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防护措施的。”“嗯,多谢,还有,麻烦你了。”她听后笑了笑,轻声说:“导演,这是我应该做的,职责范围内的事情,你不必太挂心。”我还是道了谢,犹豫了半晌终是开口问她:“上次微博上,我头条的事,查出是谁搞的鬼么”“嗯是风尚的人。”“我知道了。挂了。”放下电话,我闭上眼。脑海里尽是从手术室推出来的陈哲的样子,再睁开,想到前一刻陆菲说的幕后黑手,我认为要害我的只能是梁喆那个贱人,嗯,就是这样的。有些人做有些事,没有什么动机可言,就是单纯的心理变态。我重新闭上眼,祈祷我快快入睡,祈祷小哲尽快度过这一难。惊奇地一路好梦。顶着肿了的双眼醒来,已经是十二月九日的晚上八点,我睡了整个白天和黑夜,连厕所都没上。摇晃着进了浴室,洗刷好自己,觉得饿。时间也还不到九点,我穿上昨天的脏衣服,揣着钱包出门填肚子。吃了份菠萝鸡焗饭,甜腻腻的,觉得恶心,又点了咖喱牛扒,路过肯德基,打包了份全家桶,胃里还是不舒服,看到街边的卤味店,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什么东西最解腻。买了鸭脖鸭肠鸭胗鸭架,老板说我送你点儿凤爪吧,我不好意思,说那我再买一斤猪蹄,老板哎了一声,笑嘻嘻地又给我添了两只泡椒凤爪,嘴上还说了好些吉祥好听的话。回到房间,我叫了客房服务,让送一箱啤酒过来,我想自己买的,可是手上东西太多,拎不动。门铃很快响起,服务生推了一车的啤酒进来,后面还跟着位不速之客,他走进来扫视一圈,目光定在地上的各类吃食上,冷笑:“您可真是好享受”我无言以对,只是在思考为什么这个人会出现在这里。“女士,这是您的啤酒。芮先生,我先下去了,有事您打电话。”芮晨风道谢,盘腿坐到地上,晃了晃手上的五粮液,说:“买醉,还是传统酒好。”我笑:“深更半夜来跟好兄弟的女朋友喝酒,芮先生,是不是要自重”他听了后不但不生气,反而很开心的样子,说:“我可不知道您把自个儿当人女朋友,扔下阿行说走就走,自己在外面吃得好、睡得好,您男朋友可没这么好的福气,一颗米都还没进过,见静好女士,黑马导演,我真闹不明白你是他女朋友还是他仇人不说了,来,喝吧。”我坐下接过他递来的玻璃杯,透过酒液看自己的指纹,手指甲冒出不少,该剪掉了。仰头喝完放下杯子,芮晨风脸一黑,问:“我让你一口闷了吗”我没力气理他,拉过袋子掰了半只鸭架往嘴里送,又麻又辣,舌头终于不那么木了。我说,“芮先生,我谢谢您,真心的。嗯,那个,他现在在哪儿”“谁阿行他在我那儿,喝了点儿酒,总算睡了。”我探身取来一罐酒,打开同他手上的杯子碰了下,说:“多谢。”他笑了笑,慢悠悠喝了口。我问起陈哲那边的事,芮晨风说身体无碍,许终南家里人也都知道了,婚礼延期,但陈哲自打醒来没开过口,许终南正在找心理医生。我说:“何必找心理医生,他自宫谢罪就好了。”芮晨风说:“你这脾气,实在可怕。”我点点头,道:“我是可怕,可男人的劣根性更可怕。说真的,在此之前,我一直觉得许终南是好人,用心负责,幽默深刻,陈哲嫁给他真的是福气,可结果呢结果是什么”“三哥是被人算计了,他”“他怎么,他还挺委屈的”我笑,“你们的兄弟情我理解,站在你的角度,我也会理解他,可抱歉,我是陈哲的朋友,我所能看到的事实就是,他已经领证的妻子因为他的行为割腕了。”我开了第二罐啤酒,喝了两口放地上,摇头道:“不不,不完全是因为他的行为,还有梁女士,还有我。陈哲命苦啊,从小没妈,爸爸又虐待她,好不容易能耐了,有工作有家庭了,又摊上梁喆和我这种朋友,哼,我都想给她作作法了”我脸开始发麻,动手狠狠搓了两下,放下酒杯,取了块鸡腿吃,我抬眼看芮晨风,说:“你吃啊。”芮晨风看着我的眼睛,半晌不说话,我低下头啃鸡腿,在心里打腹稿,想着既然他来了,那该交待的就交待吧。强迫症似的吃了鸡腿就想再吃块鸡翅,啃完后脸还麻,谁他妈说喝酒的时候吃点儿东西不容易醉,我这明显就是快吐的征兆。我拎过酒瓶子又倒了一整杯白酒,既然避免不了吐,那就再多喝点,咕嘟嘟喝完,我不得不感叹,真的好难喝。