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言什么心思,发现刘莉儿跟车,不但没有赶她走,还把她一块儿带上。刘彻言莫非以为能用刘莉儿牵制自己她心头冷笑,放空思绪,小睡养神。不知过了多久,夏苏忽听刘莉儿一声大叫--“刘苏儿”她立时睁眼,见刘彻言要笑不笑的一张脸,还有横眉竖眼的刘莉儿。刘莉儿一副看白痴的表情,“你是猪啊这样都睡得着还罢了,居然让我喊哑嗓子才醒。”刘彻言温柔得多,只是语气非诚,“苏儿这是养精蓄锐呢把我当成敌人,一直提心吊胆,是会体力不支的。”“你说得一点不错,大敌当前,体力最重要。”是生是死,就待天明,夏苏再不求清静,出言又快又利,也不看刘彻言的老调子怒脸,径自钻出车去。一江无声夏水,青山有色,不远处金瓦红墙,飞凤檐,蟠龙宇。夏苏作画无数,对这处景致十分熟悉,脱口而出,“皇上的避暑山庄。”“罩上斗篷。”刘彻言给夏苏和刘莉儿一人一件,“我可是为你们好,若惊动此处守卫的禁军,必死无疑。”刘莉儿糊涂跟来,不知刘彻言和夏苏真正目的,见夏苏出神看着身后来路,问她怎么了。今天第二更大家国庆假期快乐哦、第184片 步步围局夏苏调回视线,神情戚戚,“千算万算,算不到刘彻言这么大胆”随即苦笑一声,“罢了,若我命也。”刘莉儿还想再问,却被刘彻言催促着上前。三人皆身着红斗篷,行至别宫小门边,然后刘彻言敲了敲门。出来两个全副武装的禁卫,张口就问腰牌。他递了一个玉制方牌,便顺利过了关。皇家避暑之地不是普通别院,比刘府还大些,刘彻言却驾轻就熟,很快来到一座上锁的库房前,还发出咕咕几声唤。刘莉儿往夏苏身旁凑了凑,终于意识到危险,“我不该来,是不是”夏苏一眼不眨,手紧握,目光随一朵昏黄的灯花移动,直至光里化出一道人形,瞧清那人穿着宫中统制衣,是一位年岁不大的小公公。刘彻言显然认识他,掏出一锭金子,“麻烦公公。”“不麻烦,师傅还让我告诉你,错过明日船期,就要等半个月了。”小公公收好金子,开了库房的锁,“近来风声紧,大公子早做决定,别连累我们。”刘彻言瞥一眼夏苏,对小公公颇客气,“那就明日吧,有劳你禀报。”小公公点点头,站到门边,“今夜轮值的禁卫都打点过了,不过还是老规矩,动静不可太大,惊动其他人。”刘彻言一手捉了刘莉儿,一手推着夏苏,进到库房中。夏苏的心怦怦,跳得紧张,却不忘打量四周。这是一间放置着夏日用品的大屋,还有一只只拢得整齐的箱子,皆是隔水密造,就放在门边靠墙,好像随时要上船一样。当她看到岑雪敏那十来只花纹独特的箱笼时,眼中发亮。果然,刘彻言没舍得丢。“别看了,告诉你们也无妨,皇上下个月要来避暑,隔年用物多要重置,每十五日就有专船进出。主管此事的公公早被我买通,帮我将你们家库房里的东西运出京去。”刘莉儿咬牙切齿,“刘彻言,你这条贪得无厌的狗--”话没说完,她闷哼一声,翻白眼,居然晕了。刘彻言手里,多了一根寸长金针。夏苏目不转睛盯着它,正暗暗吃惊刘彻言何时会用这等手法,却忽然视线模糊,感觉身子一歪,天旋地转。刘彻言接住她,“你该明白,若非我疼惜你,你早就死了不下百回。睡吧,这也是我给你的最后一回机会,再敢算计我,就别怪我心狠手辣。”“”夏苏咬紧牙关,撑住一丝清明,“究竟是谁算计谁”刘彻言大手盖住她的眼,“的确,这世上没有不算计的事,没有不算计的人,只有算计到和算计不到的差别。”手挪开,望着已合眼昏睡的姑娘,神情奇冷,抱起她就往外走。天微明,吴其晗的别园,花草郁郁芬芳。刘莉儿怒瞪赵青河,“你这话何意”虽是个冷酷相的家伙,她原本还挺感激他救了自己,不待他问,就把事情一五一十说得清楚。他不但面无表情,当她告诉他刘彻言一定上了宫船出城时,居然问她怎知刘彻言昨夜会出府,明明与刘苏儿不合,为何又非要跟着。