曹贤让又毕恭毕敬的站回队伍里,但还是故作关心的问道:“曹尚书,你可有什么话要说”曹贤让将头埋的更低了些:“回陛下,臣无事”季小九一抬眉,心下道:也好,朕正巧赶回去用膳。季小九转头示意阮禄,阮禄会意道:“退朝”一众大臣如潮水般退去,季小九匆匆赶去太后的永岁宫用膳,正赶巧的贤太妃也在,明化政变后,一众皇子皆无幸免,贤太妃无出,耿楚便留了她一命,她和母后便时常在这后宫聚聚。季小九心里也觉得耿楚这决定异常明智,她也就不怕母后一个人孤寂了。太后常年礼佛,口味寡淡,贤太妃原本是江南女子,正和了太妃的口味,几人絮叨了许多昨晚的见闻。贤太妃轻轻的笑着,和太妃絮叨说:“这一眨眼的功夫,陛下也到了及笄之年,封禅大典后也该行笄礼了吧”太后也点点头,慈笑道:“是啊,笄礼是大事。”末了又转头问贤太妃道:“只是我对这朝中知之甚少,也不知谁家有没有合适的公子,不知道姐姐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季小九一听连忙住了嘴,太后的娘家没什么势力,不若贤太妃身出名门,娘家在朝中的人脉资源一抓一大把,只可惜贤太妃无出,否则这皇帝也断轮不到她来坐。贤太妃抿了口茶,刚过四十的年纪虽不如前皇后有着艳丽而夺目的美,却由内而外散发着玉兰花般的气质,不愧是身处名门的嫡女,贤太妃放下珐琅彩的茶盏,细细想着:“哀家这边确实有几个年龄相当的良家子弟,只是不知道陛下心中有没有得意的人儿否则咱们这做老一辈的可要乱点鸳鸯谱了。”季小九觉得贤太妃这话在理,连忙顺着贤太妃的话道:“贤姨母说的不错,朕自是要好好斟酌一下,朕觉得这做女子与男子不同,没那个情意,是断不会接受的。”太后却说道:“皇帝是天子,不像寻常家的女子,若是第一个不合眼缘,以后再纳便是”季小九生生被噎了一下,贤太妃看季小九窘着脸,连道:“瞧瞧咱们这嘴里没把门的,陛下还是个大闺女,觉得窘迫是自然,过些日子派几个燕喜嬷嬷教导一下就好了。”听到这里季小九脸已经红的燥热,慌慌张张的告辞离开。回到金华殿,季小九赶紧将方枕里藏着的锦匣取出来,打开里面的黄纸,将一张俊俏的人像铺开,仔细端详一番后,还是觉得如当年那般艳丽夺目。“陛下”季小九正在那桌案边瞧着那张画像痴痴的想着,北雨进来传话说:“陛下,摄政王和颜将军来了。”季小九一听是耿楚,连忙道:“快快快,快宣摄政王觐见。”北雨道了声是退了下去,耿楚说过会帮她暗中查探画中人的下落,看来得赶在后宫那俩闲着没事的长辈替自己做主之前,尽快找到这人,否则季小九就真的要被“乱点”了。耿楚一身朝服还未来得及换下,紫袍胸口上的九蟒五爪金龙如今看来也不似往日那么狰狞,腰间的金鱼袋闪闪发光,让季小九好像看到了救命的稻草。耿楚上前,同一起来的将军跪在阶下:“臣耿楚、末将颜绯,参见陛下”许是刚才心急,北雨来报时季小九并未注意还有个叫颜绯的人,现在两人一起进来,季小九才开始细细打量那人。颜绯一身金亮的铠甲,绯红色的战袍衬着铠甲像一抹旭日朝阳,看着五十岁的模样,两鬓虽已斑白,却精神矍铄,目光如炬。季小九开始在脑中仔细收索此人,大概是小的时候见过的缘故,所以有一丁点眼熟,只是容貌上已有了岁月的痕迹,但她记得昨天上元节时,萧衍珩隐约提到这位老将军是太子的人,乃前朝的镇国将军。“平身吧。”季小九对阶下的两人道。