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纨绔是不好的,便问道:“我诗作的不好吗不该吧,姊姊不是说若有所悟总是上佳”“做的好,好极了。”谢幼安捏了捏她脸上软肉,笑道:“早些归家去吧,天有异象,姨母在王府担心你的。”“她会担心阿兄,我在姊姊这儿念书,娘亲再放心不过了。”就连八岁孩童都知道,异象的大凶,大多体现在战场上。她的嫡兄王烨之,谢幼安的郎君和阿兄,俱在战场对峙胡人。怎么教人不忧心。还没过片刻,果然有仆役来报,王府的人来接幼清归家。哄走了幼清,谢幼安坐定下来,问璇玑道:“你道今上会怎样”璇玑微微摆首,道:“我不清楚,但战场恐有变数。”“什么变数”“未知。”作者有话要说:在上天异象之际,他们将浴血杀敌,以赤胆忠心,为国夺回旧土。“神是我大晋的神,天下是我大晋的天下”写到这段,想到我男神谢安,泪目了。。、缺军粮天气渐暖,身上的衣衫单薄起来,人都显得格外精神些。微光照耀,台阶下的绿草也自成一片,淅淅沥沥的雨也不时落着。自从谢幼安亲自教导幼清,她功课长进得极快了。无论玄典儒籍,还是认字习画,皆能在同龄人间拔尖一等。“瞧你踌躇满志的,庄子是背完了,其中深意却还未知一二呢。”谢幼安嘴上这么说着,眼中笑意分明也是满意着的。幼清虽然懒惰了些,但却是个极为聪慧的孩子。“姊姊啊,今日我们去紫金山游玩可好。”她也是会瞧人眼色,见谢幼安心情尚不错,立刻趁机提了个要求,想要罢课一天游山玩水。谢幼安略微沉吟了下,颔首道:“也可。”幼清眸子微亮,不可思议地叹了一气,道:“在家悬梁刺股良久了,苦学圣人之言,都快忘了紫金山是什么样子的了。待到了紫金山,才发现山旁竟修了座小寺。两人许久未来紫金山,面面相觑一下,谢幼安不禁笑叹道:“何时建的都不知,可要进去看看”幼清颔首,望着络绎不绝的人,笑道:“好热闹的寺庙呀。”香烟袅娜,门口的柱子雕上了个佛字,除此以外,也没什么旁的不同。正奇怪为何香客如此之多,走到后院方才明白。墙壁上一面的经文,字迹秀逸,寸大的字写满的一面墙,最后一个字仍旧笔锋饱满,看不出力竭疲倦之态。“都是些经文,有何好看的。”幼清瞧着堆积在此处的众人,问谢幼安道。“这人仿的是我谢家太公谢安石之字,虽为赝品,却也写的不错。”谢幼安微眯着眼,扫过满墙经文,又道:“寒门之族少见上品字,也难怪相争着看。”“能入上品这人仿的如此之好啊。”书法分上中下三个等级,又分别为一到九品,上品是最高的等级之一。谢幼安摸了摸她的发顶,笑道:“你是见惯了上品书法的,日后不仅要写的出好字,也要善辩字画的高低真伪。”幼清喔了声,牵着谢幼安的袖子,又指着一处道:“这里还有字呢。”挤出人群之后,因为无路可走,后院其他地方极为清静。她指着的地方是破旧的柱子,果然有一行字。“不患寡而患不均。”幼清低声念了一遍,肯定地道:“孔夫子的话,不担心分的少,而担心分配得不均匀,我学过的。”“还能如何解释呢”幼清撇了撇嘴,说道:“不知道了。”谢幼安看着柱子上的字,总觉得眼熟得很,一边说道:“你想想,如果单单这样解释,儒家岂非与墨家相同了”幼清想了许久,她只知道墨子里有非儒,非乐篇,同儒家是不对付的。但具体哪儿不对付,小脑瓜着实是想不到的了。“无妨,今日归家以后,多翻翻书卷,明日再告诉我。”她当课业布置,让幼清自己翻阅书籍相较,这样不单记的好,也能有自己的理解在。