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岩却是扭脸钻进了卧室说要喂猫,尽管领回来的野猫压根就不搭理她。知道自己在厨房帮不上忙以后,颜战找出光碟坐在沙发上看起了电影。茶几上放着一盘冰镇好的葡萄,自从保姆跟着奶奶去了乡下,小一个礼拜他的三餐都是凑活着解决的,水果更是没处去吃。两串葡萄吃完,颜岩从她房间走了出来。颜战捏着那薄薄两张纸,眼睛仍停留在电视上,“什么”颜岩以一种认真严肃的态度说,“你看吧,我写的可行性计划。”“做什么”“我想拿两百万开工作室。”“多少”他目光动了动,与她正面交汇。“两百万。”颜战看傻子似的看她,心说两百万,那是什么,蠢猫的名字吗你怎么不说两个亿呢不过他面上还是依然平静:“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颜岩把她的报告翻开,说大哥你看,我是做过预算的,我预备开个服装店,自己设计自己当模特,一定能赚的。颜战打断她,说你铁了心不去英国是不是颜岩往沙发上一仰说,国外有什么好的“好不好也要把书念完”“我自己的国家这么好,我上外面儿学个什么劲儿。他们才几年历史,有涮羊肉饺子吗”颜战简直要气笑了,“那当初送你出去的时候怎么不说”颜岩不吭声,国内大学她没考上,不出国就得复读。颜战压着脾气,想着不能再吵了,她再从这儿跑出去,可真没地儿找。“不管在哪儿,你这个年纪大家都在读书。”“成功的方式有很多种,我看很多有为人士也没上几年学,生意照样做的大,大哥,拿那么一本破学历来衡量一个人是不是太狭隘了”他成了狭隘了颜战简直是匪夷所思,这是跟哪儿学的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他把她所谓的计划书往茶几上一扔,“你少跟我耍嘴皮子,还是那句话,要钱没有,机票有一张。”颜岩腾地站起来,“说了这么半天我是对牛弹琴是吧”颜战也黑了脸,你说谁是牛“谁问说谁。”颜战啪的一拍桌子,“要造反是不是”“我造什么反,我起义”颜岩烦躁的踹沙发,又说:“大哥,人生是我的,我还没点儿发言权了我想过得更有意义难道有错”“你的意义就是挥霍两百万”“总比被你逼着上飞机好吧,谁知道明天发生什么,每天世界各地都在发生意外,一次地震就死几万人,你还想着明天要考试,结果睡梦中人就没了。你把我送上英国的飞机,谁能保证我不会坐着坐着就失联了”颜战被逼的骂人,“狗屁”吴坤容从厨房出来劝和,“来,先吃东西。闻着很香,颜岩,去把酒杯拿来。”俩人都站着不动,小冰雹遇上大冰山。吴坤容只好一手拉一个,“老话讲,民以食为天,吃饭是天大的事,其他的问题等我们吃完再商量,你们说呢”颜岩瞟了一眼摆的满满的餐桌,虾子烤的搅黄,还有沙拉和肉酱。她听吴坤容介绍这些海鲜的原产地,还让颜战走的时候带一些拿回家去吃。吴坤容不让她顶嘴,她就闷头吃饭。颜战说,“那个周校长被抓进去不到半天就放出来了。”吴坤容说,“你们就是一根经,得罪了人还不知道。姓周的是邵家的姑爷,你们又逮又放动静搞那么大,结果呢,还不是张崇光上门去给人家赔礼道歉。长点儿心把警察叔叔,当心以后给你们穿小鞋。”颜战抬眼,“你也知道我是警察,依法办案我天经地义。按照你这么说,我逮谁之前都得先问问你爸叫什么”“行行行,你君子我小人。”吴坤容又想到什么,在桌子底下踢踢他,“哎,要是哪天我犯了事儿,你办还是不办”颜战瞟了他一眼,把柿子切开往嘴里送,“就你走路都走斑马线最中间儿,你当你是馅儿呢。”吴坤容的眼睛凝视他片刻,忽然粲然一笑,“说的也是。”颜岩瞅着气氛变好了,又让颜战给她两百万。颜战说,没有,你等我死了,家里钱都是你的。颜岩说你强词夺理你是不是亲哥,哪有亲哥挡妹妹财路的颜战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这顿饭是彻底吃不下去了,“你呢,是思想的巨人,行动的残废。你先跟你容哥学学怎么成功,再来找我要钱。”