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事。但那病因,委实难出口。想想,他迟疑开口:“要不我回去碰碰别个女子,问问她们是不是也一样忘事”以前大意,事后不曾询问前王妃;前王妃羞怯,也从不曾就那事多言。也许女子一被碰触都会忘事呢也许只是青棠敢讲出来呢青棠看着霍清端那双纯净带疑惑的黑眸,被气得是一丝脾气都没有了。她没话说,她就想扑上去掐死霍清端这祸害还碰碰别个女子,碰完之后呢,娶进端王府当初真是眼瞎啊,就被这么个锦绣皮囊给迷住了眼现在是每多看他一眼,都恨不得对他耳提面命女子是不能随便乱碰的。后悔无用,青棠默默错开眼,寡淡说:“走吧,出去转转。”青棠的错眼、寡淡挺伤霍清端。他视线对上青棠,冷淡说:“那亲昵事,我说过了体贴你就不会食言。而你一再说看大夫,看了大夫记得了那事能怎样是有了铁打的身子供我随时讨要,还是说能习得魅惑迷得我再下不得床不过是小小床帏私事,我都不计较你忘事,你坚持要记做什么”霍清端说得理直气壮,青棠听得面红耳赤。她在乎的哪里是记不记得那亲昵事,她在乎的是霍清端的态度,是他宁愿碰别人也要搪塞敷衍她的态度抬头,她清冽说:“嘴上说的好听,你要真体贴我,就不会说出碰碰别个女子;你要真体贴我,就不会在我被困一月后说出顺便过来看看我”霍清端黑了脸。青棠这说的什么话他是铁了心娶她做妻做王妃的,那在做任何事上都要考虑她王妃的体面尊严。随性而起的今儿野合明儿碰碰,那是用来对待妾侍的。搁到王妃头上,哪个王妃能忍再有他确实是借祈愿之名顺便过来的,难道就因为青棠被困了一个月,他就得说谎那他还被困在皇宫里一个月呢,他找谁诉苦要体贴去忍,忍,不想再忍。霍清端抓了青棠手递给她个圆柱状东西后,冷淡说:“你收好了,我得走了。”霍清端出口的是走,不是转转。青棠有些傻眼,更多的是不舍。她没心情管霍清端给她的是什么,只用空闲的手扯住霍清端衣袖,软下声音问:“下次,你什么时候来”霍清端黑眸看垂花门,淡淡说:“不定。父皇母后顽固,实难说通,我也只能觑空出宫。”“若你的父皇母后始终不接受我呢我和你就这样分居两地到老吗”青棠又问。霍清端垂眸。身生父母,他们要是抵死不认青棠,那就只能硬来了。青棠声音再软上两个调柔和说:“孝道大于天。你父皇病了,要不你在道观旁结庐祈愿好不好”、不值得霍清端摇头。虽说父皇的病有六分是装的,但人老了,确实有四分病根在那儿。结庐祈愿不是不行,可为了和青棠长久厮守的结庐祈愿,却是会气坏父皇母后的。现在只是让他们承认青棠而已,能不把关系弄僵,还是想别的办法好。这不那观主刚出关,母后就来祈愿。反过来想的话,只要那观主肯为青棠说几句好话,父皇必定会转变态度的。他淡淡说。观主出关青棠忽闪忽闪长睫,问出一句话:“那观主的话,这么顶用”霍清端点头,顺嘴加一句:“那观主,就是十年前认你做徒弟的道士。”青棠吃惊圆睁了眼睛。爹爹和自己苦等、寻了十年的老道啊,竟是在这里他都做观主了,说出的话都能让皇帝转变态度,也难怪会忘了认自己做徒弟这事,贵人多忘事嘛。霍清端盯着青棠的大眼,再说一句:“在直隶,下发布告寻徒的就是这观主。那时他正闭关,无法亲自前去。”青棠落寞垂眼。她能说什么自记事起,她就被告知她是要向道的,她的师傅是个得道仙师。用去十年去等、去寻。结果呢,就在那不靠谱老道海下布告寻徒的当儿,她给自己选了个前路坎坷的婚嫁要不是霍清端足够好让她倾心不已,她现在怕是要捶胸顿足懊悔不已。“你,可后悔”霍清端不确定问出。青棠还是清白姑娘家,青棠对那亲昵事懵懂不知。这当口她要是改口说向道“没事,我能有什么后悔的。”青棠抬眼,对着霍清端粲然一笑。话音毕,她就转开身说:“你不说要走吗,走吧。”嘴上说不悔,可青棠眼眶里不可抑制地现出泪花。与大道坦途失之交臂,抛家进京面对不被承认的婚嫁、皇帝皇后的彻底无视,夫君还是个不贴心的,要说一点不委屈、不后悔,那是骗人的。青棠不悔就好。霍清端话音添了温情说:“我是要走,可你不送我我还想着让我母后看看你。”