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碍于旁人在,窦涟漪规规矩矩地屈膝行礼。夏若桐赶在前头将她扶了起来:“姐姐快别这样。”却不知,这一幕落在某人的眼睛里,眉头几不可见地挑了挑。太后自然想不了那么多,喜见儿子媳妇环侍,忙赐了座,又上了最近新出的六安茶来,大家一边喝茶一边聊天。“母后与夏贵人倒聊得来,儿子好几次来都是她陪着您说话。”太后方才令窦涟漪吃了闭门羹,可见不愿意别人打扰她们。孝仁太后顿然眉开眼笑:“这孩子甚合哀家心意,又懂得一些医理,哀家这风湿痛的老毛病经她一按摩一调整倒是好了不少。”“噢。”玄寂离若有所思地看着明媚如春光的少女,“你懂医理”窦涟漪心中一沉,情知他心细如发,只怕发现了什么,倒是夏若桐落落大方地回答:“也不是很懂,只是臣妾小时候身体不好,家中时常有郎中出入,父母急了的时候便是江湖游医也不放过,所谓久病成医,臣妾便略懂一些皮毛而已。”“那你应该是识得三叶草的吧”漫不经心的语气,却是猛然地问过来,令人猝不及防。夏若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道:“臣妾不知道皇上何以会如此一问,但臣妾确实不识得它,还求皇上明鉴。”“好好的又提那档子事做什么,看把这孩子吓得。”孝仁太后不悦地瞥了一眼儿子,回头温声道:“快起来,小心地上凉气侵了身子,年纪轻轻地落下病根便不好了。”夏若桐却瞄了一眼旁边的男子,玄寂离不着一丝情绪地吐出三个字:“起来吧。”她这才起身,重新落坐,抬袖拭了拭额间细密的汗珠。好险窦涟漪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幸好太后帮腔,不然再问下去,只怕会露出破绽。“这孩子知书达理,又漂亮又大方,哀家极是喜欢,皇帝,你可得善待她。”孝仁太后一直笑眯眯地盯着夏若桐,毫不掩饰心中的喜爱之意,而她话中的深意在座诸人也都听出来了,玄寂离不忍拂她的意:“儿子明白了。”或许夏若桐尚不明白,但窦涟漪却已知道,又有一个女人即将被召幸了,他的后花园里从此又多了一朵美丽芬芳的花朵。视线哀怨,与他沉若秋水的眸光一触即闪,她放下茶盏,站了起来:“妾身身子有些不适,先行告辞。”“既是身子不适,哀家便不留你了,好好歇着去。”孝仁太后微微頜首。她又冲着淡笑不语的男人福了一福,这才恭行退去,即将退出殿外的那一刹那,她抬眸飞掠了一眼,午后的阳光斜照进殿内,他沐浴在光影里,整个人如镀上了一层薄金,愈发的菀若神祇,一颗心为之一荡,却又怅然若失。这一晚,皇上果睦翻了夏贵人的牌子,不知酸涩了许多人的心,其中也包括窦涟漪。怡心殿皇帝的寝宫里,数支粗壮的红烛燃起,将殿内照亮得如同白昼,而这样明亮的光线下,人的脸上任何一丝小小的表情都不易掩饰。“抬起头来,看着朕的眼睛。”端坐于龙床上的男子,只着了一件明黄色的寝衣,但丝毫不减威仪。夏若桐暗自吸了一口气,遵旨抬起双眸,虽有了心理准备,却在男人鹰臯一样锐利的目光中,不由自主地瑟缩了视线。“你不愿意进宫”她完全是出自自我保护本能地脱口而出:“不是。”与此同时,强迫自己对上男人的眸,这个时候,眸光可以惊慌,却不可以退缩。“朕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坦白告诉朕,朕不会计较于你,或许”他慢慢地俯下身来,不错眼珠地盯着她。而随着他的迫近,一股无形的压力像一座山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他的话极具诱惑力,尤其是“或许”后面未尽的意思引人遐想。坦白吗也许这个男人与众不同,会放了自己他是皇上,至高无上的地位赋予了他与生俱来的占有欲,这是个圈套,一个大意便会陷自己还有家人于万劫不复的圈套。“臣妾不明白皇上的意思,还请明示。”唯今之计,只有揣着明白装糊涂了。、第112章 又出状况唇边绽开一抹寓意不明的弧,男人的眸却浮上了一丝慵懒,显得魅惑极了,手指微凉,抚上她的脸颊,女人不自觉的颤抖令他的笑容加深,添了些许恶作剧的意味。