详”夏侯景睿好风度的伸手做了“请说”的姿势,含笑饮尽杯中的美酒。“你知道我爹与大哥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背叛朝廷背叛那个人,所以你一直在观察,观察云家,观察天音,观察我,甚至是怀袖”如此说来,此人的城府,怕是一点儿也不逊色当今朝廷的主人的爹与大哥,一定是“保皇党”,即便怀袖被人当成棋子最后牺牲性命,他们只会将账算在夏侯景睿头上怪责他没有照顾保护好怀袖,而拒绝去想,那个人其实才是居心叵测天音少小离家,他没有灌输到爹的君恩深似海,臣忠重如山的思想,所以不在乎保皇还是倒皇,他一直以为,他在乎的只有怀袖,也是在不多的相处中,他才发现,他对当今皇上,有一种近乎恶毒的怨恨。所以若夏侯景睿找上的是他,不管是出于怀袖还是皇上,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与他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幸好,他找上的人是自己却也让他陷入了为难的境地,站在他这边,不止意味着与朝廷为敌,还意味着与自己的父亲兄长为敌云家,自此再无安宁日了“而倘若你没有把握,今天,你也不会找我来”他可以不在乎任何事情,云家,他也不在乎荣辱兴败。但他也无法置之身外,因为云家每个人的性命,都比他云致宁的重要百倍千倍。而他这样说,便是松口的意思了夏侯景睿似并不意外,他的眉目清浅温润,并不张扬,却有人难以忽视的锐利之势,“我只是深知,你对怀袖的呵疼,不比任何人少”所以他的筹码,一直都是怀袖的安危事关怀袖,他与云天音,绝不会坐视不理“所以,王爷需要跟我保证,我妹妹在王府一天,她的安危,便一天不会受到任何人的威胁”夏侯景睿,他果然深知“打蛇打七寸”的道理“当然,有我在一日,她绝不会有任何差池”从此他与云怀袖的命运,便是真真切切的连在一起了。她活,他才能更好的活。“我妹妹的安危固然重要,但,目前最重要的,该是王爷的子嗣王爷,是该有个孩子了”云致宁意味深长的瞥他一眼,起身,头也不回的拉开门走了出去。“呵”只余夏侯景睿一人的房里,溢出低不可闻的轻笑:“孩子的确是当务之急的事情只是,你们会舍得让我碰她”刚换好衣服,辰便敲开了夏侯景睿的房门。他一边整理衣襟,一边淡声问道:“没出岔子吧”“王爷放心,那些人只怕现在还守在那歌伎家门口”而且这种脱身的方法用过好几次了,哪一次出了岔子让人起了疑心的“嗯”没出岔子就好特别是今天“不过,王爷,属下方才回来时听说王妃到西院去了”虽然不是什么重要事情,不过既然被他听见了,还是要禀告一声比较好的。“什么”夏侯景睿声调猛地上扬,幽深淡定的眸里有惊慌一闪而过:“该死,她竟然去了那里”辰只来得及捕捉到主子面上的惊慌与惶恐,眼前一暗,艳紫色身影飞快消失在门外“王爷怎么会那样紧张”他自小跟着王爷,从滇南到京都,即便丽珍皇后中毒死去,即便眼睁睁瞧着当今皇后入宫,他也从没有露出过这样惊慌失措的表情来。是这样的惊慌失措呀,好像那年,他随师傅上山练功,而太妃病逝之时,他看见那样小的他,露出过惊慌的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从此后,再没有任何事情能让他惊慌了。翠绿衣角一闪,人影已经到了跟前,望着夏侯景睿消失的方向,甜脆的嗓带了些漫不经心的意味:“王妃可是最最重要的棋子与筹码,他能不紧张吗”“不对王爷并不是非云家不可”所以棋子之说,其实并不成立且,眼见着王爷这么多年用过那样多的棋子,却从未因任何棋子而方寸大乱过。