父皇母后不见青棠,那他就趁着顺便看青棠的当儿让母后也见见青棠。铁杵成针水滴石穿,总有改观的那一日。他伸手想让转身过去的青棠转过来,可手未拉住青棠的手,衣袖却先承接住一滴泪水。霍清端倏然收手,看着紫红衣袖上那洇湿扩大的泪印,半晌说不出话。没有青棠,那现在也就没了他,更没了父皇母后口里忤逆不孝的端儿,又哪里来什么端王侍疾他既娶了青棠不想让她回头,那在青棠为妻这事上就没得商量。父皇母后不认青棠,那就当端王死了吧。想着,霍清端再次伸手将青棠直接拉进怀里揽住,轻声说:“你又不是男子,想哭就哭,遮遮掩掩做什么”青棠真哭了,一边哭一边说:“男子哭的多了,我就看见过坐家门口张着嘴嚎啕大哭的。”霍清端附和点头,淡淡说:“张着嘴哭的,应该比你这样默默流泪的好。人家就是练练嗓子,不湿衣裳”青棠抬起泪蒙蒙的大眼,十分肯定说一句:“瞎说,那张着嘴哭的,哭得青筋毕露面红耳赤涕泪横流,难看死了。”说完趴回霍清端肩头,想继续哭,嗯,哭到哪儿了青棠疑惑,她找不回哭的感觉了。默然半晌,她再次抬眼,看到霍清端清澈黑眸,她又想哭了。再趴回他肩头,虽还是哭不出来,却也不再抬眼。不哭了,那就继续说事情吧。霍清端清越开口:“我要不是端王了,你会不会后悔嫁给我”“我有什么后悔的你不知道我多希望你是个和我一样的平头百姓。”青棠语气里添了抱怨。觉出揽在身上的手臂在收紧,她抬眼。看着霍清端一脸端凝,想想他的问话,青棠惊疑问:“你想做什么,端王能是你想不做就不做的”思量半晌,她眼里的情意尽散,平静说:“你是不是端王,我都无所谓,可是我怕你后悔。当茶米油盐耗尽你对我的情分,过惯了呼奴唤婢锦衣玉食生活的你,是受不了平头百姓那种一辈子为生计疲惫奔波的活法。我怕那时你活的连你自己都不认得自己,我怕那时的你生出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念头。”霍清端放开青棠,看看树下石桌石椅,温和说:“去那边坐坐。”青棠依言迈步。分坐于石椅上,她慢慢说:“我要是后悔的话,你是可以保我一条命的,不过是需要我隐姓埋名再不能对外说自己是徐青棠,对吧”顿一下继续说:“人生大好,还有好多事可想可干。为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嫁,将一辈子葬送,不值得。你我还是放手吧。”“放手以后呢,你是要认那观主为师”霍清端平静问。青棠摇头,淡淡说:“我不想留在京城。爹爹老了,他不能陪我。为了能行在四方,我想我会找个人再嫁的。”霍清端抿抿唇,追问:“道士也能行在四方,你认了那观主,不也能遂愿。”青棠微蹙眉头,说:“道,是我爹爹喜欢的,以前我也能认同。但现在我静不下心,对它喜欢不起来。”“不向道,那平头百姓不是都要为生计奔波的,有哪个男人会允许你不安于室行在四方”霍清端又问。青棠偏头,想了想说:“需要行走在天南海北的人多了,西北骆驼走丝路,西南马帮走茶道,余杭漕运运河游,东南出海捕鱼归。再有那寄情山水的文人墨客、仗义闯荡四方的游侠,那么多男人呢,他们也有带妻子出来帮忙做事情的。”顿一下又说:“我随爹爹走在外,也经手过那南货北卖、茶叶瓷器换毛皮。赚银钱的事,我也会的。”霍清端微挑唇角。这说到离开,青棠倒老实了,不再干巴巴说出去就是一门心思找老道。等她闭口不语,他这才清淡开口:“既然你是能赚银钱的,等我不做端王了,你就负责赚钱养家,我负责打通门路。你和我一起行在四方。”他是过惯了呼奴唤婢锦衣玉食的日子,也就因为过惯了,对追求精致的吃穿用已无执念。现在的他更想走在天地间。青棠惊得微张了小嘴。门被推开,未见人影先有声至:“你想和她行在四方,可以,等本宫殁了没人管你再说”然后呼啦啦一群人进来,凤冠霞帔皇后娘娘踱至青棠面前,对着青棠上下一打量冷冷说:“小小女子就学得娇柔狐媚,你爹娘怎么教你的”看青棠抬眼回看自己,她的声音瞬间凌厉:“谁允许你直视本宫的来人,拉出去杖毙”霍清端倏然站起,阴沉视线扫向想动手的嬷嬷们,冷厉喝道:“住手。