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婉姑娘和府中丫鬟所换的。昨晚姑娘的衣服湿透了,赵某便使府中女眷为姑娘沐浴更衣。”陆福生抬起头盯住眼前这个苍白而孱弱的年轻男子打量了好久,终是把手递给了他:“谢谢你救了我。”赵谐成抚上陆福生的手腕,脉象稳健,她的风寒已然痊愈。不过他用的都不过是普通的药材,她怎么可能好的这么快她不会武功、没有人给她输内力、没有长生蛊,不过一夜之间,她那么虚弱的脉象怎么会突然比常人还稳健赵谐成道:“姑娘的风寒已愈。还容赵某看一下姑娘手上的伤。”陆福生点了点头。赵谐成解开福生手上的绷带,她的手背上红肿已退,毒也已消了。只留白色的药粉和着昨日的脓血干在皮肤上。赵谐成取来毛巾擦过,她的手背白腻如初,竟连疤痕都没有留下。她伤愈的速度怎么能如此之快长生蛊是长生蛊么赵温叹道:“姑娘的身子可真结实昨日姑娘的手还红肿的吓人,不过一晚竟连个印子都没有了。”陆福生伏在膝上没动,半晌才道:“妾身自幼身上的上的伤就比旁人好的快。”赵婉道:“姑娘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叫赵婉。”赵婉又指了指赵温和赵谐成,“这位是我的义兄赵温。这位是赵谐成赵公子。我和我的义兄都是公子的随从,都和姑娘一样是公子从大街上捡来的。我们也算相识一场,不知姑娘怎么称呼”陆福生道:“妾名陆福生。”赵谐成道:“世事漫随流水,算来梦里浮生”陆福生摇摇头:“不是这两个字。乡野村姑名字甚是粗鄙,无此雅意。妾幼时家道中落,母亲为妾取此名正是犬福中生,苦中长的意思。”赵温反问道:“哪里粗鄙了不就是妹妹刚刚说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福么教我看来,这个福生倒比哪个浮生寓意还好些。”赵谐成颔首“嗯”了一声:“赵温说这话有理。陆姑娘的名字确实不错。观姑娘言行,当是读过书的,那么姑娘的家境必定也差不到哪里去。陆姑娘方才也说家道中落,不知陆姑娘祖籍何处莫不是吴郡陆氏么”陆福生道:“公子说笑了,旁人一眼就看出妾非汉人,公子睿智如此又怎会不知妾祖籍塞外,本是鲜卑人,步六狐氏,陆姓是孝武帝时勒令改的。不过妾自小在中原长大,失了祖上豪迈罢了。”赵谐成揉了揉脑袋:“昨日城里办武林大会,我见过一位来自吴郡的陆公子,眉眼竟和姑娘有几分相仿。是我愚蠢,竟然这般胡思乱想。骏马秋风冀北,杏花烟雨江南。本就是迥然不同的。”赵婉凑过去问道:“不知陆姑娘芳龄几何”陆福生道:“十六。”赵温又叹道:“还这么小啊”赵婉道:“女孩子满十五岁就算及笄,可以许嫁了。陆妹妹今已是碧玉破瓜之年,不算很小了。姐姐不及陆妹妹,都已年过花信却还未嫁出去。”闻言,陆福生猛地抬头死死盯住赵婉。赵谐成的话还在耳边回荡:“姑娘的衣服是这位赵婉姑娘和府中丫鬟所换的衣服是这位赵婉姑娘换的赵婉换的”她看过自己的身子了她看出来了、长生蛊赵婉看着陆福生凌厉的目光只觉心中恶寒,她明明不会武功,怎么会有这么骇人的杀气赵婉浑身发冷,过了好久她才瞧见福生咬着嘴唇偏过头去,这才松了一口气。陆福生道:“我没有嫁过人,没有”赵温敦厚,不善察人脸色,没有听出福生语气已变仍追问道:“那姑娘一身的伤是从哪儿来的”“伤”陆福生的情绪有些崩溃,“我一身都是伤是了,他们拿鞭子打我,鞭子上嵌着钢针一个人拿了银针给我,说要给那个人解穴。可是我没有扎他他自己就醒了,银针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扎到我手上。那个人按着我咬我,很疼的,针拔不出来,流了好多血不要问了,很疼的,我不想再想那些”赵谐成于心不忍,狠狠瞪了一眼赵温,拉过陆福生抱在怀里:“那就别再想了,都忘了吧。没关系,没人会再问你的,都过去了”陆福生没有抗拒,埋头在赵谐成怀里大哭起来。赵谐成见她情绪激动,想起自己身上常备的安神药,就临时拿了枚给她吃了。