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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27(1 / 1)

齐五拍一拍她的肩膀道:“三娘,你好好休养,其他的事,你不用想,横竖有我呢。”陆少倌难得在寺院里享个清静。这一日,山下突然来了急报,侍卫呈了上来,陆少倌打开一看,原来是警察局长的密函。他看一眼那上面写的事情:近日有人私用假银票,被捉拿归案,尚未审案,却被齐五的人劫狱救了出去,杀死狱警五人。现匪贼齐五,占山为王,影响治安已久,犯下私通窝藏假银票犯人之罪,只怕也是同犯,近日又犯下劫狱杀人罪大恶极之罪行,现在请示少帅,作何处理陆少倌顺手将那信函扔在火盆里,那信纸瞬间被燃成了熊熊火苗,吐出苍黑色的烟舌。他沉默了许久,在窗前静静地站着,只盯着那漫山遍野的红叶看着。有风吹过,他耳边似乎拂过轻笑声,那银铃一样的笑声传来:“生同寝,死同穴。”那声音轻笑着,又随着一阵风散去了。陆少倌心有留恋,忙伸出手去抓,可是那手空空的,什么也没有抓住。这时,一只鸟儿的一声脆响滑破长空。他似被突然惊醒,才缓缓意识到,原来这里实在是安静太久了,久得令人忘记了声音。陆少倌揉一揉悬在半空已然发木的手臂,他脸色平静下来。他对着身边的墙壁笑一笑,便摁铃叫来了送信的人,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微微一凛,道:“剿匪”念夏在后宅里将养着,看着那晴明的天色,想到亦真已经被救了出去,功亏一篑,心里正烦闷着。兰麝从外面匆匆的走进来,她打听到寺院那边传来的消息,忙脚不沾地的将消息送进来。念夏不禁长声笑起来,只觉得这个效果更加的好。虽然那梅三娘被劫走了,现在陆少倌下了这样的命令,只怕两个人是再也难以回转了,这可比杀了她还管用呢。兰麝笑道:“少夫人,这样的结局,咱们只看着,就觉得开心了呢。”念夏看着客厅里雅桌上放着的那盆小小杜鹃,在温热的房间里正肆意的开着灼艳的花盘,她便伸手轻轻抚了几下,一使劲竟掐了一朵下来,摁在手心里揉搓着,有红色的汁水顺着她的手心缓缓的流淌出来,她只觉得痛快,便笑道:“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呢”兰麝忙道:“可不是今天天气真不错,我陪少夫人去花园子里走走去。”念夏也笑道:“这花园子啊,是应该多去走走,总有收获呢。”、二十一齐五正在堂上擦着枪杆子,却听得外面王小五叫着喊着跑了进来。齐五脑门一皱,嘴里喊一句“奶奶个熊”,便将手中的枪杆子啪一下拍在堂案上,吼道:“你小子成天家毛毛躁躁的,这又是怎么了”王小五忙道:“我刚才在城里逛着卖菜,听城里现在传的沸沸扬扬的,说、说是要剿匪哪”齐五一听蹭一下起来:“真有此事”王小五道:“我还专门偷偷去看了那陆家军的驻扎营地,虽然离咱们这边远的很,但是似有调动兵马的迹象,而且他们似乎新添了十门架大炮”齐五微微一惊,在堂内左右踱着步,沉思道:“剿匪,也未必是剿我们这里吧”王小五道:“当家的,你想啊,咱们刚劫了狱,他们就传出要剿匪的信来,这想必就是冲着我们来的啊。”齐五拍一拍脑袋道:“你去把六爷和三娘请过来。”段六听着王小五打听来的消息,只拿着眼袋锅子吧嗒吧嗒的抽着,那水烟味弥漫起来,满室的灰沉。他思考良久,道:“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建议,全山上下从即日起,加强警备。”齐五道:“咱们的枪支弹药倒是足的。”他略一迟疑,又道:“只怕他们有大炮。”段六瞪眼道:“咱们不是有几门炮”齐五摇了摇头道:“你有所不知,现在陆少倌的装备可比以前强多了,他那边有洋人给他撑腰,武器供应可是应有尽有的满足。”段六深深的看他一眼道:“你不是最近又去定了一批武器”齐五叹口气,望着院子前那已然打了春的、成片的竹林,严色道:“这一开战,只怕是运不到啦。”亦真在旁听着,无奈躁郁之情深深涌动在情绪的最深处,黯然唏嘘道:“我们母子连累了咱们寨子。”齐五忙道:“三娘,你可别这么想。