“儒家虚伪矣,怎可与墨家大仁相提并论。”忽然此话凭空而出,周围除了谢幼安和幼清,再无旁人了。谢幼安微惊之下,顺着人声,抬头一看。只见后院柱子旁的大树上,树枝叶片交错着,竟像是躲着个身影。她一把拦住幼清往她身后,又道:“树上是何人”纵越而下的,一二十几岁的士人扮相的郎君。但也不知哪位士子会这般身手,谢幼安不着痕迹地,还是将幼清互在身后,笑问道:“足下在树上作甚”“小寐罢了,女郎这种眼神,莫不是在疑心我埋伏”那郎君大笑,说道:“可是我先来此处的。”谢幼安一时无话,待想要离开,那人眼睛望着幼清,却笑着道:“小女郎似乎也不小了,怎么还不知道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明白墨家的兼爱非攻。”他的话虽是笑着说,却带着淡嘲之意的。幼清心里能感觉的到,于是瞪着眼看他,一时却又不知该说什么,便瞧了眼自己姊姊。谢幼安打量着眼前之人,仪表堂堂,身手不凡,但确实从未见过的。观其话中之意,尊墨而贬儒,难道是墨家后人不成。“舍妹年幼却也粗通二经,大意也知儒墨之不同。”谢幼安轻抚了抚幼清的发,意在安抚,又笑道:“非舍妹不好学,今说不出所以然,只因墨家式微久矣。”说完她低头望着幼清,温柔地道:“是姊姊的错,不该拿冷僻之道教考你的。”幼清闻言笑出了声,旋即得意地眨了眨眼,问道:“姊姊,那人莫非是学墨家的真是罕见的紧。”谢幼安颔首,又拱手一礼道:“还未请教足下高名”他冷道一句,“何敢”拂袖离去。“我们也回家去吧。”谢幼安抬眼望天,道:“看样子有大雨,今日就不去紫金山了。”幼清应了声好,她又忽然抓着谢幼安的手臂,人晃了一下,几乎站不稳。谢幼安吓了一跳,忙扶住幼清,道:“怎么了”“早起只吃了枣泥糕,头有点晕。”“没有别的不舒服了”“还能有什么,姊姊别操心了。”幼清嬉笑着,牵着谢幼安的手,大步地像来处走回去。“到这时才吃了枣泥糕,你倒也不饿。”这才说了幼清几句,这小寺庙便就走到头了。谢家众仆役等了许久,甘棠远远地走来,道:“怎么去了这么久,可是遇上事了”“无事。”方才的小事,她半点没放心上。“天色似乎不太好,女郎还要上山吗”“先归家吧,日后再来。”甘棠掀开车帘,谢幼安和幼清都上了牛车。一阵风起,牛车也动了起来,将闷热潮湿犹如三伏天般,带来半刻短暂凉爽。黑云压着建康城,转眼便可下起瓢泼大雨,实在不是出游的好日子。“女郎,这是顾家郎君的书信。”甘棠将书信递给谢幼安,也顾不得幼清在场,她直觉此书信不可耽误半分。“顾子缓的书信”谢幼安接过,立刻拆开读了遍。“江左军粮久运不至,几番催促之下,告知无粮。安西将军派遣我至吴郡催粮,情势仓促,建康城内实无从下手,还请幼安周旋。顾子缓顿首。”是顾子缓的字迹。谢幼安看信之后久思,沉默无言。怎么会无粮可用的。前方一路胜仗,后勤却拿不出粮草支援,何其可笑。“姊姊怎么了”幼清奇怪地道。“王烨之有同姨母书信吗”“无。”幼清先摇头肯定地道,想了想又道:“应当是没有的,不然娘亲怎样都会同我讲两句。”这是肯定的,前行路途遥远不说,这种家书极易遭劫。还怕泄露军情,为敌人所利用。顾子缓的书信能寄来她手,说明他早已动身离开了慕容燕,或许不日便可回吴郡了。无军粮可用,何以她不禁微叹息一气,多半的三吴大族的权衡之下。他们力出的大,功劳却最小,是以改变了原先决定。至于为何建康城也要周旋,顾子缓没细说,她还要好好揣测。