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宫女见了他,行了一礼。冯公公对着老宫女比划几下,那老宫女点点头,将床上熟睡的女子用大被包起,抱在怀中,跟着冯公公出了房间。拐了几个弯儿,来到一处皇后宫中一处偏僻之地,这里的宫室比较破败,无人居住,很极少人来,但是距离冯公公的住处很近。他便将人安排住在此处,对外只说这位生下孩子,身体不适,需要静养。第二日,皇后便赐下了许多补品,那聋哑的老宫女便为她熬起补品来。而冯公公却将那孩子给她哺育,只说皇后殿下念及孩子尚小,便交由她来照看,待皇后与陛下商议一番,她便会得到她该得的封赏。扶柳本以为自己要死了,没想到苦尽甘来,竟能得到这样的结果,喜极而泣对着冯公公感恩不止。冯公公扯扯嘴角,却并不说话。一月之后,一日深夜,那日正是十五,月华如水,深宫静寂。扶柳喂饱了孩儿,上了床榻,扶柳叹了口气,孩子满月,陛下的封赏迟迟为止,她身边只有一个聋哑老宫女,虽说冯公公偶尔回来,她却并不好意思询问。也不知陛下何时能想起她来,生下孩子之后,她身材变得臃肿,为了恢复以往的身材,她少吃饭,孩儿奶水虽然不足,但是她的身材却恢复了不少,如今花容月貌再度恢复,她又有了自信。若是陛下想起她来,赐她名位,她身边又有皇子傍身,人生实在圆满了。这么想着,慢慢的便有了睡意,便突然听到远处传来吵杂之音,“发生了何事”扶柳赶忙起身。外面并不动静,她又喊了一身,外面那老宫女方才走了进来,快速的服侍她穿衣,将那孩儿包好,护在怀中,两人匆忙走了出来。夜风凌厉,刚出房门,扶柳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不远处的天空一片通红,入鼻便是灼烧的气息。扶柳的居所比较偏僻,便是着了火,她这里也安安静静的,看那火势,应该蔓延不到她的居所来,不由得安了心。寻了个避风口,扶柳远远望去,安宸宫大火熊熊,不知这火势怎么起的,关键是安宸宫里住着郑贵妃,不知可有什么损伤想到郑贵妃,扶柳银牙暗咬,这位心肠那么歹毒,被火烧死了才好她正想着,突然前方走出一个熟悉的人影来,扶柳仔细看去,正是冯公公,冯庆喜。冯公公对着那老宫女打了个手势,那位便默默退下。宫中一处偏僻胡同,冯公公带着扶柳匆匆而过。扶柳心中忐忑,寻常这个时间都有宫中御用侍卫巡逻,今日因着安宸宫走水一事都不见了人影,她也不知道冯庆喜要带着她去何处,只觉得心中不安的很。两人越走越是荒凉,越走越是陌生,竟来到宫中一处非常偏僻之所。“公公,咱们这是去何处啊”扶柳忍不住开口问道,对于这位神秘的公公,扶柳总是心存畏惧。“此处是宫中禁地,元皇后故居。”庆喜说的极为随意。“什么”扶柳大惊,她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听到这个名字。“怎么,你们顾家的人不应该对这个名字非常熟悉吗”庆喜语气中带着几分讽刺。“我们顾家和元皇后有何关系”扶柳面露不解,她只是在非常冷僻的野史中偶尔听闻过这位皇后,仅仅也只是知道这么个人而已。“身为顾家人,你却对顾家如何发迹的半点不知吗”庆喜带着扶柳一路走到宫殿的某处,那里荒草绵绵,凄凉一片,荒草尽处,有一座废弃的宅院。扶柳面露疑惑,顾家如何发迹的不是因着顾家祖先眼光精准,善择明主吗很显然,眼前这位冯公公并不如此想,所以扶柳也并没有说出口。“你们顾家最初发迹,乃是因着修道之故。”庆喜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继续往前走。