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他是哑巴也是个好事,至少他的嘴很严实,不能说的话不会说。晚风很温柔,像莫挽青曾经抚摸他头顶的感觉。但温柔这两个字跟莫挽青还真无法一直挂钩,不过一会儿他就赶着莫逆去睡觉,还威胁他晚睡会长不高呵呵,想长高的应该是你自己吧他是能感觉到自己身体拔高后莫挽青越来越郁闷的情绪,这点发现还是很好玩的。那个被后院人认为孤僻冷漠的莫挽青其实就是个傲娇不喜欢搭理人的少年。顺利把莫逆赶走后,莫挽青自己蹲在石凳上沉思。良久他长出一口气,他不喜欢跟金丝雀儿似的关在笼子里,无所作为的感觉让他很难受。说是为了“深造”,可邹晋源这个货说是去处理事务,却依旧很久很久没出现了。他也有担心过,但一个大男人,还那么聪明,想来也出不了啥事。毕竟人家哥哥都没将他失踪放在心上。哎,大不了到时候在邹晋楚面前提一下,说不定他只是出远门了。说起来与其担心这个,倒不如担心下自己的处境。尴尬地蹲在朋友家里,惹得人家夫妻吵架,能不内疚吗可他完全没办法改变现状,宋氏就是对他有成见,想要整他,他已经窝在院子里不出去了,对方还是不愿意放手。他还纳闷的很,自己究竟干啥了让宋氏这么喜欢折腾他,难不成就是不喜欢家里住陌生人这个问题反正他是死也弄不懂的,前面还能隐约听到些动静,闹腾了会儿也渐渐安静下来。这时候院门被敲响了。“进来吧,没锁。”不用猜就知道是邹晋楚,这家伙是内疚刚才的事儿呢。果然那个疲惫的身影就是邹晋楚,一看他累的那有样子,莫挽青恨不厚道地笑了。“哈哈,是不是够烦谁让你娶那么多。”“是啊,很累。我都想让他们直接散了,也清静些,女人多了事儿就多。”邹晋楚半靠在石柱上,仰头看架子上的草木,天色黑,能看到的多不清楚,但他就觉得来到这里身心都舒畅好多。“还没跟你说对不住呢。”莫挽青摆摆手,这事儿怨不得邹晋楚,他是好心帮自己的,偶尔错一次也不会把他怎么样。“没事,真要算起来,我今天还不厚道了一次呢。”那是隐忍不了后的爆发,他本不想跟女人计较的,但这个女人实在太能折腾了,一点大的事非要搞得那么严重,折腾得整个一大家子陪她一起疯。邹晋楚这回也不愿意帮宋氏说话了,这些年他是看着宋氏越发左性子了,凡事要以她为主,一意孤行地让他非常头疼。但是发妻发妻,就算有再多小错都不能轻易休掉,除非她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哎,你没错,换做是我,就是当场拔刀都可能。我会约束着她的,不能再让她闹下去了。”莫挽青无所谓,女人虽闹,只会给他添堵,但更多的伤害她是造成不了的。他又不是温室里的花儿,还能怕了她水来土掩呗,过些日子他也会跟邹晋楚提一下离开的。眼下却还有一件事他必须得跟邹晋楚说,“你可还记得我跟跟你说过的那个大胡子”邹晋楚一听,身体尴尬地动了动,过后才比较镇定地说:“嗯,怎么了”“我今天看到他家人了,老母亲回了老家,妻子改嫁,孩子改人叫爹,连街坊邻居都以他为耻辱,都说他是罪人。但根据我了解,他不是做坏事的人。”深深地叹口气,本来他是想把这事的真相给糊弄过去的,他总不想莫挽青去接触这些污秽的事儿。早在莫挽青第一次问过他后他就派人去查看当年的卷宗,这才发现其中原来是一场冤情,怕莫挽青知道了会冲动干傻事,就一直压在书房里。但现在听他这么一说才知道这事儿对莫挽青的重要性很高,他瞒得住一时,瞒不了一世。“这事儿嗳,你跟我去书房吧,那里有详细的事情经过。只一点,知道了也不许声张,不能激动,更不能有为他报仇的心。”莫挽青愣住,“原来你一直知道为何到现在才说”他是以为邹晋楚查不出来才这么久没有回复的。“咳,你先答应我,不然我还是不会告诉你。”莫挽青不屑地瞟他一眼,“答应就答应,你也不能再隐瞒。”达成一致,邹晋楚稍微放松了点,这才带他去书房。不是他刻意要隐瞒,实在是这事儿牵扯太多,他就怕莫挽青搅合进去出事儿。这不是院子里的小打小闹,是人命关天的大事。