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多日的家,人人喜气洋洋,唯有淡月整日一言不发,忧郁的脸庞显得越发憔悴。阿妈迈着碎步进了她的房间,回头看看门外,才悄悄对她说:“明天是你出嫁的日子,千万别惹出乱子好吗为了那个好小伙子,你忍忍啊”阿妈话未说完,眼泪“哗哗”下来了,赶紧偷偷擦掉,要是被阿爸看见了确切的说,当时淡月也不叫正式出嫁,应该叫试婚。试婚有一个目的,通过一二年的时间,看女孩子是否能够在这期间正常怀孕,怀上了,自然就是人家的老婆。如果在试婚期,怀不上孩子,等待女人的命运,不是出家为尼,就是回娘家守一辈子活寡,当个石女。出嫁的日子已经确定,上帝也无法改变了。这个无法摆脱的枷锁,让淡月秀丽红润的脸庞变得血色全无,没了一丝生气,眼里满是疲惫、忧伤、绝望刚满八岁的四妹,像个尾巴,一刻也不敢离开她。四妹长得像个洋娃娃,精巧的五官,人见人爱,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着呆呆的大姐,一言不发,懂事的她总想给姐姐几句开心的话:“姐姐,阿妈说那个阿果洛,长得很帅,还是老师呢那天他来我们家,我没在,你看见没呢”四妹奶声奶气问道。四妹童真的眼里,储满幸福,为大姐姐开心的幸福看着乖巧的四妹,她哭笑不得。不知道该如何对这个妹妹说,只能默默无语,静静地看着她。吉玛淡月的婚期定在十月初李域峰幻想着和她厮守的愿望彻底落空。心,一寸寸撕裂般的痛,精神如滑坡的山体,垮塌崩溃了。他决定不顾一切,去看看让自己魂牵梦绕的那个小姑娘,哪怕被她阿爸棒打出来望着窗外清晰的邻居房舍,咫尺天涯的她。对,去看看她把她救出来逃得远远的。那一刻,见到她的愿望空前迫切起来,他站起身,目光里注满了坚定。正准备出门,门被突然推开了。冷眼望着四个穿着民族长袍的彪形大汉,面带杀气,向他逼来。一个满脸虬须,头戴毡帽的黑面大汉,进屋就一把将他揪住喝道:“你是垒羊圈那个小子”李域峰满眼疑惑地问道:“我是垒羊圈的,有事吗”“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毫没来由印在了他的脸上。瞬间,眼前金花飞溅,头晕耳鸣,殷红的鲜血顺着嘴角开始滑落。“你们,怎么打人啊”李域峰忽然清醒过来,毫不示弱喊了起来。“你他娘的还不老实,胆敢勾引我们族长家儿媳,绑了他拖去喂狼。”四个穷凶极恶的汉子不由分说按住李域峰,塞嘴的塞嘴,绑手的绑手,捆脚的捆脚,活脱脱是在捆绑野兽,最后他被罩上了头套。立刻迎来的,就是棍棒、拳脚。一阵狂揍,瞬间被打得晕头转向,鼻子不是鼻子,嘴巴不是嘴巴。身单力薄的的李域峰被打得头破血流,四肢碎裂般的疼痛。手脚被绑,嘴被堵上的李域峰。连个叫声也发不出来,只能“唔唔唔”的一阵哀嚎,声音渐渐弱了下来。待续作者有话要说:拍摄、钓鱼真轻松,可惜的是,俺不专业,奈何、第二十四章 阿木尔第二十四章 阿木尔十月初的天气,已经呵气成冰,下了几场雪的原野白茫茫一片。李域峰被人一顿暴揍后,被装进了口袋拉得远远的,扔在了一处雪窝里。他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撕心裂肺的疼痛渐渐麻木,仿佛身体已不是自己的,灵魂开始出窍。他想,我是要死了吗出来的任务什么都没完成,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他觉得不甘心。父母亲、哥哥、弟妹、青山等亲人的笑容从他眼前掠过,还有好心的院长等着他还钱呢还有还有他心里一紧,浑身痛感再次袭来。满脑子里,山泉边,租房里,病榻边,挑着水小心翼翼走在冰面上的那个娇弱影子,锅边熬药的那个倩影,她听故事一声不吭的样子,她望着天空乞求好运的样子,眼前全是她对不起,淡月,没有把你救出来。