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可剩下的”她面露难色,“请陛下做主。”陆昭锦眉头一皱,没有想通这个装神弄鬼的巫女是怎么混进宫的,皇帝还允许她给陈贵妃治病,张太医呢记得前世皇帝虽然偏宠陈氏,但绝没有荒唐到信什么巫蛊之术的地步,难道是因为她的重生,改变了什么“爱妃,你突然腹痛难安,张太医诊不出什么,朕就让人请了幼时给你看过病的巫女。”“是,是楚巫吗”陈贵妃从榻上起来,倒还真认出了那个满脸是彩条的巫女。皇帝一喜,“爱妃果然认得她吗楚巫,快给娘娘诊治”陆昭锦虽然还对此存疑,但已经猜到陈贵妃特意留下她在宫中,是为了唱哪出戏了。当年先帝宜妃病重,先帝不肯,曾派人为她借命,结果当真续了半年寿命,陈贵妃是想借着这个由头要她的命。她给卫妃所做的剖腹产惊世骇俗,张太医等人只怕宁愿相信她是用了妖术,也不会承认自己的医术比他们高出这么多,所以陈氏就抓住这个把柄,诬陷她使用巫术夺她的命去续卫妃的命。虽然事实上,她的确是依靠空间作了弊,但治好了就是治好了,陆昭锦当然不会将功劳推出去。更不会由人陷害。“适才陛下亲眼看到,此巫女用迷药装神弄鬼,怎么还能放心将贵妃娘娘交给她医治,还是由民女来吧。”对于陆昭锦突然的毛遂自荐,陈贵妃的嘴角微不可查地抽了抽。寻常人知道自己被贵妃针对时,都是避之不及,唯恐被找借口处置了,可这个陆昭锦竟然反其道而行之。她这脑子里到底都装了点儿什么皇帝也犹豫了,他虽然对陆昭锦没什么好印象,但适才她准确说出配药时,那巫女的表情他都看在眼里。何况,刚才楚巫手舞足蹈的丢魂样,难道也是被陆昭锦控制了说她区区十五岁的少女便医术有成,皇帝都不太相信,又何况是跟楚巫斗法获胜。“那你过来试试看。”皇帝一声令下,陆昭锦走了过去。楚巫暗地冷笑。她能入宫是因为陈贵妃假装腹痛,任凭张太医怎么诊治都无能为力,虽然心有怀疑,可就是借张太医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说是贵妃装病,所以经侍女建议,她就顺理成章地入宫“除恶”。传她进宫的婢女悄悄带来了贵妃娘娘的吩咐,就是要这个陆昭锦,身败名裂。哪知这个陆昭锦竟然自投罗网,还想给贵妃娘娘治病。真真是自寻死路。陈贵妃毫无异议地伸出了手腕。陆昭锦捏住她的脉门,身体平稳如常,根本不可能有腹痛症状,但她却说:“贵妃娘娘的确玉体欠安。”医者绝不会信口胡言,她陆昭锦怎么敢“贵妃娘娘常年接触红花麝香,而这腹痛也是因此而起。”女孩子一本正经地诊治。“什么”皇帝炸了,红花麝香难怪他这样宠幸,陈贵妃却没能再给他添个一儿半女。“你,你胡说什么”陈贵妃触电似地想收回手,却被陆昭锦按住,她立目狡辩:“没有这回事”陆昭锦目光如电,“怎么,贵妃娘娘知道这红花麝香是怎么来的”“陆氏,你什么意思”皇帝喝道。“什么意思,贵妃娘娘自己心知肚明,那些东西用多了,总会对自己有影响的,娘娘。”陆昭锦冷笑。陈贵妃厉喝:“放肆陆氏,你这话什么意思”陆昭锦因为诊脉离得近,手中突然出现一根带着迷药的金针,趁着陈贵妃暴怒插在她虎口穴道。人在愤怒的时候会想当然地忽略掉身体的神经性刺痛,陈氏也是如此。可就是这一瞬的忽略,下一秒人便笔直地晕了过去。但她突如其来的一晕,可就有好戏看了。“爱妃陆氏你”“陛下莫急,”陆昭锦含笑打断皇帝的话,望向巫女,“楚巫不是说我取了贵妃娘娘什么天命吗是她归还娘娘部分天命才令娘娘苏醒。”女孩子笑得寒意森森,“那就请楚巫来吧,民女就在这里,束手就擒。”楚巫脸上的暗笑寸寸崩裂,如一个干裂爆皮的泥人,即将露出丑恶的真容。