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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31(1 / 1)

十五那天,天气异常的好,那云朵在艳阳的映衬下,带着一抹粉色,像是大片含露的蔷薇。一连三天的庙会,城里自然是热闹非凡。因少夫人要带着二少爷去庙里上香,这府里从几天前就忙上忙下,唯恐出一点纰漏。挚儿这几日格外哄着爷爷和二姨奶奶高兴。这一日,听到丫环来回道,说是念夏一会儿要来请安,他便撒起娇来:“听说大娘要出门子,挚儿也要去。”陆帅笑道:“你爹不是让你在园子里玩吗出去有打仗的,怕是不安全。”挚儿小嘴一撅,小胖手一甩:“那为什么小弟弟就能出去他比我还小呢。”陆帅一看小祖宗要生气,头都要大起来,他知道陆少倌不愿意让他出去的原因,左右是怕起齐五的人来找挚儿。二姨太知道挚儿是陆帅的心肝儿,这些日子对挚儿也是百般的宠爱,如今看到陆帅皱眉挠头,便忙走过来哄道:“乖挚儿,你要是闷得慌,你想玩什么,爷爷和姨奶奶陪你就是了。”挚儿一下挣开他们,直直的躺在地上打起滚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不嘛,我就要去看庙会,我就要去看庙会。”二姨太无奈的看着陆帅,陆帅扶着额,满头的细汗,答应也不是,心疼也不是。他寻思良久,看着挚儿这样坚决,也只得同意:“好好好,让你去,让你去。”他转身叫了人来,吩咐着一定要多跟几个人。当日念夏来请安的时候,二姨太便将挚儿托付给她。念夏面上有难色道:“按说姨娘的吩咐,我是不敢不听的,但是庙会人多,那样的热闹杂乱,只怕路上有了闪失,人家再嚼舌根子说挚儿不是我生的,我故意为难他。”二姨太便笑道:“你且放宽心,我托付于你,不过是让你留些心罢了。挚儿身边自然有我贴身的人去跟着,左右不会拖累你的。”念夏心里琢磨一会儿,便笑道:“既然二娘这样说了,我从命就是了。”二姨太便叫了贴身的嬷嬷上跟前来,当着念夏的面,千叮咛万嘱咐,只说要念夏和挚儿形影不离才能放心。大队人马浩浩汤汤的出了陆府,念夏便打了帘子吩咐道:“走荆淮路,那边热闹些。”荆淮路上到处都是摆小摊的,挚儿和念夏坐在马车上,只能擎着帘子,透过小小的车窗往外看。转过弯去就远远的看到梅家医馆的门牌,挚儿便哭着闹着要如厕。念夏忙令人带他下车去。他一溜烟就跑到梅家医馆门口大树背后,窸窸窣窣解着腰带,慢慢蹲下去。那些下人要上来帮他,他便喊道:“你们离远点,你们离得近了我拉不出来。”他从口袋里悄悄掏出几张小小的纸片,那是他常日里无聊的时候,下人们为了逗他,给他剪的各种各样的剪纸。那一张张剪纸不过是枣子大小,并不显眼,可是拿在手里仔细辨认,亦能分辨出是什么东西来。大树后面坐落着一块不起眼的大石,他便将那几张小小的剪纸贴在石头后面。他知道,那大石头下面压着一把门钥匙,是当日他生病醒来后发现的,某一个深夜里,他无意中看见娘偷偷压在下面的,大概是以备不测之需。他心里有着一线希望,希望有人来找钥匙的时候能发现这些贴纸。他认真地贴着,只怕功亏一篑。那是四张小小的图,分别是知了、宝剑、梅花鹿、斧头知剑鹿斧,挚见陆府。挚儿边贴剪纸边心里美滋滋的想,挚儿真是挺聪明的。当日念夏答应带他出门,曾说道:“我只是带你出门逛一逛至于你怎么去找你娘,要用什么法子,我可不参与。”挚儿心里腹诽,大娘真狡猾,明明巴不得我抓紧离开,还要撇清的与她毫无关系。念夏不帮他,他不会写字,又不能求助于陆府里的人,为此,他真的是愁肠百转,耗尽了脑汁,几乎将以前听过的话本子、小故事翻来覆去回忆了数十遍,才想出这么一个法子,他当时心里倏然一亮,只觉得这个法子好的很,小脸上都闪烁着激动的光芒,可是又陡然垂头丧气起来他娘这么笨,能看懂吗挚儿望望天,他不禁又有些忧虑了。他做完了这些,心里满是担心,担心根本不会有人看懂这些暗号,便蔫眉塌眼的上了车。