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给过我”“我确实给了,现在我身上才是半毛钱也没有。”我多么无辜地解释,还把所有的衣兜儿翻出来给老板看,以证明自己的清白。这会儿老板倒变得聪明了,指着洛可可对我说:“你是不是趁我不注意,偷偷把钱交给她了”洛可可一听,火蹭蹭冒上来,讲起话来嗓门高,嘴巴大张大合,像是恨不得咬死小卖部的老板:“你昨天就找给我一张两块的两张一块的,统共四块钱,我现在还是只有四块钱,这是我自己的钱”刷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把钞票,赫然是一张两块钱两张一块钱,共四块钱。老板傻在当场,暂时接不上话。正巧小卖部门口响起一个声音,是我们班的学习委员,她催道:“安语依,洛可可,都打过铃了,还不回去上课”趁机,我和洛可可提着胜利果实一袋辣条,跟着学习委员的脚步,疯跑向教室。天真的洛可可以为事情到此结束,但我很负责任地通知她,明天放学后继续。按照原计划,下午放学后,我和洛可可再次光临学校门口的小卖部。那老板一见我俩进来,脸色立马变得相当难看,说话很冲:“又来干啥先前我欠你们一块钱,昨个儿你们俩合伙坑我十根辣条儿,两清了,还想咋地”“哦,那这么说,少找一块钱的事儿您承认了。”洛可可顺着我的话说:“你不是口口声声说钱没少吗,还让我为一块钱给你磕头,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我看你就是专门用这种法子偷昧人家的钱,黑心的奸商就应该让警察叔叔把你抓起来,扔到监狱里边去,让老鼠咬死你”老板猛一拍桌子,气势嚣张地说:“小姑娘长挺漂亮,嘴巴怎么这么臭你一个小破孩儿,能耐什么啊你,想上房啊少你一块钱怎么了,你们从我这儿买辣条儿可也没给钱”我淡定地直视老板,无比平静:“辣条儿的钱我给过了,所以您差洛可可的那一块钱,麻烦您补给她。”“放屁你什么时候给过辣条儿的钱”“昨天买的,昨天给的。另外,请您注意文明用语。”“用不着你教我我说没给就没给”我不慌不忙,一笔账一笔账慢慢算:“前天在你这儿买泡泡糖,你差我们一块钱,昨天来找你要,你硬不承认。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你亲口说就是差了一块钱。昨天在你这儿买辣条儿,明明我们付过钱了,今天你又不承认,硬说我们没给钱。老板,您开小卖部,就是靠着说话不算数来挣钱的吗”四周围满看热闹的人,不管是高年级的,还是低年级的,都哈哈大笑起来。其中一个拨开人群走到我面前,笑嘻嘻看我一眼,然后转向老板说:“老板聪明啊,靠这种方法挣不少钱吧。”接着又转向众人,“我说你们这些天天在这儿买东西的,被人坑了都不知道,赶紧想想被坑过多少钱,好好跟老板算一算账。”别看这个男生长相白净,薄薄的红嘴唇一张一闭,偶尔露出小白牙来,又帅又可爱。但他讲话的样子总给人一种不良学生的痞气。人群中长得黑瘦黑瘦的一小男生朝他囔道:“君哥,这谁记得啊”叫“君哥”的白男生瞪黑男生一眼,黑男生就乖乖闭嘴,如同拉上封条似的。“我记得。”人群中响起另一个声音,不高不低,清朗纯正,大家都自动为他让出道儿来。那男生身板儿挺得溜直,笑容和煦,不紧不慢地走到白男生旁边,“我来跟老板算一算。”呦,这不是年级第一的冯圣吗故事的发展急转直下,我和洛可可被挤到角落里,莫名由参与者变成了旁观者。我小声问她:“冯圣和那长得白、嘴唇红的男生认识”“认识开玩笑他们俩关系好的能穿一条裤子”洛可可翻了记意味不明的大白眼。所以说,这两位是串通好的,准备合伙儿干点啥反正同我无关,老板自求多福。我拉起洛可可,悄悄退出了小卖部。走去学校车棚的路上,洛可可老大不乐意地埋怨我:“你那么着急骑车回家啊咱们应该多待会儿,看看许君泽、冯圣那俩小子搞什么鬼。”“肯定不是什么好鬼,免得惹麻烦。”