“如此,你便是愿意进宫的,那就用行动证明吧。”夏若桐痛苦地闭上了双眸,不过一瞬间,她用力张开眼睛,承接男人的洗礼时,也顺便顺从了命运的安排。次日早上,给皇后请完安出来,大概昨晚在秋千上荡了大半夜,以至着了凉,嗓子痛得很,窦涟漪便派素云去请太医来看看。回到新月阁,刚刚卸下珠钗玉环,小太监便通报“夏贵人”来了,窦涟漪连忙起身迎了上去,“方才在皇后那里,人人都道喜,姐姐插不上嘴,这会你既来了,正好给妹妹道喜了。”那会在中宫殿,后宫每个女人或直或假地给昨夜始承恩露的夏贵人道喜,唯有她始终一语未发,一来嗓子不舒服,怕一张口露了馅,招人讥笑。二来,心中实在是痛极了,不想开口。“旁人不知道,姐姐也来打趣我。”夏若桐一张口,眼圈已然红了。窦涟漪情知这次的醋吃得有些不对味,忙吩咐秀珠去外面守着,将夏若桐拉到榻边一起坐下,急问:“他没看出破绽吧”“还好,总算有惊无险。”夏若桐便将昨晚被他审问的那一节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今儿早上,皇上突然问我:你与窦夫人关系很好吗”窦涟漪一惊:“你怎么回答的”“我差点便矢口否认了,亏得一转念,便点头称是。”说起此事,夏若桐这个时候还心有余悸,脸色愈加发了白,“结果皇上又好像漫不经心地来了一句:奇怪,她那样害你,你竟然不恨”窦涟漪不免在心底慨叹一声,这男人可谓玩心术的祖宗,任何事休想瞒得过他,还好,夏若桐安然坐在这里,应该是被她应付过去了。“我便回答:臣妾原是恨的,后来听闻皇上与故皇后的故事后,便不恨了,故皇后也是爱您心切才会做出如此不堪之事来。”窦涟漪被这句话震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末了,终于想起来一问:“你是怎么知道的”“其实那日过后,我便有所猜疑,虽说有皇后求情,可皇上分明不想责罚于你,否则,害秀不选可是大罪,何以只是轻罚了事”夏若桐顿了顿,接着细道原委:“后来讨得太后的欢心,有一次大着胆子一问,果然问出一段隐情,姐姐,你瞒得我好苦。”这边神色一黯,苦笑道:“一废后有什么好张扬的,何况,月皇后并不希望别人知道我的存在,所以,妹妹在外面一个字都不要提,不然徒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是,我懂。”夏若桐用力点头。这时,素云在外面通报:“窦夫人,太医来了。”“请他进来吧。”窦涟漪吩咐一声,夏若桐接着笑开了:“是嗓子发干发痒吧,请什么太医,问我这个半吊子郎中不就行了。”“正是,怎么把你给忘了。”两人正玩笑间,秀珠带了人进来,一边走一边嘀咕:“这太医院也是看人下菜碟,居然派个这么年轻的太医来,也不知道会不会瞧病。”“秀珠,不得无礼。”窦涟漪轻斥一声的同进,发现这位太医果然很年轻,着了五品医官服,属太医院最低的级别,想来刚进宫不久。那人趋上前来行礼:“微臣徐怀玉给窦夫人请安。”旁边传来当地一声,窦涟漪偏脸一看,夏若桐原本用茶盖拨着水面的浮叶,不知怎么的茶盖从手中滑落,溅了一身的茶水,慌忙接过茶盏问:“烫着没有”“没有,没有。”夏若桐连连摆手,神色慌里慌张的。徐太医仿佛比她还要紧张:“贵人的手背溅了茶水,怕是疼得很若是落下疤痕便不好了,微臣这有治烫伤的药。”一边说一边从随身药厢里取出一支膏子,递与一旁侍候的秀珠,“麻烦帮贵人涂上。”“不用了。”夏若桐双眼盯着脚尖,捂着手背却是一口回绝了。徐太医倒是很敬业,在一边苦劝:“药味虽重,却可疗伤,贵人还是涂上吧。”医者父母心,窦涟漪却觉得这位太医的关心程度似乎超出了医者该有的程度,疑惑地看过去,恰好徐太医凝眸看向夏若桐,那一眼,虽是惊鸿一瞥,眼底的关怀与真情却流露无疑。心中蓦然一动,联想起方才夏若桐的失态,她仿佛有些明白了,不禁敛了眉头,这两人胆子也太大了,竟然在宫中相会,若是被人发现了,十个脑袋也不够摘的。“秀珠,你帮夏贵人涂上吧。”