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心的情绪。阿鸿跟她说的事着实伤了她的心,她亦想到肩膀上的重责大任该胜过男女情爱带来的悸动,她喜欢他,但是现在她决定收回这份喜欢,从此将他遗忘。可她知道邢覆雨不会放她走,只有将他迷昏,她才有机会离开。她心中不禁自嘲,以美色诱他上当,还真有几分妖女的行径呢。她转身下了床榻,把衣裳一件一件穿上,又将长发梳了个简单俐落的髻,接着回到床边,上了床,盘腿而坐,将一掌放在刑覆雨胸前,准备偷取他的功力。抱歉了。她在心中说道。她需要他的功力,一来可以助长自己的内功,二来邢覆雨失去几成功力,想追捕她便会困难许多。趁他迷昏时偷取他的功力,她这行径更像妖女了,她自嘲着,无妨,就让他常自己是妖女吧。她闭目运功,气提丹田,内息暗涌,正要吸取他的功力时,却发现有一股强大的力道挡着,似一道墙,阻止她的进入。她拧眉,决定再试一次,可不管自己如何运功,都无法冲破这一股强大的气。据说有些高手的武功修为到达一个程度,即使昏迷,亦有内功护体的本领,巫依雪额上泌出了汗,试过好几次都没用,最后不得不作罢。她拿出香巾擦汗,把包袱背在肩上。她知道每当邢覆雨到她这里来,外头留守的侍卫们都会退下,免得扰了大人的兴致,这刚好对她有利。她回头看了邢覆雨一眼,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最后头也不回地离去。在她离开后,床上的人立刻睁眼,迅速坐起,脸上哪有昏迷之色。她对他做了什么事,邢覆雨自始至终都晓得,他神色阴沉,没想到直到现在,她依然还存着离去的心思。为了离开他,她不惜使出美人计,以美色为诱饵试图迷昏他,临走时还想从他身上吸取功力,他只好暗自运功抵挡她的侵夺。邢覆雨下了床,提气一跃,跟着出了屋外,同时朝暗处命令。「左贺、宋超。」不一会儿,黑暗中出现两道黑影。「大人。」「暗中跟着她,随时回报。」「是。」两道黑影消失后,邢覆雨看着天上一轮孤月,手中还残留她暖肤玉肌的触感,是那么动人心弦,迷乱心神。强扭的瓜不甜,心不在他身上,就算留下了人,也只是一具空壳罢了。只有让她自己心甘情愿了,才会主动回到他的怀抱。「大人,京城来人了,还带着皇上的口信。」一名心腹上前,在邢覆雨耳边低声禀报。邢覆雨眯起锐目,峻容冷肃,立刻转身回屋。巫依雪离开后没回东湖城,蔺苍悠是个难缠可怕的人物,她不敢贸然回城,遂以飞鸽传书联络四大护法。等了一日,四大护法纷纷赶来,见到失联多日的谷主,总算松了口气。鹰护法巫姜说他们四人夜探蔺府,得知她已被人劫走,当场急得跳脚,又赶紧分头去找。巫姜循线追踪,知道她已出了东湖城,四人正要出城追赶,刚巧收到她的消息,便连夜赶来。他们讨论了许久,决定分头行事。巫姜已经得到长老们的消息,便和巫澈一起去接应长老们,至于巫岚和巫离则护着巫依雪往南原走。三人皆易了容,避开官道,选择水路,搭船南下,谁知在南方的梅花镇上岸后,似是走漏了风声,竟遇到有人埋伏。巫岚负责抵挡,巫离则护着巫依雪先逃,可这次人数太多,情况十分凶险,最后三人都被冲散了。巫依雪寡不敌众,只能拚命施展轻功逃命。她混入人群中,穿街过巷,当她跑进一条巷子里时,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前方,挡住了她的去路。巫依雪一见到对方,脸色骤变,好死不死竟然在这里遇上了丹寒烈前有强敌,后有追兵,丹寒烈负手站在那里,仿佛早就候她多时。她头皮发麻,面上却仍然冷静,看来为今之计只有硬着头皮和对方硬拚了。她正准备摆出应战的架式时,丹寒烈却突然指了指一旁的门对她说:「躲进去。」巫依雪楞住,怔怔地看着他,只见他神态沉静,稳如泰山的站在那儿,也没有另作解释,就只有简单的那三个字。她思绪飞快地转着,最后决定依照他的指示,闪身入内,将门关上。丹寒烈平静的眼中闪过一抹意外,原以为还要再多说几句才能说服她,却没想到她连问也不问,便相信了他。