对不起妖魔般的寒风,撕裂得空气“呜呜”哀鸣,像死了儿子的母亲。孤独的旷野,“嗥”偶尔传来饿狼的哀嚎。还有一丝意识的李域峰稍一挣扎,五脏六腑传来支离破碎的疼痛,他觉得这是自己的宿命和归宿,他晕了过去一阵“嘚嘚嘚”“吱吱呀呀”马车的声音,朝着扔李域峰的雪坑处跑来,紧接着有人在说:“到了吗”“唠,就那丛杂草处的坑里。”一个说着汉话的男子声音。“陆老板,你就不怕那伙人报复你啊”问话的人带着民族口音。“唉咋不害怕我是看着那小伙子平常人不错,一个外乡人,你说我们不救他,不就”说话的是“忠和”杂货商店的老板陆忠和,带着高原红的脸上,小眼睛里透着一股子精明和善良。陆忠和知道吉玛淡月和李域峰恋爱的事,也曾经多次好心提醒过,无奈李域峰对吉玛淡月一往情深,就像他儿子陆庭捷对拉珠一样,他也就没好再说过什么。刚才看见几个面目凶恶的家伙,进了李域峰的租房,觉得要出事。悄悄一看,果然,那几个可恶的家伙,对着瘦弱的李域峰就是一顿狠揍。他一个外乡人哪敢出面声张,只能心痛的闭上眼,等候着。没一会儿,就见那伙人拖着一个袋子出去了,屋里的李域峰不见了。他急忙悄悄的,小心翼翼地跟在他们身后,直到那伙人离开了,才跑去看看被扔在雪坑里的袋子。口袋里动了一下,伸手一摸,果然是个人,不是李域峰,是谁他不敢冒然解开袋子,自己可背不动李域峰。要是解开袋子,万一受伤的他被野兽再伤害陆忠和赶紧连滚带爬离开了,找到帮人送货的蒙族人阿木尔。于是,出现了刚刚这一幕。“你说这些家伙咋就这么凶残、心狠呢”阿木尔气岔岔的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加上这里偏远又是少数民族地区,这种事在所难免的唉”陆忠和叹了一口气。他俩来到雪坑里,急忙解开口袋,伸手一探。李域峰已经气若游丝。“啊他他他快死了”阿木尔惊叫起来。陆忠和摸摸李域峰的脉搏说:“还有救,还有救来来,帮忙弄上马车,赶紧拉走”“好好好”那个叫阿木尔的蒙族男子急忙搭手。他们将已经昏迷的李域峰抬上了马车。“你赶快帮忙找个地方,将他送走吧我知道你有办法,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麻烦你了,阿木尔,唠这二百元钱你带着这小子怪可怜的,等他醒来,想法给他弄点热汤啥的”。“你真好,陆老板,这小子好福气,碰上你这样的大善人了。钱我就不要了吧你做好事,我”“别磨磨唧唧的,快拿着,他醒来也不要告诉是我救了他,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啊”“好好好,就说我路过见到的。那那这钱我就收下了到时候给他买个药什么的”“收下,收下,我走了。你一路小心点啊”“唊”马车拉着李域峰向野外跑去。“噗噗”马儿打着响鼻小跑起来,赶车人偶尔一声“唊”,马车“嗒嗒嗒”的声音,打破了静寂深冷的原野。“吁”跑了半个小时,赶车人阿木尔将昂首奔跑的马儿勒住了。“嗦嗦”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李域峰动了动。道路蜿蜒,他被马车颠得有了些意识。他努力睁开眼,眼前这个男人,皮肤黝黑,大而有神的眼睛,一副敦厚朴实的模样。头上的羊皮帽子,顶高边平,顶部缀着缨子,与贮族男子的帽子有着明显的区别。“小伙子,你醒了来披上它,我怕有人追来,所以一直跑,没敢停下。都跑半个多小时了,冻坏了吧”那人边说边拉过一件皮袄,眼里满是关切和善意。“你们既然要弄死我,还要这干嘛别假惺惺的,动手吧”李域峰的意识依然有些昏昏沉沉,说完背过脸去。“嘿嘿别误会,别误会。这里没没谁要弄死你。是我们是我救了你,若要对你下手,还用得着跑大半个小时来这里吗”阿木尔的汉语说得还算流利。“那你打算将我拉到哪里去”李域峰不解地看着他。