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却能让顾千韵很清楚的看见。“祖父当初患有此疾,不也活至高龄么你又何必这么早就安排后事”顾千韵道。“侥幸罢了,万一朕哪次犯病时没能救回来呢”顾回苦笑道,“父皇也患有厥脱,年纪渐大愈发承受不了,因而早早传位于朕,朕犯病年纪比先祖都早了许多,以防万一,才拟了这道旨意。”顾千韵神情愈发沉重,顾回看起来倒是要淡然许多,“当初祖父遍寻名医,那位言论惊世骇俗的田大夫四姐还记得吗”“记得,还大言不惭说全天下只有她能治好此症,剖心的法子也是闻所未闻。”顾千韵回忆道,“祖父当时气的要杀他,后来战乱,这人便逃了。”顾回点点头,“正是此人。朕不愿像祖父和父皇那般受这病牵制一辈子,与其饱受折磨不知何时命尽,还不如放手一搏。”“剖了心人还如何活那些个江湖郎中夸大其辞以赚声名,你怎么还真信了”顾千韵急道,生怕顾回真去试了,“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叫皇后母女还有你未出世的孩子怎么办。”“近两月,朕已发作六次,长此以往,别说处理政事,怕是连和普通人般生活都不行。”顾回认真道,“如朕到时不幸身亡,你便拿着这圣旨去寻苏凌和左相,他们定会全心拥戴曦儿登基。只是也不能让左相太压着右相,左相既有从龙之功,便封他个辅政大臣,至于右相,左相升迁,他便是内阁第一臣,要让他们互相牵制着才好。”“这些皇后来做不是更好吗”顾千韵问道,名更正,言更顺,难道小七也和那些帝王们一样,怕到时太后垂帘听政太过干涉朝政顾回笑笑,无奈摇了摇头,“她不行的,此事若现在说出去,知道朕欲冒险,依她的脾气,定会气的让朕不得安生,更不会听从朕的安排,到时哪还有精力去安排后事”顾千韵回去的路上想起顾回的话,元知暮这般才能,若在朝堂定能风生水起,只是人无完人,小七大概也考虑到了,元知暮太过感情用事,将来大权在握任人唯亲也说不定,圣旨上大大小小官员升贬十数个,元家那几个刚得了升迁的少爷此番依旧在升迁名单内,不知是给元知暮的平安日子保驾护航还是在抚平小七瞒着她导致的心中的不平。她从未接触过政事,定是不能做的无可挑剔,小七说只需将左相右相的争斗平衡下去晋朝起码可保十年无忧,十年后曦儿也大了,自己便可放心,如今的话,但求尽力。“六一怎么样”顾回靠在床上,看见元知暮从屏风后绕过来笑道。“恩,六一现在读书很用心,师傅们都夸她呢。”元知暮道。顾回听她说完道:“是吗,听起来六一长大了很多。”“那我就不说了。”元知暮抿唇道,“明早的朝会就别去了吧。”“恩,这是个昏君的好开始。”顾回说完看元知暮脸色微变,接着道:“我只是有些不适,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重症,不必什么都只拣好的来说,我保管明儿早上一醒比平时都精神。”“真的”元知暮不信道。“这是当然,不过这次可给了我看清各派动向的机会,你干脆推波助澜一把,过两天去国安寺就说给我祈福,看看那些人都怎么办。”顾回道。“这可不是个好主意,听起来就很蠢。”元知暮想了想道。“朝堂我比较了解还是你更了解”顾回问道,得到自己希望听到的回答,方笑道:“坐在这个位置久了,总会有些多疑,忍不住去试探,你就帮我这次吧。”“人之一世可信者原就寥寥,你自己不也说过吗,既然早就接受了,现在又有什么好烦恼的呢”元知暮安慰道。“上来我们说说话。”顾回拍了拍自己身旁空着的地方道,“我看你今天很有精神哎,小二闹你没有““孩子乖着呢,就只有你不让我省心。”元知暮碜道,似乎察觉到自己娘亲在说父亲的坏话,孩子在肚子里猛踢了两脚,元知暮止不住倒吸一口气。“还没出来呢,就知道护着父皇了”顾回眼中满是笑意,抚摸着元知暮肚子,“不过不听母后话的话,父皇可是会生气的。”“隔着肚皮呢,这哪能听见孩子是我生的,当然会听我的话,要不是你总惯着六一,她才不会见我就和老鼠见了猫一般。”