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云怀袖扬一扬手里的令他觉得眼熟的小包囊,“显然,你将我归纳到了毫无还手之力或者毫无用武之处那一类了,对吧不过,你见识浅薄,我也不与你计较”百毒手的名号,岂是叫着好玩的当然,没有毒药傍身,她当真什么都不是也幸好,当日她扔下的包囊,会那么凑巧的被景睿在栖身养伤的崖洞旁边的断崖上捡到夏侯玦两道好看的剑眉惊疑的拢了起来,“这个,明明被你扔下松溪山崖下了”他当然知道她那些毒药的厉害,然而,那天,他是亲眼瞧见那东西被她扔下山崖的,怎么会还在她手里“不过,你以为,就凭这个,便能挡我这十万大军吗那么,就让我看看,你能快到什么程度你的毒药,又能伤我多少人马”他倒要看看,是她的毒药多,还是他的人多他目光如炬,定定瞧着笑靥如花的女子,缓缓举起手臂,霎时,震天响的冲杀声直冲云霄,比方才多好几倍的士兵举着大刀长枪,气势汹汹的冲杀过来。锦苏与小芝始终护在他们身前身后,从敌人手中抢过大刀或者长枪,毫不留情的砍杀起来,温热的液体带着浓厚的血腥味道洒在云怀袖脸上、颈上,她本能的打了个冷颤。夏侯景睿将她护在怀里,在长枪齐齐刺来时,忽的拔地而起,让数十支长枪落了空,但他们很快反应过来,围城圆圈,长枪雪亮锐利的枪头直指空中,一旦夏侯景睿二人身子飘落,便会被扎捅成马蜂窝。夏侯景睿却并未如他们所料直落而下,而是搂着云怀袖,身形飘逸的直退到身后的屋顶,按住云怀袖颤抖着探向囊包的小手她不忍,他知道。“弓箭手,准备”夏侯玦微勾唇,含着浅浅如暮春月光样的笑意。弓箭手立刻就位,拉满弦的箭齐齐对着屋顶上的两人,只待他一声令下,便将那二人射成马蜂窝。四周寂静,紧绷的气氛一触即发。夏侯玦忽然轻笑出声,那笑意里不乏倨傲霸气之色,语气轻缓,似是漾着无尽的温柔与怜惜:“怀袖,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来我身边”只等他一声令下,只等他开口,他们两个,便会死无葬身之地。而现在,他给她一个反悔的机会。这世界上的人,为了生存,夫妻可以反目,父母子女可以成仇这样的事例,他看了太多太多。他就不信,他们仅凭爱情,就真的能守得住同生共死这四个字同生共死从嘴里说出来,当真一点儿也不费力。夏侯景睿冷冷瞥他一眼,黑眸明亮之极,傲然不群之气并不因为那一身粗布衣裳而逊色,瞥向夏侯玦的那一眼,眼神鄙夷而不屑。然而,低头看向身侧紧依着他的云怀袖时,神情温软:“怕吗”云怀袖摇头,又摇头,然后微笑。她不怕死,她只怕他会像上次一样丢下她。但,这一次,她不会给他那样的机会,小手紧紧拽着他的衣摆,用力的的拽紧,死也不松手的坚定肯定。“云怀袖,你别忘了,你还有家人。”夏侯玦神色遽变,再开口时,语气阴戾冷酷:“你的天音哥哥,你的二哥想想他们吧如果你敢跟他一起死,朕发誓,他们一定会不得好死”云怀袖心口一抽,缓缓吐气,眉眼微沉,“除了威胁,你可还有别的把戏”她实在不了解,如果接近她只为利用她,现在,她应该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吧他要杀便杀,啰嗦个什么劲儿啊她低低一叹,仰头去看身边紧扣着她腰身的夏侯景睿:“如果,这就是做好事所必须要付出的代价,那么,我想,我真的很后悔”如果,他们能逃过此劫,她发誓,余生再也不要做好事了“虽然,我也没有什么怜悯同情之心,不过,我还是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这世上,并不是每个人都是他那样恩将仇报的也不需要后悔,权当是个教训就好了”他安慰,只故意扬高的语气,揶揄嘲弄不言而喻。