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培明给她一个白眼,“你以为她是回国工作的勾搭到男人再回去呗,谁不想去美国”“是啊。”苏茉看似轻描淡写,内心有酸楚慢慢溢出来。杨培明说:“我给你说啊,我都撞上两次,她和宋朝说一起去美国了。”苏茉端起咖啡杯呡一口,又缓缓放下,“宋朝如果想去,他自己可以决定,都是成年人了。”杨培明问:“就因为看到她和宋朝说话了,你就想分手”“如果我站在你面前给你整理领子,王胜楠会怎么想”杨培明愣住了,一时还真想不到话答她。苏茉说:“那天宋朝的习以为常可以说明很多东西,现在说他们没有感情只是误会,我实在没办法相信。”杨培明还想为兄弟再努力一下,说道:“宋朝为了你私下里做了很多事,都是你不知道的。你俩在江宁分开,又在这儿遇上,这挺不容易的。你再好好想想。”苏茉点了点头。回去的路上,苏茉满腹心事,却觉得自己异常清醒。一个女人站在男人身前理领子,手臂几乎要贴到那个男人身上,这个男人还不躲不闪,心中至少是认为这个女人与自己亲密无间的。退一万步说,就算宋朝不喜欢朱紫,苏茉也接受不了他心中给另一个女人留了这样亲密无间的位置。更何况宋朝真的对她有意,会自己解释,杨培明来和她解释不能说明宋朝的态度。她何尝不想宋朝选择的是她但宋朝对此保持了沉默。苏茉心中烦乱,拿出手机想给宋朝打电话问问清楚。在医院所有同事面前,他挽留自己是假的吗她住院出状况,他那样紧张自己是假的吗他对自己所有的温柔体贴、海誓山盟都是假的吗苏茉很想问清楚。可是。她知道人心易变,爱与不爱不过是昨天和今天的区别。所有的承诺在丢失的爱情面前,不过是一纸空文。也许在看到朱紫那一刻,他就不爱自己了吧。只是自己愚蠢的毫无察觉。苏茉按了几下手机,最终没有拨出号码。她想了再三,收起手机转身去了对面的一院。癌症康复后也需要定期复查,苏母在检查中发现复发之后,立刻要求住院。但现在不止是一般的医院病房紧张,肿瘤医院也一样。医生给苏母开了各项检查,预约几天后来做,以便进行针对性治疗,这样暂时也不需要住院。但苏母十分担忧,当时就要求住院。肿瘤医院没有床位,他们就转到了幽大一院。但在这儿住下了还不行,苏母觉得还是省肿瘤权威,还要转院回去。苏茉心里有个疑问,现在所有医院都病房紧张,幽大一院怎么会有给不急迫的病人的空床位这个疑问没有答案。她照父母的要求来办转院。省肿瘤医院的医生昨天下班通知有床位,苏父今天一大早就让她去办理手续,说是办理其实就是去交钱,再当苦力来拎东西。说起来这都是应当应分的事,但当苏茉一手一个28寸的行李箱,跟着走在前面的苏母和两手空空的苏父时,似乎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苏父在前面疾言厉色,“说是什么医生,在医院连点特殊照顾都不给,还得我给你妈打水买饭,医药费一分没省,这会儿连送都不送送,你跟他干嘛还不都是因为你,要是你和钟云起在一起,别说是让人来送了,病房都是单人的,这几天你妈挤在六人间里,睡都睡不好。”箱子太沉,苏茉没多余的力气去听苏父抱怨了什么,低头只顾闷声走路。苏母接话了,“隔壁床那个老头,打呼噜动天响,我天天晚上睡不好,白天头可疼,都怀疑是转移到脑子了,那个管床的医生还说什么让我放松,我得这病这么严重放松得了吗”说着哽哽咽咽的哭起来。苏父顺着她后背,回头又来骂苏茉,“要不是你,你妈能得这病吗都是你害的,你怎么有脸站在这儿”苏茉把行李拉到医院门前的出租车乘降处,请司机帮忙放到后备箱。她呼哧呼哧喘气,父母已经上了后座。苏茉没有上车,给了司机50块钱,“送到省肿瘤医院。”“你什么意思”苏父问。苏茉没有吭气,转头走了。、第五十八章转院到省肿瘤,这次苏母的主治医生还是韩大夫。韩大夫初步提出三个治疗方案。一是手术,但由于是转移灶,几乎没有医生愿意给做。二是放疗,但由于位置特殊,可能会影响肠壁,而且这种影响可能是不可逆的。