两人谢了恩,季小九坐在桌案后面说:“耿爱卿,朕正好有事要寻你,你说上次帮朕找的人,朕已经将画像画好了。”说着就将画像递给耿楚看,耿楚打量了一下,其实他自己心里早就有了数,但还是让南霜将画卷收了起来,道了声,“微臣领旨。”季小九点点头,又看向颜绯,思量道:“想必这位便是颜将军吧镇守塞北这么些年,功不可没,如今既已回京,边疆一带也已经安排妥当了吧”颜绯抱拳道:“承蒙皇恩浩荡,我大明日渐昌盛,巴勒一族却因连年大旱而民不聊生,虽有一小撮流民曾试图扰乱我大明边界,但末将已令我小儿将之镇压。”季小九点点头:“镇压要有镇压的良策方可出兵,切勿惹起两国争端,已至我国界不得安宁。”颜绯继续道:“末将小儿虽是武将,却对战策有一套研究,此次虽然是镇压他族流民,却也只是带一队轻骑,不损一兵一卒,如今边界安详,末将特意快马加鞭,回来启奏。”季小九一挑眉,有些不相信这颜将军的话,带着一小队的轻骑就镇压了巴勒的流民,心底不禁轻笑,这些大臣总是会夸大自己的功绩,他这话可不可信倒是另外一回事。只是这颜绯语气中的,倒丝毫没让人看出扯谎的破绽。季小九装作听得认真的样子,语气也轻柔了不少:“颜将军带兵有方,朕今儿夜里设宴,定会好好犒劳一方将领。”颜将军单膝跪地,抱拳垂首:“末将颜绯代三军谢过陛下,谢皇恩浩荡。”季小九摆摆手,颜绯便退了出去。季小九看着颜绯挺立的身影离去道:“这颜老将军说话神神叨叨的,也不知是真是假。”耿楚也看着颜绯离去的身影,转过身来道:“颜将军治军有方确实不假,否则先皇也不会封颜将军为镇国大将军。”“这次颜将军回来肯定也要另封军衔,耿爱卿有没有什么好的位置”耿楚细想道:“颜将军在军中颇得人心,官职略低肯定有人要腹诽陛下,所以还是要有一个中肯的位置给将军才是,反正颜将军这下是留在京城了,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陛下也不用担心他会出什么幺蛾子。”季小九颔首:“刚刚听颜老将军将他那儿子夸得神乎其神,你可知道是哪位小将军”“颜将军膝下有三子,两儿一女,只是都不是将军,大儿子颜南逸是正军的副都统,骁勇善战,十五岁便领兵打仗,小儿子颜南卿是番镇兵校尉,用兵如神,颇通兵法,更胜军师;大女儿颜缨缨虽为女子,却从小养在军中,同正规军一样冲锋陷阵。只是不知道这次镇压流民的是哪一位。”耿楚说道。颜绯如今回朝多少让耿楚心里有些忌惮,颜绯一家能避开他的耳目在塞北苟延残喘这么久还是有些实力,可惜了没让他死在塞北,如今回京倒有些难办了。、六颜南卿晚上的夜宴准备的有些匆忙,谁都不知道颜绯会回来的这么快,好在司膳局的人行事利落,虽然只有半天的时间,到了晚上还是准备出了一场精致的晚宴。到场的官员大部分都在从四品以上,颜绯一身藏蓝色的官服,胸前的银色的蟒蛇目露凶光,一双绒面皂靴,早早就出现在了宴席上,却不见他那几个儿女。西嫱挑了件低调的明黄色百蝶戏花图,二龙戏珠金冠,未出嫁的女子向来都不允许盘发,所以长发如瀑般披散着,外罩是杏黄色暗纹金龙,捻了几个褶子掐出腰的线条,少了份威严,多了份柔和。酉时三刻刚过,季小九带着一众宫人步入宴场,臣子们看见了纷纷起身,连下面的歌舞都停了一会儿,一起高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季小九抬起手:“众爱卿平身。”“谢万岁。”