我说:“不管你今天为什么会来这儿,我都要谢你,我是不是说过谢谢了,别急,这次和前头不一样,我自己谢谢你。谢你及时找到陈哲,她要是死了,我也就完了,嗯,还谢你重情义,一直护着雷厉行,嗯,我知道,你讨厌我,就是因为雷厉行。说实话,我麻烦你好几次了,每次跟你说谢谢都是真心的,这次也是,对不起,我是不是有些语无伦次了,我就是想说后面厉行、雷厉行那个傻小子麻烦你了,你要是有本事,把他掰弯也行,哼,不过我估计你不太行”芮晨风一口一口抿着酒,一言不发。我有些生气,问他:“怎么个意思,您听着没”他斜眼瞟了我一眼,淡淡道:“你说吧,想说什么一次说完。”“这是嫌我烦了,好,我长话不行,还是得长说,厉行、雷厉行,固执得要命,不好,他这样不好,你多劝劝他。我也知道,我们热恋分手他不好过,但是,人活着比爱情重要的东西实在是太太多了,对吧最近他也不忙,你多陪陪他,反正你那么喜欢他,你们关系好,你肯定能做到对吧”芮晨风脸很黑,终于抑制不住拿酒瓶“哐哐哐“地砸地毯,他爆粗口:“见静好,老子不是gay”我乐了,拱手道:“好好好,您不是”芮晨风恢复平静,开口道:“陈哲现在很好,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如果因此,你要跟阿行分手,我认为不理智,因噎废食,很傻的。”“不不不,”我摇头,“你不了解我,我是最理智的人,你看我买醉都是一个人在房子喝,我哪怕再伤心,也不给别人伤害我的机会,你知道女的酒后出事吧不止那种,还有很乌龙的,我小时候,楼下的叔叔喝醉从桥上翻下去,掉进眉江里淹死了,太可怕了。”我忽然想起那个叔叔,他出事的那个中午还给过我一颗糖,他说,萌萌,去上学啊我说是。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红色包装的糖塞给我。眼泪来得汹涌澎湃,我拿手捂住脸,说:“人的生命真的很脆弱,我一直都觉得我能活到现在简直运气爆棚。”我踉踉跄跄爬起来去洗手间,秽物火辣辣地划着嗓子,我按了冲水,漱口洗脸,又头重脚轻地回到原位置。吐过一轮,脑子清楚多了。我说:“芮先生,我不是因噎废食,我是趋利避害,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利害。而且,这决定是我三思过的,我并不要您告诉雷厉行,只是希望,他不高兴的时候,你能多陪陪他,谢您了。”芮晨风嘴角弯起嘲讽的角度,他耙了耙头发说:“鬼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利害,但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吗”我渴,拿起杯子喝,竟然是水不是酒,呵,又一个嘴硬心软的好人。芮晨风说:“上学的时候,阿行他很规矩,每天就是读书,我刚开始特瞧不起他,觉得丫就不是凡人,太学霸了。我说句不怕你笑的话,出了国,除非家庭特难的那种,剩下的都被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腐蚀得透透的,我自控力不差,也并非禁不住诱惑,可在外面实在是太寂寞,加上正是玩儿的年纪,就好一个声色犬马,什么辣妹,哪个没玩过我一度挺骄傲,觉得这就是鲜衣怒马,我们那圈人几乎都这么过的,可阿行不是,我跟他说既然断却尘心,出来干嘛,剃了头庙里做和尚去你知道他说什么吗”芮晨风说到这里停了口,连着喝了好几杯酒,见我直愣愣盯着他看,摇头笑:“见静好,你的样子告诉我,你压根放不下他。”我眼皮一跳,张口想否认,心里却冷静下来,我说:“我们还没分手呢,就是分了,短期内我放不下他又怎样这世上任何东西都抵不过时间的煎熬。”芮晨风低声嘟囔了句心硬,我不由笑,是硬,我说:“我告诉你个秘密,我真不是什么好东西”“看出来了。”