邹晋楚的书房自从那次宋氏折腾出一次留宿事件后,他把这里重新翻修了一遍,很多重要的东西都清点后移了地儿。看着大不相同的书房,莫挽青不知道内情,还当邹晋楚很有情调地翻修书房呢,虽然翻修后看起来就格局变了变,风格依旧是如此冷硬。他没时间去欣赏书房,直催着邹晋楚把东西拿给他看。那是一卷半旧的卷宗,被邹晋楚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翻出来的。翻看之前邹晋楚还不放心地再叨叨一次,不能激动啥的。莫挽青直接挥开他挡着的手,将东西摊开来看,掀开卷着边儿的纸张,里面记录着事情全部的经过那年前朝余孽在国内散布谣言,妄图动摇国基。那时候皇帝还未真正掌权,国家还是由太后说的算。面对这种谣言,太后下旨全面清剿,凡是跟谣言沾边儿的人统统抓去死牢处死。潘虎也就是大胡子当时被街坊举报说是内奸,李大人就是当年的李青天亲自主持审问,三堂过后他判定大胡子没罪,想释放他却遭到上面强烈反对。上面根本不听他审问的结果,只有一句话,“宁可错杀一百,不能放过一人。”他不愿一条无辜的命逝去,前前后后74次上诉都以失败告终,绝望的他选择投河以警示朝廷不能干冤枉人的事儿。但他的“死”只给潘虎延长了20年的牢狱,这件事被拖住了却也无法放他出去。二十年了,也不知怎么回事,宋太师陡然想起此事,跟上面提了一下,然后显而易见的,潘虎的死刑结果就被定了。许是多年牢狱终究没有等到一个青天,潘虎在牢里自裁而亡。这是整件事情的始末,要说仇人是谁呢宋太师太后还是无能的李老头这是一场交错的事件,李老头因潘虎而结缘莫挽青,莫挽青因为宋家少爷而进牢房认识潘虎,李老头死了,上面也将之归咎于他对潘虎事件的内疚。夸耀少不了,却不可能承认他们的错误。一种悲凉的感觉袭来,同时还有对宋家深深的恨。宋太师才不是偶然想起这件事的,他肯定是因为潘虎对他好了点,才对他痛下杀手。“他为何可以如此恣意妄为”私心里想,也许当时潘虎没死,一切就还有转圜的余地,或许连带着李老头也不会丧命呢。“慎言呐,我只透露给你一件事,今上对宋家也是颇多不满,也许很快就会”他做出个抹脖子的动作。“当年的事儿是太后决策失误,导致很多人无辜受死,不止潘虎一个。他还算是幸运的,有李青天一直帮他上诉,有人帮他鸣冤,总比那些死的不明不白的人好。”莫挽青只觉得知道了个中缘由他反而更加难过,为这些人的命运悲哀,也有种物伤其类的感觉。他们都会死的不明不白,那会不会也轮到自己呢自问不畏生死,但却是无法忍受死的冤枉,死的悲凉。邹晋楚说的道理他都懂,也知道这两人并不仅仅是被宋家害死的,宋家不过是做到推一把的作用。而且今上如果想对之动手,到时候遭殃的会是整个宋家。整个宋家都为宋太师而赔命,说来难道就不冤枉说到底,还是这里把人命看的太贱,一件事可以杀掉无数人。尤其是掌握着生杀大权的上位者一时心乱的厉害,莫挽青告辞离开后整个人还有些恍惚,有点抑郁。第64章:自作孽挽青精神恍惚,邹晋楚也不全然放心,另外派一个暗卫跟上去。回过头想,一时对他在监狱里的事情有些感兴趣,打算有时间去稍微问一下,那个大胡子和他究竟有何渊源。若是渊源比较深的话,他不介意给大胡子的遗孀一点帮助哎,想到自己的后院,还真有种遣散了清净的想法,有时候女人的思想和男人就是不一样,不说谁对谁错吧,于小事上的争执最近他已看的太多。他永远也不明白宋氏为何会变成这样,完全变了个人,这种变故在他看来很不可思议,家并没有变,自己对她还是那么尊重,孩子很优秀,姬妾很老实完全找不出她变狠毒的原因。也只能渐渐对她失望,不愿意跟她多来往,他并不知道宋氏笑颜如花的背后是怎样的心肠正被夫君想起的宋氏此时正在经历她此生最大的挫折,陷入可怕的暴怒中,联系起整件事,除了莫挽青她不能动外,就只剩下苏氏,那个怀着孕还不老实的贱人“去,给我把苏氏请来,就说我有事让她帮忙。”今日丫鬟一个个都很老实,个个低着头不敢多看夫人一眼,明眼人都知道今日夫人是受了大屈辱,火气前所未有的大,谁敢触她眉头就是找死。被点名去叫人的丫鬟匆匆行礼就如释重负般小跑出去,这是个绝佳落跑机会,只要把人带来,她就不必进去了,免得被夫人怒火殃及。