感觉好些了,元知暮拍开顾回手嫌弃道。“孩子是你的就不是我的吗六一还小,太过乖巧长大后成个中规中矩的性子,那样做个公主倒罢了,若是君王,一味遵守前人的规矩是守不好一个国家的。以后你可要多提点她,让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顾回静静地看着元知暮,声音虽轻却不乏坚定,“知暮,这世上你最不需要设防的人就是我,我永远都不会做出对你有丝毫不利的事。”“你别这么说,我心慌的很。”每当顾回提起太女之事,她都有种不详的预感,觉得顾回似乎在交代,交代后事一样。“只是忽然想起,觉得庆幸便多说了些。从时与你相遇,我每每见着你便怀着颗激动之心,我觉得没有人的存在是无缘无故的,连人这样的奇迹都能发生,那我们的相遇一定也是有意义的,所以我爱上了你。你的性格,举止,美貌无一不在吸引着我,为了和你在一起我曾经做了许多蠢事。”顾回不好意思的舔了舔唇,脸颊泛上些许红晕,“你却依旧愿意嫁给我,还为我生孩子,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修了多少辈子才有这样的福气。”“今天是怎么了甜言蜜语张嘴就来,老夫老妻的说这些也不害臊。”元知暮叱道,只是脸上同样的羞红让人实在感觉不到她的怒气。“我这是有感而发。”顾回捂着心口躺回床上,意识到自己情绪偏激了些,有些紧张,生怕不小心把事情抖出去,自己私自做了决定,总觉得对不起知暮,“我对你的承诺一定都会完成的。”不管这次结局如何,她都要先把那些障碍扫除,不然若是她真元家不成气候,曦儿年幼,她不敢想知暮以后的生活会如何。、四十三“猪狗不如,畜牲,朕,朕怎么会生出这么个孽障魏达,你去把那畜牲绑过来,绑过来”清漪园内,顾上德愤怒吼道,到底是年纪大了,就这么几句已是让胸口气闷不已。“陛下还是少动些气吧,伤还没好可别又气坏了身子。”太后隐约听见儿子之类的话语,猜想道:“是回儿”“朕这些儿子里,就回儿最孝顺听话,她怎么会惹朕生气”太上皇怒火又全集中到了方知明的身上,看了看跪在地上瑟缩的人,“这样的话,这样的事你怎么敢查朕让你去监察朝中动向,就是让你去翻旧账的吗啊你说,庶子为刺杀朕最疼爱的嫡幼子,事情传出去朕的脸往哪儿搁误杀贤臣,宠信奸佞,世人该如何看朕,千古一昏君吗”太后忙扶住有些颤颤巍巍的太上皇,方知明竟是太上皇在朝中的探子。当初回儿遭遇刺杀,是当时还是皇帝的太上皇非要借此铲除元家,明明有查到线索,却被他全数抹去,难道不是为了维护他五子如今又来做这冤枉模样,真是的。“去,把皇帝也叫来,朕倒要看看,老五是有多问心无愧”太上皇深吸一口气,睚眦欲裂。“皇上,皇上近日龙体微恙,除早朝外,一直在寝宫静养。”方知明插话道。“好好好,魏达,备辇,朕要回宫”太上皇一掌将阻止自己的魏达打在地上,手重重拍在桌上,“他们这是都把朕隔在朝廷外头了啊”斥退一并通报的人,径直进了皇帝寝宫。“夜深了,既然折子批完了就歇息吧,当心病情加重了。”女声轻柔和缓,是元知暮的声音。“为政之道,哪里是批些折子就够了的朕要想在老天前头,要站在大局上面,真是。”顾回轻哧了声。“要是好做,这皇帝岂不是人人都能做了”元知暮笑道。过了好一会儿,晴书端粥进来,二人才终于得闲歇一会儿。“方知明这人办事不错啊。”顾回喜滋滋地端着碗粥道。“你为什么忽然针对起豫王了还把父皇也牵扯进来。”元知暮问道。“我早就看不惯他了,只是不想自己落个手足相残的名声罢了,若是父皇出手就不一样了。”顾回道,她都不好出手,更何况日后比他还低了一辈的六一这次除掉老五,再敲打敲打其他人,她才能放心。太上皇令人去绑顾千盛时,顾千盛正和新收进府的小妾寻欢作乐,皇帝更是怒不可遏,绑来还未审讯便已将人打的没了人样。“你素来心眼极多,目无尊长不悌兄长不体幼弟。”太上皇瞥了一眼满头冷汗的顾千盛,“朕今天只问你一句,当初老七遇刺,和你有没有关系”顾千盛想当然想说没有,只是太上皇一副笃定的样子叫他不敢撒谎,万一父皇手里真的有证据,那他此举无异自毁生路,缓慢而沉重地点了点头。