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多时的新兵,七窍流出黑血,双目突出,脸上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黝黑色,样子极其瘆人。“昨夜你们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年轻男子颤巍巍地应道,“昨夜营地熄灯,我们便睡了。白日操练,晚上自然睡得早,也睡得沉。”“他死后,你们碰了他没有”年轻男子连连摇头,“没有。发现他没有气息了,我赶紧去叫人过来了。”“叶大夫,可有什么发现”曹大海急忙问道,神情焦急不已,如果这件事不尽快解决,丢官卸甲是小事,搞不好连命都没了。叶如陌不曾回应,仔细打量着死者内侧帐篷,外面,阳光皑皑,光线透过一个小指大小的洞眼照了进来,转眸望向别处,没有一处洞眼。这是怎么回事军营里都是新兵,帐篷自然全部是崭新的,比较厚实。训练两个月后,将接着攻打西旭国,时日多久谁也不知,常用物件自然是按最好的配备。“将尸身翻过来。”叶如陌面色清冷,淡淡说道。清水闻言,忙将尸身翻了过来,死者靠近帐篷内侧手臂上有一支小小的袖箭,刚好和帐篷上的洞眼一眼大小。伸手想将袖箭拔下,叶如陌一声断喝,“别动。”声音里透着一丝惊悚,眼眸望向袖箭,仿佛带着一丝不可置信。“叶大夫”,清水面色僵住,望向叶如陌,眼神里满是惊恐。“如果我猜的没错,这袖箭上涂着见血封喉的毒箭木,俗称,七上八下九倒地。只要沾染到它,不到两刻钟便可毙命。”周围一片倒抽凉气声,这种毒也太狠了。叶如陌手执丝帕,小心翼翼地将袖箭拨了下来,袖箭箭尖处隐约可见白色物质,在幽暗的帐篷里发出幽幽地光芒,“你们看,这就是毒箭木的汁液,呈乳白色,奇毒无比。”众人面色惊惧,猛地向后退去,生怕碰到这见血封喉的毒物。“曹校尉,现在士兵们都可以散去,这里也可以收拾一下了。”叶如陌面色清冷,将毒箭木递给了青木,淡淡说道。新兵们见死者死因已明,一哄而散随着老兵们去训练场操练去了。帐篷门口处,曹大海亲自撩起布帘,满是络腮胡的脸上堆满了笑容,“叶大夫,您累着了,我来的时候便要厨子在帐篷里备好了酒菜,我们这会过去,边吃边聊。”见曹大海如此热情,叶如陌不再矫情,随着他出去了。清水、小梅和狗蛋紧跟了上来,留下其他几个士兵收拾现场。帐篷里。曹大海殷勤至极,不断给叶如陌撕扯着羊腿羊肉,“叶大夫,你要多吃点,瞧你这细皮嫩肉小胳膊小腿的,刚见面时,还以为你是娘们。”叶如陌轻咳了两声,“曹校尉真会说笑呀。”心里暗道,再这样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穿帮只有早点办完事走人才是王道。“上次见你喜欢吃羊肉,便叫厨子再做了一只烤全羊,你可喜欢”叶如陌浅笑,斜睨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小梅,心里想着,应该是昨日带走的那只羊腿让曹大海上了心,看来他这次是真心实意的想请自己帮忙了。“羊肉再好吃,怎么敌得上曹校尉的深情厚谊”曹大海闻言,眼眸笑得眯成一条缝,“叶大夫,不,叶小弟,只要帮哥解决了这个问题,以后你的事便是哥的事,知道不”说罢,沾满油的手重重地拍着叶如陌的肩膀,叶如陌忍不住轻咳了两声,这未免太热情了。“好,那我就敬大哥一杯。”说罢,拿起面前酒杯一饮而尽。这么久,终于等到曹大海亲口说出这句话,叶如陌心里高兴的不行。“曹大哥,你有没有想过,凶手可能就在军营里”“军营里”曹大海闻之一震,先前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现在经叶如陌提醒,仔细想了想,好像不排除这种可能。这次征新兵,由于上头催得急,时间也紧,不可能个个上门去调查他们的底细,难免会混进杀手。