即使没有你们,那陆少倌也迟早要对我开刀的。只可惜,我该听了孙先生的,早作打算,先发制人。”亦真太阳穴突突的跳着,像是有根银针在里面急躁的挑动着,她缓缓地说道:“不如咱们现在撤走吧。”段六摇头道:“这眼下,陆少倌占了大半个江山,他若想围剿你,你能走得了哪里去就算要走到孙先生那里,也要先走出了他的范围去。就如鱼在渔网里,你挣破了网,才有活路。”亦真微眯起眼睛,有一种细碎的光凝成坚定的芒:“既然走不得,那我们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齐五长身站在堂门处,眉目微耸,凛然道:“我齐五何尝怕他陆少倌只是我舍不得咱们这帮兄弟,拖家带口,他们是老小们的指望啊。如今咱们山上有万数人,这几年一直也没有断下训练,咱们这山势属于易守难攻之势,倘若真刀真枪的干,咱们也不是没有胜算,只是那大炮”他眉宇间闪过一丝忧虑。亦真眉心暗了下去,她思忖片刻,倏然笑道:“不就是大炮吗咱们有的是大炮啊”齐五嘘一口气道:“咱们不过就那么几门大炮,怎么和人家比”亦真朗然笑起来:“当家的,我们可有雷”齐五想一想道:“雷倒是多的,这些年来,咱们闲着没事的时候,可是自产了很多土雷呢。虽说比不上那些炮弹,但是还是有杀伤力的。”亦真含笑道:“那你可还记得,前几年我初来山上的时候,就让你围着整座山建了成片的竹林”齐五转念一琢磨,突然想通了其中的关节,眼中有无限赞叹之意,扬声道:“妹子,你果然是女中诸葛,多得你费心。”亦真温然相望,道:“你保我母子几年周全,这寨子如同我的家一般。我怎能不尽力保这寨子的周全眼下这山易守不易攻,能撑得些时日。你且令飞鹞子送信给孙先生,请他尽力联合闵地南部的那些小军阀,在南边生点事端出来,届时他就自顾不暇了,或许能够解咱们的围困了。”段六会心一笑,将手里的眼袋锅子在圈椅把守上磕两下,道:“三娘,自从你来了,我这军师的饭碗就掉喽。”亦真忙笑道:“这还不是因为您让着我”自此,山上的戒备更加森严,齐五派了一些人秘密的去做些防御工程,一时间整个寨子上下忙碌起来。那陆家军训练有素,不过几日,便赶到了这边的山脚,他们严密部署着,将这山围的铁桶一般。吴队长和黄宁相对无言,可是如今,他们却只能听命于此次围剿的总指挥警察局李局长,丝毫没有发言权。少帅的命令传来的时候,两人心里悚然大惊。他们俩原本琢磨着,少帅这几年来一直未对这伙子土匪用兵,无非是两个原因,一是休养生息,解决内部党派之争、争利等腐化问题;二是,投鼠忌器,毕竟那齐五当日带走了亦真,虽然那齐五后来一直宣称亦真早就离开山上了,但少帅总是顾忌着什么。现如今少帅突然下定决心对山上的匪徒用兵,他固然有自己的用意,然而万一伤了亦真和孩子,别人没有责任,他们俩良心上又怎么过得去黄宁心里也在琢磨,这少帅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他一直相信亦真不在山上难道他真的不知道孩子的存在黄宁觉得有必要去问问少帅,他让吴队长留下,他准备去趟寺院。可是他刚出得帐篷来,就被卫官拦下,道:“现在军情紧急,少夫人有命,既然少帅不在,全军上下当更以全力剿匪,任何人不得有离开、逃退等举动,否则杀一儆百。”黄宁碰得一鼻子灰,却百思不得其解,如何着少夫人也掺和起军情来了,他只觉得这事情蹊跷的很。这一日,齐五拿着望远镜,站在山顶最高处,翘首向下望着,只看着密密麻麻的士兵在山脚下扎营。他笑道:“奶奶个熊,陆少倌足足调了三万人来,陈兵山下,摆出个龙门阵给我看”他拍拍身边的枪杆子,笑道:“这陆少倌还真他娘看得起我”他忙着部署军力,忙的天昏地暗。亦真每日都过来帮着察看部署情况,齐五心疼道:“你身体尚未修养好,这样辛苦做什么”亦真笑道:“我得看看那些竹子兄弟对不对得起我的栽培啊。”两人说笑着边走过去,那边正有人将一些高大的、韧性好的竹子上部,每两根中间栓上了牛皮拧的、手臂粗的弹性绳子,绳子中间是巨大的牛皮布兜。有硕大的石块堆在地上,他们几个人用力用拉住绳子,将竹子向后弯弯的拉到半人高,有人将石块放在那牛皮布兜上,倏地一松手,那石块便腾空向远处飞了出去,只听砰的一声,落在半山腰上的某处。