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则贪玩自满,我看你自己没心思学法术,更是连师妹们也不管了今日若不是涟漪知道你和驰云殿弟子在一起,我恐怕到现在都找不到你”晋疏影听着慕琴对洛轻霜一阵呵斥,心中五味杂陈,看来别人眼中高高在上的洛师姐日子也不好过啊今日她之所以无辜挨骂,都是因为替晋疏影出头,楚涟漪这次于是献殷勤,搬了慕琴前来压住洛轻霜,明显就是对洛轻霜和晋疏影怀恨在心,有意要她们难堪如此可恨之心,晋疏影才不能让她得趁思及此,晋疏影立刻张了张嘴,没想到洛轻霜却及时洞悉了晋疏影的想法,随即开口打断。“师伯教训的是,徒儿以后一定不敢贪玩了”洛轻霜的语调平静自如,听起来还有几分老练。慕琴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对你如此严厉,也是希望你不要辜负了你父亲和众位长老对你的一片期望”洛轻霜低眉顺眼道:“弟子明白。”慕琴这才松了口:“既然知道错了,就别绷着了,赶紧去忙你的事情去吧”洛轻霜直起身子,眼角的余光里充满担忧,她小心翼翼的瞥了瞥晋疏影,使着眼色招呼晋疏影快走。晋疏影木讷的看了她半天才反应过来,两人正要一起开溜,慕琴清亮的嗓音偏又将晋疏影拉了回去。“你就是道癫师弟的徒儿,晋疏影”慕琴的目光之中流露出长辈一般和蔼之色。晋疏影转头一看,原本紧绷的心瞬间放松了几分,然而只有楚涟漪知道,慕琴把晋疏影叫回来绝非一片好意。“回师伯,我就是晋疏影。”晋疏影躬了躬身,在慕琴面前她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如履薄冰之感,生怕自己说错一个字便惹祸上身。晋疏影如此慌张绝非庸人自扰,慕琴此刻对她和蔼可亲,但方才她教训洛轻霜的模样却是深深镂刻在晋疏影心中。洛轻霜贪玩这事,山中大部分长老都看在眼里,但他们也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要说谁家的孩子不贪玩况且洛轻霜行事大方,颇有几分长辈的气魄,要说她的法术更是无可挑剔,如此一看,谁还愿意因为一点小毛病而苛责洛轻霜晋疏影上山后见过的会在鸡蛋里挑骨头的人,除了元一道长,便是今日近在眼前的慕琴了。元一道长那样难缠都不曾对洛轻霜有过意见,而慕琴管教弟子这一套实在如同巨石压顶,让人喘不过气。可见此人手段极其高明,晋疏影和洛轻霜这等初出茅庐的小辈只能望尘莫及。本以为慕琴会客套的问一问晋疏影可曾遇到难处,毕竟道癫曾特意嘱咐过晋疏影,有什么麻烦尽管去找慕琴。可是慕琴这一开口所问的问题却让晋疏影心头一凉:“我听涟漪说,你收留了一个外门弟子和你一起住在瓣莲苑”洛轻霜陡然一惊,一双美人眼登时怒视着佯装无辜的楚涟漪。晋疏影嗫嚅道:“是,师伯。”慕琴收起脸上的笑容,厉声道:“你上山也有几个年头了,难道不懂门中规矩吗一个外门弟子和你一起住在瓣莲苑,你要其她门内弟子和外门弟子怎么想”晋疏影身躯一颤,努力辩解道:“师伯有所不知,贺白她实在可怜,她原本住在素云阁,可”“她可不可怜和你有什么关系无仙山历来重视尊卑等级,一个外门弟子住进瓣莲苑难免要落人话柄,如今你师尊不在山中,你为人处事更该多留一个心眼”慕琴这一番话将晋疏影逼得哑口无言,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驰云殿本就被推到风口浪尖,若是晋疏影还像以前一般由着自己的性子走,日后更加无法立足。见晋疏影有所动摇,慕琴又道:“你随我到弱水阁,待会儿我会派人将那个外门弟子带到弱水阁来,到时候我自会为你们安排”晋疏影浑浑噩噩的跟在慕琴等人身后,虽说慕琴语气不重,且承诺为贺白做安排,可是晋疏影却隐约感觉事情并不简单。洛轻霜同样心中忐忑,以她对慕琴的了解,慕琴是不会温柔到像秋池姑姑一样给外门弟子一个住处的。晋疏影提着沉重的步子走进弱水阁时,贺白已经诚惶诚恐的跪在大殿中,弱小的背影瑟瑟发抖,晋疏影心中油然生出一股巨大的愧疚,立刻跪在贺白身旁。