凶手杀人如入无人之地,看这情形,应该对军营特别熟悉,叶大夫这句话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哪。想起昨日对叶如陌的不敬,心里涌出了一丝羞愧,端起酒杯,“叶小弟,大哥敬你一杯,当是昨日的陪罪,先干为尽,你随意。”叶如陌浅笑,“昨日之事已经过去,不用再提了。”“那凶手我们如何抓出来”“这。”叶如陌稍作沉吟,顿了顿,说道,“从今日的情形来看,凶手应该不会善罢甘休,因为离他设想的距离应该不远了,士兵们心底的恐惧已经被他煽动起来了,虽及时说明死因,也只是缓解了士兵们的情绪,这个时候,要是再出点什么岔子,很有可能,新兵的心里防线就会崩塌。”话音清脆,声若百灵。落入曹大海的耳朵里,却不亚于一个重磅炸弹。背脊处徒然升起一股凉意,直至四肢百骸,额角冒汗,端起面前酒杯连喝了三杯,情绪才缓了下来,骂道,“格老子的,哪来的兔崽子,要是老子抓住了他,定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不可。”心里暗自嘀咕,是不是发征兵告示那日没有看时辰,才引来这么一个瘟神。顿了顿,转身望向一旁的清水,“这几日守夜是谁在负责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人影都不见一个”清水抹了抹额角的冷汗,喃喃回道,“回校尉,昨夜当班的是孟平等人,奇怪的是,今日他们并没有出现。”曹大海面色徒转苍白,“腾”地站了起来,“他妈的,是不是又坏事了。”话音刚落,外面一声长音响起,“报”“进来。”曹大海厉声喝道。转眼间,一个高个子士兵神色仓皇地跑了进来,舌头打着转,“报报校尉,在营房茅厕后方发现昨夜值班的兄弟,孟平等人的尸身。”曹大海一脚踢开旁边方凳,双眸圆凸,咆哮着,“带老子去。”身后,叶如陌紧跟了上去。这一次,没有再给小梅带羊腿了。一行人出了帐篷,向着营地西边而去,茅厕成排地矗立在那里,军营人多,自然茅房也多。设在这里,一是远离营区,以免受异味影响,二是方便附近劳作的百姓及时将粪便清理出去。此时,曹大海领着众人站在茅厕后面,地上横七竖八地摆着几具尸身,身上穿着值班时的衣物,脖子上齐刷刷地被人割断喉管,血已流尽。脸上,用弯刀割开了一个死字,样子极其瘆人。旁边,丢弃着一把弯刀,刀身血迹斑斑。曹大海惊住了,面前的情况除了瘆人,更主要的是诡异,值夜班的人员为什么会同一时间出现在这里临死前都没吭过声,但凡他们发出一点声响,营地里便会有人发现。凶手是人是鬼不然,速度怎会如此之快一时间,周围气氛降至冰点,人人背脊处生出一股凉意,直达五脏肺腑蔓延至四肢。叶如陌想起了仲秋和自己家的玩笑话,叶大夫,要不这件事你就别管了。原先,自己当这是玩笑话,现在看来,或许他早就知道其中险情,有意提醒自己。凶手非寻常人可比,出没于几千人的军营里,如入无人之境。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世界上还有比天狼谷更厉害的组织又或者真是西旭国派人来犯叶如陌把弄着手中匕首,低头沉吟。曹大海更是眸子里喷出火来,盯着尸首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只得发一通牢骚,完事了。剩下的事交给叶如陌和清水,好在,新兵们都已经去了训练场,余下的没几个人,清水交待在场的士兵们,一旦说出去军法处置,才将尸身抬出去埋了。“曹大哥,你看这个事,这样可好”许久,叶如陌侧身对曹大海耳语了一番,听的他满是络腮胡的脸上阴晴不定,最后总算露出一丝笑意,连连点头称是。在叶如陌看来,凶手目的无非是想在新兵营内制造恐慌,以瓦解新兵兵力。只要在封锁消息这块做到位,凶手目的自然不能得逞,这样一来,凶手只有不断制造凶手案,让恐慌得以蔓延。漠北的夜晚,残星镶嵌,月光流泻,洒入帐篷,军营里蒙上了一层柔光。