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人手长期保护了,这样的待遇除了皇上自己从前只有太后享受过,如今轮到被废黜的俪嫔娘娘了,叫他哪敢怠慢一分。“皇上请放心,奴才一定尽心照看好俪嫔娘娘。”好像皇上方才就是这么称呼的。皇帝的金撵轿抬了过来,玄寂离上轿前悄声道:“对外只说是那些人是安排来监管她的。”李莲成眼底闪过一丝疑惑,联想到皇上命自己暗中调查婉妃失子事件,随即明白过来,皇上这是不想打草惊蛇,忙点了点头,服侍着皇帝主子上轿而去。而窦涟漪并不知道那夜的灾祸是人为所致,只让大家警醒一点,别一不小心再弄出什么事故来。秀珠见她这段日子不是看书便是沉思,终于忍不住了,“主子,您既然猜到福嫔也知道小册子上的内容,而且还制作媚香迷惑皇上,为何不去揭发她呢”“证据呢至于迷惑皇上,至多算是惑乱宫闱,她一掉金豆子,止不定皇上一心软罚都不会罚一下。”窦涟漪从沉思中惊醒,不以为然道。秀珠没想这么多,闻言恨得一跺脚:“那就这样放过她”“秀珠,你着什么急,主子是不会令五儿枉死的,奴婢相信主子心中已经有主意了。”素云在一边按住她,叫她稍安毋燥。“真的。”秀珠盯着主子的脸,平静如故,又垂了眸看书去了,好像是胸有成竹的样子,却又迟迟不见动作,急死人哟“主子,主子,吵起来了。”小英子大叫着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出什么事了,慢慢说。”窦涟漪眼皮微微一挑,这岛上本来只有三两个看守的宫人,再加上主仆四人,如今她的人都在这里,那就只能是他们吵起来了,只要自己人没事她也懒得管了。小英子匀了一口气,这才道:“主子您是不知,岛上忽然多了好些个宫女太监,说是那边特意派过来照顾娘娘的,方才桐贵人差了人送食物来,可那些新来的宫人硬是不准送进来,还说”“还说什么”以她今时的地位,实在不需要这么多人手,除了监视自己外,还能有什么作用,玄寂离,你想得可真是周到。“他们说主子不过一介戌民,犯了那么大的事没被打入冷宫便不错了,岛上有什么吃什么,哪用得着那么好的食物。”小英子越说越气愤。别人还好,秀珠一听炸了毛,撸拳捋袖地便要冲出去论理,被窦涟漪出声叫了回来:“站住,你这存不住气的毛病能不能改改”“主子,这帮狗奴才都欺负到您头上了,您还不让奴婢管”秀珠不得不停下脚步,却一百个不情愿外带不理解。窦涟漪漫声道:“若没有皇上的旨意,谅他们也不敢这么张狂,罢了,该干嘛干嘛去。”说完,又自顾看书去了。这时,门口光影一明一灭,素云抬眸一看,惊喜交加地叫了起来:“主子您看,谁来了”谁还会来,窦涟漪嘟囔一声抬起双眼,这一看也是喜不自胜,赫地从椅子上起身迎了上去,行到一半却停下了,眸底隐现一丝恶作剧的笑意,身子盈盈拜了下去:“民女叩见月王妃,月王妃吉祥”“快起来,这个时候了亏你还有心情玩笑。”明雪鸢嗔怪地将她扶了起来,顺势解下紫罗兰雀金裘递与素云,拉起她往屋子里走。窦涟漪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我没开玩笑啊,如今您贵为天下第一王妃,我可是草民一介,若是失了礼数就不好了。”“再敢贫嘴,看我不罚你。”明雪鸢扬起了手,作势要打,吓得这边赶紧缩了头求饶:“妹妹不敢了,姐姐别生气。”明雪鸢睨了她一眼:“这还差不多。”说笑间,两人分宾主坐了,秀珠又奉了茶,便一边品茶一边聊了起来。窦涟漪捧起茶杯,揭去上面的盖子,透过袅袅升腾的雾气打量着对面的人,一袭紫色的织绵裙衫上,盛开着无数朵紫鸢花花瓣,领口与袖口缀了上好的雪白色狐狸毛围,整个人少了一丝往日的仙气,却是说不出的贵气与华美。“你脸色不错,看来王府的生活极是滋润。”脸也略圆了一些,肤色亦是动人,这令她深感欣慰。明雪鸢抚着脸颊,略略自嘲地笑了笑:“如今也不可能成天练舞了,好像人是长胖了一些,前儿个还跟王爷讨论怎么减些肉呢。”“王爷怎么说”窦涟漪噗哧一声笑了,极是八卦地打听。明雪鸢不知道要不要把自己与王爷不过是挂名夫妻的事说与她,想了想,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便白了她一眼:“瞧你一脸八婆的样子,哪像个妃嫔。”