说完,拎起一箩筐海虾走了。、荒唐婚礼公安局大楼半新不旧,正门对着的巷子有点窄,但其间的商铺很繁华。小白说,马路对面又新开了一家泰式快餐,上菜速度快而且味道很不错。他重磅推荐了咖喱嫩滑鸡套餐,上榜理由是香料正宗且味道浓郁,鸡肉大块且肉质鲜嫩。他晃着手里的钱包,问都有谁和他去享受异国风味。大家整理办公桌上的东西,一个个离开,小白双眼燃烧的火苗渐渐暗下去。他可怜兮兮的看着吉喆,后者连忙表示,他中午要陪女朋友。他又拽住肖默,肖默也摇摇头。最后办公室里只剩下苏红和颜战,他还没开口,苏红叫一声颜队长,跟着一起出去了。小白悻悻的拉开抽屉,把钱包丢出去,又拿出一袋泡面来,哀叹了一声单身狗的命运。苏红跟着颜战一路坐到他的车里。颜战看着她,说你想干什么呀。苏红四处打量,那辆进口跑车倒是再没见他开过,她说你捎我一程吧,前面路口第二个红绿灯左转。颜战:“我和你不顺路。”苏红:“你还没问我去哪儿”她一手托着下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赖在人家车上,又伸手去开音乐,曲子听的倒是同一类。轻柔的曲调轻泻而出,她缓缓闭上眼,“离这儿又不远,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颜战忍了忍,把车开出了院子。苏红闭着眼,有点儿累,可嘴巴一刻也不闲“颜队长,听说你还有个妹妹是吗你们相差有几岁啊,你家人个子是不是都很高啊,是遗传吗,不爱笑也遗传吗我没别的意思,咱们队里有小帅哥要我帮着打听打听。你会让你妹嫁给警察吗,要说刑警这种职业,披星戴月,出生入死的 ”她说累了,睁开眼,想找口水喝,却突然眼发现这路走的不对,她手趴在车窗上猛拍着玻璃,“颜战走错了我跟你说不是这条路这是带我往哪走啊”颜战把车停在路边儿,指着外面儿的公交站牌儿说,“你坐几站地就到了。”“不行你敢这么对我要不是你害的我没了驾照,我”她还没说完,就被扔下了车。苏红气炸了,追着颜战的车跑了十来米,骂了十几声你大爷,眼看着公交车进站,她才不得不返回去。颜战看着后视镜叹了口气,他可真不是诚心跟她过不去,他今天是真的有事情,尤其现在是中午,来回绕路又要耗费不少时间,即使现在赶过去也已经有点儿晚了。颜战把车开上半山而建的酒店,远处有笑声随着轻快的音乐传来,他跟着形形的人一起从走廊穿过去,梦幻的婚礼现场进入眼帘。新郎叫薛亮,笑着几步迎上来,说老同学,你能来我真高兴接着他为他介绍新娘,女方凤冠霞帔,黄金珠宝加戴满身,像个展示柜似的。颜战不作估量便也知道,这位小姐几乎将一套市中心的高级住宅戴在了身上。和他分别进来的几批已经是最后一波客人,他刚在位置上坐稳,司仪预告婚礼仪式即将开始,请客人不要再来回走动。宴会现场发出一阵小小的骚动,颜战顺着热闹往走廊方向去看。邻桌人说,“这谁啊”又有人说,“这你都不知道,大东集团吴总,还上杂志了”“你们看他旁边站的那是谁啊真漂亮,把新娘比下去了。”颜战被捅了捅,“帅哥,你认识吗”颜战没吱声,他当然认识了。她穿的淡紫色的长裙还是刷他卡买的,那上面什么装饰也没有,唯一的亮点就是抹胸,裙子上部露出女性纤弱的手臂和肩胛骨,衬得人冰清玉洁。颜战想,他妹妹在外人面前还算人模狗样,挺长脸。他看见吴坤容带着颜岩往第一排去了,也就回了视线没有多管。服务生穿梭在客人中间,笑声此起彼伏,婚礼就在音乐与灯光的烘托下浪漫的开始了。薛亮的脸上洋溢着无尽的幸福,他牵起新娘的手,想要为她套上象征永恒与爱的戒指。可是他太激动了,几次三番没有戴上去,台下所有人都忍俊不禁,闹哄哄的提醒他说,错啦错啦,是另外一只手薛亮满腔爱意的注视着新娘,说天呐怎么办,我幸福的快要晕过去了说着他把戒指戴到手上,伸手就去搂她来吻。台下发出疯狂的叫声,尤其是颜战隔壁那一桌,坐的都是曾经的同学,他们像一群永远也长不大的学生,拍着碗碟起哄。