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既是一介质子,又何劳长公主费心”我从树后伸伸脑袋,却只看到一个白色的背影。听声音是个小包子奶声奶气的,真是可爱。同样觉得可爱的还有秦如月。她昂起头,抚了抚耳旁一对琥珀耳坠。细致如美瓷的肌肤,胸前钩出几丝云彩,肩处仅用轻纱围住,白润如玉的双肩若隐若现,曼丽而又轻佻。优美如樱花的嘴唇,一开一合,吐出的话却霸道得很,“我不管,今天你必须随我回如月殿”“公主请自重”秦如月鞭子挥至,质子向后闪去,堪堪躲过。他手上瞬发的风刃割向天际。“你若在进一步,就如此木”“啊咧”我这才发现,自己躺着的那根树干被风刃割了个大口子啊,真是躺着也中枪啊。我摔了下去,更狗血的是,为什么姿势这么暧、昧毫无疑问,我压着一张“软垫”。身下是一张精美到极致的绝色容颜。肤光胜雪,腮凝新荔,鼻腻鹅脂。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从玉冠两边垂下淡绿色丝质冠带,在下额系着一个流花结。我下意识地把他与流苏比较,却发现根本无从相比。如果流苏是月下仙子,此人便是高端纯阳。流苏清冷,他却温暖,光明,只消一眼仿佛整个世界都成了纯净水。我原本双手掌撑着地面,一时看得入迷,没有挪开。摩擦力是有限的,次擦,撑不住趴了下去。好痛掌心肯定磨破了。下一秒,我才注意到唇上一片温热。四目相对,我的心跳开始不规律。我:你为什么要突然转头他:你为什么突然趴下来无声的交流持续了几秒,我们仿佛才反应过来,慌忙推开彼此。周围一圈子人,呈石化状态。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论是谁的错,他不该削了我的树,我不该压了他的身,他应该推开我,我应该及时起身,他不该突然转头我的脑海天人交战,好想掐朵小花,撕一瓣,再撕一瓣。“贵国的公主都如此放浪形骸,吾受教了。”直到他擦着嘴甩着袖子走开,我还处在迷惘状态。我这是被嫌弃了我的初吻,没有给流苏,没有给门主哥哥。而这个混蛋,吃完了,擦擦嘴就走了更可耻的是,我居然还意犹未尽,连嘴都没舍得擦真该拿手绢多擦几下,留作珍藏。啊不,罪证才是“啊哈哈,三妹你主动献身都没人要啊”秦如月不知道怎么解除的石化状态,笑得花枝乱颤。“闭嘴,这是个意外自己勾搭男人就算了,没的涎嘴泼皮相”“有人敢做,到不让我说了呢”她倒有理了。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冷处理,可想到周围还有一圈子人,我只好补上一句。“谁敢说这事要是捅了出去,丢的是谁的脸,可是你们担得起的,自己心里掂量”、第10章 寤寐思服夜遇险寤寐思服,白衣胜雪,说的就是我现在的这种状态。我一向好眠,最近却数不清他有几番入梦了。还好我不知道他的名字,要是梦里喊了出来,叫龟苓膏听去,岂不糟糕。西方有一种催眠术,只要知道对方名字,配上复言叶使用,便可将那人的记忆锁在心底。当初学的时候,不屑一顾,如今却想一试了。纵然不试这催眠术,见上他一面,我也有法子自己断了念想。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又看到了清虚塔。我栖身坐在树下,看着对面塔身投下来的阴影,不禁叹了口气,“清虚塔,取暂放尘心游物外,六街钟鼓又催还之意。快来净化净化我这浮躁的心情吧。阿弥陀佛。”突然一只果子掉到了我的头上。嗯我抬头看去,白影翩翩落下。还是那棵树,之前我在树上,他在树下。现在我在树下,他在树上。如果有前世,想必我们都与树有缘。然而三千繁花树,不及你的笑颜。我一敲脑袋,刚才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清虚塔是道教的,阿弥陀佛是作甚”我愣了愣,嘴里无意识地吐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阿门。”“阿门又是什么”我一怔,脑袋有些作痛,“是啊,阿门是什么”“你原是个傻的。”