“畜生”太上皇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来人,来,来人”“父皇,请保重龙体啊。”顾千盛想去扶却被太上皇一把打开,“给朕,把这孽子拖下去。”“父皇,什么样的事值得您这般动怒保重身子要紧,父皇母后回宫儿臣未能来迎,实属不孝,还请父皇赐罪。”顾回来的时机正好。太上皇摆了摆手,“这不怪你,若不是有这畜生,朕不知还要你受多久的委屈。”“父皇,她也知道,她也知道,若是您要定儿臣罪,也不能少了她啊。”顾千盛有些慌不择言,企图拉顾回一起下水。“朕知道什么”顾回不咸不淡问道。“你明明知道你被刺杀与元府无关,却进谗言让父皇赐罪贤臣。可怜你那皇后竟信了她父亲与我勾结,至今还和元府众人一块儿谢你慈悲,却没想你才是罪魁祸首。”顾千盛哈哈大笑道,“说你对皇后情深,却能对她父亲狠下杀手,说我老五薄情,我可不敢和皇上比。”“朕没有杀皇后父亲”顾回指着顾千盛怒道。“父皇,看看您最满意的儿子吧,哈哈哈哈”顾千盛近乎癫狂。“住口。”太上皇斥道,“你弟弟念在骨肉亲情,饶你一命,岂是叫你不知悔改恶上加恶,魏达,传旨”“皇上,隐王出京,贬斥豫王,这下您可高枕无忧了。”御书房里,方知明跪在殿中奉承道。“不过是计划中的一小步罢了,你这次做的很好。”顾回道。“谢皇上,都是皇上计谋出众,微臣不敢居功。”方知明惶恐道,“臣已遵圣谕选拔天下医科圣手十八名成立羽安署,此次将协助田大夫为陛下医治,之后羽安署将专司对重症的研究,不会同御医署冲突。”“做的好。”顾回抚掌笑道,“朕有信心,田大夫定可妙手回春。”“皇上大喜。”方知明俯身道,但愿皇上吉人天相,剖心之术,闻所未闻,“只是田大夫的来历微臣未能查到,皇上当真要用一来历不明之人吗微臣已寻得十位与皇上病症相同之人,他们自愿替皇上试药,不妨先让田大夫试试,若是可以,再行手术不迟。”“朕的命是命,百姓的就不是吗知明,朕提拔你有你处事圆滑的原因没错,但更重要的是你比这朝上所有人都更懂得民生之多艰。”顾回起身踱步至方知明身前,弯腰看着他,“这才几年官,看你这样子,也没少搜刮民脂民膏吧”“微臣办事不力,恳请皇上责罚,但这贪污之事,臣万万不敢。”方知明有些后怕,“有时臣老家乡亲来京带些土产,臣推脱不过才收下,但钱财珠宝之类,臣万万不敢行那龌龊之事。那些土产,微臣回府后便退回老家去。”顾回这方笑了,“这就好,朕还望着日后你能做朕的左膀右臂,共创这河山清明的,下去吧。至于土产,既是乡亲们的一番心意,就留着吧,朕这儿还有些补品,你带回去给你母亲补补身子。”“微臣谢皇上隆恩。”方知明行了礼见皇帝再没什么指示,一步步退去殿外,艳阳正午的,竟出了一身冷汗,昨夜太上皇处置豫王,今日朝堂竟是这般风平浪静,实在厉害,厉害啊。顾回回了寝宫,听说皇后正接见众命妇,脚下转了个弯儿,朝宴客厅去了,还远远的,便听着一阵欢声笑语,年老的年轻的齐聚一堂,不知说着什么,连元知暮身旁的顾曦也笑的很是开怀。顾曦最是眼尖,瞥见门边的明黄绣金龙朝靴,拉了拉元知暮,“母后。”“去吧。”元知暮摸摸她脑袋笑道,只当顾曦是要去如厕。“父皇。”顾曦指了指门边,神秘道,“她是不是想偷听我们说话”“没大没小的,能这么说父皇吗”元知暮正说着话顾回便迈步进了来。众人已拜了下去,元知暮方扶着顾曦行礼,顾回抬手虚扶一把,众人便起了来,只是愈发拘谨了。“朕刚从前边儿过来,听这边热热闹闹的,便来看看,你们聊自个儿的,不用顾忌朕。”顾回坐了原本顾曦的位置,乐心将茶盏都换了套上来,看众人这样子,顾回道。众人面上称是,只是怎么也聊不出来刚才那样的气氛了。元知暮不高兴的看了顾回一眼,“妇人家的事,自然不方便在皇上面前说了。”“好好,朕走就是了,你们聊着。对了,元家老六年纪不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