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伪装的很好。只是,任何强加于自己的面具,在浑然一体之前,都需要有一个发泄的窗口,已经了解袁媛另一面的盛桐,就成了那个出口。袁媛把书包扔在床上,坐在床边无所事事地荡着腿,盛桐还在伸长了胳膊整理东西,露出了红色的手绳。红色乍眼,袁媛左看右看,终于被那根手绳吸引的目光,和昨天在杨景瑞手腕上看到的那根很像,就像一对儿。“你手上戴的那个是辟邪的吗”盛桐听到袁媛和自己说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从去年冬天以后,除了在杨景瑞面前假装,袁媛再没主动和她说过一句话。“嗯,店老板说是辟邪的,只是戴着玩儿的。”袁媛:“我看着挺眼熟,是不是正月十五猜灯谜人家给送的啊”盛桐:“是啊,你也见到那家灯谜了”袁媛站起来,朝盛桐走过去,脸色很奇怪,只听她继续平静地说:“这是一对儿吧,一条红的,一条黑的,黑的谁戴着呢”当盛桐反应过来的时候,袁媛已经钳住了她的一只手腕,她想要挣脱开,袁媛的手劲儿却异常大,她觉得手腕要被人捏断了一样。“你干什么放开我”盛桐挣脱不开,用另一只手去掰袁媛握紧的手指。“我干什么你还有脸问不要逼脸松手”袁媛怒目圆睁,用另一只手去扯盛桐的手绳,她硬生生地扯,盛桐的手腕瞬间被勒红了。袁媛练了半年跆拳道,手劲大了很多,看到盛桐戴着和杨景瑞一样的手绳,急红了眼,却不得要领的乱扯,盛桐还在挣扎,她扯不开更生气了,抬起手一巴掌扇在了盛桐的脸上。盛桐看到眼前好多星星,随后就感觉半边脸火辣辣地疼,被袁媛一巴掌打懵了,她停下挣扎的手。袁媛还是扯不开手绳,她像一只失心疯的牛,不断用蛮力拽,边拽边骂着脏话,盛桐的手腕和小臂已经被她弄得伤痕累累,然后,突然的,有什么东西滴在了她的手上,她这才抬头,看见盛桐红肿的脸和脸上断了线的眼泪。她一甩手,把盛桐推倒在地上。“贱人,哭ngb干脆今天跟你说明白,你听仔细了,我从来没把你当朋友,你别自作多情,那会儿对你好就是因为你有用,你瞧你那浑身上下的寒酸样,跟你走一块我都嫌丢人”袁媛的一番话,让盛桐彻底冷静下来,对这个女孩的仅剩朋友情谊也消失殆尽。她看着自己被扯的青一块紫一块的手腕,冷笑了一声,瞪着袁媛说:“你是多没有安全感,这根破绳子也能把你气成这样,你猜对了,就是一对儿,杨景瑞亲手给我带上的”袁媛被彻底激怒了,她环视了宿舍一圈,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把小剪刀,朝盛桐走过去。盛桐觉得她疯了,刚才只是图个嘴上快活,好人不吃眼前亏,那小剪刀不能伤人性命,但万一给脸上划拉一下就毁容了。她还坐在地上来不及站起来,赶紧用手抱头把脸埋起来,只听咔嚓一声,袁媛用剪刀剪断了她的手绳,然后攥着手绳回到自己的床上,神经质地把手绳剪成了碎末。伴着剪刀的咔嚓咔嚓声,她缓缓地说:“今天的事,你要是敢告诉杨景瑞,我就让全校的人都知道你有个婊子妈,还因为搞邪教组织被关在监狱里。”盛桐睁大了眼睛,惊慌失措地看向袁媛。袁媛:“没错,我知道你的事,知道的清清楚楚,只要你滚得远远的,不要再招惹杨景瑞,我就不会说出去。”盛桐:“我的事你怎么知道的”袁媛不屑地瞥了她一眼:“学习挺聪明的,这都想不明白,你觉得,你家的破事儿,景瑞会瞒着我他就是太热心肠了,同情你罢了。”盛桐觉得有一盆冰水顺着头顶被猛地泼下来,激得她浑身冷颤。不久之前,杨景瑞还和她在一起,冲她傻笑,喊她小桐。她根本不相信杨景瑞会是袁媛口中的样子。但无论袁媛的这套说辞多么可笑,有一个事实不会变,那就是:袁媛抓住了她的把柄,母亲的过去成为了她的把柄。给她选择的路有且只有一条,就是按照袁媛的意思,手绳的事对杨景瑞闭口不提,然后,能滚多远滚多远,不再靠近杨景瑞。