而且辰沉沉的望着懒懒拨弄着胸前樱红色流苏的翠衣:“既然你知道王妃很重要,可你居然不阻止翠衣,你安的是什么心”“我为什么要阻止”翠衣静静的望着辰,安静的,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王爷并没有给我这样的命令,我为什么要”辰眼中的眸光清冷似新雪,“所以你明知道而不阻止翠衣,王爷怪责下来,无人能帮得了你,所以,你最好祈祷,王妃完好无损”他说完,身形已然飘出了老远“若不能完好无损又怎样左不过我这条命赔给她罢了”她淡淡一笑,眸里却有浓的化不开的惆怅与哀伤。夏侯景睿揪着一颗心飓风一般赶到西院时,云怀袖已经离开了。小院子被重新收拾整理了一番,恢复了原本的恬静雅静。被砸坏的草草经过了一番修剪,摔坏的桌椅凳子也简单的修理了一番。但他完全看不到这些,他只紧张的冲进房间,向来带着慵懒笑意的眸尖锐如箭,飞快的扫了眼干净整齐的房间,没有瞧见任何打斗留下的痕迹,也没有猜测预想中的血迹,他一直提吊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王爷”焕然一新的如夫人垂首端坐在椅中,听见声响缓缓的抬起头来,见到来人,她干净却略显苍白的脸庞上有掩不住的惊讶神色。“你怎会来”吐字清楚,思维清晰,哪里还是之前大吵大闹的疯妇人夏侯景睿反手掩上房门,神色一整,蹙眉逼视她明亮的双眸:“她人呢”“王爷问的是王妃吗”如夫人缓缓站起身,她身上污脏的衣物也被换了下来,套着件干净的樱红色外袍,清清爽爽的干净模样,除了气色略差一些,整个人的状态看上去都好极了。夏侯景睿黑沉的双眸依然瞬也不瞬的锁着她的眼睛:“她人呢”“我还以为,从此后王爷再也不会踏进这小小的院落一步了呢,没想到,这么快又见到了王爷你”如夫人莲步轻移,轻笑间,依然能见到昔日的娇媚风情。“说起来,怕也是托了王妃的福,王爷你说是吗”“她人呢”夏侯景睿第三次问,音色一次比一次低沉,也一次比一次危险。他从来是喜怒不形于外的男子,她从没料到,竟然有机会看到,他这样的一面丝毫不再理会张扬到极致的怒气,她敢肯定,若她说她伤了她,他一定会杀了自己“王爷现在,该是后悔留着我这条命了吧因为我随时可能会伤害她”可是看到了他眼里那么明显的杀意,她这一刻,居然也是不惧的有什么好怕呢好赖不过一条命而已,死在他手里,她想,她也会含笑而终的吧可是怎么办呢她现在并不想死呢“别逼我不顾昔日情分”夏侯景睿阴翳的望着她,僵硬的面部肌肉一抖,微扬的右掌灌注了满满的内力,愈发轻柔的语气令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如夫人都吓了一跳。“王妃安然无恙的回去了”如夫人面色变了变,仍是力持了镇定,快速说道。夏侯景睿萧杀的神色缓了缓,也敛了掌中倾注的内力,转身便要走:“不要让本王后悔留下你的命”“王爷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放过她方才可是有那样大好的机会呢”没了生命威胁,如夫人的神情也备显轻松,柔声唤住夏侯景睿的脚步。微眯眼,他并不回身,只淡淡道:“的确,那样好的机会你为什么没有动手”如夫人面上的微笑更深了些,但她却并不先回答他的问题,轻声反问道:“王爷恐怕自己也未见过方才你的模样吧那样紧张的表情,王爷可还记得,从前什么时候,你曾这样紧张过一个人”“这与你并不相干”心下一紧,他冷冷看着笑靥如的女子,并不打算多作停留“这么匆忙的赶来,王爷是因为担心失了自己的筹码,还是失了心爱的女子”但如夫人似横了心要与他杠上一般,在他抬脚欲跨过门槛时,巧笑倩兮的问道。第三十六章 她不爱他夏侯景睿霍地转身,“这些话,你最好烂在肚子里,若是让她知道,休怪本王心狠手辣”如夫人面上娇媚的笑容微一僵,随即苦笑一声,能死在他手里,未尝不是一件幸事至少,这个男人,是她真的动心爱过的男人。