“怎么,楚巫这个时候,又不能唤醒贵妃娘娘了难道只有在贵妃娘娘苏醒的时候,你的巫术才有用”陆昭锦字字句句说在针尖儿上,“楚巫这样,可是回让人误会你和贵妃娘娘一唱一和”“没有你胡言乱语什么,陛下,楚巫冤枉,贵妃娘娘的确是因为”没等楚巫说完,皇帝就不耐烦地喝道:“那还不施法救醒贵妃快去”皇帝自然不信自己的爱妃会和这巫女一同骗他,只要楚巫开始施法,不管成与不成,就都与陈贵妃无关。陆昭锦当然没空看那楚巫哆哆嗦嗦地手舞足蹈,这次,她连迷药都没敢给陆昭锦施。因为这个陆氏,真的是太诡异了。“陛陛下,对方有了防备,小巫小巫没办法”楚巫眼睛一转开始给自己找借口。她混迹人世多年,诡辩的本事绝对不弱。“哦这么说,我的本事比你还强了”陆昭锦含笑,看向一直守着一侧的几个太医:“敢问张太医,世上止血定痛之法,有多少种”“这这古人留方无数,统计起来,实在是多不胜”张太医有些结巴,没想到陆昭锦回突然发难。陆昭锦出声打断:“有些人自己不能学贯古今通晓百方,便来质疑别人的方子是,妖术。”“你我”张太医张口结舌,被陆昭锦递来的小瓶子吸引住了目光,“太医大可以去外面取了刀匕试试,立见奇效。”张太医接过,女孩子一拂袖转身,“陛下,民女自问,此身只有医术一门,强过在座各位,请陛下明鉴。”目光湛湛,气定神闲的女孩与畏畏缩缩的楚巫形成了鲜明对比。到底是谁在妖言惑众,皇帝自然一窥便知,“来人”“陛下山阳长公主,闯宫觐见了”什么皇帝瞪眼看向陆昭锦,自从叶幼清因为她闯了皇宫,这几个跟叶家沾边的人是一个赛一个地有本事啊当他的皇宫是什么地方“传”第十八章 :暴毙“老夫人,您不必担心,有大小姐在,还有世陆先生。”三月安抚着,服侍叶老夫人安寝。可这样的夜晚她怎么睡的安稳。“幼清这些天又跑到哪里去了虽说是咱们对不起陆家,可毕竟是赐婚,迎娶陈家四姑娘的事,马虎不得。”“是,郡主这几日也不再恼选妃的事,正同夫人大张旗鼓地张罗呢。”三月禀道:“不过二爷倒还是那副样子。”叶老夫人的眉头一抽,对那母女俩的所作所为不置可否。太子不肯选侧妃,五皇子又因为谋逆的事不方便此时娶亲,何况陈家已经要和叶家联姻,就是这个五皇子妃,叶幼莲也是痴心妄想,这对于一心只想嫁入皇家的她来说简直是个绝境。想起自己这唯一的孙女上蹿下跳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叶老夫人的心里就直硌得慌,不知该喜还是该悲。“老夫人,老夫人”三月唤了两声,老夫人却都没有应答,她抬头,就看见叶老夫人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咔嚓一声,端着的茶碗摔得四分五裂,屋子里也响起骇人的尖叫,“老夫人晕倒啦”灯火暗淡的叶府仿佛在一瞬间睁开了眼,叶夫人唤道:“快去请太医”“夫人,宫门落了锁,就是想闯也闯进不去啊”碧云喊道,又被命去梁家医馆。“先生,我祖母怎么样了”叶家除了被幽禁的徐氏,都俱在这里,开口的自然是唯一的男人叶幼清。“老夫人这是,中毒了。”梁先生收回刺入老夫人穴道的银针,幽绿的针尖泛着可怖的精光。三月手里的药碗嘭地砸了个稀碎,面对众人的目光慌忙跪下,“都是奴婢照顾不周,奴婢该死”“祖母吃了什么用了什么,去查清楚”叶幼清眼底泛着丛丛怒火。竟然连老夫人都能中毒,这个家真的是乱的不像话了“二爷,都查过了,只有只有陆先生送来的鱼,没人试过就熬了鱼汤。”南生有些尴尬道。叶幼清凤眼一挑,上扬的眼角勾出一道凌厉的目光,“陆昭锦”男人说完就把目光投给了一侧的妹妹,以及母亲,“为什么只有她的东西没被试过”叶夫人眼皮子一跳,拜陆昭锦所赐,这个儿子是彻底不信任她了。“二哥,这问的是什么话”叶幼莲不忿,却被叶夫人拉住,和气着道:“陆家的东西都是直接送到你祖母这儿的小厨房,还是问问三月吧。”“陆先生在府里就一直送着药膳,开始还有人试,后来就都是奴婢疏忽。”