然后夫人就把人都挥退,只留沁雪一人在伺候,等其余人都退出后宋氏对沁雪吩咐道:“把那东西取出来。”“夫人,这会不会有所不妥”那东西是宋氏以秘法取来的强烈堕胎药,粉末状可以添加在茶水吃食里,亦可放在香料中,无色无味,更无法被银针识别,就是几十年的老大夫也难辨别。此药是用极重的麝香加几十种药材调制而成,活血作用惊人。一般的堕胎药至多在胎儿不足月的时候让之流产,此药却是不足月的让之流产,足月的能让其立刻生产,当然这生产九成九会是难产,就算产下胎儿也多是死胎。此等阴毒的药物,宋氏用的很少,一般也只用在非常难除掉的人身上,沁雪印象里这药就用过一次。那失了孩子的妾室还曾发疯地来这里闹,那形如鬼魅的样子把宋氏给吓着了,后来想是有些怕了,这药就封起来没再动用。今日夫人陡然想起要用,还要用在身怀六甲的苏姨娘身上,据说她的孩子可都8个月了,这变故未免太大。但宋氏已被一连串的打击给刺激疯了,不出一点气她心难平,就是拼着危险也要让苏氏那个贱人尝到应有的惩罚“就你废话多,给我拿来”沁雪一颤,赶忙去取东西。今日夫人的锋芒没人敢触,大堂里的事儿真的对她刺激太大。她字出生就顺风顺水的,从未有人敢欺到她头上,来了邹家也未曾被人斥责过。可自从那位来过后她屡次被斥,还被夺掉本属于她的管家权力。这说明什么将军已经开始厌弃她了,原因可能是多方面的,但结果已造成,想要让她的气儿顺些就只能按照她说的来。一灯如豆,昏黄的烛光照在她狰狞的脸上,清丽不再,只觉鬼气森森。沁雪第一次感觉到夫人最可怕的一面,连忙屏气,装聋作哑,此时起她就是个只会听主人命令的木偶人,多的她一概看不到。苏氏其实刚梳洗完准备就寝了,听到主母召唤,连忙从床上跑下来,以最快的速度梳洗,只求在宋氏发火之前赶到。她也确实是快的,不过一刻钟就出现在夫人院子里。此时宋氏正背对她坐着,听到下人报她来也不转身,更没有说一句话。这让苏氏更加胆寒,连忙回忆自己往日是否干过什么错事良久,宋氏才幽幽转过头来,万幸的是她面上还是带着笑的。那还好,不是生气斥责就好“妹妹啊,今日找你过来其实是有事拜托你。”先抛出这句拜托,眼神若有若无扫到她挺立的大肚子,美目中流露出怨毒。她绝不会让这些贱人踩到自己头上来至于苏氏,她对宋氏的话是言听计从,只要不伤到她肚子里的孩子,她什么都愿意听夫人的。自己月份也大了,小孩其实已经很稳当了,只要小心点不发生大的意外就不会有什么危险。而且她在夫人屋子里,就算夫人有心也不会直接动手,想到这点顿时心安了许多。“是。”这边他们好姐妹儿似的在说话,沁雪拿着一个香炉来到夫人跟前,请示过后放到一旁的小茶几上。“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儿,我今日想要抄些佛经,但独自一人总觉得寂寞。想来你的孩子即将出事,跟我一起抄些经书也是不错的。放心,我也不会闹到很晚,至多一个时辰而已。”她通情达理的请求让人毫不反感,再加上孩子即将出世,她也怕生产有所不顺,抄些经书祈福也是极好的,当下便应了。沁雪连忙给两人收拾出空位,两副笔墨纸砚分别放在桌子两侧相对的位置,将香炉并烛盏放到中间,并将烛火挑到最亮。“晚间习字最是伤眼睛,这烛火就得挑亮些来。”夫人今日和蔼非常,苏氏受宠若惊,却私以为是她怀着身孕的原因才让夫人高看几分,想来夫人该是很喜欢孩子的。如此一想对宋氏反多出几分真感情,两人边说着趣事儿边写字儿,时间一晃就过去了。这时苏氏觉得有些难受,心口泛上来,额头冒冷汗,更要命的是肚子有些疼。她意识到不对劲朝夫人伸手道:“啊,夫人,我怕是要生了”苏氏是第一次受孕,她并不知道要生是什么感觉,只听稳婆说肚子疼,感觉往下坠就是要生,眼前跟自己的症状相符,她便以为是要生了,连忙想让夫人给自己叫个接生婆子。结果她话音刚落,夫人那边却也出了状况。只见宋氏突然扭曲着脸捂着肚子也直呼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