三是化疗,可想而知的痛苦,苏母不愿意。苏茉听过几个治疗方案之后,认为也没有可选的余地,就让苏母按照自己的心意选。苏母不敢选,念念叨叨怕自己选错,害死自己。她不选,苏父也不选,要医生看着办。苏茉向父母解释:“这事儿医生没法看着办,要治疗的是病人,出钱的是病人,没治好来砸医院的是病人家属。这个得咱们自己选择想要的治疗方案。”她刚把这话说了,苏父就骂道:“你就是不想尽孝,现在让我们选,到时候治好治坏,你就没有责任了你以为你真没有责任你妈都是被你害的,你这辈子良心都过不去”苏茉淡淡的反问:“你不选不是怕担责任”“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苏茉说:“病人自己选自己想要的治疗方式,才能更好的坚持下去,你们要问我,我可以选。事后你们要怪我,我也可以担责任。”她痛快的说:“我选放疗。”苏母却说:“你怎么能选放疗呢医生都说放疗之后可能会肠粘连,以后都治不好了,你是不是想害死我”苏茉预料到会这样,她叹了口气,“你要是不愿意,那就化疗好了。”“你明知道化疗那么难受,你忘了我上次化疗,路也走不了,饭也吃不下,每天恶心得受不了,你有没有当我是你亲妈怎么这么处心积虑要害我”苏茉说:“只有三个选择,而且现在没有医生能做这个手术。你们让我选我也选了,你们又都不同意,那让我怎么办”苏父苏母不吭气了。苏茉看着他们怨怼愤恨的眼神心里烦闷,明明不讲理的人不是自己,父母却把所有的过错理所当然的都归咎在她身上。因为,她当时没有屈服他们的意愿,而是负气离家吗苏茉拎起包,起身告辞,临走时扔下一句,“你们再琢磨吧,想好了通知我来交钱。”出了医院,苏茉游荡在路上。她不想回到那个狭小的出租屋,那样小的屋子装不下她的满腹心事。在旁人看来,她大概极为不孝吧扔下重病的妈妈就这样一走了之。但她又实在不愿意一面忍受指责谩骂,一面甘当孺子牛。她能做的就是把钱都准备好,在需要的时候立刻递上去。叵测的版税也不少,但癌症是个无底洞,苏茉计划的下一部小说不得不加紧动笔。在咖啡馆见面那天,杨培明还带给她另一个消息。苏茉的姨妈到底没扛过癌症,在元旦的前一天过世了。苏茉记得姨妈当初只是1期胃癌,医生也说是治得好的,人怎么会就这么没了这一点杨培明也特意打听过。姨妈手术的费用凑齐的太晚,错过了手术的最佳时机。苏茉和姨妈没什么感情,听过后也就在心里叹了一声。昨天晚上表哥打来电话通知她参加葬礼,苏茉答应下,却没和家里说。苏母已经这样了,没必要再添这种惆怅。葬礼就在明天,苏茉在这里并没有适合葬礼的黑色衣服,今天特意去买了一身。次日她到殡仪馆时,已经有姨妈单位的人来致哀了。表哥来和她打声招呼就去忙了,苏茉扫了一眼他身边据说是表嫂的女人,举止完美,挑不出错处,只是眼角眉梢带着一丝不屑。苏茉站在角落,默默的看着这些貌似面带沉痛的人细微的百态。穿高领毛衣的女人对人说着姨妈徐家秀生前的和蔼,面上却有一分幸灾乐祸的得意;一个看似领导的中年男人一边沉痛的感慨徐家秀多么敬业,转头接个电话就哈哈大笑;三两聚堆的年轻人们窃窃私语,他们根本和徐家秀没共事几天,还要来装孝子参加葬礼。苏茉把目光落在那个便宜表嫂身上,她始终尽职尽责的接待宾客,只是在没人注意的时候露出“可算死了”的舒心得意。这世上大概没几个媳妇是喜欢婆婆的,更何况是一个要和她抢结婚钱的婆婆。话虽然是这样说,但苏茉还是不由感到恶心。人死如灯灭,再和死人计较长短,真是让人心凉。她正这么想着,表嫂就过来打招呼,“早就听我家那位说了,他有个表妹是大作家。”苏茉象征性的笑了笑算作答应。“你不知道,现在的人说是说汉语,没几个能写好文章的,”表嫂就这么自然而然的把话题接下去,“现在的老师就知道教学生套个格式,你说那种写出来的文章能得几分也就是和大家一样,一点优势都没有。”苏茉就这么听着,偶尔接上一句“确实”、“嗯”、“有道理”这样的话。“要我说孩子学语文就得从一年级开始好好学,高考作文要是考个满分,能比别人高出十几分呢,这才是拉分题。”