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半要怀疑人生了。她干脆挽住了他的胳膊,“哥哥,不逗你了,我们真的回家了。”“你到底是谁”易千森低头看着她攀附上来的手,十指丹蔻,纤细好看,皱眉问。她吐吐舌头,“我是你妹啊。”易千森:眼看他无言地收拾着讲义,十分不相信,有一走了之的趋势。莫赴晚连忙拿出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乔泠然工作一向尽职尽责,这次也是,响了不过三声,她就接了起来,“莫医生,有什么事吗”“乔秘书,我今天刚回国想给哥哥一个惊喜,没想到他竟然不认我了,你记得告诉他一声我的身份,小时候还经常揪我的辫子呢。”莫赴晚笑眯眯地开口编故事,一边歪头看着停在原地的易千森。清楚听到了乔泠然在那头吸了一口气的声音,有些接受无能,“莫医生,能不能换一个正常点的设定”先不说易家旁支是挺多,但要凭空捏造出一个妹妹来,还是挺考验她的本事。“乔秘书,我把电话给我哥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她拐到易千森面前,把手机递到耳边,示意他接电话。然后一边玩着指甲一边看他仍然拧着眉,在跟乔泠然交涉,垂眸的时候十分动人,长长的睫毛直直搭下,盖住那双深邃的眼。最后他嗯了声,挂断了电话。直直朝莫赴晚走了过来,脸上神情没改半分。本来靠在讲台上的莫赴晚站直了几分,心里突突了片刻。乔泠然莫非没有替她打掩护,直接将身份全盘托出了撇撇嘴,本来想戏弄下这个易小四的,看来是没机会了。头顶却被温热的手掌覆盖,随后不轻不重揉了揉,易千森摘下眼镜,有些无奈的口吻,“还真是调皮啊。”她睁圆了眼,看着一脸慈祥的易千森。还真的成兄妹了啊。论入戏,她也不会输给任何人的。随即附了上去,轻车熟路圈住他的胳膊,“哥哥,晚上打算吃什么”“喝汤吧。”易千森带她朝停车场走去,反思着,“家里好像没什么食材。”废话,您在家根本不开火的好么。莫赴晚悄悄白了他一眼,口中的话却温顺无比,“好呀,都听哥哥的。”这个易老师还挺注重养生的,比起前三个,是可爱多了。虽然满脸正直,却意外地好骗。地下停车场光线幽暗,她就被易千森牢牢牵着,跟在身后,下意识多看了几眼他的背影。很宽广,很安全,就像一个真的哥哥般。她低头揉了揉脸,看来是心里的门年久失修了,随便给了点温情就迫不及待敞开了。“先去超市买点东西吧。”易千森坐上驾驶座,提醒她系安全带,打开了空调,制冷很快启动,往外送着冷风。将脸靠在出风口,莫赴晚懒洋洋地开口,“哥哥给我做鲜菇红枣鸡汤吧。”算算离她的生理期也不远了,莫赴晚不想到时候在客人家表现得太狼狈,而且还掐不准那个时候出现的,是哪个易千森。应了声,易千森侧过头看她一眼,心里仍存着几丝疑惑。他的叔父什么时候这么狠心了,三岁就把这个小姑娘送出国了。怪不得回来一丝印象也无。在进了超市不到十分钟,莫赴晚就得出了结论,这个易老师真是居家好男人。选蔬菜,会看新鲜度和美观度。选水果,随手一掂似乎就知道哪个在口中更甜。甚至还友情建议她哪个牌子的红糖更利于缓中止痛、活血化淤。莫赴晚什么也不需要做,就跟在他身后,看易千森推着和他身高极不相符的购物车,在货架间穿梭。偶尔回头叫一声迷失在零食区的她。大采购之后,顺利回家,她还是象征性地提了两袋东西,换上拖鞋后,跟易千森一起进了厨房。“你去客厅玩吧,饭好了,我叫你。”易千森接过了所有晚饭需要的食材,转头对她说了一句。有些好笑,莫赴晚咬着橡皮绳,利落扎起了散落的头发。还真当是她需要事事照顾的小妹妹了。“我可以打下手。”不多做解释,她拿出了香菇,扭开水龙头开始冲洗。易千森注视了她片刻,才转身开始处理买来的鸡。