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让他一向带笑的脸露出浓重的不悦。其实我并不是故意要和他针锋相对,最近以来,周东亭高调地和我出双入对,作为一言九鼎的家长,周裕山忍到现在才找我,已经不容易。可他试图用这些画来羞辱我,让我知难而退,真是打错了算盘,毫无说服力,我既然当了模特,就不怕人看见,即使时至今日如果需要我再次为艺术献身,我依然眼睛都不会眨一下。“扑哧”我和周裕山沉默地对峙,气氛僵硬,旁边却有人像憋不住似的笑了出来。不知什么时候坐在角落的柳开文站起身,闲庭信步地走到酒水台边,给自己添了小半杯威士忌,在所有人探究的注视下,缓慢而优雅地啜了一口,回头对着周裕山凉凉说道:“不谈正经事我就走了。把我们叫来不聊股票期货房地产,倒跟个小姑娘较劲,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来了。”周裕山虽然比柳开文长几岁,但却是他的妹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相互拆台,太跌份,周裕山只是一言不发地抽着雪茄,冷眼看我。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虽然我没有觉得自己需要被解围,但还是感激地看向柳开文,他却自顾自地喝着酒,完全不认识我一样。我走回我的画袋旁边,蹲下身取出里面的画板,俯低身子的时候我能明显感到自己正被好几双眼睛放肆地打量着,我在他们眼里,恐怕和照片里的样子没有什么两样。我把第八天故事一取出,放在旁边的架子上,挡住原来的满是照片的画。“周先生,这是您的订件。您连这样的无耻下作的照片都愿意收入囊中,我用心画的画您必然也会接受,剩余尾款请打到我经纪人帐户。不打扰了,再见。说完,我便朝门口走去。才迈开腿,周裕山不慌不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俞小姐,你这么洒脱真是让人钦佩,但愿你的家人也像你这么洒脱。”我不禁皱起眉头,有钱人的套路还真是没什么新意,就喜欢迂回打法,我脚步不停,继续朝前走。这时,砰一声,两扇厚厚的门被一下子推开,吓了我一跳。接着我就看见怒气冲冲的周东亭大步流星地朝我走来,周身散发着不可靠近的气场,后面跟着惶恐的服务生。他两三步跨到我身边,一把捏住我的手腕,用力一扯把我扯到身边。我被他捏得生疼,忍着没有说话,我知道,他是为我而来。周东亭双眼在房间里慢慢扫过,那些全是我裸露的身体的画一张张落入他的眼里,眼神越来越寒,我的手腕快被他捏得没知觉。最后,他冒着寒气的目光对上周裕山的,父子俩又是一阵无声的对峙。沉默了一会儿,周东亭放开我的手腕,和我十指交握,冷静地说:“爸,你做这些,不会让我动摇,只会让我们周家脸上无光。我刚去了裴家,什么都说了,你知道的你不知道的我都告诉他们了。我没有办法娶裴爽,因为我已经娶了别人。”周裕山果然被气得说不出话来,雪茄烟的灰烧了半天都没有磕。半晌,他才瞪着眼睛低喝了一声:“混账”周东亭笑笑:“各位叔伯雅兴不错,也不怕年纪大伤身么你们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留下一堆遗产给谁花呀”离得最近的大背头一听,冷哼一声站起来就要发火,被柳开文挡住了,他说:“东亭,这里都是长辈,你说话也别太过分了。”“我过分吗二舅,要是你的女人被一群老不休集体意淫你能客客气气的”柳开文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向来在他面前规规矩矩的周东亭这是连他一块骂了,好没面子。周裕山手指着四面的画,咬牙说道:“你好好看看这个女人是什么样的人,值得你这样你想气死我和你妈吗”周东亭没有看,而是转头望向我,眼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和真挚,黑亮的眸子里映出我的身影,说道:“爸,我爱她。”“住口”“我不在乎这些个破画。从很久以前我就爱她,我一直不承认这件事,因为她离我太遥远,我害怕得不到。但我没有办法一直自欺人,爱就是爱,我一想到她就会笑,她不在的时候会想她,她在的时候也会想她,只要她能在我身边,我愿意用我的所有来交换爸,不管你和我妈接不接受,我都想和她过一辈子。