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老孙,你赶紧先给公子找大夫来,我怎么瞧着公子像是有内伤呐。”莫离一副魂游天外的状态,小鱼心慌,公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那可真就不得了了。孙管事一看主子这阵仗,也着急,忙找人将小轿抬过来,送莫离回雪韵轩歇息。之后马不停蹄请了宁州府医术精湛的大夫看诊,大夫无奈摇头,嫌弃众人大惊小怪,说公子并无大碍,开了点凝神镇气的草药,背着药箱优哉游哉离开了。莫离从园子里回来之后就一直不言不语,熬好的汤药也不喝,一味背着身躺在描金雕花榻上,小鱼快吓哭了,跑出去跟站在廊下的孙管事嚷嚷,“怎么办怎么办公子丢了魂儿,赶紧找道士来做法吧”孙管事冷静些,道,“我看不像呐,公子这是有心事了。你想想,杨大人从来没露过面,就送一头猪,还差点伤了公子,他八成给气着了,要实在不行,派人给杨大人传个话,好歹过来看看公子,这心病呐,就得心药医”两个人嗓门大,叫恍惚了大半日的莫离听见了,他忍不住翻起身,朝着窗户外面喊,“小鱼”他心乱如麻,他惶恐,不知道该怎么办,这种情况之下,哪有心思见杨婕,恨不得她永远不来才好。小鱼听见莫离出声,和孙管事忙不迭地进了房,“哎哟,公子,你总算开口了,你这是要吓死我们两个啊”莫离拧着眉,冷冷道,“杀猪的在干什么不是说要炖野猪么这个时辰都不见上肉”“公子莫急,小人这就去催。”能说话就好,孙管事总算踏实了,果然美食也能治愈心病啊,不然公子继续这么不吃不喝躺下去,他怎么跟上头交代孙管事弓着腰才要出房门,又被莫离给叫住,“叫姓赵的亲自给我端来”说起赵巧巧,他情绪就很不好,小鱼心里咕咚咕咚的,知道公子今天受了野猪的刺激,这是又要变着法整人了,忙替赵巧巧说好话,“公子啊,野猪这事情不怪赵赵厨娘,又不是她放出来疯跑的,再者说,她她她不是又给捉回去了嘛”孙管事见状,折回来耐心解释了两句,为赵巧巧辩解,“是这样的,猪是外头人抬进来的,真不关赵娘子的事,她当时在厨房里,刀都没准备好,听见这畜生朝前头院子跑,怕伤着主子,这才跟着大家伙出来的。”“叫她来她就得来,难道我一个做主子的,连下人都使不得”莫离哼一声,不依不饶。他知道自己要是不找赵巧巧核实清楚,今后就再也别想睡踏实觉了。“公子莫生气,小人这就去传她,”孙管事看他执着,自知多说无益,微不可察叹一声:至于什么结果,全看赵家妹子的造化罢。作者有话要说:1更新没啥规律,写出来就发,一般都是晚上十点前后,最近因为放假,所以早了一点点。2关于珂安女生子女尊文的设定,都是同一个套路,虽然新入坑的小天使寥寥无几,不过还是再说明一下撒:在珂安的女尊世界里,男人还是男人,有一点南北朝涂粉男子的格调,也有一点唐宋时簪花男子的风骨,有五大三粗的,有呆萌乖巧的,有阳刚血性的,也有斯文俊秀的,至于女人,还是女人,但是怀孕之后,体内有新生命,所以力量增长,增长到什么程度呢,这个时候至少是会超过男人的,体型变不变呢基本不变,更不需要人照顾,吃嘛嘛香,干啥啥棒,也不存在坐月子这样罗里吧嗦的事情,嗯,大概就是这样。、第二十六回厨房前的院子里,已经支起一人高的巨口铁锅,浓烟滚滚,沸水翻腾,大野猪给牢牢捆在长条案上,赵巧巧手持一把尖刀,极其利落地插进咽喉处,不多时,鲜血流尽,之后烫水褪毛,开膛破肚,沿着肌理分筋断骨,单单取了两只肥蹄留着卤炖,其余全分离好打算存放于后厨的地下冰窖。赵巧巧杀猪的场面挺壮观,不单是平日里融洽相处的老厨娘,连外院洒扫的几个女人都涌进来看热闹,见温和清秀的赵厨娘挽着袖子,手起刀落游刃有余,端的是精明干练,专注彪悍,不由得啧啧称赞,纷纷打趣要跟赵巧巧取经,赵巧巧也不吝啬,有一说一,大家伙儿傻眼,自知能力有限,遂抬着赵巧巧嘻嘻哈哈闹成一团。