说话间,他竟举起手摸了摸我的头。他、他还没我高,还想摸我的头。这不是重点,关键是,他摸了我的头诶我是不会承认我有狂喜滴,荡漾g直到见到他,我才发现这念想似乎没法断了。一直以为我是个能对自己狠的人,面对千寒都能顽强地挺过去。如今才知道,不是我狠,而是根本没留心。一旦有了在意的东西,即使想舍,我心不从,自然无可奈何。“你是谁”我觉得我不是在问名字。“我也不记得了。”好在,他也不是在答名字。“那我要怎么叫你”“神无月。”他定定地看着我。“噗你是十月生的嘛”“嗯。”我笑出声。忽然想起门主哥哥说过,我们家的姑娘都叫“月”。这突然来了个“无月”,还真是有点那个啥了。“康纳子期。”“哦”“我给你取的名字。”“嗯。”他没有问为什么。“以后便这么唤你。”“嗯。”他只是默默答应。“能不能不要一个字”“嗯呢。”“”我从没想过,自己第一次向暗卫打听东西,居然是因为他。还是拐弯抹角问了一圈后,才绕到正题。“龙国来的质子现居何处”“原是郁仪楼,后被大皇子要去,想是在月宫内。”“衔卿他要人家做什么”“属下也不知。”“哦。”良久,龟苓膏再次出声,“小姐,书拿反了。”“哦。”我没有发现龟苓膏的反常,一个暗卫怎能说这么多的话。我没有发现,因为我自己也挺反常的。今日宫中小宴,说的是庆贺镇国公主定亲,以及款待龙国质子。父皇才暂免了我的禁闭,叫我一同参加。我自知这是有辱国威之事,若是真的大胜,为何是百年头一回若是休战,为何要龙国同意若要和亲,为何是大秦公主只是如今重点放在了后半句,款待质子。我便也唤来宫女,细细妆点一番,看上去像神仙妃子一般,这才满意,乘辇而去。行至半途,却听有人唤道,“不好啦,质子殿下落水啦”我一惊,果然见一抹白色像断了线的风筝般落入水中。“子期”顾不得还在辇上,我运气轻功飞扑而至。直到近前,那人忽的翻过身来,明晃晃的刀片照亮了他的脸。“是你”、第11章 凸碧山庄结诗社那次落水后,我微染小恙,却是病去如抽丝,辗辗转转两年有余。“妹妹文几”,是秦衔卿的笔迹,虽没有贾探春的“二兄文几”那般言辞恳切,倒也有“远招近揖,投辖攀辕,务结二三同志”的意思。想着我不能出,索性将地点安在凸碧山庄。那是前阵子我叫洪大人新做的黟山上一处小景,他倒也精明。皇室子弟满5岁入上书房,我因病晚了一年学,但提前认些人倒也没什么不好。遂对秦衔卿此举感到贴心得很。便提笔回道,“我都快发霉了,难得出来晒晒太阳,断不能辞。”又想着见到几人,免不得要添置些入学贺礼,就又加了几笔,“只是一出门就出血,想是山间蚊子太大尔。”等爬至山间,峰回路转,蔚然深秀处,似有几间清厦连着卷棚,四面出廊,绿窗油壁。门户透明,却将周遭草木色尽数折射,晶莹泛着碧色,翼然临于泉上。内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我正陶醉着,就听先声夺人,“好你个丫头,竟把我们比作蚊子。”再见秦衔卿,他一身银狐大氅,毛领毛边。长发垂髫,却只松松散散的系着发尾,慵懒之意十足。他看向我也是一愣,银狐披风,毛领毛边,长发及腰,却只扎了根马尾,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好不慵懒。高达百分之八十的相似度,让我不禁感叹双胞胎感应的神奇。这位是亲哥。待到进屋,却见熙熙攘攘一屋子,竟有一半都是我不认识的。在场的小包子多,少不得要有学长才能压得住场子。年长者中认识的就有皇表叔的嫡子秦陌,年十二。“这是我的伴读,鲁豫。”听亲哥这么说,我眉头一皱,鲁豫,不是鲁妃的侄子吗。以父皇对衔卿的宠爱程度,不至于让人在伴读上钻空子才对。鲁豫见我愣怔,先行见礼,“见过三公主。”秦衔卿推了我一把,“没什么的作甚派系分,鲁豫可是我选的,只道是个好的。”我知自己那点心思瞒不过他,既然他都认了,便不再拘谨,学着一拱手,“鲁兄多礼。”“这是我的伴读,慕雪姐姐。”秦衔月也拉着她的伴读与我介绍。大半年未见,秦衔月也越发长开了。今日她身穿是紫色宫装,气质出尘。墨玉般的青丝,简单地绾个飞仙髻,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让乌云般的秀发,更显柔亮润泽。