常人吃了这要大都会昏睡,可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福生竟连点反应都没有,只是一昧哭泣。赵温只好点了下她的昏睡穴,她才沉沉睡去。赵谐成把陆福生放到床上,掖好被角,吩咐赵婉:“福生姑娘房里连一件衣服一双鞋都没有,你去置备些送来。本来想着她病愈下床还得好几天,谁知竟这么快,也没来得及叫人准备。”赵婉道:“属下知道。福生姑娘以后便在院中住下了吧”赵谐成反问道:“你怎知我定会留下她”赵婉道:“我和哥哥就是公子捡来的。公子当年救我们于绝境,又收留了我们,为我们重取名字,让我们兄妹得以安身立命。刚刚大家也都瞧出来了,福生姑娘命途多舛,不会是那人派来的奸细。福生姑娘此番也是已到绝境,公子不收留她,她以后要怎么生活公子仁善,自然不会救人救到一半。”赵谐成摇了摇头:“我自会给陆姑娘银子,为她打点好一切,断不会让她横死街头。”赵婉惊道:“公子真的不打算留她那公子身上的寒毒怎么办福生姑娘身上有长生蛊,公子不会看不出来的。人言得长生蛊者得长生。长生蛊可解百毒,公子刚刚给她吃的安神药与蒙汗药相类,她竟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有她还说她自幼身上的上的伤就比旁人好的快,这不是长生蛊又是什么”赵谐成道:“或许只是她体质特殊。再者说就算她身上真有长生蛊又能怎样得长生蛊者得长生,她有长生蛊怎么还会满身是伤半死不活的晕倒在大街上这得长生蛊者得长生的说法未必能全信。之前不是还说天山雪莲可解百毒么我已食了数十枝,可有效用”赵婉急道:“公子就算不能全信,那也不能全然不信呐那天山雪莲虽未解公子身上的寒毒,至少也曾帮公子平安度过几次雪夜,并不是一点效用也没有的。安神医说过,若是能有长生蛊,公子的寒毒确实可解的。并且公子也见到了,福生姑娘确实不怕毒的公子不妨试一试,实在不行我们就再想别的办法。”赵谐成怒道:“试一试你说的倒轻巧你可知若强行将长生蛊自宿主身上取出会伤及宿主性命你可知培育长生蛊需有人自愿献出自己的生命只为帮我试一试,就要白白毁了两个人的命吗”赵婉曲身跪到赵谐成面前:“属下愿以性命为公子培育长生蛊。”赵谐成怔了一下。愿为自己以性命养蛊他赵谐成何德何能竟让旁人为他献出性命可是她肯献,他却未必能受。赵谐成伸手扶赵婉,和声道:“婉儿,我救你性命是为了让你好好活着,并不是为了有一天让你用你的性命去换我的性命。还有那陆姑娘,我们口口声声说自已救了她的命,为了她以后能好好生活强留她在身边。结果我们只是算计她的长生蛊,想着法子害人家的性命。这种事情我怎么做的出来”赵婉不肯起身,还欲再言,赵谐成却道:“别再说了。等陆姑娘醒了给她五十两银子要她离开。若是你执意要她留下也不是不可以,她留下,你走。”语罢,赵谐成便甩袖离开。陆福生再醒来时已是午后。陆福生刚拨开帏帐,一个梳着双髻的小丫头便走了过来,笑道:“陆姑娘醒了啊,奴婢已经侯了姑娘多时了,赵婉姐姐说您一醒就让奴婢去叫她。衣服鞋子都备好了,您先换上吧”陆福生看了一下衣架上的两套衣服,一套天青色、一套浅绯色,除了颜色样式都差不多。天青色那套颜色和薇儿给她的那件很相近,不过看光泽和绣工,质地应该好很多。那丫头瞧着陆福生的目光就把那件天青色的摘了下来,道:“陆姑娘,要穿这件么”那人她时她穿得就是这个颜色的衣服。那时她躺在他身下,青色的衣衫被他一把扯坏,后来有血流到衣服上,青色的衣服变成暗红。真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陆福生现在想想那时的场景汗毛仍然可以竖起来。陆福生沉着脸摇摇头:“我讨厌这个颜色。”丫头“哦”了一声就把浅绯色的那件摘了下来。她凑过去就准备解福生的衣裳伺候福生更衣,陆福生起身躲开,道:“我不习惯有人伺候,你出去吧。我自己穿就可以。”丫头笑道:“姑娘整整一天都没有吃饭,奴婢就先去知会赵婉姐姐为陆姑娘准备饭菜。还请姑娘快些更衣。”陆福生看着丫头离开才准备换衣服。