“我早已经不是什么妃嫔了。”她冲口而出。明雪鸢眼神一黯,她也是刚刚从王爷那听到的,立即跟王爷提出过来探望一下,王爷焉有不支持的理,当即安排人和车将她送来了。“皇上的孩子没了,心情自是不好,五儿这孩子也是顽皮,尽早会出事。”窦涟漪恨声道:“五儿是被人利用了。”“到底怎么回事”明雪鸢一听有内情,赶紧追问。她便将事件经过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最后气愤道:“最可恨的是他,不问青红皂白便将五儿给杖毙了,这不是草菅人命吗”“不然。”明雪鸢抚着袖口雪白无杂的风毛,沉吟一声。“姐姐你怎么也帮着他说话。”窦涟漪不觉有些不高兴,莫不是成了王妃,性情便变了明雪鸢知她钻进死胡同里去了,徐徐啜了一口茶,轻言漫语道:“你极力维护五儿,因为她是你的义妹;而婉妃想为未出生的孩子报仇,因为那是她身上的一块肉;至于皇上,急着处死五儿,或许是想保住你。”“说到底,太后有句话说得极对,不管五儿有意还是无意,皇子是因她而死,再怎样也难辞其咎。”见她犹有些不服气,明雪鸢补充一句。窦涟漪陷入沉思中,不得不承认,理的确是这个理,可是那背后的主谋呢,难不成让她逍遥法外,让五儿含冤枉死不,她一定要揪出那个人来,让她受到惩罚,也是给五儿一个交待。“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犯的错承担责任,五儿是,其他人也如是。”窦涟漪扬唇,坚定。明雪鸢摇摇头,在后宫这个充塞各争斗的地方,想要坚持公平正义简直是天方夜谈,即便尊为皇帝,很多时候不也得权衡利害,或是违背心意或是和稀泥吗“我最近在跟王爷学琴。”看来对方一时半会还转不过弯来,好不容易来一趟,不想把气氛弄僵了,她婉转地转了话题。窦涟漪眼前仿佛出现一个优美的场景:宛若仙子的女子着一袭轻纱,抚着古琴,旁边温润如玉的男子倾耳细听,实在是妙不可言。“恭喜,你与王爷琴瑟相和。”收回思绪,她喜孜孜地道贺,看来自己之前的担心竟是多余了。、第156章 监视还是保护琴瑟相和永远不可能的,王爷极其喜欢那把琴,说白了是喜欢赠琴之人,明雪鸢淡淡一笑:“是不是琴瑟相和我不知道,但与王爷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却是有的。”“那不一样吗”反正就是夫妻和睦呗。当然不一样,还是天差地别呢,不过明雪鸢无所谓,也不便明说,窦涟漪只当她害羞,倒也没再追问,两人又说了许多体已话,直到有人进来提醒天色不早了,请王妃启程回府,两人这才发现外面薄暮四起。窦涟漪来了好些时日了,心情一直不好,是以极少出去逛一逛,便坚持要送,顺便出去透透气、散散心。冬日的白沙洲别有另外一番意趣,茂密的竹林,突起的山石,铺着鹅卵石的小径蜿蜒向前,在薄暮苍色的渲染下,宛若一副淡墨山水画长卷。“王妃。”两人仿佛有说不完的话,明雪鸢的贴身护卫本来远远地跟着,忽然跑上来低呼了一声。“怎么啦”明雪鸢心中一动,面上依旧淡然若定。那名护卫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好像有人跟踪。”“跟踪”窦涟漪失声而呼,仰起头四处查看,小径通幽,竹林雅韵,除了身边的这几个,哪有多余的人。明雪鸢却不这么认为,同样压低声音问:“功夫跟你比如何”“在属下之上。”此话一出,素来淡定的明雪鸢也哗然失色,这名护卫可是王府第一高手,若功夫比他还高那得是什么境界如今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对方的目标不是自己便是窦涟漪。“能逼他现身吗”稍一思忖,她作出了决定。“试试。”第二个音还未落地,人嗖地飞了出去,接着空中飞沙走石,但见两道黑云缠斗在一处,正乍得目瞪口呆,一道人影倏地飞了回来。太快了。“你受伤了”明雪鸢看见护卫这么快便一个人回来了,颤声问。那名护卫摇摇头,神色凝重道:“她说奉皇上之命执行任务,让王妃不要多管闲事,今日之事也不得泄露半分。”