你给我的东西,你要拿走就拿走吧,没有这些我也不会饿死,如果将来你愿意和我们来往,她会是你孙子孙女的母亲,我希望你对她能有起码的尊重。如果不愿意,你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儿子吧”说到最后,他望向周裕山,声音因为夹杂痛苦而变得低沉,却依然决绝。我垂着脑袋,静静地听着,他不高不低的声音如一声声惊雷炸响在耳边,我没有办法直视他的眼睛,怕看到里面那个渺小的自己。刚才在他父亲的道德压制面前,我始终抬头挺胸,不曾感到一丝羞愧,因为我心坚定,我知道自己做得是对的,过去现在将来都不会后悔。此刻耳边全是他的声音,他字字肯切、句句深情,如山石压在我心上,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曾逃避似的认为,他对我是一种冲动迷恋,得不到而带来的征服欲,与爱情无关,迟迟不肯付出真心,时时为自己留有退路。不成想,他是真的爱我,且是这样不给自己转圜的余地。被爱,是多么幸福的事情,我用尽小半生的力气,图的不过是爱。他的爱,既顺理成章又出乎意料,为什么我觉得这样难以承受周裕山气得摔了杯子,周东亭拉着我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第四十六章一路无话。回到家,我坐在沙发上,周东亭坐在茶几边上,头对头,膝盖对膝盖。我低着头看自己的手,食指指尖沾着一滴红色的颜料,形状恰似泪珠,我左手右手一起用力揉,却怎么也去不掉。这时,我纠结在一起的双手被一只白净整洁的大手覆住,使我不得不停下手里的动作,眼睛不自觉地盯着那只手。那只手的无名指上不知什么时候戴上了一只圈戒,手指细长,被简单的指环圈着很好看。“小川”我听见他低低地叫了一声我的名字,下意识嗯了一声,抬眼望他。他此时和一个小时前气势汹汹的模样截然不同,是温柔的,耐心的,怜惜的,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在眼波里流转。“你从刚才一直没说话,你还在生气”“那些画吗我没有生气,反而觉得是不错的回忆,大部分。”“我爸肯定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我代他向你道歉。”我抽出右手覆在他的手上,摇摇头说道:“不关你的事,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明天所有人都会知道我们是夫妻,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看着他认真的眼神,我心头一暖,伸摸了摸他的头,说道:“我没受什么委屈,谢谢你一直替我着想。真的,很想找机会谢谢你。”他抓了我的手握在手心,看着我坚定而缓慢地说道:“我不要你的感谢。刚才在唐阁说得那些,都是我的真心话我爱你。”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我的心不期然被什么一撞,砰砰乱跳了起来,这三个字无论什么时候听来,都带着无比的杀伤力,甜言蜜语面前,女人的耳根总是会发软。“我想和你白头到老也是真的。我已经爱你十年,你从来只出现在我梦里,最近这几个月几乎天天能见到你,我觉得自己就像生活在美梦里,如果梦醒后,以后的日子里没有你,我不知道要怎么过。”他的语气很淡,却带着明显的伤感和痛楚,仿佛只要想象那个画面就要窒息一样。这种体会我有过,当初和钱伯寅热恋时,只要一想到以后可能会分开,眼泪便会在涌出在眼眶里打转,心一抽一抽地痛。我看着眼前的周东亭,只觉得心疼,他为了我与家庭决裂,我却连句确定的回应都没有勇气给出。我轻轻搂住他的脖子,将他揽到肩上,轻轻抚摸他的头,像在安慰受伤的孩子。他把脸埋在我的肩窝,闷声闷气地说:“我不奢望你马上爱上我,我只求你不要再拒绝我,不要逃避,让我爱你,好吗”多么骄傲的人,如今却情愿让自己低到尘埃里。我轻柔地拍着他的后背,没有回答。他又问了一遍:“让我爱你,嗯”嗯字的尾音上翘,带着急切和不甘心,像是小心小心翼翼的撒娇,让人不忍拒绝。等他问出第三遍,我推开他的肩膀,直直望向他的眼睛,说:“爱我。”