窦涟漪咳了一嗓子,“徐太医,可以诊脉了吗”徐太医神视线一凝,恭谨道:“微臣这就给窦夫人请脉。”边说边将诊脉用的软枕拿出来垫在她的腕下,等上面搭了丝帕,并指诊起脉来。不消一会,徐太医收了指:“窦夫人偶染风寒,虚火上升,以至嗓子不适,微臣倒是可以下药,只是是药三分毒,若用冰糖炖了雪梨服下,数日便可无药而愈。”“这法子好是好,可如今哪里去弄雪梨去。”话音方落,旁边的夏若桐轻声道:“一早皇上叫人赏了好些东西,其中便有东南进贡的雪梨,等会叫人送过来。”“你看,皇上多疼你,只怕宫里除了太后那里,便只有你得了。”窦涟漪一边说笑一边察看男子的神色,果见徐太医眼底一抹神伤一闪而逝,心中越怕有数了:“徐太医,有劳了。”“微臣告退。”徐太医恭身而退的那一刻,迅捷地瞄了一眼旁边的女人,自以为极是小心,却早已落在一直暗中观察的窦涟漪眼中。“秀珠,替我送送徐太医,然后守在外面,别让旁人进来。”窦涟漪将秀珠打发了出去,一直目送他们出了门,这才收回视线,盯着夏若桐一字一顿地问:“是他吗”“是。”夏若桐咬了咬唇,承认了。、第113章 诊出毒脉“糊涂。”她一听,顿脚恨声。“他进宫当了太医的事,我也是方才才知道的,姐姐,你要相信我。”夏若桐如何不知兹事重大,急忙解释,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求姐姐别说出去,不然只怕他死定了,容我找机会劝他离开。”窦涟漪摇摇头:“只怕你劝不动他。”他既然来了,必是想过其中的利害与危险,还是义无反顾地进了宫,这份深情与决心只怕谁也劝不动了。“会的,他在我面前从未说过半个不字。”虽是如此说着,夏若桐的神色并未减缓一分,相反,愈加的凝重。窦涟漪将她扶了起来:“你要答应姐姐,务必做到发乎情,止于礼,否则,你和他或许可以死能同穴,可你们忍心累及你们的家人吗”“姐姐的话妹妹谨记在心,绝不会做出害人害已的事情来。”夏若桐感怀在心,眼底决然的光芒透露了她的决定与决心。她点点头,心下略略放了心,却又可怜这一对苦命鸳鸯,只怕来生才能在一起了。冰糖炖雪梨的法子果然管用,不过喝了几次,嗓子不干也不痒了,可是身子又不爽起来,也说不出个具体症状,就是觉得浑身不舒服,便命人还是请了徐太医来。“怎么样”见他诊了好一会,神情越来越凝重,她不免也担心起来。徐太医又诊了一会,方才收回诊脉的指,看了看一旁服侍的秀珠与素云,欲言又止。“但说无妨。”窦涟漪觉得有些不妙,难不成自己得了什么绝症徐太医却还是犹疑了一下,终于下了决心一般道出:“微臣方才诊到了毒脉,却是稍纵即逝,希望只是微臣一时误诊。”“毒脉那是什么”饶是窦涟漪博古通今,还是头一次听闻有些一说,也不知要不要紧。秀珠与素云更是担心得不得了:“快说,要不要紧”“窦夫人是不是有乏力、噬睡、味口不佳的症状”徐太医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起平时的症状来。秀珠抢着回答:“是呀,奴婢还思量着会不会是喜脉呢,徐太医,你到底诊清楚了没有”对于这位年轻太医的医术,秀珠始终存着疑虑。“绝对不是喜脉,这一点微臣是可以断定的。这样吧,为了慎重起见,可不可以将日常所用之物拿来,让微臣检查一遍”窦涟漪冲一脸将信将疑的秀珠吩咐道:“领徐太医去查。”徐太医先是将常用的胭脂水粉一一嗅了一遍,并无异样,又将屋子的角角落落查了个遍,也一无所获,最后连饮用的茶水也蘸了一滴尝了尝,也无发现。“奇怪,难道真是诊错了”他自言自语地返了回来,拱手汗颜道:“微臣才疏学浅,想来确系一时诊断有误。”不管是不是诊断有误,窦涟漪还是出了一身冷汗,直到今天才知道,原来屋子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可以用来害人的。“秀珠素云,你们出去守着,我有几句话要与徐太医讲。”等二人出去了,她直截了当地问:“你怎么还呆在宫里”徐太医深深地拜了下去,“夫人的大恩大德微臣永记在心,自当惮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