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来到了大禹山下,这一段道路狭窄,一边是草木茂密的大禹山,一边是深不见底的断崖。过了这一段,就可以进大禹城,再过大禹城,就是上京了。肖楚带着众人静静地路过大禹山下,只是每走一步,心中的不安就越被放大。不对,这里太安静了,记得来时走这条路,有不少樵人出入,现在竟然空无一人。一行人哒哒的马蹄声回响在路上,肖楚策马快步走到风行止身边,低声道:“你觉出来有什么不对了吗”风行止拧眉:“嗯,前方有轻微的脚步移动,而且人数还不少。”他耳目聪明,也极快发现了端倪。肖楚放慢了行进的速度,她打量了一下四周,现在他们刚好在这段险路的中间,前方有埋伏,往后退胜算兴许还大一些,她刚要回身喊撤退,却被风行止一把拦下:“有人从山上去我们后方了。”肖楚一愣,她握紧了腰间的弯刀,抬头看向来时的路,果然正有一对人马沿着半山腰移动过去,虽然掩藏很好,但是草木异动,还是被她看了出来。“看来是候我们多时了。”肖楚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风行止握住她的手:“对方人很多,我们地势不利,而且对方明显是一个带兵老手,这布局很是精巧”风行止的话让肖楚勒马停下了行进,她拔出了弯刀,昂首对着前方高声道:“阁下究竟想做什么”山路上一时安静,接着无数隐藏的士兵从前后出现,一个异常熟悉的苍厚声音从山腰传出:“你这叛臣逆子,还不快点跪地求死”作者有话要说:南境之战笔墨很少,主要是作者菌想多写点感情线,就把各种打打杀杀阴谋兵术给略了,介意者勿喷十一假期结束了,大家收收心吧,马上就过春节了、重回女妆肖楚抬起头,半山腰上出现了一排整齐的弓箭手,在这中间站着的,果然是温成和肖楚敛眉,目露寒光:“温江军何出此言”温成和面上冷笑:“付边云,你不要再装了你伪装要臣留在宫中可谓居心歹毒你这付家遗孤,叛臣逆子,就当在此地自戕”什么意思,温成和的一番话肖楚一个字都没有听明白,她紧抿双唇,自己怎么就成了叛臣逆子了她对着温成和高声喊道:“将军的话本将一个字也没有听明白,将军莫不要认错了人”温成和连连冷笑:“真是伪装得巧妙,那你死了一切就都明白了”他以手做势,山上冷箭顿时成片射下。“温成和我们保家卫国,迎来的却是这等灭顶之灾,你良心何安”肖楚一双眼睛瞬间通红,她的身后不时传来一阵阵惨叫,她扭头,看到那些士兵,他们前一晚还在唱着高歌,庆祝自己很快能和家人团聚这到底是为什么她的呼喊没有起到一丝作用,密林般的箭矢照着他们飞射而来,她费力抬起头,只能看到温成和满脸杀意。他要杀了她。肖楚咬紧双唇,踏上一块极其显眼的高地:“温成和他们是无辜的,放他们离开,我听你处置”果然,温成和紧皱双眉,将所有的箭矢指向了她:“放射”漫天箭雨急速而来,风行止赶到她身边,极致的剑法几乎在她身侧形成了一个保护罩。“行止,你也离开这。”肖楚脸色苍白,这一切变化太快了,她必须极快地看清眼前的形势,她已经必死无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人再去送死。风行止没有回她,曾经笑意盈盈的桃花眼杀气四射,他极快地打量好四周,抓着肖楚便跃进了前方的埋伏中。埋伏中全是温成和带的兵,他们两人在里面战成一团,弓箭手无法再行动,温成和立刻带了一众人,从山上突击而下。人太多了,肖楚从没想过自己会动手伤害燕南国的士兵,手起刀落,她都在努力避开要害,她和风行止后背相贴,不一会儿就杀出了一个圈。肖楚看着四周已然无尽的人群,心上越来越无力。“小楚,坚持住。”风行止反手握住了她冰凉的双手,他一定要护着她。另一处高地上,肖楚和风行止的形势一览无余,温成和站在上边,眼神里决绝狠厉:“可以吗”旁边站着一个面目清冷的鞑子,他肌臂发达,双手满是硬茧,手上握着一柄有力长弓。肖楚和风行止被人群渐渐逼退到断崖边上,温成和一声死令,士兵便疯了一般向他二人砍去,肖楚体力已经渐渐不支,风行止反手为她当了不少刀剑:“小楚。”