贺白用眼角的余光怯怯的扫了晋疏影一眼,看她脸上担忧和委屈的神色,便知定是慕琴派去找她的人对她不算客气。晋疏影愁容满面的回以贺白一个眼神,此时此刻她真的不知该如何向贺白解释,师门落魄,时局动荡,她如果想继续留在无仙山陪着陆初寒,那么只有安分的任人宰割。“你叫什么名字”慕琴坐在堂上,傲慢的对贺白扬了扬下巴。贺白浑身轻微颤抖,一双杏眼波纹荡漾,眼眶有些泛红,声音颤抖道:“回掌教,弟子名叫贺白。”慕琴不耐烦的瞟了贺白两眼,冷笑道:“你一个外门弟子住在无仙山最好的地方,难道心里不觉得羞耻吗你有何立场一步登天,与山中最优秀的弟子住在一起”“师伯,是我”慕琴的问题对于贺白来说完全无从作答,晋疏影一时心急便插了嘴。洛轻霜皱着对晋疏影摇了摇头,她知道此时无论怎么申辩,慕琴都会将罪责推到贺白这个身份最低的外门弟子身上去。看见洛轻霜眼神如此严肃,晋疏影的心跳了一下,随即一连串涌到嘴边的话全都打了结。贺白的脸色越发苍白,阴谋得趁的楚涟漪站在慕琴身旁,清楚的看到贺白脸上扩散的绯红,她低垂的眼里闪动的分明是羞愧和怨恨。第八十五章 奈何花落慕琴扬起嘴角,对晋疏影流露出颇为赏识的神色,也算晋疏影识相,没有坚持要维护那个外门弟子。对于慕琴来说,这些小辈眼中的情谊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仙家圣地哪里有这么多腻腻歪歪的情分到了犯错认罪之时,还不是得牺牲地位最低的人前来顶罪或许她们还不明白,尊卑等级对于无仙山中的修仙之人来说才是安身立命的本钱。晋疏影的确不懂这一层深意,而悲愤交加的贺白对这一切并不是全然不知,相反她比晋疏影更加了解地位的重要性,正因如此她才会拼尽全力想要挤进门内。她想要得到别人的尊重,不再靠别人的施舍度日,她希望有朝一日傅千宇能够将她看在眼里,而不是对她视而不见,她希望不再颠沛流离,不再受尽欺凌她的愿望太多了,正因拥有的太少,所以心里的恳求才会更多,所以人才会变得贪婪,而她呕心沥血想要得到的这一切,是多少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坐享其成的事情洛轻霜出生高贵,她来到这个世上起就注定要做个众星捧月之人,她可以不用偷学法术,就有像兰叶真人这样的恩师将她培育成山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她无须经过任何比试来证明自己,仅凭着一身与生俱来的仙骨便可得到众位长辈的垂青,她是众人敬仰的大师姐,从来不需要为了一个住处而争得头破血流。而晋疏影虽然与贺白有太多相似之处,可对于贺白来说,她又何尝不是一个幸运儿她出生于大户人家,从小就有绿蔓在身边侍候,虽然身边总有人将她当做扫把星,可是有几个人敢肆意欺侮于她她仍然过着大小姐一般不愁吃穿的日子,就算被人抛弃后还是一样可以得到许多人的帮助,掌教至尊之子苑灵修与她情义深重,洛轻霜更是待她如同姐妹。就连一向癫狂的道癫也对她格外疼惜,更让贺白眼红的是,从不对外人有一丝柔情的傅千宇竟也愿意多看她一眼想到此处,贺白不禁鼻尖一酸,她知道自己出生卑贱,从来不敢拿自己与别人比较,若不是此刻心灰意冷,她又怎么狠得下心来逼着自己看清一切她不是受人眷顾的宠儿,在她为了一个住处挨打挨骂之时除了秋池姑姑可怜过她以外,谁又曾多看过她一眼晋疏影的确曾经许过她一场美梦,梦中她以为自己终于迎来破晓黎明,有朝一日她一定能够冲进门内,梦中她以为她会遇见越来越多的幸运,再也不用和一群粗鄙的外门弟子斗智斗勇。可是看着眼前连一句辩白都不肯为她说的晋疏影,她终于明白了,这世界上哪儿来的那么多幸运她终究要被海市蜃楼一般的惬意生活摒弃,她该拥有的人生,只能是为了一块夜里能够打坐的逼仄一隅之地,被那群自私贪婪的外门弟子肆意欺凌晋疏影怔怔的望着贺白幽怨的眼睛,她只希望慕琴能够手下留情,就算要将贺白赶出瓣莲苑,也能够为她安排一个过得去的住处。慕琴挑了挑眉,对着晋疏影叹气道:“罢了罢了,我念你也是心地太过纯良所以才一时发昏乱了规矩,便不罚你了。”