等到了傍晚时分,后厨内已经是肉香浓郁,才要出锅,孙管事急急地进了后厨,“赵娘子,做好了没公子等着上菜呢”“还没放凉,要不再等等”赵巧巧微有诧异,催着要的,这还是头一回。“快着点吧,公子说了,你得亲自给他端过去,马上”“啊”赵巧巧反应不过来,就着油腻腻的围裙擦了一下手,拨拉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结结巴巴道,“这这,我一个后堂做饭的,我”“公子叫你去你就去吧,本来他就不高兴,要是去的迟,保不齐你连饭碗都保不住。”孙管事在一旁催促,赵巧巧无奈,解了围裙,摆了盘,装好蘸料,放进食盒,衣服也没换,跟着孙管事上了雪韵轩。这一路匆匆忙忙的,叫赵巧巧颇为忐忑,一遍一遍仔细回想,她今天确实做了叫莫离不高兴的事情,大约是在园子的时候,莫离受惊,她没忍住跑到跟前去看他,顺便说了两句话,违反了之前的约定。后来她已经意识到这样不对,自觉地和旁人离开了,只是,莫离当时没生气啊,是以她就没将这事情放在心上,这是要秋后算账么“赶紧去吧,公子还等着吃呢。”到了雪韵轩院门口,孙管事使个眼色,做了个请的手势。赵巧巧不踏实,眼皮子直跳,“孙管事,你不进去”孙管事摇头,小声叮嘱,“赵家妹子,公子若是发脾气,别顶嘴,挨着就是了。你记着,主子说什么都是对的,主子没有错,即使有错,他骂你,罚你,你也得承认那错误也是你造成的。”赵巧巧似懂非懂点点头,无所谓了,莫离于她,本来就是天上高不可攀的明月,自然说什么就是什么。进了花厅,只看到莫离一个人,换了一身与午后穿着不同的流云飞雁纹锦袍,衣料上的金丝银线即使在光线微暗的时刻依旧熠熠生辉,越发衬得人俊美出众。莫离静静坐于紫檀方桌前,一双星眸不加掩饰,就直直盯着她看,似乎要从她的表情上挖出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来。眼前的赵巧巧虽然从早忙到晚,精神状态却是极好。她梳一根长长的马尾,垂在后腰上,秀目如水,长睫轻眨,脸颊红彤彤的,鼻尖上有细密的汗,红唇微微抿着,朴素的衣裙上裹满了浓郁的炖肉的味道,一进门,他就闻到了。不管什么原因,能站到莫离对面,赵巧巧当然是很开心的,她唇角微扬,露出个灿烂的笑脸,却见莫离目光如炬,愣了片刻,变得有些不知所措,不由自主低下头,看着裙摆下露出的双脚。她的脚上是一双麻布鞋,有一只鞋帮已经开了口,再不缝补的话,就会掉底子。这一趟来的太匆忙,什么都没准备,就这样灰头土脸地来见他了。莫离的视线从头顶一直扫到了赵巧巧的脚面上,然后就停住在赵巧巧的脚尖上不动了。赵巧巧似乎感应到莫离的灼灼目光,下意识将双脚偷偷收到裙角下方,头也垂的更低了。莫离没有开口说话,赵巧巧等了许久,觉得他和上次没差,大约再不开口,保不齐就要这样一直沉默下去。她觉得别扭,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遂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取出卤猪蹄,蘸料,还有其他厨娘做的红豆珍珠米饭,香油鳝糊鸡丁,油盐炒枸杞芽儿,糖醋荷藕,并一碗菊花佛手羹,整整齐齐摆在莫离眼前,“公子,请用饭吧。”她递过乌木筷,莫离没接。气氛透着诡异,赵巧巧一直都没敢看他,自始至终垂着脑袋,将筷子架在白瓷架上,慢慢退到门边,打算站在外边候着去。“谁叫你走了”莫离的语气不似上次那么冰冷,虽然也没多暖和,到底掺了几丝柔软。赵巧巧琢磨不透他的心情,停了脚步,转过来,垂目恭敬道:“公子,小的满身油污过来,怕影响公子用膳”莫离心头发堵,他恨自己,恨自己心口不一,更恨赵巧巧。这个女人,一辈子杀猪的命,总一副穷酸样,连双好鞋都穿不起,凭什么每次她一转身,自己就有一种被舍弃的感觉凭什么她就走到他心里去了“公子,莫不是还在生小人的气小人小人那会儿不是故意要跑你前面去的。”