看来受宠的公主当得不错。她浅浅的笑着,很是友好。只是我们都心知肚明,我们有个不能说的秘密。她身后的慕雪,身着天蚕银月丝衣,同色广袖水裙,手腕丝带,宽大裙幅逶迤身后,优雅华贵。相传天蚕丝择茧缫丝清水煮,拣丝练线织染就,留眄光溢,动袂芳菲。散云辔之络驿,案灵辎而徘徊,竟是一尺一金的宝贝。想起情报上慕雪乃丞相独女,如此身份气度,也配上天蚕丝了。只见她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红唇间漾着清淡浅笑。其象无双,其美无极。我真心叹道,“慕雪姐姐可谓今日绝美。”“你难道不知道镇国公主素有天下第一美人的名号吗”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抬杠,这娇嫩的声音,我扶额、抬头,咦,竟不是秦如月导演你换群演了吗不知不觉松了口气,“你是”我倒真没有单讽她的意思,可有人自作多情当自己是银两,天下人都得认识她。看她趴在一旁呜咽起来,倒显得是我对不住她。可能是宅久了,面对突然绽放的白莲花,还是朵幼生白莲,我竟有种兴奋之感。一时无措,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倒是一抹白衣、一裹大氅挡到我面前。“子期”他不是做了秦如月的伴读么。如今秦如月没来,他却来了见我眼里只有神无月,秦衔卿转头,霸气地开口,“明小姐眼睛不舒服,来人,送她见太医。”明小姐一愣,也顾不得什么肝肠寸断、梨花带雨,忙道,“怎可因媚儿一人之故,扰了大家的兴致。”匆忙间有一学长走上前来,“舍妹年幼莽撞,明镜在此向两位公主赔罪。”两位公主是了,秦衔卿说明媚眼睛不好使,也就等于间接地否认了秦衔月是“第一美人”。这么下“亲妹子”的脸真的好么我不禁怀疑秦衔卿其实知道我与秦衔月互换身份的事,即使不知道,应该也能猜个七七八八。毕竟双胞胎感应不是盖的。只要他不说出来便无事。“无妨,在我心中慕雪姐姐一直是绝美。”秦衔月挽着慕雪的玉臂,姐妹情深。我将目光移向明镜学长。他在这群人中年纪最长,约莫十五岁上下。据情报他原本是寒门子弟,受秦王赏识举荐,来年刑部的准员外郎,来上书房混个脸熟的,却没想他还有个妹妹群演也混进来了。白皙的面庞,清澈的眼眸。青丝完全束起,露出个大光脸,果然不负明镜之名。“明镜,明澈如镜,好名字。”我熟练地转移话题。奸情的第一步,从夸赞他的名字开始。的确蛮煽情的,尤其是当着神无月的面。“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我不疾不徐地念完,在场都是语文人,当下赢得了一片赞声。“三公主好才情”“嘻嘻”,秦衔卿傻子似的挠挠头,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我翻了个白眼,你“亲妹子”那边呢。看向神无月,这厮也不解释,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会没朋友的。我挑眉,却看到他的食指,指向胸口,做了个口型,“阿门”。我:o“此诗颇具禅意,不知做何解”“明公子心里跟明镜似的呢。哪里就是我做的了。”既然神无月看出来了,我也不好继续作弊,便把六祖惠能的故事说了一遍。一番下来,虽失了才女的名头,但也得了博文广志的夸赞,倒是比盗版来的踏实得多。、第12章 曲水流觞泄天机既是诗社,自然少不了诗作,如诗不成,罚依金谷酒数。凸碧山庄虽不比王羲之的兰亭,但恰巧跨溪而建,倒也勉强算作曲水流觞。大家坐在河渠两旁,在上流放置酒杯,酒杯顺流而下,停在谁的面前,谁就取杯饮酒作诗。至于题目,倒是签文来定。这可好玩得紧,因为抽出来签是谜面,作诗者要先猜对了签谜,再以谜底作诗。难度系数不可谓不高。第一个中奖的是秦陌。首当其冲者,有抛砖引玉之美。作好了后面的人不好接,作差了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