他望着阖上的门沉吟了会儿,倏地感到空气中的波动,他看向正前方,知道那些人追来了。没多久,七位星月派门人追赶而至,一见到丹寒烈,立刻认出他来。南原星月派的七星阵享誉江湖,这次星月派派了七名高徒下山,就是想用七星阵来围剿巫依雪。「诸位女侠。」丹寒烈率先拱手问候。七位星月派门人也立刻拱手回礼。丹寒烈与她们出自同乡,总是多了一分亲切感,何况丹寒烈的侠义作为,在江湖上可是有目共睹的。「丹大侠怎么会在这里」「我是来追捕西山妖女的,你们呢」「咱们正是追着妖女而来的。丹大侠没看见妖女」丹寒烈摇头。「我在此地布下了眼线,却没有妖女的行踪。」七人中的三师姊气得恨道:「该死,又被那妖女逃了」四师姊说:「咱们好不容易设下埋伏,本想一击必成,却还是被她逃了。」「那妖女真是命大,跌下悬崖没死,这回又被她跑了,咱们埋伏了那么多人都抓不住她,真是气人」五师妹气道。七师妹在一旁冷哼:「这就叫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好了,没抓到人是咱们的疏忽,没的让丹大侠笑话。」经大师姊提醒,其余姊妹望了下微笑以对的丹寒烈,脸上略显羞涩,全都住了嘴。丹寒烈名列江湖三大美男,气宇轩昂,丰神隽朗,即使站在那儿不说话,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正气,令宵小之人望而生畏,正派人士望而生敬。星月派的七位女弟子向来性子刚烈,但是在丹寒烈面前,也不由得露出姑娘家的拘谨。「在下猜测她应该逃不远,若咱们分头去追,说不定尚有可为。若有消息,便互为通知,可好」丹寒烈建议。丹寒烈在江湖上的名声响亮,一身正气众所周知,而众人也知他向来内敛少言,这次攻打万花谷也有他的分,因此对他的话不疑有他,只当那妖女巫依雪已经逃了。四师妹率先赞成。「就依丹大侠的意见,咱们分头去找,别让妖女跑了。」就此决定后,大伙儿便分别朝不同方向追去,丹寒烈也朝东边追缉。巫依雪躲在原处,聆听声响,过了一会儿,有辆马车经过,到了她所在的门前便停了下来,接着门板被叩响三声。「出来吧。」是丹寒烈的声音。巫依雪起身,开门走了出去,见到丹寒烈站在马车旁对她道:「上车。」她没有丝毫犹豫,立刻钻进马车里,丹寒烈也上了马车,将车帘放下,把所有视线隔绝在外。车夫扯动缰绳,马车出了巷口,朝人多的大道上驶去。在马车上坐定后,也不用丹寒烈招呼,巫依雪很自动地伸手提起几上的茶壶倒水来喝。她适才奔逃了一阵子,口渴得很,正需要解渴。她咕噜咕噜地喝着茶,不一会儿,茶壶里的水全被她喝光了。接着她打开几上的红漆锦盒,瞧见里头摆了冰块,上头放着几块凉糕。她美眸大亮,知道这是南原特产的凉糕,也不跟他客气,拈起凉糕就吃了起来。、第三十一章南方的气候本就温暖,如今更是越来越热,她吃着冰镇后的凉糕,感到喉间煞是清凉,十分舒服。吃了东西后,食欲瞬间被激发出来,肚子也就更饿了。她继续翻找,看看有没有其他东西可以吃,可除了凉糕,车内没有其他食物。她舔舔嘴唇,怀念着凉糕的滋味,倏地又觉得口渴,便拿起茶壶问丹寒烈。「还有吗」丹寒烈看着她一双眼中闪着期待的光芒,淡淡地对车外的马夫命令。「华檀。」「是,公子。」「去街角的茶楼买一壶凉茶来。」「是。」巫依雪听了也没道谢,仿佛他帮她买凉茶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突然她像是想到什么,掀起车帘的一角,很自来熟地对马夫说:「华檀,到了街角的茶楼,顺道多买几个竹笋包子来。」第十三章华檀楞住,怔怔地转头看着自家公子。丹寒烈看了巫依雪一眼,便对华檀轻轻点头,华檀这才恭敬地应道:「好的,姑娘。」巫依雪得到回应,这才满意地放下车帘,又继续去翻找其他抽屉,丝毫没有任何拘谨和不自在,仿佛她才是这辆马车的主人。丹寒烈浓眉微挑,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你不好奇我为何救你」巫依雪停下动作,抬头看他,仿佛后知后觉般地问道:「你为何救我」丹寒烈觉得好笑。