bx虽然他们的立场不同,虽然她的出现与来到都是带着阴谋带着危险,虽然也很清楚明白,这个男人不能爱爱不得,可是偏偏偏偏就是爱了“王爷心中,已经有她了对不对”如夫人却并不愿意放过他:“不是棋子,不是筹码是一个女人,一个你动心了的女人”就在她没了孩子那一天,她就发现,他看她的眼神是不一样的,那种,真切的关心与焦急,那样的目光,从未落在别的任何女人身上所以她很确定,他对她,是动了心的夏侯景睿缓缓回过身来,神色是她从未见过的森然,迸发出的怒意,也让她始料未及,“这些话,别再让本王听见第二次苏如如,本王有无数的方法可以叫你闭上嘴巴留你性命,已是网开一面,你自己好好斟酌斟酌吧”说罢甩袖就走,身后的如夫人虽被他吓得不轻,却仍是很快镇定下来,优雅的掩唇一笑,略提了音量:“王爷,不想听听我为什么没有动手的原因吗”夏侯景睿高大挺拔的背影微顿,下一瞬,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去。如夫人追着他出了房门,她笑了,极诡异的笑了,笑声尖锐如针,似要生生扎进人的心里,不见血便不罢休一般:“因为她不爱你呵呵,王爷,因为她说,她不爱你”所以,当那么好的机会摆在她面前时,她犹豫了,她放走了云怀袖连自己腹中胎儿她都能狠心除去,却在那一刻,放过了她一个不爱夏侯景睿的女人,多么有趣呢她身边的婢女说的不错,整个王府里,除了她云怀袖,谁不爱他呢可她偏偏不爱的他这样的男子,要对他动心,真的是一件最简单不过的事情,就像人饿了自然便要吃饭一样。所以她明知道自己细作的身份,仍是不可自拔的了怎么能不爱呢当那双漆黑深邃的高贵凤眼那样脉脉含情的注视着自己时,当那双总很温暖的长指轻轻牵起自己的手时,当他解下自己的衣袍披在她肩头为她挡住寒风时,当他在下雨时将自己护在怀里滴水不漏时明知他的深情他的厚意,不过是为了取信于人而做的戏,她却还是义无反顾的了所以在亲手终结腹中孩儿的生命时,她不痛吗她痛得撕心裂肺,痛的恨不能如云怀袖所说干脆去陪她那无缘出世的孩儿,她是那样的爱着孩儿的父亲啊可是她不能生下他,她也,不敢她到王府中来,主要目的便是府里不能有新生儿,绝对不可以有她不知道这府里有多少像她这样的人,但她知道,一旦她容许孩子出世,那么她与孩子的下场,大约,只能以惨绝人寰来形容“她说”她说她不爱他瞧着前方高大的身影疏忽停了下来,如夫人唇边的笑意更深了:“是呢她说,她绝不要变成第二个我,她说这样,实在太惨了她还说,我何苦要这样凉薄又自私且没有半点责任心的男人你看,你在她心中的形象,这样糟糕呢”凉薄自私又没有责任感这就是她对他的所有诠释他原还以为,他在她眼里,还不至于太糟糕,却原来,已经遭到了这样的地步了吗“所以我想,这很有趣呢王爷了一个对自己评价如此差的女子该有多辛苦呢我忽然好奇的紧,于是就放过了她啰”如夫人细细声的在笑,褪去妆容的容颜依然不失娇艳,尤其当她笑着时,更明艳如流光溢彩。可惜,这样的好容颜,竟是从没有入过眼前男子的眼“我得不到王爷的爱,是我没福气,那么我倒要看看,这个有福却并不惜的云怀袖,与王爷你,将会生出多少动人的故事呢王爷,臣妾睁大了眼睛好好瞧着的,你可别让臣妾失望了呢”夏侯景睿再不听她任何言语,微一甩袖,人已行出了老远。他步伐本就快,加上心中置气,走的更快,不过片刻,那抹艳紫色便消失在小径的尽头了。“小姐你又如何要这样说呢你明知道王爷听了这些话肯定会生你的气”幽幽女声响在痴了神情凝望的如夫人身后:“王爷肯留你性命,便是惦记着昔日的情分,你偏要说那样的话激他像王爷那样的人,如何能听的人家将他说的话那样不堪尤其那女子还是”“还是他喜欢的人,我如何不知我只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