阶下的臣子们纷纷起身,放眼望去,大明宝殿里除了从四品官员外,还多了几个甲胄加身的将领,想必是颜绯带回来的人。阶下的舞女随着礼乐声又翩翩起舞,红色的水袖如漂浮在水里,像一条条戏水的游鱼,与舞女身上的金色亮片交相辉映。倏然,一声高昂的筝声陡起,舞女们自中间分开退下,急促的鼓声皱起,从殿外鱼跃而进两队士兵打扮的舞者,每个人都穿着不同颜色的一群,耿楚仔细瞧着,橙黄、墨绿、藏蓝、殷虹、灰白、浅褐、玄色、靛色八种颜色,从中间分散开来到阶下处形成了一个半圆,不一会儿,门外又跃进两个手持长剑的武者,几个翻飞就跳到了舞台上,周围的舞者手里整齐划一的甩出了鲜红色水袖,一样的柔弱无骨的长袖,却比刚才的舞女多了一丝刚劲。那红色的水袖在中间两人的周围不停的交锋,好似舞者手中的利剑,你来我往,索命无形。在场的大臣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舞蹈一惊,配角鲜红的水袖交错,中间的舞者为了一个腾挪转身,看向敌人的凌厉眼神,没由来的让耿楚心底一惊,浑身开始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感。他偏头望向台上的季小九,她似乎也发现了什么,微微向前探身,想努力看清那舞剑人的模样,可水袖一来一往,总是将那俊美绝伦的容颜半遮半掩,那位舞者眉如墨画,微扬的眼中有着最耀眼的光芒。随着筝声的慷慨急促到悲壮苍凉,周围的人渐渐褪去,手中的水袖也只在小幅度间泛出波浪,那位俊俏的舞者终因不敌对手的人多势众,身负重伤,季小九心里狠狠揪了一下,他跪地的那一瞬仿若感觉泪水夺目而出,筝声鼓声戛然而止,英雄逝去,歌舞已尽。大殿内静的能听见阶下之人的喘息声,中间的两位舞者维持一个跪地一个胜利的姿态停顿了一会儿后,单膝跪地,抱拳道:“卑职颜南卿、颜缨缨拜见圣上,恭祝吾皇天恩无尽。”说着便深深的拜扣下去。季小九愣了一会儿,连忙站起来道:“快快请起,今日朕为众将士接风洗尘,都不必拘礼。”那阶下的两人垂首道:“卑职谢圣恩。”刚刚两人的舞剑动作迅疾,有点看不清两人的面貌,这一抬起头来季小九才发现,其中的画着男子粗犷的妆容竟然是颜绯的长女颜缨缨,而那让人心动不已的男子却是颜绯的小儿子颜南卿。颜南卿的脸上画着艳丽的妆容,肤白若雪,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眼尾猩红的眼线飞入额角,吊起他细长的星眸。颜南卿见当今圣上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露出会心一笑,红唇齿白,好一个一笑倾城,看的人心跳的是更厉害了,容貌如画,与季小九心心念念的那无极门的刺客,竟有了八分的相似。腰间宽带紧束,勾勒出修长的双腿与精壮腰身“陛下、陛下”见季小九愣神,阮禄在旁边悄声叫道,季小九缓过来,才发现颜缨缨和颜南卿还在底下站着,这才转头对颜绯道:“原来是颜老将军的儿女,真是虎父无犬子”季小九有些激动的说不出话来,直直的看着面前的两人,又道:“听闻颜老将军有三个儿女,如今长公子可在”面前颜南卿又单膝跪地抱拳道:“回陛下,家兄颜南逸在塞北八族混战的蓟水一战中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