“云怀袖,朕会说到做到倘若你陪他死”握缰绳的双手指节泛白,手背上条条青筋异常骇人,“云天音与云致宁你想知道他们会怎样死吗朕不会轻易赐死他们,朕会命人一刀一刀割下他们身上的肉,割足千刀万刀他们所受的罪,皆是因为你,朕要你即便下了黄泉也永世不能安心”多么恶毒的人啊云怀袖气的发抖,唇瓣颤抖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从前怎么会认为这个人单纯无害呢“是吗”夏侯景睿牢牢握着她冰冷沁骨的手,冷冷望着下面已然扭曲了面容的夏侯玦:“不过在你将他们千刀万剐之前,也得要找出他们才行”“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就算你将他们藏了起来,你以为,能藏多久”他就算翻遍整个夏侯王朝,也会将那两人挖出来。他不再理会夏侯景睿,只一径望着面色苍白如纸的云怀袖:“只要你到朕的身边来,朕答应你,一定让他们过着安富尊荣,锦衣玉食,荣华富贵的日子只要你在朕身边,朕会竭尽所能对他们好”“夏侯玦,你为什么非要揪着我不放”非要她在他身边,图什么啊他他现在已经是万人之上了,他现在已经利用完她,可以一脚踢开了。真是狗屎“我说过,是你先招惹我的”她不能在他将心遗落在她身上时,跟别的男人一起死即便那男人才是她的夫君。“好,就算我先招你我先惹你了,你害我云家家破人亡,还不够吗家破人亡,这本来就是你我之间不共戴天的仇恨了,你居然妄想我会留在仇人身边苟且偷生,你脑袋被门挤了还是被砖拍了啊”莫名其妙。就算没有景睿,他们之间隔着那样深的深仇大恨,他也没脸要求她留在他身边吧他以为他是什么东西啊全世界都该做好为他牺牲为他利用的准备么她真的受够了,“要命一条,是男人就给老娘废话少说”再给她拖下去,更多的粗口要爆出来了哦夏侯景睿失笑,好笑的看她气的圆鼓鼓的双颊,她真的不惧怕跟他一起死他夏侯景睿何德何能她说不离不弃,便真的做到与他不离不弃想起从前母妃对自己说过的话,她说,要在这世上求到一个一心一意、生死不弃的人,堪比登天,她说,如果日后真的有幸遇到那样的女子,定要还以一心一意的态度,因为,要做到生死不弃,太难太难他一直没有将母妃云淡风轻的话放在心上,却在这时,莫名的涌上脑海夏侯玦气绝,铁青着脸冷笑道:“好好好真是好气魄,朕今日便成全你罢放箭”他一扬手,密密麻麻的利箭如疾风骤雨,不分方向的朝着屋顶上的人疾射而去。云怀袖,云怀袖我给过你机会,我一点儿也不想看到你气绝身亡,我只想跟你在一块儿,甚至不介意你的肚子里怀着夏侯景睿的孩子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杀了你是你逼我永远的失去你夏侯景睿迅速张扬起外袍,抱着云怀袖轻盈旋身,承接住疾射而来的利箭,粗布衣裳奇怪的变的柔韧又坚固,身子腾空而起时,撤手甩开承接住利箭的外袍,利箭像是长了眼睛,带着呼啸的尖锐的破空声,齐齐朝着夏侯玦的方向反射过去。“哼,妄想这样便能伤到朕”夏侯玦冷哼,一直端坐在马背上的身躯在利箭快到跟前时,才拔空而起,避过后,随即稳稳落在马背上,端坐的姿势变都没变。屋子四周,教人重重围住,想要突围出去,真比登天还难。第一波箭雨过去,夏侯玦自然不会给他们喘息的机会,扬手,第二波箭雨疾射而出。这回,稳落回屋顶的夏侯景睿却没有动。他滴水不漏的护着怀里的云怀袖,迎风而立,黑发被风扬起时,他的唇瓣轻轻地、诡异的掀了起来。风吹猎猎,他昂然而立,深邃的眸微微眯起,似笑非笑望向夏侯玦,一身布衣,丝毫不损他卓然不群的从容傲气,望向忽然冲天而起的熊熊大火,唇角的笑意更深了。锦苏与小芝飞身上来,用刀持剑的挡掉了来势汹汹的利箭,一前一后,紧紧护着他们。夏侯玦怔然的看着小四合院瞬间被烈火吞没,策马上前,毫无预兆窜烧起来的熊熊大火,染红了大半个天空,而夏侯景睿抱着云怀袖,就站在火焰围绕的屋顶上,浓烈的黑烟直达云霄,如血般刺目的烈焰中,他抱着她,意味深长的勾唇望着他,嘲讽的,轻视的目光“不不”夏侯景睿他疯了,他一定是疯了才会这样做“来人,救火,救火”他就算死,也要死在他的手里。