“你不用妄加揣测,只需如实回答我问题的意思。”赵青河淡然道。淡然之下,一颗沸心。料不到刘彻言带夏苏进了皇帝的避暑山庄,阻滞他的行动;料不到刘彻言离开京城,他布下的网没有派上用场,并失去夏苏的行踪。他并没有低估刘彻言,只是这一局刘彻言更胜他一筹。“刘彻言带四妹出门,吵吵嚷嚷的,我怎能不知他将我家财搬空,如今风声紧,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跑,我是盯紧他,而不是跟着四妹。如实回答可以了么”“赵三郎,照你这般问下去,仔细错过宫船出发的时辰,还是赶紧想办法弄个搜船的文书。”一旁只听不言的吴其晗终于打破沉默,“你一句话,我也好去请父亲帮忙。”刘莉儿心想,自从出嫁后,真是没顺利过,男人缘更糟糕透顶,但看四妹,一个不吝啬宠爱的情哥哥,一位明兰的世家公子,让人羡慕的桃花运,莫非自己的性子确实惹人嫌人说,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刘莉儿不带嫉妒的这一念,将改变她今后的人生。此处不提。赵青河想了又想,把刘莉儿看了又看,直到她的神情中再没火气,却仍能坦然与他对视,才转而对吴其晗道,“也好,多谢二爷了。至于刘大小姐,还请二爷多收留她一日。”刘莉儿虽然开始检讨自身,不过一时半会儿改不了,小姐脾气恁大,“我要回府。”“大驴。”赵青河比刘莉儿霸道,“送刘大小姐去东厢,你守着门口,没我吩咐,不准她出来。”刘莉儿怎能不恼,“你敢囚禁我”“刘大小姐这话不对,像你养兄对你四妹所作所为,才是囚禁。”对名义上的大姨子,赵青河不打算讨好,一招手,让大驴把人押了下去。吴其晗走后,赵青河仍坐堂中不动。乔连禁不住问道,“少爷不去找张大人”“不急。”不,急不过,这份急到慌张,若是对手期待的,他就要缓一缓。脑海中浮现夏苏原地踩龟步的画面,赵青河站起来,绕柱打起圈来,任乔连乔生面面相觑。朝阳蒸,万支笔齐齐渲彩,绘一卷江山如画。刘彻言两夜好眠,即便对面的人儿精神气不足,显然是给他脸色看,也没影响他的好心情。“苏儿可还记得以前你娘亲尚在,每年来避暑,你们都住这里,虽然景致差了些,但这泓山泉清凉,上面的竹亭可以望夕阳赏明月,不受打扰。还有你我,荒草地里捉蟋蟀,爬老树捉松鼠,结果”他一人嘚吧嘚吧地说。夏苏默默吃完饭,搁好筷子,本不想打断这人的回忆,但等一刻钟也不见他停,只好道,“刘莉儿到底在哪儿”一醒来,发现这是自家的避暑山庄,且彻底被看管,二十来个武师守住四面墙,过去两日来,她只可在这方小园里活动。第三更、第185片 狗咬狗欢虽然夏苏弄不明白刘彻言的心思,却知计划有变。若照赵青河与她说定的,前晚进皇帝的避暑山庄时,刘彻言就该被捉拿。如今,要怎么做“你何时这么关心家里人了”不知是山里空气清新,还是心境轻松,刘彻言的表情难得明朗,“放心,她死不了,这会儿在家里绞尽脑汁,想着从哪里弄银子出来缴今年的税呢。免得你再问,我就一次说完,你那位义兄赵青河,已经出城追船去了。那船是宫里的,禁军随护,他没辙拦,只能偷偷跟着,就算有本事混上去,也要过三四日。那时,苏儿已离他千里之遥,今生都见不着面了。”夏苏才悟,“你故意说给刘莉儿听的。”让赵青河以为她被带上了船,其实却只是城南城北的距离,从皇帝的地方转到了自家的地方,仍在京中。刘彻言十分得意,“听说赵青河为了讨搜船令,把张大人都得罪了。”赵青河并非知无不言,夏苏也不爱刨根问底,但她记忆力超群,想起上不系园那时,赵青河与一位叫张江陵的先生特别投契。难道赵青河早知那位先生的身份,才那般积极攀交,甚至为她回京建立人脉若然如此,赵青河的谋略可是太惊人了。刘彻言看夏苏恍惚,就当她心系情郎,不由一阵厌恶,恨不得虐她百般。