念夏看他如霜打了的茄子一般,也不问他做了什么,只是笑笑,便吩咐离去。车队逶迤而去,挚儿的忧愁也飘了一路。庙里大殿中摆着紫檀木的架子,上面有青瓷阔口的瓶子,供着一枝绿叶托着的带露莲花,雪白的大蓬花瓣开了一半,团团嫩嫩如莹润的玉,散发着一层釉光,合着清甜的雅香,在大殿里益发垂落出阴凉来。念夏着人抱着麟儿,自己只静静的立在菩萨前,双手合十,那心里只觉得空荡荡的。然而,她并不跪下去,只是用一种反抗的眼神,毫无畏惧的仰视低眉顺眼的菩萨,她心里闪过一丝冷嘲,原来要做的这样端庄,是要将心抛空了的。她若无心无情,自然也能做的端然,可是她心有所求、情有所望想到这里,她蓦地恍然,原来她本不是慈悲的同路人,亦不该入得此门。菩萨在她的心里突然间就湮灭下去,她唇边凝着一抹义无反顾的笑,决然转身向大殿外走出去。走到门口,她将腕上带着的佛珠一把摘了下来,随手赏给了路边的一个乞丐。她还来求什么保佑与救赎她想要的,只能靠自己争。她做了那样多的事情,只怕早就赎罪无门了。那还白费什么功夫从此以后,她自己便是自己的护神罢。大街上满满都是人,脚步接踵,人群拥挤。来生打扮成卖菜的农民,在头上包了一顶手巾子,乔装打扮下悄悄来到了梅家医馆附近。他左右看着无人注意他,便一转身没入了大树背后。他缓缓地蹲下去,伸手向石头下面摸钥匙。可是扑鼻的是一股子臭味,他忙低头仔细一看,竟然是一泡小孩子拉完的臭臭。他心里不禁叫声倒霉,忙挪开身子躲到旁边去。这样一躲,却在不经意间看到那石头根部位置上,正贴着几张小小的剪纸。他也顾不得臭,忙低下头仔细看。奈何那纸片太小,光线又黯淡的很,他只好伸手将那些纸片揭了下来。他来不及细细的分辨,便将剪纸放在随身的口袋里,顺手从石头下面取了钥匙,开门闪身进了医馆,翻箱倒柜的找到了所需药材,便急匆匆的往回赶去。他甫一进门,头巾也来不及摘下来,只用袖子抹着额角的大汗,便将这件事告诉了三娘和朱红。她们也觉得奇怪的很,忙接过那几张剪纸在灯下仔细的看。这剪纸不过是寻常百姓家的花样,常日里大人无聊的时候,总会剪来逗孩子玩。她们对着这些剪纸如相面一般,琢磨了许久,也没看出什么含义来。三娘心里乱的紧,只是猜测着,难道是原来寨子里的人送来的信儿过了几日,来生又悄悄地潜进城里去。他在家里呆不安稳,只觉得这剪纸肯定是有什么深层意思的,与其坐在这里瞎猜打闷儿,不如去城里打听打听最近有什么稀罕事可是,他又怕打听得多了,被人疑心起来,思忖片刻,便直接去了庙里毕竟庙里的僧人们清净淡泊些,不会乱嚼舌根子。那庙里已经不如前几日热闹,正有一个小僧人在大殿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扫着地。他忙走过去问道:“师傅,前几日庙会的时候,我抱着孩子在这里玩,不小心将孩子的一块玉佩丢了,不知道您可见到过”那僧人便道:“施主,小僧并不曾见过。当日人来人往,您这可难找了。”来生便作出着急挠腮的样子:“可不是当日亦是从咱们庙里请的,倒也不是多么贵重的玉佩,但难得的是吃了符咒的。”那僧人也着急道:“吃了符咒的玉佩丢了这可不好。”来生便道:“我想从咱们庙里再请一个。”那僧人便露出为难的表情:“这可难了,我们住持去年往南方云游去了,至今也未见回来。”来生忙道:“庙里可还有余存的玉佩”僧人便道:“说来也巧,住持走了这一年多,这庙里统共剩了两枚吃了符咒的玉佩,一直也没有人来请。可前几日,那陆府里的少夫人来了一趟,一下子将两枚都请了去了,说是给小少爷护身的你若想再请,只怕要等住持回来了。”来生心里暗暗一惊:“那陆府里不是才生了一位小少爷吗做什么请了两块”僧人笑道:“这个我也不知,不过那日来的,除了怀里抱着的,可还有一个四五岁的呢。”来生忙露出惊讶的表情来:“哦那另一个是谁家的孩子”僧人忙道:“施主为难小僧了,小僧哪里知道什么细处。”来生忙笑道:“是了,这些富贵人家的事,与咱们有什么关系,不过是听着稀奇罢了。那我就等住持回来再来请吧。”