他想这样死去,他绝对不会同意而且,他竟然用那种目光看他,他算什么东西,一个失败者,一个穷途末路的人,他凭什么用那种目光看他他才是这天下的主宰,他才是云怀袖耳边都已经听到了利箭破空传来的尖锐声响,然而,却奇怪的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与不适。只觉得,身体忽然往下掉落,寒风扑打在脸上,有凛冽的寒意她们不是站在屋顶上么为什么却在不停的下坠“皇上,反贼扑进了着火的屋子里”“皇上,火势太大,您千万别进去”“皇上,这火是早有预谋的,您瞧这屋角处,早就让人洒了火油,风势又大,这火是救不了的”“统统给朕闭嘴”夏侯玦大喝,双眼通红,额角青筋急遽的跳了起来,一边胡乱踢着试图拉住他的侍卫,一边狠狠喊道:“给朕救火,救火”大火到底是被扑灭了,残垣断壁的废墟,湿嗒嗒的水印狼籍不堪。零星还有火星不死心的嗤冒着火花,凛冽的空气里,有刺鼻的焦糊味蔓延开来。夏侯玦手持长剑率先冲了进去,果然,没有人,也没有发黑发焦的尸体。“夏侯景睿”“皇上,四处都找过了,没有任何发现”侍卫长抱拳小心翼翼的禀告。今天的事情,一定会成为天下间的大笑话的,他们精兵十万,却连四个人都奈何不了,而且,连对方是如何做到凭空消失不见的,他们都不知道“兵分四路,沿着四个方向给朕追”夏侯玦霍地转身,咬牙切齿的说道。他们一定还没有逃远,他本英俊的面容,扭曲而狰狞,更多的,却是挫败大军十万,竟连他的衣角都摸不到,可恨他不信,他偏不信,他夏侯玦拿他夏侯景睿没有办法。随着一声令下,大军在瞬间撤离了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小四合院从来到离开,前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空旷的原野重新归入寂静,只除了雪地上那深深浅浅的脚印与马蹄印记,见证了方才那一幕紧张刺激的场景。不知为何,原本朗朗晴空忽然阴沉了下来,层层乌云漫上天际,厚重的似要压了下来,又要下雪了吧果然,没多久,大片大片的六棱雪花飘飘洒洒的落了下来。寂静的原野,依然死一般的寂静。可是,远远地,一骑白马领着小队人马悄无声息的靠了过来,白马上的男子,眉目俊秀却冷凝,紧抿的薄唇,透出深深地愤怒与不悦。他穿象征那至高无上的尊荣权利的明黄龙袍,在距离废墟三里外停了下来,他抬起一只手,身后的人马也紧勒缰绳,静静地立在他身后。雪越来越大,落在马匹上,落在人的肩上,洒在人的眉上,他却似不觉,双眸依然定定的瞧着渐渐被白雪覆住的废墟之上。依然很冷,依然很静。约莫一盏茶后,为首的男子面色阴沉的面容,一言不发的掉转马头,急速离开。荒凉的旷野,再次陷入寂静无声的世界里。但这一回的寂静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几名身形娇俏的黑衣人,几个起落,便利落的来到了废墟面前。除了领头身形高大挺拔的男子外,其余的黑衣人,皆是玲珑娇俏的女子。他们面色皆很沉肃,缓缓靠近已经覆了薄薄一层白雪的废墟,警惕打量着布满狼籍脚印的四周,在领头的男子眼神示意下,女子们四下分散开来,高度警惕的注视着四周,男子则缓步走进了废墟之中。“爷夫人”将废墟的惨况尽收眼底,眸心一缩,扬高声调:“小芝,你们在哪儿”没人应他。他眉心一沉,跃上烧得发黑的横梁,居高临下打量四周的情景。“爷”“咳咳咳”某处废墟底下忽然传出虚弱的咳嗽声。男子闻声,面上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