谁敢动手碰青棠一下,回头一双手给我送到端王府去”随即看上他的母后,淡淡说:“要是没有青棠,儿子我现在还不知躺在哪处坟茔呢。再有我已娶青棠为妻。即便她不能为妃,也请母后暂时卸下皇后千岁的威仪,对青棠这个儿媳保有几分婆婆的情面。”“你要我认她做儿媳,凭什么,就因为她救了你一命”皇后很是痛心,说:“是,是,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可许金银厚録封诰田地哪样不成谁规定救命之恩就要以身相许的,又是谁允许你充大方以身相许的你娶她的时候可为我这母后想过我辛辛苦苦费尽心思将你养大,教你这教你那。结果呢你学得了治世韬略,却要去官场钻营走门路;你习得了文治武功,却要去混江湖讨生活端儿,你能不能也为我这做母亲的想想。我做这一切,是希望你不走弯路,希望你一辈子过的富贵顺遂。我不想进了坟茔后还担心你在外头是不是在吃苦受罪”青棠动容,垂眼。皇后千岁对她不好,但对儿子的心,却是真的不能再真。霍清端平静接口:“那位子只有一个,有名正言顺的人正等着接手,也有野心勃勃的人窥视想着上位。论嫡论长,我都排不到人前去,何苦给人做靶子用。母后,该潜下心退步的时候,怎能冲动上前”皇后娘娘稍敛怒容,沉静打量青棠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淡淡说端王妃向来命短,她要是能跟着你活个八年十年的,你再来跟我说什么潜心退步吧。然后带着那一堆人走了。青棠眼里闪过惊讶,紧接着是愤怒:霍清端又骗她,还说什么不做端王,他明明是琢磨着两虎相争他做壁上观霍清端心里不安,走近青棠拉住她的手。低头看看交相覆盖的长袖,待手指触到青棠掌心的东西,他轻声说:“我在宫里顾不得你,你自己小心些。”老道出关,祸兮福兮难说。青棠收紧手指握握掌心里的圆柱状东西,疑惑望着霍清端。霍清端抽手转身。青棠低头,悄悄看眼袖里。烟花,霍清端给她这个干什么送信给谁、大结局自霍清端把青棠放在清风观,端王府的护卫队就扎营守在清风观外,美其名曰保护王妃。崔源作为新进人员,在观外枯燥守望的同时也听一耳朵前辈护卫们的窃窃私语。他们说这位怕也会学了前头的,他们说一个闹不好,这清风观怕是要天翻地覆了。端王的前王妃因生产不顺母子皆殁之事,天下皆知。只因临近产期,从钦天监里传出这样一句话端王妃所怀龙胎贵重,若生产时有得道高士作法护持,更将不凡。别的王妃生子时未听钦天监说一字半语,单单到端王妃这儿出声,这不是妥妥的说端王妃生下来的孩子得是皇太孙吗可皇太子不是孩子的爹啊怎么办等着看吧。全民沸腾,皆眼巴巴等着端王妃孩子落地的那一刻。结果,没等来太子的变脸,却得来得道高士尚未赶到端王府,端王妃连带腹里孩子一同没了的消息。这下子全民默然。崔源记得三年前他听到那消息时,长长叹息了一声。现听到这位怕也会学了前头的,他又想叹息。想想那个笑靥如花的女子,崔源只余叹息:皇室里没有真正良善可欺的人,痴情种更是少见。这清风观天翻地覆是小事,怕只怕有人会借青棠为妃事把这天下也弄个天翻地覆。正想着,突看到妹妹娴宁上山来,他大惊。急匆匆迎上去,劈头来一句:“现在什么时候,你也敢出来”娴宁眼里慌乱,连喘两口气才低低说:“镇国公府送信给端王殿下,说徐青棠活不过今夜子时。端王殿下陪皇后娘娘来这儿祈愿,我就过”活不过今夜子时崔源眼皮跳了两跳,随即冷声说:“那事你管不了,就当没听过那信儿,赶紧走”“哥,只要我见了端王,给他提了青棠这名字,他”娴宁说。崔源没待娴宁说完,快速出语打断:“青棠是谁,皇室人的名讳也是你能随便叫的再说了人家即便死了,也有大把人来陪葬。你呢,你有什么不过小小蝼蚁,把你碾成灰,怕是动手的人还嫌浪费了力气这不是你该呆的地方,赶紧走”娴宁屈辱转身。崔源叹口气,返回队列。清风观大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