赵巧巧决定主动认错,莫离只怕就等着她低头认错呢吧。“你是想告诉我,要不是那头猪,你绝对不会站到我面前的,对吗”莫离的语气冷了几分。赵巧巧点点头,十分尴尬。她尽量不出现在他眼前,也并非真地在遵守承诺,毕竟这半个多月以来,她常常在无人察觉的时刻,躲在他身后看他。不过这个是她的秘密,谁也不能说的秘密。“其实,我找你来,就是想问你件事情,你老实告诉我,你你”他心跳的太快了,好像如果不捂着,一定会从胸膛里蹦出来。他也很焦虑,但是他还必须得知道赵巧巧突然暴增的力量,到底和他有没有关系。“公子,怎么了”赵巧巧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慌乱,这才将脑袋抬起来,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姓赵的,你告诉我,为什么来了宁州城,你力气更甚从前别,别跟说你是天生的,鬼才信”仿佛是拼上了所有的力气,才将这话说出了口。只是当真问出来的时候,答案似乎又是明确的。赵巧巧这人的确有几分信誉,从她在倚翠阁和岚苑的好人缘上大约能看出来,犹记得上次明明都说好不再来往,她却大晚上很突然地跑来求亲,如果不是因为有孕,又何必这么不得已毕竟,从被她给睡了之后,莫离渐渐能感觉到,赵巧巧或许还喜欢他,但是真的没有以往那样在意他了。作者有话要说:小时候过年,在农村见过杀猪,想说猪很可怜。不过小伙伴们会把猪尿脬洗干净,吹起来当球踢,也很欢乐,哎,这样说真心暴露年龄啊。、第二十七回赵巧巧吃惊,竟是无言以对。该怎么回答他莫离不愿意嫁给他,如果他知道事情的真相,这一辈子,要么选择跟着她,要么被人鄙视唾弃,从此在人前抬不起头来,或许结果还要更糟糕,哪还能像如今这样稳坐在大宅里山珍海味锦衣玉食地过日子“我在问你话,你为什么不回答”莫离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上,他腾地站起来,走到赵巧巧面前,低头看着她,满身的油腻味儿肉味儿,仿佛从四面八方绕过来,绕得人窒息,以至于开口说话的时候,都觉得吃力, “你告诉我,是,是我种的吗”“公子,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赵巧巧拼命摇头,忍不住往后退,退到门口,被莫离伸臂挡下,“你真听不懂还是装听不懂我再问一遍,你哪来这么大力气”清冷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夹杂着些许惶恐,巧巧心抽的厉害,她怎么可以让莫离这样慌张她怎么能让心爱的莫离为这样的事情伤神不过片刻,赵巧巧毅然决然抬头,大大方方对上莫离的眼睛,却见那双璀璨星眸,似乎已经晕染了雾气,叫人辨识不清神情。“公子,我不明白,我赵巧巧一向如此,云水城人人都知道。”“不可能,你在撒谎以为我和旁人一样好骗么别忘了当日铜头山,你可不如现在风光”赵巧巧的反应出乎了莫离的意料,刚才还处在异常复杂的情绪之中,此刻全成了愕然,什么叫一向如此到底是她装傻充愣,还是他真的看走眼了“彼时非此时,没有可比性。”赵巧巧偏过脸去,酝酿了一下措辞,之前纷乱的思路此刻已经完全理顺,她垂了秀目,微微一笑,娓娓道来:“我自幼父母双亡,食不果腹,后来被我师傅,号称云水城第一屠妇的岳婆婆收为徒弟,练就一身本事。十年光阴,除了手艺,还练出了力气。上次过铜头山遇见你,是因为要给邻镇的王大财主送猪,特意从山脚下走了捷径,谁知寡不敌众,自然狼狈。”她顿了一下,似乎在努力回忆当日的情景,一字一句说给莫离听,“我们都被抓了,我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