“简而言之,便是装神弄鬼,故弄玄虚”“你胡说”扶柳不信。“信不信,跟我来看看便是了。”那破败的宅院,有一处枯井,井口被巨石所挡,庆喜走到枯井旁,伸手按了墙壁中的某处,那巨石震了震,在扶柳惊异的眼光中,缓缓升起。井口处缓缓露出,却并非水井,而是石制的台阶,顺着台阶往下去,却是一处幽深隐秘之所。“此处地宫,便是你顾家先祖建议大庸先帝所辟。据说是在下方也有布置,可保大庸千秋万代呢。”“你为何要带我来此处”扶柳站在幽黑的井口,眼睛不由自主的向下望去,仿佛有无尽的寒意自井底升起,她心中控制不住的升起几分恐惧来,忍不住将怀中孩儿紧紧搂住。“因为你是顾家血脉。”“啊”她是顾家人,这又有什么关系“你不是想要为顾氏报仇吗不是想要陛下的宠爱和地位吗也许求你们顾氏的祖先,实现的更加快些。”冯庆喜摸出怀中的打火石,站在井口,看了扶柳一眼,走了下去。扶柳看着那人走下去,她略一迟疑,想了又想,便还是咬着牙,抱着孩子跟着下去。便在两人的身影慢慢被黑暗隐没之时,那井口的大石也缓缓地落下。正在此时,另外两个黑色的身影极快的在那大石未落下之前,跟了进去。大石落下,卷起尘土飞扬,荒凉的宅院又恢复了平静。、125章走在最前方的冯庆喜似乎对这地宫十分的熟悉,带着扶柳,一路前行,一边走一边说起这地宫的由来。大庸立国初期,国运动荡,初为帝王的李淮虽得到无上权利,却并非安枕无忧,皇后的娘家元氏居功甚伟,却傲慢自大,元皇后的父亲元大将军手握重兵,并不半点放权之意,元家的几个国舅爷具是手握重权,有元家在先,其余几家功臣也都是居功自傲,并不将帝王放在眼中。李氏皇族内并无杰出的子弟,多是才能平庸,但是偏偏其中有一人热衷求神拜佛,无事也要三柱香,那人也不知如何,便与顾家人搭上了。顾氏家族绵延数代,繁荣不衰,自是有些本事,那人将当年的顾氏族长,暗中介绍给了出宫散心的帝王,因着顾氏的出现,将那些本就深埋的祸根一一引出,许多功臣家破人亡。虽然其中有许多人本来就触了帝王的霉头,但是顾氏也要付上许多的责任。扶柳抱着孩子,许是感受到了地宫的压抑气氛,那孩子睡的并不安稳,时不时的哼哼唧唧,似是十分的不舒服。扶柳多是用心哄着孩子,对冯公公的话听的并不上心,便是连对方的语气都听不真切。冯公公停下话头,看了她一眼,伸出手臂来:“孩子我来抱。”说着便不等扶柳动作,将孩子抱了过来,转手将手中的火把递给了身旁的扶柳。“公公小心”扶柳接过火把,她满心满眼都在这孩子身上,虽然初期心中对冯公公带她来到此处十分的不解,但是如今因着孩子,松了心神。冯公公并不理会她,而是继续迈步向前,扶柳便只得快步跟了上去。这地宫地势十分的复杂,各种通道四通八达,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到达一处宽敞的地带。扶柳看着眼前的情景微微吃了一惊,面前是一座石桥,悬空而架,石桥约有五十步之距,桥下是黑暗的深渊,石桥对面,却是一座石壁。看到这个,扶柳几乎是马上看向冯公公,光影阴暗中,看不清他的脸,但是莫名的,有寒气自脚下升起:“公公,孩儿我来抱吧,不好一直劳烦公公大驾。”冯庆喜并不理会她,略一迟疑,一脚迈上了石桥,扶柳赶忙跟了上去。两人过了石桥,身影消失在石壁后。顾木蓉站在石桥边上,在她的神识感知之中,这座石桥并非寻常的桥梁,而是密密麻麻的布置着许多的机关。这机关并非寻常的机关,而是石桥周围雕刻着许多特殊的图案,那些图案寻常人甚至看不到,但是一旦有人迈了上去,那花纹便会瞬间亮起。