他没有犹豫,一把箍住我的腰,抱着我站起来,我一离地双腿盘起,环在他的腰间。“这样爱吗”“嗯。”再不说二话,他抱着我回到房间,脚勾上房门,转身把我抵在门背后,吻得像要把我吃进肚子里。他的动作温柔中带着强势,有些心急,被他亲过的地方微微有些发疼,嘴唇离开后留下的除了濡湿的痕迹,便是一个个红印,明天我的脖子肯定会把我今天做过的事出卖,但我已经管不了明天的事了。我知道他需要一点点占有欲确定我们的关系,没有阻止,软着身子迎合他。就这样一边亲一边脱,直到我被剥得一干二净,他才把我放到床上,接着他就开始脱自己的衣服。外套早已扔在门外,不像我的t恤和抽绳休闲裤,他的衬衫上全是扣子,着急的时候脱起来只想让人把扣子全扯掉,偏偏缝得那么牢固,根本不可能一下扯开。看他急切的样子,我忍不住去帮忙,爬起来跪立在床边,帮他解开扣子。衬衫下的年轻身体紧实贲张,腰腹的肌肉尤为醒目,蕴含着不可预测的力量。我一过去,他便捞起我的腰深深一吻,然后用鼻尖蹭着我的鼻尖说道:“在我的梦里,你也会这样帮我脱衣服。”我的脸不禁有些烧,自己已经全身赤裸,却帮一个衣衫整齐的人宽衣解带,还好很快我们俩便四手八脚地完成了这个活儿,抱在一起双双滚到床上。不知是太顾及我的感受还是故意折磨我,他这次前戏特别长,我的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前前后后,都被他弄了个遍,几乎无法自持。他继续以口舌逞凶,配合修长灵活的十指抚弄撩拨,不断地问我“这样好吗”“这样呢”“这样呢”我被问得气结,不想回答,因为一张嘴就是不成声的哼哼或者毫无意义的语气词。全身发紧的时候,我把手指伸进他的头发,用力抓住,终于不再压抑自己,发出第一声长长的吟叹。他就在这时和我合二为一,湿润的舌头喂进我的嘴里,我不及发出声音便本能地含住吸吮,像饥渴的旅人遇到难得的水源般汲取他口中的水液。其实我并不是舌吻的拥趸,嘴唇的亲吻可以表达情感的时候,就不要出动舌头了,没完没了的唾液交换不是任何时候都可以忍受的。不要命的亲吻和对对方口水的毫不嫌弃正是我动情的象征,表明自己非常渴望和他紧密相拥,在他身下,我真的很容易进入状态,这是件怪事。一吻毕,他便开始大刀阔斧地动作起来,捞起我一条腿,挂在臂弯里,重重地挺动。“啊”“嗯”“啊啊啊”“嗯嗯嗯”“啊小川”“你别别一开始就这么快”十分钟以后。我侧躺着,他在身后抱着我,我们像两只勺子一样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他细密地吻着我的肩头,火热的双手不停把我身体揉得更热,身下却是出奇地缓慢,从浅到深直到顶住,一点一点摩擦着,慢慢拉扯我的神经,磨得人全身紧绷无处解脱。我哑着嗓子低声说:“你别玩了”他啃着我肩膀含糊说道:“我没玩啊,我很认真。”说话间,他一个缓慢而沉重的用力,我难耐地低叫出声。“别我不发表意见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他低低地笑了:“这是你说的,一会儿不许赖。”说完,他掐着我腰一个轻巧的翻身,我趴在床上,整个人被他完全压住。没有什么缓冲,他就进入了另一个节奏,高频的肉体拍打声,和性感而压抑的男性喘息听得我脸红心跳。我埋在枕头里,嘴里不停发出自己听了都难为情的长吟短叹醒过来已是傍晚,一睁开眼睛便看见周东亭沐浴在暮光中的俊脸,带着一脸餍足,笑盈盈地看着我。“你醒了”他说。“嗯”我刚开口,便觉得自己喉咙干得像被火烤过。他适时给我递上一杯水,我微微坐起,喝了一口。“几点了”“五点半。”激情放浪过后,我沉沉睡去,身体苏醒之后,理智也渐渐回笼。一地狼藉,满室荼蘼气味,无不昭示我有多么投入多么纵情。我们俩都还没有穿衣服,拉了被子靠坐在床头,一时没人说话。过了一会儿,他牵起我的左手,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枚戒指,温声说道:“我重新订的,和我的是一对,这次尺寸应该不会大了。”说着,他把镶着钻石的戒指套上我的无名指指尖,慢慢滑落。第二枚戒指吗我手上已经套着一枚,代表我婚姻的承诺,再戴这一枚,或者换上这枚,是不是说明我已经做好准备完全付出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