手拿菜刀,大起大落,这样豪放的动作他做得很得心应手。切好了鸡块,他拿着盆去冲洗,却发现莫赴晚已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倚在冰箱上看他。“还不错嘛。”他瞥了一眼旁边的配菜,温声笑了笑,清洗着鸡块。只是那随便的语气和在上课时夸奖回答对问题的学生也没差。莫赴晚干脆转身出了厨房,拿出了病情记录表,蜷在沙发上,咬着指甲心不在焉地记录着今天的所得。片刻后,易千森从厨房走出来,擦了擦手,走到她面前,“在写什么”虽然只是淡淡的一句,也没俯身去看的意思,她仍很不自在地合上了文件夹,“没有,随便看看。”鸡汤是拿砂锅慢慢熬的,易千森看了会电视,又进了厨房,切了一盘水果,放在茶几上。莫赴晚正瘫在抱枕上,半睁半闭着眼,瞥了他一眼,不吭声,眼看那条缝就要慢慢合拢了。叉起一块苹果,易千森坐到了她旁边,“先吃点水果垫垫肚子。”还想继续装死,身边那一坨存在感太强,轻轻浅浅的呼吸起伏着。莫赴晚睁开眼,接过了小叉,咬住了苹果,咀嚼,然后递了回去。易千森再接再厉,叉起一块桃子。她接过,吃掉。易千森又递了两颗被剥了皮的葡萄。她接过,又吃掉。最后莫赴晚没辙了,嘴里鼓鼓囊囊全是清甜的水果,腮帮子肿得像只仓鼠。她摆着手,推回了易千森的胳膊,用眼神示意他,你自己吃啊。一个多小时后,两人终于喝上了鸡汤。那时已接近八点,天色完全暗了下去,餐厅只留了一盏灯,暖意融融,掀开盖子的瞬间,香气和热气齐齐冲上鼻尖。莫赴晚坐在凳子上,拿着筷子,等着易千森给她盛汤,等接到手里的时候,她才发现小小一碗里,内容丰富。鸡肉和菜各占一半,满满当当。似乎是为了弥补等待的这两个小时,本来是喝汤的目的却远远落在脑后。她低头,喝了一口,很鲜香,在舌尖缠绵的感觉十分美好。于是对易千森仰头比了个赞。他笑了笑,也捧着碗认真吃饭。这种祥和的氛围许久没见过了,莫赴晚被带得胃口都好了起来,吃光了碗里的东西,还主动加了一碗纯汤。易千森点点桌面,“多吃点,太瘦了。”就是个操碎了心的老大哥模样。她弯唇,安心品尝着他的手艺。饭后,莫赴晚扶着微鼓的小肚子,无奈地看着易千森,“这就是一时贪婪的下场。”口气懊恼,鼻尖上的皱褶挤成了一团,好像是认真在为多喝了一碗汤而苦恼着。低头收拾着碗筷,易千森头也没抬,“小女孩别太过于追求身材了,健康才是最好。”她懒懒哦了声,凑到他面前,亮晶晶的眼眨巴了下,“麻烦哥哥洗碗了。”他失笑,走进了厨房。晚上躺在床上反省这一天的时候,莫赴晚突然觉得自己过得像个巨婴,这位易老师把什么都送到了她手上。这种感觉确实很好,但容易上瘾。她咬唇,明天一定要恢复冷漠,做一个自给自足的独立女青年。新的一周来了。易先生又回来了,两人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说话也仅限于早上好、晚上好和吃了吗。冰箱里满满当当,堆得全是她跟易小四出去采购时的东西。每次站在锅前发呆的时候,她总是怀念当巨婴的那天。失去了再去想念,或许是每个人的本能。星期三。莫赴晚在网上订购了五套新的拼图,熬夜将易老师布置的作业圆满完成。不过才零点过几分,她照镜子的时候竟然错以为黑眼圈又加重了。因为做题前的那杯黑咖啡,她仍然精神炯炯。在床上趴着看了会电视剧,还是决定起身做个夜宵,反正都熬夜了,再吃点东西也没什么。破罐子破摔在某种程度上,带来的是喜悦。翻了翻柜子,莫赴晚心里有了主意,简单做碗面好了。中午做玉米虾球的时候虾仁还剩了不少。去冰箱里拿辣酱的时候,易千森刚好打开了家门。她转身,有点见鬼的表情,勉强冷静地打了个招呼,“易先生回来了啊。”“嗯。”易千森应了声,低头换鞋,没有像以往那样直接走上二楼,而是坐在了沙发上,似乎在低头发呆。调好了汤底,莫赴晚回想着刚才那一瞥时,他的脸色好像并不太好。