那光线是危险的红色,顾木蓉只是略微扩散神识,便感受到巨大的压迫,她赶忙收回,站在桥头,不再动作。“怎么了”谢言酌看着她,也笔直的站着,并不动作。顾木蓉转过头看着他:“有些小问题。”方才扶柳和那个公公一起过去了,却是一点事情都没有这地宫若真是顾氏人做的,那么扶柳能够过去,便十分合情合理了。但是那位被称为冯总管的男子能过去顾木蓉不由想到那人怀中的孩子,心中明了。她肯定能过去,那么谢言酌呢顾木蓉想着,便拉起谢言酌的手:“咱们过去吧。”谢言酌微微一笑,便跟着她上了桥。桥身并无特别,眼见到了桥的那一边,顾木蓉方知道杀机在何处在桥尾处,布着一处满是杀意的朱砂阵符,虽然没有白骨,却能见到暗红发黑的血迹。顾木蓉这时心中方才隐约相信,这地宫真的有可能出自顾氏之手,不过她又有些好奇,这样的手段若真是出自顾氏之手,那么如今的顾氏怎会堕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她带着满心的疑惑,跟着谢言酌转过石壁。然后她便看到九根巨大的石柱映入眼帘,那石柱各个都十分的粗壮,需得两三个男子围着方能抱起,九根石柱游龙缠绕,姿态各异,栩栩如生。在九根石柱的中央,有一石盘,那公公正和扶柳纠缠在一处,隐约能听到女子的尖叫声。“公公,放过那孩子吧”“错就错在你不该将九皇子推下湖去如今只能用你的孩儿相抵了。”冯庆喜被扶柳抱着双腿,简单的解释,说罢,便一把扯开她的手。便在那一瞬间,他只觉得抱孩子的手,倏的一轻。然后眼前就突然出现两个黑衣人,一男一女,而那孩子便被那身着黑裙的女子抱在怀中,轻声哄着。冯庆喜和扶柳都呆住了,扶柳赶忙站起身,便向着那黑衣女子跑去:“还我孩儿”顾木蓉转了个圈,躲过扶柳。“冯总管可否把话说明白”顾木蓉抱着孩子站在冯庆喜身边几步之遥,她虽然看着冯庆喜,其实真正注视着的却是护在冯庆喜身前的元绵绵。“说什么”冯庆喜很快的镇定下来,他打量着突然出现的一对男女,心里想的却是这两位和顾氏有些什么关系或者说和皇室有何关系“比如说,您和元氏有什么渊源,或者你需要什么,还有您最终想要做什么”顾木蓉看着他,目光清澈明了,语气干脆利落。她话音落下,冯庆喜变了脸色,一旁一直盯着顾木蓉怀中幼儿的扶柳,也微微一呆。“你们呢你们想要做什么”冯庆喜努力平静心绪,他也没想到马上就能完成的事情,会突然出现两个程咬金,而且据这女子所言,对方对这件事情并非一无所知。“我们的要求不多,稚子无辜,弱女可怜,能保住两者的性命即可,总管不必想的太多,元皇后和我家也是颇有渊源,你所行之事,不伤天害理,便是帮你又如何”“便是要改朝换代也无妨吗”冯庆喜冷冷说道。“就凭您一人足矣吗”顾木蓉反问。“断了大庸龙脉也无妨吗”冯庆喜又问。“大庸龙脉若是那么容易被断,只能说,上天注定到了该断的时机。”顾木蓉淡然。“你们不是皇室中人”冯庆喜听了这话,双眼微眯。闻言顾木蓉眉头微蹙,却还是点头。“那便是顾氏族人了。”冯庆喜了然。“如何判断”顾木蓉好奇问道。“能安然过桥者,不是皇族便是顾氏。”果真如此。顾木蓉想到那桥上的暗纹,不由点头。“顾氏乃我族仇敌,恨不食其骨,啖其肉,你今日竟要助我真是天大的笑话哈哈”冯庆喜说着便大笑了起来。“不知是哪位姐妹”旁边那扶柳却是一脸惊喜,自家姐妹,她和孩儿便安全无虞了。顾木蓉看了她一眼,并不出声,而是又转向冯庆喜。“仇人又如何京城顾氏和南阳顾氏死了那么多人,男丁全部断绝,难道其中背后就没有你元氏的推波助澜吗”“恩当还,仇当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