“老板还欠我一块钱没给呢。”“算了,咱们还白拿人家一袋儿辣条儿呢。”“辣条儿不是昨天拿的吗你说今天继续,我以为不得弄他仨瓜俩枣儿的。就这么地,半途而废啦”“原本我想照你的意思,教育教育小卖部的老板。但看刚才那架势,老板受的教训”我吐了吐舌头,“谁知道多大呢。咱们也没吃亏,别添乱了。”“我就看看,不说话。”“别,千万别,你早点回家吧,晚了你妈又要数落你。”我催她,“你先走吧,我自己去推车。”“好吧。”洛可可不情不愿。我不放心地连叮嘱带吓唬:“你可别回小卖部看热闹啊,叫那老板盯上你,说不准就去你妈那儿告你状,不管真的假的,你妈都不会轻易放过你的。”“他敢告我”“你想试试”很明显,洛可可压根儿不想尝试,冲我一摆手:“回家就回家。”我们背道而驰。推上车,我也出了校门,但刚骑车没走多远,猛然感觉像被谁拽住似的,不仅前行不得,连脚蹬子也丝毫踩不动。我下了车,回头一看,果然有人死死地拉着我的车后座,还厚脸皮地冲我直乐。这不是小卖部里那个小白脸红嘴唇的男生么有毛病啊我皱眉刚想问他怎么回事,他反倒先开口告我一状:“依依你不地道,我在那儿给你出头,你自己居然偷偷溜走了,也不等我。”第一,我根本不认识你;第二,我没叫你为我出头,我也不知道你是在为我出头;第三,我那是悄悄离开,没有偷偷摸摸,想走想留是;第四,我为什么要等你,我凭什么要等你但是,我只一板一眼对他说“谢谢,再见”,然后重新骑上车,准备出发出发唉出发不了。我回头再一看,他还在死死地拉着我的车后座,依然厚脸皮地冲我乐。我停下来同他讲道理:“同学,我要回家,请你放手好吗”“我送你。”他的笑像贴在脸上一样,没变过,也撕不下来。“谢谢你的好意,不用了,我骑车回去。”“我骑你的车带你回去。”我惊讶又嫌弃的表情一闪而过,却彬彬有礼地拒绝:“不麻烦你了,我自己骑回去没问题。”他干脆往我的车后座上一坐,无赖到底的模样:“那麻烦你载我回家喽。”耍流氓啊我板起脸警告他:“同学,不好意思,我车小驮不了俩人,否则会车毁人亡的。”想了想又提出建议,“不然这样,我给你钱,你坐公交回家吧。”他盯着我十分认真的模样,哭笑不得地从车上下来。我双手扶车把,心里早打定主意,眼见他屁股离了后座儿,敏捷的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噌一下蹿上车,狂蹬几圈儿向前方冲去。耳边有风送来他的声音和喘息:“慢点儿依依你慢点儿”,但我不慢反快,他越大声叫,我越用力骑得更快。最后隐约能听到“注意安全”四个字,剩下的全是风声和马路上乱糟糟的车来人往的噪音。呼终于甩掉了时间便在这学习与玩耍中,重复着,一天天过去,没有太多波澜。迫不及待想要长大的我总嫌时间过得慢,心心念念着寒假什么时候到,新年什么时候来。要说过年的好处,简直数不清:过新年就长一岁,还有压岁钱收,不用早起,不用上学,可以肆无忌惮地看电视,大年三十的晚上守在电视机前看春节联欢晚会,看胖胖的赵忠祥和不知道叫倪萍还是鞠萍的阿姨;吃饺子,还有其他各种各样好吃的,穿新衣服,贴对联儿,放鞭炮,放礼花,串亲戚,热闹得不得了;下大雪,厚厚的积雪,整个世界变得洁白又漂亮大年初一的早上,原打算赖床到天荒地老的我,乍听见妈妈喊了一句“下雪啦”,于是一骨碌从暖和的被窝里爬起来,火速穿好白色羽绒服与红色小靴子,戴上帽子与手套,蹬蹬蹬马不停蹄地跑下楼去。哇塞真的下雪了好美从窗户往外看就是不如身临其境去欣赏好,不仅能目睹雪的颜色,还能感受到雪独特的温柔的凉意,甚至能嗅到雪的味道。那么干净,那么安静,那么纯洁,那么美丽远望,雪中正有人向我走来,高高的个子,白白的皮肤,红红的嘴唇,离得越近,笑得越开心。他穿着深褐色的羽绒服,没戴帽子也没戴手套,单手抱一只扎了蝴蝶结的礼品盒,漂亮又帅气。咦,那不是许君泽吗他来干嘛找我的突然觉得不好意思起来。许君泽一直走到我面前停下,整整高我一个头,俯视着我,笑说:“新年快乐”“新,新年快乐”“送你的。”