她将火调小了些,探出头去看。易千森果然捏着杯子,往手里倒着胶囊,数了数,一口吃下,用水送服。仰头时,看到了偷窥的某人,挑了挑眉,“莫医生怎么了”莫赴晚走到茶几前,俯身拿起了药盒看了下,“易先生有胃病”他靠在抱枕上,有些倦怠地捏着眉心,“嗯,应酬的时候酒喝猛了点。”声音沙哑又低沉。“没吃晚饭要不要吃碗夜宵”莫赴晚生出了些恻隐之心,准备大方地将自己的虾仁面分享一半。他抬头,盯着莫赴晚。她的头发或许是在哪蹭乱了,绒绒地竖起了几根,冲淡了平日里冷淡的形象。过了片刻,易千森点点头,“麻烦你了。”她又进了厨房,想着他的忌口,调制了较为清淡的一碗汤底,几分钟后,关火,捞面和菜,在将虾仁加进去。也算是有了可观赏性了。两人时隔两天,又对坐着吃饭。这次气氛却降了许多,易千森在接过面时,只客气道了一声谢,就再没说话。勉强可以从他吃面的速度看出,对味道还算认同。莫赴晚一边咀嚼着青菜,打量着这个主人格,还是惊叹于他和其他三个副人格的区别。他吃饭速度很快,在莫赴晚碗里还剩一半的时候,就放下了筷子,抽取纸巾擦拭着嘴唇。脸色缓和了一些。易千森沉吟了片刻,还是开了口,“莫医生,关于我的病情,我有一些问题想问。”她吞下虾仁,抬头直视着他,“你说吧。”作者有话要说:天呐o口o隔壁古言写的我抓狂 干脆先锁了先专心写易先生这篇 不出意外 以后每天两更我可能大概不适合写古言吧 :3ゝ、留下的总会是最好的“这个病有痊愈的可能吗”托腮,莫赴晚肯定地点头,“当然。”易千森的眼神是不想戳穿的质疑,虽然他这个主人格记不得其他三个人格占据身体时发生的事,但听到了乔泠然的描述,多少有点难以接受。每每想到那些窘迫的场景,心里的决心就坚定了几分。用筷子一头指了指自己,莫赴晚看似很随意地坦白,“比如易先生面前的我,就是成功治愈的患者。”向来自持的脸上终于裂了一丝缝,易千森诧异地看着莫赴晚,眉头微微扬起,似在打量。她只是歪了歪头,丝毫不在意,眯着眼回忆,“当时发病的时候正是大三,是师兄接手并治好了我,毕业之后我就留在stc,然后一路发展至今。虽说医者不自医,但我大概可以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例子,让病人放心。”戳了戳碗里已经冷却的面条,莫赴晚失去了继续吃饭的兴趣,继续喂易千森吃安定药,“所以,易先生可以放心的,我们stc在国内这个领域是绝对的老大,而您又是交了巨资的病人,主治医师都上门看护观察了,还有什么后顾之忧呢”他移开了视线,“不是这个。”“那是什么”她难得这样平和地跟这位高贵冷艳的易先生交流,十分好奇他心里所思所想。除开满足自己八卦之心外,对病情记录也是极有帮助的。将身子探近了点,她眨了眨眼,示意易千森继续,“那易先生担心什么”随着她的动作,那双猫一样的眼角就在咫尺,还泛滥着水润的光,虽然知道那只是纯粹的好奇,还是很勾人。易千森开始怀疑stc派莫赴晚来的别有用心了。为了工资和奖金单纯努力的莫赴晚又轻轻嗯了声,表示反问。他合上了手掌,捡起了在公司里谈合作时类似的气场,看了回去。在初次见面的时候就想说了,她的声音很特别。跟一般女生的轻、软、甜不同,莫赴晚的嗓音带着微微沙哑,尾音不自觉会扬起,像把小勾子,随着每句话准确发射出去,一举戳心,字字必中。“莫医生还记得你的另一个人格是什么样子吗”眼前这个她,是慵懒的,明艳的,却又冷然的。那被驱逐离开的那个莫赴晚,又会是什么模样她用指尖戳着自己的脸颊,乐此不疲,丹红的指甲在灯光下十分显眼,“记不得了,一般人都是记不得的。”“只是听师兄说过,他跟我第二人格接触的最多,夸我那个时候很听话,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