三月叩首,泪水滴吧滴吧地落。叶幼清喝道:“混账你这是在说她的鱼有毒吗”三月承认疏忽,岂不就是在告诉所有人,是陆昭锦的鱼有问题,被她疏忽之下呈给了老夫人“南生,那鱼汤何在”可老夫人的病情却不容他们在此事上浪费时间。“世子爷,老夫无能,告辞了,告辞了”一连被叶幼清连夜绑来的十数名大夫都推辞告退,声称毒性太烈,无药可救。“倒也不是没有办法。”一个籍籍无名的小药童道,“世子妃家不是有万毒丹吗”他的师父赶忙拍了他一下,陪着笑告辞。“万毒丹。”叶幼清玩味一遍。“这个奸诈狡猾的女人我说她怎么这么听话地就放下世子妃的名头,原来是等在这儿呢”叶幼莲尖叫:“她下毒害了祖母,现在只有万毒丹能救祖母,等咱们求上门去她就能趁机威胁了,还能打着祖母的救命恩人的旗号继续当她的世子妃,她真是太狡猾了”合情合理。就是陆昭锦本人在此,也是无言以对。这次,叶家母女可真是长本事了。一计做得天衣无缝。与此同时,南生举着两根银针进门,“验出来了二爷。”针尖儿更浓重的幽绿色投射出墨一般的深色,让人望之发寒:“这是在抛出来的鱼内脏中的,这只,是鱼汤。”“怎么办,怎么办”叶幼莲喃喃着,眼中泪花闪烁:“我,我去求她不不不,我去求陈姐姐先不要进门。”“陈姐姐深明大义,一定会答应的。”又将陈锦嬛的形象拔高一截。这样天衣无缝的计谋,在叶幼清的眼里却如浩瀚星河突然溅起一丝涟漪,随着涟漪落下,一个漆黑幽邃的旋涡狰狞着旋转,将唯美如画的斑斓色彩迅速吸入腹中。只有一个破绽。一个不算破绽的破绽。“幼莲,这样忘恩负义的恶毒女人,就是你祖母醒来也不会容她进门。”叶夫人厉声,“我们不算也有万毒丹”母女一唱一和,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放哪儿的蒋氏站了起来。“夫人,夫人,蒋氏没有万毒丹啊”蒋姨娘搓着手解释,一旁的幼澈仍然目光呆滞地坐着,现在并不是他苏醒的时候。“姨娘,现在是什么时候,您怎么能不顾祖母的生死”叶幼莲义正言辞,亲自带人去搜蒋氏和叶幼澈的院子。蒋姨娘有口难言,如今老夫人命在旦夕,大夫说必活不过今晨,她孤女出身又是姨娘,谁能替之做主。还不是任人摆布。“找到了”清波粼粼的玉瓶被拿了出来,叶幼莲喜上眉梢。“郡主,这这,这东西是是世子,不,陆先生赠与幼澈的。”蒋姨娘慌慌张张地想拦着,却是不能。“姨娘,你想看着祖母死,让三哥成为不孝之人吗”蒋姨娘的汗更多了,“夫人这,这”叶夫人义正言辞,冷声:“蒋氏,这个时候,你勿要跟本宫装糊涂,我是一定要救母亲的,世人若说我亏待庶子,就说去吧来人,还不将蒋姨娘拉下去”三月端着一碗汤药上前,仍是眼泪汪汪地将瓶中透着些许绿意的白色粉末送到老夫人口中。一阵剧烈的咳嗦,老夫人面色涨红,好似被谁掐住了脖子,又突然栽倒在榻,一旁丫鬟上前,顿时哭号起来。“老夫人,暴毙了”三月手里的药碗哗啦一声摔得细碎,“老夫人”“陆昭锦,她这是留下的什么药,我要杀了她”叶幼莲叫嚣。叶夫人也下令,以拒不献药的由头将蒋氏囚禁起来。“这件事和她脱不了干系。”叶夫人冷声,“我这就入宫,让陆昭锦,偿命”“母亲”叶幼清话还没说完,叶夫人已经跨出了大门。祖母暴毙,治丧事未料理,她却急匆匆地打着报仇的名头去寻陆昭锦,眼中的戾气犹如脱出囚笼的烈马,奔腾肆意。没错叶家没了叶老夫人,就是叶幼清这个唯一的男丁,也难以违抗叶夫人这个生母的意思。叶夫人,再也不需要装了。她的女儿同样也藏不住面上的阴暗冷笑,被叶幼清一点一滴看在眼中。拳头攥得紧,男人心中仿佛有什么细腻而又满是裂痕的东西终于一寸寸碎裂,再也黏合不上。他噗通跪在叶老夫人榻前,一头磕在地上,久久不肯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