他便忙告辞出来,僧人继续扫着地,嘴里却嘟囔着:“真是怪事年年有,这玉佩也有扎堆儿请的。”来生忙匆匆的赶回去,将这些见闻详细的告诉三娘和朱红,一并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三娘悚然一惊:“你是说,你怀疑挚儿在陆府里”来生点头道:“这些剪纸,我虽看不明白,但是这梅花鹿和斧头,却像是意指陆府。”三娘忙又将那些剪纸摩挲出来:“知了难道是指挚儿”来生沉吟道:“也不是没有可能。”朱红也忙点头:“像是这样子的。”三娘一下子瘫坐到床上,脸上写满了忧虑:“若是挚儿真的在陆府,陆家必定看管的严密。我如何才能把他接出来啊”来生忙安慰道:“你别急,我这几日多往城里跑上几趟,打探着点。他既然能递出信来,想必还是有法子的。”、二十四这几日趁夜间的时候,来生又去了城里的医馆处,可那石头总也是空着的。他心里寻思着,这次在大石头上,贴着一张小和尚的剪纸。他忙要去揭下来,却突然从旁边斜斜的伸出一只手,将他一把抓住,他心内大骇,忙要挣出来,那人却只轻轻地在他身后说了一声:“你只听着,别说话。”来生心内紧张的大气也不敢出,满心的奇怪,只按那个人说的,自己只静静站着,不敢做声。那声音听着是个姑娘家的,她说:“三月初一,少夫人去城外寺院里小住。”说完,那手一松,竟转头走了。来生忙追出来,却发现那姑娘一转身便失了踪影,他待要追出去,细寻思下,又担心别是什么陷阱。他左右考虑着,忙将消息带回来告诉亦真和朱红。亦真听了这个讯息,便沉吟道:“这么说来,似乎有人要帮着挚儿出来。”朱红蹙眉道:“是谁呢敢冒着陆少倌的忌讳,要帮挚儿出来”亦真笑一笑,用手揉着自己的胸口,漫然道:“如今这府里怕是只有一个人,巴不得挚儿赶紧离开。”来生眼睛一亮:“你是说她”亦真颔首道:“可不是。”朱红道:“万一他们不是想送挚儿出来,却是想引人上钩呢”亦真缓缓道:“来生,你前日说,你之前才要的时候,无意中看到有从山上逃下来的弟兄们,有一些仍在本地,未去南方”来生忙道:“可不是,我还给他们了一些草药呢。”亦真道:“眼下他们安顿在哪里”来生道:“我帮他们逃了出去,就在城外的村子里。”亦真略一沉思,便道:“你拿我的手信,去请他们帮忙。”来生迟疑道:“不过是十来个人,可能管用”亦真咬一咬唇,她本来面色青白,身体虚弱的脸上无一点血色,此时那面色更加的清冷,她低首道:“如今也只能搏上一搏了。”三月初一天还未亮,少夫人就早早的吩咐出门,只说不愿意赶上城里的热闹,耽误了时辰就不好了。车队犹如一条蜿蜒前进的地龙,缓缓地不停歇的向城外走去。因车子上面有小少爷们,所以马夫连响鞭都不敢打,只是小声的喝着,那马儿似乎也是懂得人意的,全都精神抖擞,却又压抑着步伐,以免颠簸道车上的贵人。远远看过去,少夫人常用的马车在车队的中间护着,后面跟着奶妈丫头们的马车,前后引头的是数十名兵丁,全都是武装齐全、丝毫不敢有一线懈怠。清晨的天色是蟹壳青,带着一丝将熟的橙黄,让人看了隐隐有些期盼的欢喜。因时辰尚早,城内街道上的人尚少,车队虽然走的慢,但因着路上清闲,没有白日里的擦肩接踵,因此也很快就出了城来。因是山路,有些崎岖,马队在城外走了一个多时辰,才不过走了十来里的路。那山路两边都是密密的林子,风吹得那枝叶簌簌有声,念夏忍不住打了帘子向外望去,只见这一带人烟稀少,远处小山丘缓缓地向身后退出去,那绵延的影子一重重的互相掩护着,叠叠层层的映在视线里,总让人觉得藏着什么鬼鬼幢幢的事情。念夏将头靠在车窗上,那崎岖不平的路像是故意迎合她此时的心情,带着刻意和低微,轻轻的将卑微的尘土扬起来,又落下去。她的心意也忽高忽低,似乎每次碾过的坑洼,都能带给她一丝安慰。她突然觉得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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