“皇上之命执行任务什么任务。”窦涟漪越怕震惊不已,蓦地,脑中灵光一现,脸色一下子失了颜色:“莫非,所谓的任务便是监视于我。”明雪鸢也想不出其他的原因,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你回去告诉你家皇帝主子,民女行事光明磊落,用不着他监视。”太过分了,窦涟漪一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尽在别人掌握,心里便百般不爽,更对他的不信任大失所望,也不知道监视自己的人藏在哪,气得转着圈怒斥。王府护卫神色惊惧地看了一眼自家王妃,明雪鸢知他是担心连累王爷主子,便拉了拉还在恨声不迭的窦涟漪:“或许并非你想的这样。”“不是这样,还能是哪样”窦涟漪压根听不进去。那名护卫解释道:“这种行为通常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监视,另一种则是保护。”“保护哼,他都将我幽禁贬废为民了,你如果还认为这是保护不觉得可笑吗”她一万个不信,当然,经此一劝理智回归,情知不能连累了王府,便催促道:“时候不早了,姐姐快回府吧,不然王爷要担心了。”明雪鸢十分担心她,却又爱莫能助,只得叮嘱了几句,告辞而去。窦涟漪回去后,越想越生气,没有一个人喜欢被人监视的生活,尤其是被心爱的人监视,他是有多不信任她才会这么做。“你在哪里给我出来。”她坐在椅子上,总感觉有人在屋子的某个角落里盯着自己,浑身不禁毛骨悚然。“主子这是怎么了”秀珠和素云方才没有跟着,见她双眼四处瞄来瞄去,还自说自话,都感到莫名其妙。小英子将路上的事讲了一遍,秀珠也是气愤不已,“太过份了。”“也许真是为了保护您呢,这里离华清宫远,宫里想害您的人不少,皇上可能真是担心主子的安危。”素云分析道。窦涟漪颓然道:“素云,你别安慰我了,皇上,他真的变了。”夏若桐听说自己送去的食物被挡回来了,又气又急,不禁深深地为好友的处境担心起来,殊不知,坐在皇后抱厦间的杨凝芷闻得此消息,竟是比她还要焦急。“这帮奴才坏事。”屋子里都是心腹,皇后月碧落也不必要藏着了,抚着袖口的大朵富贵牡丹,沉吟道:“岛上忽然多了好多宫人,你说会不会是皇上派过去的”“不会,皇上派去的人只会护着,哪会刁难。”杨凝芷当即否认了。倒也是,只是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月碧落早就料到夏贵人会给好友送吃的去,便示意杨凝芷多去走动走动,一有动静便汇报给她,又在宫门处安排了自己的人,这才有机会暗中将食物调了包,送去的食物里含了剧毒,人一沾上断无生还的可能,即便事发也由夏若桐顶着,算不到自己头上。计划得好好的竟被几个小人破坏了,若是平时,有宫人这么刁难那个贱女人,她是巴不得,今儿个却恨声不已,真是人算不如天算。“皇后,您也别生气,来日方长。”杨凝芷连忙安慰道。来日就是太长了,长得望不到尽头,一想到在今后漫长的日子里,不得不面对被他如娇似宝地装在心头的女人,她的心便在滴血,浇灌得嫉妒与恶之花蓬勃生长。“本宫倒没什么,就是怕你们忍受不了。”她今天流露得太多了,这样不好,月碧落恬淡一笑,如轻风拂面而来。杨凝芷自心底冷冷一笑,若不是亲眼所见所闻,她也不相信端庄大气的皇后娘娘心狠手辣至此,一出手便要人命。“是,娘娘最能体恤底下人了。”面上却是恭谨外带称颂着,下一刻,更作忧心忡忡状:“臣妾这段日子也是寝室难安,只怕她东山再起,又要在她的手中分一杯残羹。”杨凝芷看到自己的最后一句话出来时,皇后抚在袖口的指蓦然收紧,可怜上好的云锦锻面被揪得面目全非。“她想要东山再起,也要看她有没有那个造化了。”杨凝芷之前还在窦涟漪手里分得了一点宠,自己呢,皇上除了尊重何曾宠过一丝一毫。杨凝芷一脸释然:“有娘娘这句话,臣妾便放心了。”是夜,听风居温泉池雾气袅袅,水面上飘浮着无数只茉莉花瓣,随着水波荡漾不时地亲抚着女人曼妙的身体。“香桃。”好不容易害得窦涟漪被幽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