“怎么样,羡慕死了吧”颜战吓了一跳,回头就看见张崇光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他搬了把椅子凑他身边儿,又抓了把瓜子儿嗑。“局长,你怎么来了”“你怎么来了”“我跟薛亮,我跟新郎是同学”“哦,你那个当大老板的好兄弟也是同学”“我们仨不一个班。”台上新人向父母敬茶,张崇光说,“你这同学了不得,老苗挑女婿的眼光高的很。”“他好像开了家贸易公司,挺能干的。”颜战已经反映过来了,市长嫁闺女,局长能不来么他瞄了张崇光一眼,老东西今天大出血了,那点儿工资全装了红包了。张崇光注意到他,“你看什么看”“没什么您说您也没一儿半女的。”张崇光跟着台下的观众鼓掌,又凑在他耳边酸溜溜的说,“你看人家媳妇儿,又白又俊,脾气看上去也温柔。哦对了,听说苗市长这个千金做的一手好菜,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晚上还能钻一个被窝儿,你这个老同学啊,业立家成,艳福不浅。唉,你再看看你。”张崇光叹其不争的说,“前几天小白说的那个检察官我听说过,家室外貌足够配你,谁让你不去见呢,你要是去见了没准也就成了,省了你这会儿羡慕人家”颜战扭头打断他说,“我不羡慕他,我羡慕你成么师娘一天到晚不是搓衣板儿就是切菜刀的伺候你,我先跟您学学为夫之道。”张崇光被他堵得瓜子皮儿卡到嗓子眼儿里,他面红耳赤的拍他,“欠揍欠揍没大没小了你”颜战也吓了一跳,倒了杯酒给他,“怎么样,不行就上医院。”张崇光摆摆手,“你看那边儿。”他示意颜战,“那个女人你可觉得眼熟”那女人四十岁上下,穿白色西装裤,身上透着书卷气。颜战不认识,倒是她身边的男人是熟面孔,“是海关的,姓于。旁边是他老婆吧”“关长夫人。”张崇光说,“以前是个演员。”这个女人岁数不小却是风韵犹存,经常出现在谍战电视剧里,演的都是些不温不火的小角色,也没有大红大紫,但是这位于关长不论到哪儿都要带上老婆,像个因为牵了汗血宝马就趾高气昂的马夫。坐在旁边的是市委的乔秘书,这个男人英俊且魁梧,不惑之年却依然单身,他所到之处女人简直像狂蜂浪蝶一样扑过来,他则像张门板,任凭谁也撞不穿。“但是据说,他跟这个关长夫妇是一个村儿玩大的。”“你到底想说什么”颜战问。张崇光嘶了一声,“你这人怎么一点儿八卦也不懂”乔秘书主动敬酒的那位老先生姓谢,穿军装,给他推轮椅的年轻人叫张乐,是今天的伴郎之一。张乐的哥哥在检察院工作,年纪比他大两轮,坊间有传”“坊间有传其实他是他哥的私生子。”颜战截了他的话说,“但是因为他嫂子母家很强势,不得已认在了他爹名下。”张崇光意外的眼光看他一眼,“可以啊,知道的蛮多嘛”颜战冷哼一声,论起八卦谁能比得过他奶奶。张崇光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这么些达官显贵都来捧场了,你可瞧仔细了,他们坐的可是新郎的席。”这句话让颜战眉心一跳,他很快发现,张崇光说的不错。这场婚礼是男女双方在同一天举办的,薛亮的亲属朋友在西面,隔着一条红毯,苗市长请的客人坐在东面。就如张崇光所说,今天来的人里,政府机关的不少,可他们没坐在苗市长那边儿,反而是冲着薛亮来的,的确引人思考。这能说明什么,“薛亮长袖善舞呗”张崇光笑而不言。说话间婚礼已经进行到最后环节,菜肴陆陆续续摆上来。司仪邀请大家一同观看一则告白影像,苗和感动过头,对薛亮嚷道,“你究竟有多少惊喜”薛亮从身后环抱住她,两人脸颊贴着脸颊,与众人一起将目光落到大屏幕上。主持人说,“真好奇啊我们新郎要告白些什么呢”先于画面传来是一阵不间断的口申吟,而后女人陷入情谷欠的脸出现在电视墙上。刹那间,全场的宾客哗然张崇光与颜战不由对视一眼,两人都成功认出来了,那个袒胸露乳的女人是白露而另一个衣衫不整的则是薛亮。这场婚礼真可谓意外带孩子的母亲迅速捂住幼儿的眼睛,呵斥道不许看,又恨没有三头六臂出来去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