而此时的杨景瑞,已经登录了袁媛的账号,更改了密码,把状态改为在线,等待那个x城的致远。过了一会儿,致远的头像开始闪烁。致远:“小妹,还在”杨景瑞:“嗯,待会儿就去学校了。”致远:“今天没和男朋友在一起”杨景瑞:“没有,今天在家写作业,致远哥你呢你周末干什么了”致远说了一堆闲话,终于把话题扯到了盛桐身上。致远:“小妹,上次哥给你出的主意有用吗你有没有继续在你们论坛里发帖呢”杨景瑞:“太忙了,没来得及。”致远:“哦,总归是你自己的事,哥也只是给你出出主意,只是盛桐太讨人厌,应该好好给她点教训。”杨景瑞:“哥说的对我听你的,我写好帖子就发对了,致远哥,我们这儿的红肠特别好吃,你们那儿买不到,我想寄一些给你,你把地址告诉我一下。”致远短暂的沉默后说:“小妹你的好心哥领了,不用了,哥不喜欢吃红肠。”杨景瑞其实很不善于和陌生人对话,尤其是假装成一个女孩,哥啊妹啊的,叫得他浑身起鸡皮疙瘩,感觉对方有些警觉,他很快结束了对话,看来又得找外援寻求帮助了。关掉电脑,看到写字桌上的日历,5月10日,再过一天,就是盛桐的生日,他已经苦思冥想了一个多月,还是不知道要送什么给盛桐。盛桐在他生日的时候给了他那么大一个惊喜,他却想不出一个礼物来。盛桐说过,她喜欢兔子、喜欢白杨树、喜欢顾城的诗、喜欢雷诺阿的画,可是这些要怎么变成礼物送给她呢那本顾城诗集已经被他翻烂了,总不能给她背诗吧,太矫情太不靠谱了兔子不能送,盛桐住校根本没法养白杨树也不行,总不能薅一颗树给她,太二了雷诺阿的画,没钱,买不起。胡思乱想的杨景瑞丝毫没注意到杨岭倚在门框上,目不转睛地观察他。杨岭:“儿子”杨景瑞回过神来:“啊怎么了”杨岭手里拎着杨景瑞的试卷:“我在想,你整天魂不守舍的,怎么考试成绩也不倒退,你不会考试作弊吧”杨景瑞抢过试卷:“你每天呼噜打得震天响的时候,我都在挑灯夜读,你不知道罢了”“瞧把你得瑟的”杨岭转身离开,杨景瑞叫住他:“爸,有俩事求助”杨岭:“你求我”杨景瑞:“嗯,我求你,第一个是盛桐过生日,我不知道送啥。第二个是你给我教一教,怎么跟陌生人说话,套他话。”杨岭挠挠头:“第一个你难为我,我只收礼不送礼,第二个,儿子你是准备当侦探么爸提醒你一句,你最好想清楚,你这个年龄什么事是你应该做的。”杨景瑞叹了口气,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世界里突然多了那么多必须要做的事。一年前,除了上学,就是跆拳道,一年后,却像是走进了另一个更斑驳的世界,心思多了,情绪起伏大了,烦躁的时候想把一切都掀翻,高兴的时候脚边的石子都是可爱的,愤怒的时候想让洪水毁灭掉世界,难过的时候到处都在下雨。杨景瑞:“爸,你相信我,我心里有谱,不会耽误自己前程,但有些事被我遇上了,我就得做,要不然,我可能得后悔一辈子。”“儿大不由爹,随你”杨岭转过身,摆摆手走了,心里不由得感叹,怎么一眨眼,这个倔成驴子的小不点就真的长大了,有心事了,有喜欢的姑娘了,要张开翅膀,准备飞了。只是,别飞得太远,别摔得太重,要爱惜自己的生命,要知道,这世界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挺和善的,但也免不了会遇上很多危险。、第一卷26对很多人来说,周一是一个星期里最难熬的日子,学生们要经历升旗仪式、检查作业、紧张的课程、班会等等,袁媛却还精力旺盛,一天上下楼跑好几趟,每次去找杨景瑞都是不同的借口。终于等到下午放学,杨景瑞拎起书包两分钟就奔到了校刊办公室,那里,有他想见的姑娘,哪怕不说话,就是看一眼,也满足了。可直到晚自习的上课铃响起,最喜欢拖延的白启都到了,盛桐却还没来。自从知道杨景瑞和袁媛在一起之后,白启就开始和杨景瑞唱反调,没事儿就挖苦他两句,杨景瑞也不计较,他越不计较白启越生气,觉得他是心虚。进了办公室的门,白启也不看杨景瑞,跟空气说:“刚遇见盛桐了,她说有事,晚一会儿过来”杨景瑞:“什么事”白启鼻子一哼:“你管什么事,跟你有毛关系。”