叶如陌躺在床榻上,假寐,偶尔望向帐篷顶端的天窗,月光皑皑,依稀可见上面盖着方方正正的羊毛毡,脑子里想着今夜与曹大海的约定,努力让自己不要睡过去。小梅早已睡了,狗蛋趴在它的床沿边上,似是倦意浓浓,耷拉着狗头,狗眼痴痴地望向帐篷顶端的残星。帐篷外,初时可闻外面有人走路的声音,直至夜深杳无人声,叶如陌终于眼皮招架不住,沉沉睡了过去。一觉醒来时,已经到了次日清晨,叶如陌掀开被子,一跃而起。这是什么情况竟然睡过头了。昨夜为何没人来唤自己带着满腹的疑问,叶如陌走出帐篷外,远远地便见着曹大海在对清水大声训斥,“蠢货,昨夜要你准时出现,人呢”清水手挠着头,满脸委屈,“校尉,昨夜我唤了您好久,都不见回应,只听见鼾声阵阵,以为你把这事给忘了。”曹大海面沉如水,望向面前的清水,手扬起腾地甩了一拳过去,“蠢货,这么大的事,你说我忘了”神情里满是抑制不住的愤怒,清水手捂肚子噔噔地退了几步,腰身微弯,不敢做声。确实,连续发生几起命案,任凭谁都会紧张不已,更何况是新军暂时头领。不过,昨夜自己来了好几回,硬是没有叫醒曹校尉。叶如陌走了过去,清水抬眸,望向他,眼眸满是委屈,“叶大夫,昨夜我到你帐篷时,见你也睡的沉,低唤了几声没反应,便走了。”身后,狗蛋耷拉着头跟了上来,不知为何,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叶如陌心底蔓延开来,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所幸,今日没有什么恶讯传来。新兵训练依旧,只是曹大海没有心思去训练场上去,便派了清水去处理相关事宜,作为新兵们自然不知道其中的猫腻,在他们看来,每天随着自己的伍长按时训练,按时吃饭,一切再正常不过。校尉帐篷前,曹大海随手掀开门帘将叶如陌请了进去,“叶大夫,进来坐会吧。”语气里低沉,面容憔悴,显然被这几件凶杀案纠缠的心力憔悴。两人进了帐篷,在先前的食案旁,相对而坐,食案上摆放了些早点,稀粥、肉包子。帐篷里比起外面凉快许多,顶端的天窗透气透光,明亮洁净。叶如陌低头沉吟,突然心底一动,望向面前脸上隐过一丝疲惫的曹大海,刚才清水不是说曹校尉睡意沉沉怎么也是一副永远睡不够的样子回眸望向四周,帐篷内最里边是一张床铺,整洁有序,办公案台在床铺前方,上面书籍、毡笔一应俱全,井然有序,真的看不出平时一副大老粗模样的曹校尉,生活细节方面倒是精致到极点,完全看不出有女人存在或者不良生活的痕迹。“曹大哥,你平时什么时候睡觉”“叶大夫,快别说了,我都烦死了,其实我这人当兵多年,睡觉只要有一点声响便会惊醒过来,昨夜竟然睡得那么熟,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难道老天爷都不帮我”疲惫憔悴的脸上,透着一丝无奈,再找不出凶手,这事,只能上报了。“曹大哥,你有没有想过其他可能性”“其他可能性”曹大海疑道。“对,有人下毒故意让您睡着。”叶如陌面色清冷,淡淡说道。曹大海低头沉吟,“听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平时要是有什么事我绝对不会睡的这么沉,今早醒来,觉得头有点晕沉沉地,不像晚上睡得踏实的样子。”说罢,指了指在帐篷内的狗蛋,“和它差不多。”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屑,先前为何质疑叶如陌,就是因为他说狗蛋是什么无敌小神犬,事实上,敌不过一只普通的家犬,天天耷拉着狗头,说是无敌小瘟犬还差不多。叶如陌一惊,回眸望向蹲在地上的狗蛋,狗眸呆滞,茫然望向帐篷顶上的天窗,对桌上的美食熟视无睹,不禁疑道,先前狗蛋只要见着好吃的,必定狗眼发亮,围着桌子转个不停,什么时候它也成这样了鼻子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