「你不觉得现在问太迟了吗」她眨眨眼,纳闷地反问道:「会吗」「你上了我的马车,落到我手里,就不怕我居心叵测,在茶水里下药」「你有下药吗我怎么喝了没感觉」「」丹寒烈无语,这应该不是她该关心的重点吧他一直静静的观察她,打从一开始,她便没怀疑他,上了马车跟在自家一样轻松,哪里像个被追杀的人他一直在等她开口询问,却只看到她忙着找吃的找喝的,他突然有种感觉,若是他不说,她恐怕也不会问。「有人托我救你。」「喔」巫依雪只是喔了一声,然后望着他等着下文。丹寒烈眼角有些抖,但是依然耐心地对她说:「托付之人要我务必找到你,不要让你落入他人之手,还千叮咛万嘱咐,不可让你被皇上抓去。」巫依雪点点头。「谢谢你,刚才真是千钧一发,我差点就落入星月派的手中,那些女人可不好对付。」说时还松了口气。你也知道适才千钧一发,情况危险丹寒烈心中这么想着。「星月派的女人很小气,而且善妒,很不好相处的。」丹寒烈顿住,眼角又隐不可察的抖了下,她不担心对付不了七星阵,反倒担心她们不好相处其实在阎罗崖第一次见到她,他就觉得她一点也不像妖女,她身上的气质单纯得不识人间险恶,而眼前的她也依然如此,她对他完全不了解,却没有道理的相信他,不疑也不防。是她太单纯,还是太愚蠢「你就不怕我这是引君入瓮,对你不利」巫依雪再度停下手边的动作,抬头看他。「你会吗」丹寒烈沉声道:「是我先问你的。」「喔不会啊,我信你。」她的回答毫不犹豫。「为何」他忍不住奇怪。巫依雪很理所当然地回。「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当时我无处可逃了吧,一听你叫我躲起来,我就躲了,既然一开始信你,没道理之后不信啊。」一如往常,她说话时总带着几分认真和诚恳,不跟他玩真假虚实那一套,有什么就说什么。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其实她在阎罗崖峡谷下方的那片森林中,就曾见过他的另一面了他偷袭雷虎的过程,她全看在眼中。她并不是信任丹寒烈,而是信任自己的直觉,丹寒烈若有意骗人,反倒会表现出正派的一面,也会比较多话,例如之前对雷虎,或者适才对星月派的弟子时。反观面对她时,他神情严肃,话不多,有命令就直接说,她便立刻相信他。如果他要对付她,不需要这么麻烦在茶水里下药,她知道他救她是另有原因,他愿说便罢,不说她也不在乎,只要确保跟着他能脱离险境就行了。这也是为何她会如此自在,想吃就吃、想喝就喝。华檀送来了凉茶和五个笋包,巫依雪接过,立刻不客气地吃起来,:连吃了三个笋包。这个时节的笋子最好吃了,又脆又爽口。「要吃吗」正要吃第四个时,她突然想起来,遂把剩下的两个笋包递到丹寒烈面前,眼中有着不舍,一看就知道只是客套。丹寒烈瞄了她一眼,巫依雪那表情分明在等他拒绝。「谢了。」他接过笋包。巫依雪手上一空,抿抿嘴,遗憾地说:「不客气,反正是你付的银子。」丹寒烈顿住,看了她一眼,见她倒了碗凉茶,自顾自地喝着,一脸的满足和惬意。他看着手中的笋包,已经不知多少年没像现在这样抓着东西吃了。像他们这种在江湖上有些名声的人,都是直接上饭馆用筷子挟东西吃,很少像一般贩夫走卒的百姓那样,用手抓着吃。手上的包子还热呼呼的,一看便知刚出锅不久,他想了想,咬了一口,脆笋的味道的确很香,虽不及饭馆里的笋菜和笋汤,却别有一番滋味。他吃笋包时的动作依然儒雅高贵,他一边吃,一边看着她,见她把这马车里的所有柜子都翻完了之后,便将注意力放到马车外。巫依雪掀开车帘一角,看着外头熙来攘往的百姓。此时正值午市,街上人多,且这里靠近渡船码头,又逢渡船时节,走南闯北的商船频繁,外地来的人也多,买卖的货郎和商队行经大街,热闹非凡。西山多阻,各部落又散居各处,万花谷谷民都是自给自足,没有这么多的热闹市集,她毕竟初出江湖,又是个姑娘家,自然对沿街的摊子感到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