他担忧地轻唤一声,手里的剑却越行越快,此时他已经顾不得手下留情了。正在这时,一柄金翎长羽箭裹着厉风破空而来,剑心直指肖楚,带着滚滚杀意肖楚一双眼睛瞬间睁大,她抬手要挡,但面前一个士兵的利剑也同时指向了她的喉间命要绝于此了,肖楚心下悲凉,但是预想中的伤害没有到她身上,那利剑要剜她喉的士兵,半边身子被削了去,而那长羽箭,直直地插入了挡在她身前的风行止身上箭入心脏,肖楚的一双眼睛瞬间睁大,四周好像瞬间安静了,她只能听到自己心脏滞缓的跳动声风行止嘴角渗出血渍,几乎片刻间他的唇已经变得乌青,箭上有毒身后的士兵依旧汹涌而上,风行止为了护她,使出最后的力气用轻功将她移到了一处稍微安全一点的地方,而自己力气全失,竟直直得跌下了断崖行止她想开口喊他,却怎样都张不开嘴,周围安静的可怕,她什么都听不到身边很快又聚集了大量士兵,她身上挨了好几刀也浑然无觉,只是死死盯着断崖,直到意识渐渐消失再醒来的时候,她躺在温暖的床榻上,身上盖着柔软的被子,她愣了一会儿,直到眼前的烛火渐渐明晰,她才直挺挺地坐了起来。“你醒了。”身后一声清冷的声音,肖楚回过头,竟是百里碧。她匆忙走到她的身前,脸色苍白道:“风行止呢”她抓着她的手有着略微颤抖。百里碧眉头紧皱,她身上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已经裂开了,血渍又渗了出来,她却好像全然未觉,百里碧摇摇头:“我已经派人下去找了那鞑子我问过了,箭上涂了剧毒,只怕找到,已经”“我不信。”肖楚面上苍白,但是一脸倔强,他会活着的,以前电视剧上都是这样演的,掉下断崖的人一定可以活着回来。她这样想着,就慢慢移回了榻上,只是那背影仓皇,再怎么欺骗自己都掩盖不住心底浓浓的恐惧。这是百里碧第一次见她这种神情,她唤了婢女进来,就悄声退了出去。风行止那般姿容,如同神一般的存在,当年她曾出手挑战他,他只用一枝竹筷就断了她的飞霜剑,他被称为笑面阎罗,武功已经是鬼魅一样的存在,几乎可以断天下所有人的生路,没想到最后,竟会为了一个丫头折损了自己。百里碧站在院中,望着黝黑夜空,轻声叹了一口气。一个月后,肖楚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大部分了,这段时间,她一直住在一个农家院子里。下山寻找风行止的人找了无数次都没有找到,这样的消息一次次禀报过来,她说的话就越来越少,以至于停止搜寻后,她再也没有开口说过一个字,甚至连那奇怪的袭击都没有询问原因,她只是安静地吃饭,喝水,养伤,沉寂的像一只布偶。百里碧在院子中已经整装完毕,温成和之事已经尘埃落定,她们要回京了。肖楚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只穿着一身简单的农妇衣裳。自从那场袭击之后,她再也没有穿过戎装,她委身上了马车,面色苍白,一双眼睛里再无神采。“出发吧。”百里碧轻声道,十几个人的队伍,才慢慢离开了这个农家院。马车行了五日有余,终于到了上京,永安街上人很少,只有几个摆摊的小贩,这一次她低调回京,兴许没有人知道,那架灰尘仆仆的马车里面坐的是不久前平叛南境守疆卫国的将军。到了襄阳殿,常林夕月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百里碧将她送到后,才轻声道:“明日去宫里见一下皇上吧。”肖楚没有言语,只是在夕月的搀扶下,静静走进了大门。晚间,夕月端出来剩下的饭菜,悄悄掩上了房门,常林走上前,发现她没吃几口,和夕月双双叹了口气。“给小主准备好热水,让她好好洗一洗吧。”常林接过她手里的盘子,夕月便点点头去收拾了。第二日,天色大亮,肖楚睡到辰时才起床,夕月给她拿来了换洗的衣服,肖楚淡淡看去,是她从前常穿的深色骑服。“换一身寻常女子的衣饰。”多日未曾说话,嗓音低沉沙哑,夕月听了,激动得差点哭了,自家将军终于说话了,她点点头,匆忙跑出去,将军要女子衣饰,她一定要找一件顶好看的。