原来,亦真的主意竟然是将竹子做成了弹弓。亦真叹道:“这也是不得已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齐五道:“只怕这些石头换成咱们那些土雷,效果会更好些。竹子的韧性好,射程长,只怕山下的人想上来,也不是那么容易了。”亦真颔首,她想到山下攻上来的那些人,曾经是她身后出力卖命一条战线的弟兄,心里充满了悲悯,那心底缓缓流动的哀凉,便如寒冬下的湖,厚厚的冰层下涌动着的冷水。那城下的兵,也并未轻举妄动,虽然兵器充足、兵力鼎盛,但毕竟地形不利。头几日,是短兵相接,小火不断。陆家军也在试探着观察齐五在各个关口的兵力部署,待试探出虚实来后,便大肆的进攻开来。靠着山上的那几门大炮、以及那些竹弹弓,这一场恶仗持续了五天,双方伤亡惨重,那大炮随时在耳边飞,还未缓过神来,就有身边的人被炸成了碎片。到处是血流成河、哀鸿遍野,陆家军已经围攻到了半山腰上,寨子里的兵力在节节退败,兵力上的差距,武器装备上的差距,他们已经略显支撑不住。陆少倌回到了城里来,每日有军情回报,他也并不甚放在心上。他心里总有一种信念,或者是他愿意相信这样的信念,那就是亦真早就已经离开了。念夏虽然腰身已经比较明显,但依然优雅高贵。陆少倌回来这几日,忙于政事,她统共见了他三面。如今她心里有事,却也是得意之事,只觉得如今这仗打的痛快,心情大好,便款款走到前头来看望陆少倌。陆少倌见到她,口气淡然如一抹清晨的云烟:“你如今是双身子的人,如何不在后面养着,怎么还跑到前头来了”念夏扬起眼眸笑道:“如今我要看我的夫君,如何就来不得了”陆少倌笑道:“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我不过是担心你的身子”念夏便撅一撅嘴唇,故意气恼道:“你担心你担心我的身子,如何不常去看我如今我想要见你,还要巴巴的跑到前头来”陆少倌微凉的手指像是带着大海无尽的潮气,轻轻拍一拍她的手背,许久没有的碰触,她竟然全身汗毛酥麻的竖立起来,她心里幽幽的叹口气,他与她之间,真真是相敬如宾,井水不犯河水了陆少倌默然一会儿,笑道:“我错了,还请夫人恕罪。”念夏看他那平静淡然的神色,只觉得那是一汪幽深的潭水,你永远激不起他内心的狂热来。她紧咬一会儿银牙,嘴角有恨恨之意,却有若无其事地说道:“我听得城里大剧院,今晚有西洋的乐团来演奏交响乐,不如你晚上拨冗陪我去散散心”陆少倌笑道:“好。”晚上因着陆少倌出席这场音乐会,整个乐团更觉得无比荣幸,更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卫官们将整个音乐会上下做了细密的安全检查,陆少倌走到门口,看到那些已经买了票,却因为等他先进而滞留在隔离带的人们,便皱眉对着念夏笑道:“你常怪我平日不爱陪你出来,如今你看看他们那些哀怨目光,咱们出来一趟,这阵势太大,只怕又有报纸上说咱们扰民清平了”念夏瞥一眼那些拥挤在隔离带的人们,眼神轻蔑,听了陆少倌此言,便撇撇嘴道:“扰民清平他们也不想想,这城里的清平是谁给他们的”陆少倌便笑了笑,不再说什么,径直走进了自己的包厢。演奏开始,那舞台上百年金鼓齐鸣,昂扬的乐章开始,冗长繁重,好不容易到了,振奋人心,却突然转接到哀怨沉缓的篇章。他们坐的包厢,本身就有聚音的效果,那一阵阵的节奏、打击声响,便如狂风暴雨般袭来,昏天黑地的压下来,直把人裹在里面,随着音浪漂浮着,一阵紧如猛虎追赶,一阵又缓入溪水轻淌,那无数种乐器汇聚成的声响,像是有数百辆火车、大炮轰隆轰隆的发了火,开足了马力,齐齐的向这个包厢冲了过来,那车上有烟花四溢的燃着,那大炮的炮弹肆虐的飞着,人们拼命地鼓掌,不停地摇旗呐喊,到处是盛大的欢喜的气氛,却不知不觉就到了极处,让人生生长出悲犷的哀悯。这一片喧闹声像是一场闹剧,将梵哑铃的弦音细腻的绞进来,将千百年来的情愁绞成一根根细密的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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