“这样给你说吧,我和他们不是一伙的,我只是个帮人拖柴火,拉杂货的马车夫,我是蒙族,叫阿木尔。他们原打算将你扔在雪地里喂狼,刚路过的时候,我恰巧看见,将你救了起来。县城里,你就不要再去了,要是再被他们看见,你就死定了,这个道理想必你会懂的。那些人野蛮不讲理,你要再去还会连累到我们我的,听话好吗”阿木尔突然想起陆忠和让他别说出救人的事,急忙将“我们”改称为“我”。李域峰此时才听明白,是眼前这个赶车人救了自己。阿木尔的话虽然漏洞百出,可人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没质疑的道理,他立即感激的、艰难的点点头。“咝”待续、第二十五章 乌力罕第二十五章乌力罕骨头都快碎了,那伙人下手真黑,头脑昏沉,感觉浑身剧痛不止,嘴里抽了口冷气。阿木尔看了看李域峰说:“痛坏了吧他们太狠毒了,天高皇帝远,简直无法无天了唉”他抖了下缰绳继续说:“刚开始准备将你拉到自己家里去,看你伤势严重,我不会医术,没法给你治疗。突然想到有个看林子的老人,他也是个蒙族人,叫乌力罕,人不错,是个好猎手,还是一位采药师。他医术精湛,治疗跌打损伤很拿手,还会武功,他那很安全”“嗯嗯谢谢谢谢您了阿木尔大哥”李域峰痛得连点头的力气都使不出来,艰难地感谢道。“不用谢,不用谢,同是天涯沦落人你叫什么”阿木尔憨厚的笑笑。“我叫李域峰,g省人,汉族。”“哦,哦,汉族你来靠近点,我们相互取个暖,还有段路才到呢”阿木尔说。“好”李域峰咬咬牙朝前挪了挪,冻得僵硬麻木的身子,关节传出“咔咔”声。孤寒的原野显得格外荒凉凄冷,只有天空密密麻麻的星星,争相抛着眉眼。“李兄弟,怎么得罪他们了来这里的汉人很少啊”热心肠的阿木尔,再次打开了话匣子。“唉说来话长,以后心情好了、身体恢复了再和你说好吗聊聊你的故事吧解解闷也好。”淡月的影子不停地在眼前晃动,已然碎裂的心,哪有话题吉玛淡月站在窗前,绝望地看着李域峰租房的方向。不知道他此刻,在干嘛,想自己了吗睡了吗想到这里,心里总有股子莫名不安的情绪,他又病了吗她焦躁起来,好想,好想飞出窗户去看看他,哪怕一眼也行“丫头,咋女人就这命,天生就这样”一阵息息嗦嗦的脚步声,阿妈打开门,悄悄进来了,她实在怕淡月出事,脸上挂着愁云。阿妈说不下去了,眼泪像晶莹的珠帘,一颗连一颗接到了地上。“阿妈他不会有事吧”吉玛淡月泪眼婆娑望着阿妈。“嗯”此刻,阿妈再也无法发出声音,母女俩抱头哭泣,声音好压抑,好压抑像捂在被窝里的哭泣声夜更深了,旷野在清冷的月光、星光下,显得更为幽静深邃。“唊哟哟”步子渐慢的马儿,阿木尔一声清脆的吆喝,昂起头再度小跑起来。“呵呵,那好我聊聊,不过我可没什么故事,说说我这个名字吧阿木尔在我们蒙族的意思是太平、安逸。呵呵,我一生啊就是太平,但一点不安逸”阿木尔一说一个哈哈。他挺了挺颠得发酸的腰杆,扭扭身板,清清嗓子转移了话题:“你快要见到的那个乌力罕,给你介绍下他的情况吧”“好的。”“他家在附近的县,今年六十五岁了,精神却好得像个小伙子。待人热情,个性开朗、直爽,做事不拘小节。今天把你送到他这来,给他添麻烦是在所难免的,你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和他接触要直爽点,真诚点,他最不喜欢扭扭捏捏的人。这冰天雪地的,你也没地方去,等伤好些,活跃一点,多帮他做做自己能做的事,他喜欢和勤快人打交道喏,前面就是他住所。”阿木尔像长辈一样教授着李域峰怎样和乌力罕相处。雪与月光相互辉映,四周亮如白昼。顺着阿木尔的目光望过去,山下不远处,一幢不大不小,约六七十平米别致的房子,伫立在白茫茫的原野里。“笃笃笃”阿木尔上前敲门。“谁呀,大半夜的”屋子里传出一个中气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