她越痛楚,他越痛快,从来如此,他却不觉自己扭曲。夏苏却一字不提赵青河,因她太明白要害,不必逞一时强。刘彻言在等她找出守财的八个人名,今夜就是最后期限,也是她给自己的最后期限。到时,那人来不来,她都会走,豁出性命。刘彻言见夏苏丝毫不理会自己就要回屋,哪怕知道她可能去解画,心里仍烦躁得不得了,手扣一片薄刃,正想朝她脸颊挥去,戚明却来报信,说刘公公召见。刘玮倒后,大伯反而成了自己最大的敌人。他鞍前马后,劳心劳力,为大伯做尽一切,却发现自己不过是大伯棋盘上一粒过河卒。刘家万贯家财尽入大伯之手,一群堂兄弟如狼似虎恶盯着,大伯竟对他们说,他的继承者还有待观察。这话落到他耳里,五雷轰顶,立刻清醒了。虽然大伯已掌握刘家所有财源,对刘玮那本账却疏漏过去,他才能瞒得风雨不透。这会儿还是要应付着的,刘彻言想着,立刻出了门。日月转轮,这夜闷潮,远处乌云蔽月,比夜空还暗,似墨将泼。轰隆隆夏苏猛地坐直,发现屋里全黑,便慢腾腾打开窗。月光没借到,忽迎来一阵大风,令她打个哆嗦,才知自己出了一身热汗。点了烛,却卷熄。再点,再熄。夏苏眯眼看进园中,恰巧一道电光霹雳打落半山腰,刹那之间,将她视线里的一切映亮。一地死尸夏苏倒抽一口冷气,咬牙未喊,但切切实实往后退了两步。“把名单交出来。”森森寒音,传自夏苏身后。夏苏慢慢转过头,另一道闪电让她看清屋中狼藉,而桌案不远分布数名黑衣。然后众人清清楚楚听到她懊恼的声音--“老子竟睡得这么死,不成毛病了么该改改了。”一个姑娘,尤其还是个不难看的姑娘,自称老子众人呆怔之间,姑娘就这么不见了。杀手们大惊,纷纷窜出屋子要找,却听一声怒吼。“放开我你们不要命,我还要命呢”皆见这样一幅画面:一姑娘双手捉檐边,地上却有一管事拽住她脚上链子,一华衣公子立旁边冷笑连连。夏苏这次回来总摆平淡到无趣的脸,此时破例,又惊恐又咆哮,“刘彻言,你的人全死光了,还不放我逃命”刘彻言也刚回来,见园门没人看守,虽生疑虑,却没想到全军覆没的状况,而经夏苏一嚷,他看到了屋门前的黑衣们。“你们什么人”刘彻言朝戚明使个眼色,后者急忙往门口跑。门旁的假山花丛中,立刻直起十几道影子,将戚明逼到角落。戚明没跑成功,夏苏也没跑了,因为链子落进刘彻言的手里。夏苏一转念,松开手,保存体力。刘彻言再开口时,语气沉冷,却是对夏苏说话,“是那个赵青河吧出手真狠,几十条人命,说杀就杀。不过如此比较的话,我有何处不如他呢同样都是恶人。”夏苏白他一眼,“你说话前动动脑子,要是赵青河来了,我用得着上屋顶吗”刘彻言从不曾让夏苏这么抢白,一时愣住,不知这才是她的真性情。“几年不见四姑娘,竟是伶牙俐齿,活泼得紧啊。”一人走进门里,身旁两个小小子儿打着灯,大红的袍子,锦绣宫帽。“大伯父”刘彻言惊得无以复加。横竖都被牵连了,夏苏干脆施礼,“刘公公。”同时她想,有意思了,狗咬狗。刘公公望着刘彻言的眼锋冷峭,“学学四姑娘,荣辱不惊,礼不失,大家风范。我送你进刘府这么多年,天生性子么,总是阴森森不讨人喜欢的模样。那也还罢了,至少你聪明识实务,跟我有些相像,都不服穷命,有一股志气。只是我料不到,这股志气变成忘恩负义了,居然敢欺瞒于我。”“忘恩负义”事到如今,再低头哈腰也是可笑,刘彻言面色铁青,与一直高高在上的大伯父正目相对,“若不是我,刘府家财能尽归了伯父若不是我,伯父告老也能高枕无忧我自认这些年对伯父忠心耿耿,从不曾有过二心,然伯父你呢心里恐怕当我一条狗。或者,连狗都不如。叫我怎不灰心怎不能为自己打算”雷声动,电光劈,雨如豆,一颗颗打在园中,将灯光收映,折射交织出朦胧轻盈的一层金纱。自有人给刘公公打伞,刘彻言没想到避雨,被他紧紧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