此时谢景恒不在建康城,王烨之也不在,她竟连个能议事的人也没有了。闪电划过天际,旋即轰雷声响起,雨却还未开始下。幼清趴在窗柩向外看,她倒是一点点也不怕雷电。“外边的人走得好仓皇,”幼清看着庶民慌张的模样,奇怪地道:“不过是淋雨罢了,至多生病,何以这般惊慌。”“雷鸣这般厉害,可见夜里雨势也不会小。”谢幼安也向外看去,趁着有机会便教她道:“庶民家里无多闲钱,生病只能硬撑着,还不敢耽误了务农,就怕吃不饱肚子。”“不患寡而患不均。”幼清蓦然转过身,道:“我想起来了,先生教过我说,孔夫子这话是要国君正名以分等,如此可以按其本分,不能给底层庶民半分不留的。”“是,孔夫子要让天下之人守着本分,拿属于自己的。墨子主张兼爱非攻,天下人都拿相同的。”自古人便分为三六九等,怎可所有人都拿一样的,这岂非乱了纲常了。想起寺庙话中带讽那人,幼清嘟嘴道:“此等谬论,也怪不得墨家无人了。”“墨家辉煌之时,甚至能压儒家一头。”谢幼安想了想,道:“墨家之言也非十分不可取,就像大雨来临之际,我们有牛车坐,庶民只能匆匆步行,若大家都有牛车坐,也算是儒墨两家的成功了。”“那我们道家呢”“道家便是,想坐牛车亦可,想弃车淋雨亦可,道法自然啊。”幼清拊掌笑道:“姊姊讲的甚妙。”还有三个月又是汛期了。也不知防水灾等事宜如何,若战争之时,大灾还未控制,民不聊生,如此这般便是了。思及至此,便又是叹息。作者有话要说:陆恒好苦,我感觉我对陆恒,似乎不大友好、谋划难“建康城内,琅琊王主张退兵,朝中亦多有附和,幼安尽量多加周旋。军粮只余一月,只有半月时间调粮,无力插手朝堂。若实在无法,不妨去安泰寺一试。顾子缓顿首。”火烛跳跃,映得她脸上忽明忽暗,手拿着信纸凑近火焰中,纸顿时燃了起来。她一松手,纸张落在地上,焚烧殆尽。这封信写得这么清楚,那顾子缓一定到吴郡了。他身份年龄还不够服众,在顾家尚不能一言九鼎,也不知要怎样弄来军粮。也亏得是顾子缓,这般没有胜算的事情,都能应的下来,稳的住这些。去安泰寺就是要她去打师父的主意了。“女郎,是有何烦心事了”耀灵端来了盏茶,顺势问道。她一上午都在琢磨这事。连幼清借病躲课,都顾不上管一管了。“近日来府上的,可有袁家或萧家人”甘棠想了一下,道:“两日内无。”谢幼安拿着茶盏,心道不妙。这两家消息都灵通极了,顾子缓归吴郡这事,再隐秘,也难瞒得住他们。对北伐之事虽是支持,这两家却投入甚小,自然战战兢兢观望,就怕哪一族立下了奇功。如今顾子缓归吴筹粮,他们这般不作声,只剩下一种可能,便是心中有数了。不一定立刻反叛,但一定是隔岸观火。“璇玑呢”谢幼安问道。“在养一味药,据说稀奇得很,需得子时放在月光照的地方,辰时浇水,午时前还得收回来,半分差错也经不得。”她闲时都不一定肯帮,现忙时自然不会插手。还是去找叔伯商议吧。她方欲起身,又坐了下来。她再是早慧也是女郎,便是让谢混谢景恒去说这话,尚且不会被叔伯答应。若不想的周全些,哪里有人肯听她说话。不由叹了一息。“女郎诶,今日眉头蹙着便没解开过,若是遇到什么事了,说出来也好,指不定耀灵能歪打正着出个主意呢。”耀灵添了碗茶给她,半真半叹地道。谢幼安笑着睨了她一眼,道:“朝堂之上的事,我都没什么头绪,你懂甚么”“女郎瞧不起人啊,耀灵好歹也是识字的,还念过几本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