芮晨风点头,说,“早看着你一步步往死里作那样儿,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善人,可就是这,也还有雷厉行上赶着追啊,我几次想敲开他脑袋看,到底是怎么了就那么放不下嗯我还没告诉你呢,我让他出家他说了什么,他说,他可舍不得花花世界,他说他的花花世界跟我们不一样,里头也有姑娘,可只有一个姑娘,他得紧赶着回去罩住,没时间挥霍青春。”我抱着酒瓶子笑,可笑着笑着就哭了,停都停不下来。芮晨风像是喝高了,絮絮叨叨烦得厉害,可一面嫌烦不想听,一面又偷偷渴望他多说些,多说些雷厉行的过往,像是饮鸩止渴,又像是刮骨疗毒。我从未想到,别人口中那几年的他会让我觉得心疼,觉得幸福。“坦白讲,我们在一起这一年多,我太幸福了,也太幸运,雷厉行几乎能满足我所有要求,重点是这些要求不需要我开口说一个字,我心里想要三分,他就能给十分。我我也舍不得,我也不想不想就这样分开,可是,芮晨风,我受不了我没有办法”我终于还是忍受不了,呜呜地哭起来。压力太大,败坏到极点的情绪根本疏通不了,睡了那么久,吃了那么多,喝了这么些瓶瓶罐罐,可有一样有用吗我边哭边说,话语断断续续,整个身子也一抖一抖的,我说,“芮晨风,没有你说的那么简单,陈哲陈哲这次是连命都不要了啊,她几时能走出来几时能恢复我们谁也不知道,我不能光顾着自己,芮晨风,我我不是怕别人戳戳我脊梁骨,我是我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接受不了自己差点害死最好的朋友”我把头埋在臂膀里,闷声哭泣,这样的局面,我怎么解得开我毫无办法啊。离开b市前我去了趟医院,没有露面,只送了些补品。我也没有跟雷厉行见面,只在登机前去了条短信,很特别,我跟雷厉行联系,短信比微信多,像是活在我们高中那个时代,只有按键手机,只有纸条和短信。发完“分手吧”几个字便关了机,飞机即将起飞。我缩在座椅上发呆,整个行程什么都没想,脑子一片空白。想起以前读过的文章,每个人都应该抽出时间发发呆,有助于调节大脑,缓解神经。落地后见到陆菲,我扣好背帽,有些抱歉道:“麻烦你来接我。”陆菲还是说应该的,只是剪辑组的同事放了假,大多都不在本市,想要开工恐怕不易。我说:“我明白的,说好元旦后再开工,我不会随意变更,我只是想整理素材,多推敲打磨,做好二剪的准备工作。”在白厘待了几日,手机未有雷厉行任何消息,短信回复和来电都没有。我以为这算是平和地、不动声色地分手。也是很好。可终究再见了他。平安夜,在我对父母撒谎陈哲婚礼推迟原因被戳破后,终于苦闷激动又需要装着已经过去的坦然语气跟他们解释时,雷厉行从天而降,奇怪而瘦消地出现在我的新公寓门口。我还举着手机,还未踏出电梯,他扬了扬手上的礼盒,缓慢而沉稳地微笑。我默默说了句先挂了,便放下手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你为什么在这里,还是你不应该在这里。雷厉行先我开口,他说:“萌萌,平安夜快乐。”我故作平静地请他进门,他面对一室黑暗有些无错,手臂抬起慌张地摸着开关,我眨眨眼,小心地平复胸中涩意,开口道:“你往前走两步,没有障碍物。”待他腾开空间,我方入内,左脚轻踩按钮,光亮从头顶倾泻而下。我说:“你先坐,我去泡杯茶。”“不用,”雷厉行说,“跟从前一样,热牛奶就好。”我心一悸,差点失态。热好牛奶,雷厉行已经打开了礼盒,他坐在餐桌前,高低合适双腿放松,不像从前租的公寓,只有茶几和蒲团垫。“过来看,喜不喜欢”雷厉行说。我走过去,放下牛奶,目光投放在掀开盖的盒中,是一块小小的镜面蛋糕,蛋糕上插有银色镂空底座,座中是一对深绿的猫眼耳坠。雷厉行说:“喜欢吗。”我说:“太贵重了。”雷厉行说:“没我贵重,我都是你的,这算什么。”我说:“你已经不是我的了。”雷厉行说:“傻,你说不是就不是吗。”我坐上椅子,双手捂着脸,过了会儿抬头。“你别这样,我们分手了,已经。”“是吗,我不认为。”“好,那我重申。我冷静后,三思过,我要和你分手,我们分手。”“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