“我离高考好些年了,不太清楚。”苏茉说。“你当年语文就特别好吧”表嫂闲话家常,“我家那小外甥就不行,这不才念初中,别的科都考特别好,就语文拉后腿。我就怕以后我和你哥的孩子也这样,要补还不好补,老师都说这是个慢功夫,得自己用功。你说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苏茉听到这儿,知道说到重点了。她说:“老师说得对,是个慢功夫,每天写2000字坚持两年就好了。”表嫂一听笑容就僵了。小孩子一周写一篇500字的作文都跟吃苦药似的,哪能每天写2000字。她呵呵笑,“我哥他们家就想给孩子请个家教,我想请外人不如自家人,你有没有熟人”“我认识的人都是写小说的,和考试模式不一样,恐怕帮不了忙。”“不都是写文章么,都是一样的。”表嫂说,“诶你最近有没有空我知道你们大作家肯定特别忙,也不用好好教他,就来家里吃个饭。”苏茉和蔼的笑笑,“我最近要去余杭,可能不行。”表嫂像听不懂婉拒一样,接着套近乎,“那回来呢毕竟是自家人,我嫁过来还没一起吃过饭。”还没等苏茉回答,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就来叫人,葬礼正式开始了。举行完仪式,自家人去送老人火葬,宾客自然散去。苏茉和姨妈家一直不熟,也借机走了。出来殡仪馆,她给之前的特护李大姐打了电话,问她最近手里有没有患者,要是得闲的话,希望她还能来照顾苏母。“呀老人又住院了啊这次真不行,我这照顾一个半身不遂的老爷子。这样,我给你介绍一个人,她挺尽职的,以前我和她在一个病房里照顾病人,挺熟的。”李大姐说。隔天苏茉就见到了李大姐介绍来的特殊护理员,看上去三十多岁,圆脸盘,很憨厚,见面就说让苏茉叫她“小刘”。苏茉客气的叫了“刘姐”,接着就把苏母的情况说了。刘姐说:“老年人得这个病遭罪,脾气不好啊,都是正常现象。要不你带我去见见,也得老人家喜欢我,不然不配合护理,对老人也不好。”两人接触过一番,苏茉觉得刘姐还算认真负责,第二天就带她去了医院。苏母还没决定好治疗方案,迟迟不能进入疗程,她心里急躁,见到苏茉就骂,说她不孝不负责,活该只能和些不三不四的人谈朋友,这么一把年纪还没嫁出去,可见自身也不怎么样,自己白养了她这个白眼狼。苏茉就默默听着,听她骂得差不多了,像刘姐交代几句就去走廊了。刘姐在病房里和苏母说了能有个把小时,出来时苏茉还等在走廊里。刘姐心说这妹子看着脾气硬,心眼再好没有,换一个人被骂成这样不说扔下妈就不管了,肯定也不能在走廊里等她一个干活儿的这么长时间。她是见多了病人,像是这种得癌症的,眼看是治不好,肯花大钱给治,还肯任打任骂的实在没有几个。刘姐爽快的说:“大妹子,你放心吧,你妈挺喜欢我的,这活儿我接了。”苏茉在走廊听了半天动静,刚开始苏母还和刘姐大吼,没多一会儿里面就传出了笑声。她说:“那就拜托您了,你看钱怎么算”“李大姐和我说了,和她一样就行。”苏茉和她商量好,又去了医生办公室了解情况,算是把医院这摊交出去了。余杭虽然离幽州不近,但现在不过是一趟飞机2、3个小时的事,她打算过完年就回余杭,那边条件好一点,也方便她继续创作。就算她不要生活,治病也是要钱的。这个消息她最先告诉任婕,倒不是有意说的。任婕打电话来,她顺便就讲了打算。任婕担心她和宋朝,苏茉把想明白的事情和她说了,“我接受不了他心里有别的女人,就是我再喜欢他也不行。”她这是主意已定,再说其他都没有意义。任婕虽然想劝,一时半刻又想不到主意,感慨了两句就把这篇儿翻过去了。苏茉问她和唐蕊怎么样了。一提这事儿任婕也叹气,“最近流感挺厉害,她妈就得上了,发烧咳嗽,正好她妈输液那家医院我有认识的人,就去问了问,真就是流感。可她妈非说是被蕊蕊气病的,她家叫蕊蕊去医院看她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