夕月拿过来的是一身素衣长裙,肖楚没有仔细看就穿上了,发髻也交给夕月打理,她只是愣愣地坐在镜子前,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切收拾好,夕月眼中满是惊艳,她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拿起搁在妆台上的面具,打算给肖楚戴在脸上。肖楚的脸复原的事常林和夕月早就知道了,肖楚摘下面具也从未避讳过他们。见夕月要给她戴上面具,这一次却伸手拦下了:“把它丢了吧。”声音淡淡,看不出任何情绪。今日的阳光格外耀眼,来到承安殿时,已经快要到晌午时分,宫里的草木长得茂密,花草也生得绚烂,肖楚就这样一袭女装,笔直地走进了承安殿。殿门敞开,白珩坐在案几前,正在看着手里的书卷,他的面容很沉静,似乎已经做好了应对她的一切准备。肖楚一直走到他身前,他才抬起头,那双沉稳如水的眸子,在看到她时忽然乱了神采。她穿着一身素衣白裙,嫣红的丝线在上面秀出了朵朵丝柔花瓣,从裙摆一直蔓延到了不盈一握的腰身,长发乌黑过腰,只别了一支晶莹剔透的莹白玉簪,连那张跟随了她多年的面具也不见了,他竟一直不知道她的脸早已经好了,她的长眉被细致的描了黑,更衬出肌肤细白柔腻,一双唇瓣娇嫩嫣红,这勾魂夺魄的姿容,霎时间便迷了他的眼,乱了他的神。、十年之约“皇上万安。”肖楚双手作揖,纤细的身子微微弯起,依旧行了一个男子礼。白珩压下心底的思绪,放下了手里的书卷,神色恢复平静:“温成和之事想必你已经听说了,不知道结果你可满意。”是的,常林和她说了,温成和以为抓住了她的把柄,想先斩后奏,被白珩落了一个擅自行事目无君王之罪,又以伤害国家重将为由,剥夺了兵权,卸甲回乡。肖楚只是淡淡一笑:“应该问皇上是否满意”白珩眉间微皱,脸色却很是无奈:“朕知道你早晚会猜出来”声音竟有些许叹息。肖楚摇了摇头,微垂的目光神色复杂:“皇上,可否告诉臣,您是何时知道我是付宏盛之女的”“上次你江南剿匪之后,押回了众多山匪,其中,就有落虎寨的残留,当年落虎寨为朕做了事之后,已经全部解散,但之后不久,还是有几个人重新当了匪。”白珩声音有些低哑,他没有想到,当年落虎寨一个玩笑之举,竟将肖楚的人生轨迹完全扭转若没有落虎寨一事,也许她会像一个寻常女孩子一般无忧长大吧。落虎寨之事,肖楚是没有一点印象的,也许,这件事是发生在她穿越过来之前,她想问,但还是忍住了,只道:“我可以见一见谢氏吗”白珩抿唇不语,肖楚知道他一定知道她说的是哪个谢氏,但是白珩却还是摇了摇头:“抱歉,她半年前,已经自尽了”肖楚的双眼紧紧一闭,努力压制住眼睛里的泪水,她的手微微颤抖,却没有对着白珩发出一丝怒气。白珩知她心里难受,他其实已经派人暗中去解救谢氏,没想到温素的手下极其心狠手辣,她挨不住,又不愿吐露真相,在他人赶去之前,就咬舌自尽了。白珩没有将解释的话说出口,只是说:“知晓真相的还有付家的八姨娘,当年的事,你可以问问她。”八姨娘周氏,肖楚也是见过的,只是印象并不深刻,现在她被唤了过来,只穿着一身粗布宫衣,瘦的骨节凸起,她细细打量了一会儿,才认出来她是肖楚,立刻扑通跪了下来:“将军,您没事真是太好了,奴婢奴婢也是不得已啊,还好,这事没有宣扬出去这样您母亲也死得其所”肖楚面色清冷,虽然周氏哭得梨花带雨,但心中却没有半分同情,白珩坐在远处的案几前,抿唇望着窗外神色淡淡,将空间留给了她们两人。“周姨娘,能把当年之事告诉我吗”肖楚的脸色很是苍白,身边亲人一个个离去,她的心已经千疮百孔。周氏抹了一把眼泪,期期艾艾地讲起来当年之事:“将军知道,原来付家根基深厚,无非就是出了一位圣宠不衰的贵妃娘娘我与您母亲自嫁入付家关系甚好,我们二人当年在付家生活得小心翼翼,只求能够安稳度日。后来有一天,付贵妃回府省亲,没想到回去的路上被山匪劫了去当时这可是天大的消息,一旦被皇上知道了,付贵妃的清白便再也没了老爷就去和山匪谈判,那山匪倒也奇怪,不要金银,只说让付家再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