他把礼品盒递给我。我没接,扭捏地表示:“新年礼物哦,可是我”“送你就收着。”“好吧,谢谢。”我接过来捧在手里,征询他的意见,“能拆开看看吗”“你傻啊,礼物不拆开拿回去当摆设”他半开玩笑地数落我,顺带捂上我的脸,语气带了一丝责备,“出门怎么不戴围脖,小脸儿冻得红彤彤的。”瞬间我静止了好几秒。心跳好像停了,突然又猛烈加速。脸好像僵了,突然又热腾腾烧起来。慌乱间我推他一把,嗔怪地瞥他一眼,低头专心拆礼物。盒子里是两个小布偶穿着结婚礼服的小美人鱼和王子,两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而甜蜜的微笑。啊我奇怪地抬头看他:“这是”许君泽认真地回答:“我记得从幼儿园开始,你就喜欢小美人鱼的故事,但是不喜欢故事的结局。你还说王子是个瞎子,所以才没认出来小美人鱼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所以才娶了别的姑娘。这样,如你所愿,从此以后,小美人鱼和王子可以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了。”“他们并没有在一起,更没有结婚”“那是安徒生的结局,这是我给你的结局。拿回去放在你的床头,你每天看到的都是美好的结局,每晚梦到的也都是,你以后的生活也一样美好”“以后,我一定会和我的王子在一起”“当然”许君泽笑嘻嘻凑近我,“我不会离开你的”“跟你有什么关系。”我随手抓一把雪糊他一脸。“关系大了去了”他张开手臂,作势去团雪球。我以为他计划报复我,吓得跑开了。他果真团了个大雪球,叫嚣着追赶我。雪一直下。下了一天一夜。晚上我躺在床上,外头的雪还在下。迷迷糊糊间,我虔诚祈祷,希望贺灵韵和我两个人,以后的生活都有一个美好结局。、书院私奔过完年,贺灵韵满十二岁,她爹贺尚书依照先前之言,决定刻不容缓地将她送往城外的女子书院求学,并且明令禁止任何下人跟从。贺灵韵苦苦哀求:“爹,我想奶娘和悦心陪我去。”她爹态度强硬:“不行”“可是,可是,人家独自一人到那个陌生地方,好怕怕。”贺灵韵采取服软策略。“正是锻炼你的好时机。”“爹爹,您不是打算培养女儿成为一名淑女吗淑女不都是胆小怕事、柔柔弱弱的吗您让女儿接受锻炼,是希望女儿变得强壮有力、顶天立地吗”贺尚书语塞,继而恼羞成怒道:“少废话,你给我乖乖到书院去潜心学习,学不出名堂不准回来”“老爷呦”奶娘哭天抹泪,刚想说点什么,被贺尚书一声“住口”噎了回去。贺尚书严词厉色:“奶娘心慈,向来惯着她,尤其去不得”奶娘退而求其次:“好歹叫悦心跟着小姐,也有个照应呦。”唯恐不奏效,遂搬出贺灵韵早逝的亲娘,可怜兮兮地诉说,“倘若夫人还在世,定会亲自把小姐教得知书达礼,不知道比那些外人强多少呦。现在倒好,夫人在天之灵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小小年纪,孤零零一个人呦,第一次离开家门,流落异乡,没人疼爱”“罢了罢了”贺尚书不耐烦地打断奶娘的胡说八道,怎么就流落异乡,怎么就没人疼爱,当他这个亲生父亲不存在么他无奈妥协道,“悦心一道去,好生照顾小姐。”悦心喜极而泣:“多谢老爷”贺尚书气极,他不过松了口,许只许悦心跟在贺灵韵身旁,眼前这些人却个个如蒙大赦似的。在他们眼中,莫不是把自己这一家之主当作惨无人道的暴君他诚心教女儿而已,却无人领会他一番良苦用心。“哼”他一拂袖子,“尽快收拾,早早上路。”望着贺尚书出门的背影,贺灵韵深深叹一口气:“奶娘,若不是你再三保证,我当真怀疑我的亲爹另有其人。”“唉”奶娘也叹口气,心道:小姐,求你别再问我。在奶娘的亲自带领下,丫鬟们给即将远行的贺灵韵小姐收拾出数个大包袱来,往马车里一塞,大门口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