她摸了下这衣服的料子,是上好的蜀锦,好像自六岁以后就再没穿过这种料子的衣服了。之前在荆州的时侯逢年过节娘也会扯几尺布给她做新衣服,不过大多是棉麻料子,鲜有丝绸的。后来到了戏班子里,瞿庭东不关心这些小事,无暇给她置办衣服,她便总是捡师姐们的旧衣服穿。那个赵谐成到底是什么人,不过初相识便如此厚待她陆福生刚更衣梳妆好赵婉就端着饭菜过来了。陆福生略施一礼便坐在桌前动筷,赵婉就在一旁候着,时不时给陆福生介绍菜品,有时还给她讲一些赵谐成之前的趣事。陆祥云自小便教陆福生食不言寝不语,因此陆福生只是自顾自地吃,虽听着,却不搭腔。陆福生吃像文雅,虽一天未进食却仍细嚼慢咽,杯盘不响。赵婉有些惊异,那种地方出身的女人怎么会有这般教养转念一想,身上能有长生蛊的人出身必定平凡不了,或许是天生贵气。陆福生吃过饭赵婉才道:“陆姑娘的东西奴婢已经收拾好了。公子说陆姑娘的身子已然大好,是该离去的时候了。公子怜姑娘孤苦,特赠姑娘五十两银子花用。公子还说,姑娘午时定会醒来,就算再吃一顿饭天色也还早,还请姑娘早些离府。”陆福生倒吃了一惊。赵婉刚刚处处说赵谐成的好,显然是想要她留下来。可又给她钱要她离开是什么意思那赵公子若一心留她,陆福生恐怕还会有几分防备不肯留下,可他却赶她走,这样却教陆福生笃定他不是恶人。陆福生想了想,问道:“那我临走能不能再见一眼赵公子,给他道个别”赵婉倒似很兴奋似的,兴冲冲地应下,马上就跑过去禀报赵谐成。过了一会儿才有人引她去见赵谐成。赵谐成在大厅候她,当时正巧赵谐成还有客人在。陆福生刚进厅门就看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缠着赵谐成撒娇,那女孩听到福生的脚步声,扭头看了她一眼,眼睛弯了弯,笑着问赵谐成:“哥哥,这位姐姐是谁啊”陆福生仔细瞧了那女孩一眼,模样甚是娇俏明艳。赵谐道:“这位是陆姑娘,府上的客人。”说着又对陆福生介绍了下那姑娘:“这是舍妹翦秋。”陆福生曲身施礼道:“赵姑娘万福。”赵翦秋半跪在罗汉床的一侧,正趴在炕桌扯赵谐成的袖子撒娇。闻言愣了一下,她也不起身,随口道:“陆姑娘万福。”赵谐成推了下赵翦秋,赵翦秋这才起身下来曲身向陆福生回了一礼。施完礼,她又坐回罗汉床上扯赵谐成的袖子:“哥哥,哥哥这位陆姑娘和你之前捡回来的那些客人不一样哦既知礼又漂亮,不会是哥哥给翦秋找的嫂嫂吧”陆福生羞的满脸通红,还是赵谐成咳了声,说道:“小丫头胡说什么陆姑娘是府上的客人,怎能叫你这张嘴任意轻薄越学越像你姐姐了你赶紧走吧找你大姐玩去”赵翦秋道:“胡说爹娘都说大姐最近越来越像我了你瞧我这么聪明懂事善良可爱,那个恶霸能越来像我,你们就偷着乐吧我不去找她玩,我就喜欢跟哥哥在一起。你跟陆姐姐说你们的,我保证不会打扰你们。”赵谐成瞧了一眼赵翦秋,眸中尽是宠溺和无奈,说道:“家里就数你小,就数你任性,父亲都没你说一不二你愿意留,谁敢赶你”、妄求赵翦秋道:“别这样说嘛翦秋其实也很乖的。”赵谐成瞧了一眼陆福生问道:“陆姑娘,我不是吩咐赵婉给你银子送你离开的么姑娘还有什么事么”陆福生本来是想跟赵谐成道个别,谢过他的救命之恩然后就离开的。可是陆福生不知怎么地忽然就觉得这个人可能跟瞿庭东不一样,或许可以信任。陆福生纠结了一下,还是跪倒在赵谐成面前:“赵公子救妾于危难,妾感激不尽。本不应该得寸进尺,但是公子若要赶妾离开,妾可能明天就横死街头,那公子今日救妾可就是白救了。还请公子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留下妾吧。”赵翦秋在一旁起哄:“陆姑娘莫不是要以身相许这样也好,既还了哥哥的救命之恩,又可以让哥哥救你一生一世。”赵谐成喝道:“翦秋,不许胡说”赵翦秋反倒教育他:“诶哥哥嫂子也去了五六年了。你今年也二十有五了吧这么老大不小的汉子,娶个媳妇也是眼前的事儿”陆福生叩了一头,道:“妾无此意。妾愿为奴为婢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