杨景瑞:“白启,你能不能好好说话”白启:“报告杨总,盛桐同学有事稍后过来,我认为她的事跟您没有任何关系汇报完毕”杨景瑞攥紧拳头,额头上的青筋爆了出来,格格瞪了白启一眼,让他闭嘴,白启却当没看见,还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用眼神继续挑衅。杨景瑞快步走到白启面前:“跟我出来。”走到办公楼最顶层,杨景瑞坐在楼梯上,白启站他对面。杨景瑞开门见山地说:“我知道你为什么这样,我不怪你,但我有我的原因,你能不能体谅下,别总阴阳怪气的”白启:“你知道个屁”杨景瑞:“怎么跟个娘们一样,想骂我赶紧骂,别耽误时间,骂完了还要回去干活”白启被噎的够呛,在心里过了几十遍的词儿突然都想不起来了:“杨景瑞你你个王八蛋”“你逗我呢”杨景瑞站起身拍拍屁股,“你不骂,那我就先走了”“你站住”白启挡住了杨景瑞的去路,“你还记得去年冬天你那股子殷勤劲儿吗每次来办公室之前,都给盛桐买好饭,搁暖气上给温着;盛桐脚都好了,你还不放心回回扶着她送回宿舍;你还记得你今年过年时候怎么跟我说的吗你还记得你这半年多围着人家姑娘做了多少事吗你是我朋友,盛桐也是我朋友,你怎么能这么善变呢,还是你纯粹就是耍着玩,拿她练手,根本没把她当回事”杨景瑞:“咱俩认识这么多年你觉得我善变”白启:“不然呢我想不出别的原因。”杨景瑞:“遇到些麻烦,正在解决,不能跟别人讲,我自始至终都没变,信不信由你。”白启:“什么事我都不能知道”杨景瑞:“你从小大嘴巴”“这”白启瞬间蔫了,“我是大嘴巴没错,但是”杨景瑞:“你都承认了,还但是什么行了,回去吧”盛桐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八点,她一进门就一个劲儿地道歉,几个人都在忙,杨景瑞没多问,想着结束以后再问不迟。盛桐拿出来画板,开始为主推的文章画插画,她紧紧握着画笔,右手却抖得厉害,杨景瑞就坐在她旁边,她的每一个动作都被尽收眼底,包括她袖口隐隐露出的淤青和消失的红色手绳。画笔第三次从盛桐手中掉下,他伸手替她接住,递给她。“谢谢”盛桐伸手去拿笔,笔的另一端被紧紧攥着,僵持了几秒钟,杨景瑞才松手。他对屋里其他人说:“九点了,今天先到这儿格格,你们几个先走盛桐的进度有点慢,加个班,画完再走”金格格催促着白启和顾屹,风一般地离开了办公室。三个人走后,盛桐埋头继续画,却被杨景瑞抢走了画笔、又不由分说地合上了画本。盛桐有些恼火:“还没画完呢,你干什么”杨景瑞不说话,拽过她的右手臂,她嘶地一声倒抽一口凉气,衣服袖子被卷起来,大片大片的青紫从手腕一直延伸到小臂,还有指甲划过的血印,已经结了痂,却让看的人触目惊心。“怎么回事”杨景瑞在努力压抑着心里的暴虐,每次看到盛桐受伤,他就无法控制地想要发火。盛桐:“摔倒了磕到了柜子上。”盛桐说没说实话他一清二楚。杨景瑞:“手绳也是磕掉的”盛桐:“不喜欢了,自己摘掉的。”杨景瑞:“涂药了没”盛桐甩掉杨景瑞的手:“你能不能不要问了,跟你有什么关系”杨景瑞愣了一秒钟,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盛桐以为他要走。结果他一手拎着自己的包,又抢走了盛桐的包,另一手攥起盛桐的左手腕,拉着她往门外走。“你放开杨景瑞你放开”盛桐不断挣扎。“跟我走不要说话”杨景瑞冷冰冰地看着她,眼睛里要冒出火。往常盛桐被他这么一吼,瞬间就怂了。可这一次像吃了雄心豹子胆一样,宁死不从地继续挣扎,杨景瑞一直不松手,拽着她往外走,盛桐索性抬起胳膊,杨景瑞的胳膊也被带起来,她看准了时机,狠狠地咬了下去。所有的喜欢,所有的委屈,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