听了这句话,晋疏影却依然松不下一口气,她期待的盯着慕琴的眼睛,渴望慕琴对待贺白也能仁慈一些。慕琴斜了贺白一眼,语气冷漠得让人颤抖:“至于你这个外门弟子嘛,既然已经住了那么久,也算是让你体验了一番,然而此事已经被我发现,你们俩也不能坏了山中规矩。”贺白红了眼眶,垂睫之中夹了几颗细小的泪珠。洛轻霜在一旁默默等待慕琴处置贺白,其间连句话都不敢插,见贺白实在可怜,但她也是爱莫能助啊慕琴打算好了的事,岂是一般人能够改变得了的慕琴潇洒起身,似乎厌恶得不想看那贺白一眼:“你立刻搬出瓣莲苑去,从今往后不得再踏进瓣莲苑一步。”贺白身子一颤,梗咽道:“是。”慕琴摇了摇头,转身对洛轻霜叮咛了几句便离开大殿,洛轻霜依慕琴所言到翠竹岭去监督弱水阁弟子练功,临走前担忧的瞟了瞟大殿中央,晋疏影和贺白久久跪在弱水阁大殿中。直到门外的凉风一阵一阵侵袭着两人单薄的身体,晋疏影和贺白纷纷感到芒刺在背,二人才一同站了起来。贺白低着头沉默不语,晋疏影伸出手想去拉住贺白的手,却被贺白躲开了。晋疏影愣了一愣,伸出去的手僵在空中,她的心头犹如泰山压顶,沉重的担子压得她无法喘息。“对不起,贺白”晋疏影愧疚得不敢直视贺白的眼睛,她当然知道贺白离开瓣莲苑以后要面临怎样的局面,山中弟子极为势力,外门弟子又粗鄙自私天大地大,可是不会有一个人愿意对贺白施以援手,有了今日晋疏影的前车之鉴,山中更加不会有人对外门弟子善意相待。贺白的话犹如当头棒喝,打的晋疏影分不清东南西北:“疏影,你不必跟我说对不起,你愿意可怜我,收留我这么长时间,已经仁至义尽了,是我福薄,不配和你住在一起。”望着贺白眼中呼之欲出的泪花,晋疏影一时竟哑口无言。她还没来得及说上话,贺白便扭头走出弱水阁,晋疏影随即静静跟在贺白身后,关于今日发生之事,除了道歉之外,晋疏影实在不知该对贺白解释什么。原本就是因为她的懦弱才害得贺白成了众人眼中的笑话,若是她不曾顾虑太多,肯为贺白申辩一句,也不至于会让人误认为是贺白死皮赖脸的攀附于她吧可是她实在是没胆开口,慕琴说的对,道癫已经出走,往后驰云殿的每一处疏漏都会落人话柄,若是晋疏影再不守规矩被赶回凡间,那她心中仅有的执着也化为泡影了总而言之,为了陆初寒,她不得不自私一次,也不得不忍气吞声。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路上,贺白眼中饱含着受尽委屈的愤懑,和无力还击的不甘,她眼中的泪水,统统凝聚于她对晋疏影的失望和心冷。晋疏影愧疚的注视着贺白单瘦的背影,只觉如鲠在喉,贺白是她上无仙山交到的除了苑灵修以外的第一个朋友。她们相处了两年多,如今晋疏影已经唇红齿白,面如春风,而贺白还是像从前那样骨瘦如柴,满脸风霜。她没有从天而降的一身绝世武功,也没有一把搅动风云的旷世神剑,她的柔弱和无力一如从前。不论她花费多少心血,做了多少努力,门内弟子这个称呼对于她来说依然遥不可及。想到贺白的种种悲惨境遇,晋疏影的自责更加如同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冷风如刀如剑,无情的鞭打着她那颗羞愧得无所遁形的心。转眼就回到了瓣莲苑,晋疏影眼前浮现的还是不久前贺白在藏书阁外陪她聊天的场景,可是一眨眼,贺白已经在收拾行李了。她的东西本就不多,三下五除二的功夫便已被收在一个包袱里,贺白将包袱背在背上,四下扫了一圈这间住了两年多的屋子。这屋子高雅整洁,无论是精心雕刻的装饰还是舒适柔软的床榻都让贺白羡慕不已,打开那扇窗子便看得见楼下的一池瓣莲。一切景物都没有变,可是最后这一眼却让贺白觉得恍若隔世。贺白的眼中既有留恋,又有沧桑,晋疏影一直默默的帮着贺白收拾东西,其实她什么忙也没帮上,只能束手无策的看着贺白走出这扇门。“贺白,其实我本该向慕琴师伯说清楚,当日是我非要让你住进瓣莲苑的”晋疏影斟酌良久,还是打算向贺白说明一切。贺白凄然的摇了摇头:“你就算说了也无济于事,外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