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却未见着依旧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幼童。“儿臣无碍。”顾回抿嘴笑了笑,将地上幼童拉起来,看远处妇人不敢往这边看的模样,深觉好笑,“大嫂,快来看看泠儿怎么样了。”隐王妃听见顾回声音,方睁开了眼,见顾泠躲在顾回怀里后怕不已的模样,上前两步将顾泠抱起,看她额头上红了一片,眼泪再也忍不住,却腾不出手来擦拭,若刚刚那冰瓷真砸在泠儿额上,她不敢再想这是她如今唯一的孩子啊,尽管是个女儿,但见自家王爷对泠儿那么疼爱的份上,她也是不能失去这个孩子的。周围宫人都吓傻了,郡主险些被砸了头,太子殿下受了伤,他们还有活路吗太后扶着顾回在一边坐下,见她蹙着双眉,眼睛又似笑非笑的,气不打一处来,“这么多人,还能让泠儿出了事去这么大了,也不知道护着些自己。”嘴上斥着,手上却还是为顾回揉着肩,这个女儿,比儿子还爱出风头呢。“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千岁。”顾千绍进了殿来,看殿内气氛,心下有些疑惑,还是恭敬行了礼,“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父王。”顾泠趁着隐王妃不备,冲到了顾千绍怀里,放声大哭,如今缓过神来,几乎哭得喘不上气。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顾千绍却是板着脸,若不是抱着顾泠的手在她背后一下一下的轻拍,怕是没人能感受到他对顾泠的喜爱的,“堂堂郡主,当是仪表为重,下次再不可如此。”“恩。”顾泠轻轻地啜泣着,环着顾千绍的脖子却是更紧了,顾千绍也不再摆着大家长的架子,轻声哄着顾泠。这场景叫顾回看的心中颇为感慨,曾经,她就是这样,就是在顾泠的位置上,在她的童年,便是顾千绍为自己充当着父亲的角色。“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千岁。”元知暮一袭紫衣,进了殿来,身后跟着一众婢女。、十六“怎么来这么晚”皇后声音听起来有些不高兴,她可是早就派人告知元知暮了的,竟比隐王妃来的还要晚。“有些事耽误了,母后恕罪。”元知暮眉间不可察觉地蹙了蹙,告罪道。“是儿臣叫知暮去帮着寻些东西,这才耽误了,母后可别冤枉了好人呀。”顾回打岔道,见皇后眼神瞥过来,露着一口白牙笑的坦荡。顾回都发了话,皇后也不好再说什么,招了招手唤顾泠过来,拿丝帕为她擦了擦泪,“以后莫要如此贪玩了,看把你父亲和七叔心疼的。”“泠儿多谢七叔。”顾泠行礼的动作颇为熟练,看得出平日在府中教习丝毫没有放松的。顾千绍看向顾回的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经此一事,对顾回的怨恨,似乎也没那么浓了,点了点头,当作是对顾回的感谢。“微臣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太子妃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东宫,元知行见着顾回进来,起身行礼,内心尚有些忐忑,不知该如何开口。“坐吧。”顾回牵着元知暮在上座坐下,还有人在,元知暮对顾回的亲昵很不适应,只是轻微挣脱无用,不想在外给顾回没脸,只得由着她了。元知行只敢坐了座位的一点,咽了口口水润了润喉,“殿下,今日下朝后微臣所言之事是微臣欠妥了,陛下爱民如子,自然希望殿下也都看重百姓,既然如此”见顾回脸色渐渐明朗,元知行也越说越有信心,将自己的打算稍作润色,全盘托出,幸好,他有个好妹妹,还是个善解殿下心的妹妹。顾回偏头扫了一眼元知暮,“太子妃怎么看呢”元知行表情一僵,后宫不得参政,殿下这么说,是对自己和太子妃私下交往过密有什么不满了毕竟,上位者都是讨厌别人窥探自己心思的。“大哥此计甚好,我们和隐王一派各派一位钦差,如此既能互相制衡,也能真正为百姓做些实事。”元知暮指尖绕着发梢,认真提议道,“至于人选,便辛苦大哥四弟走一趟了。”“就这么吧。”顾回并未发表丝毫异议,这是她第一次将元知暮带到人前参政,元知暮有才华,她不想埋没,既然她都能做太子了,那么后妃参政,又有什么呢回了房,顾回才放了衣裳下来等元知暮为自己看看后肩,只是砸了下,该是没什么大问题的,只是元知暮担心,便由着她了,看就看呗,也不损失什么。魏宁守在门口,还在消化魏达今日交给自己的消息,主子可以贬斥奴才,奴才却不能背叛主子,这是他这些年,看的最明白的事了。不过如今他又看明白了件事,只要两位主子安好,他的日子,便不会难过。忽然看见远方一个人影,定睛一看,这人啊,可真得有些眼力见。自己是拦下呢,还是拦下呢,还是拦下呢调整了下心态,笑着迎了上来,“楚小姐这是”楚妍馨自今日听说顾回“受伤”后,心里便一直惦念着,平日关怀体贴,如今才是自己真正可一展身手的时候,毕竟,她可是民间神医啊。只是到了主殿,见魏宁晴书守在门外,殿内灯火通明,心里一沉,这太子妃,还真是无时不刻都霸占着殿下。她就不信,太子还能一辈子不纳妃了。“魏公公,殿下呢”楚妍馨点了点头,柔声问道。“殿下准备就寝了。”魏宁躬身道,说罢又添了句,“楚小姐若有何事,不如叫奴才转达吧,殿下最近的确是累着了。”房内,元知暮正穿着一身里衣躺在榻上,气质清然,天上仙子一般,手中握着一册书,正闲闲地看着。顾回坐在一边,正批着折子,听见外面声响,心中咯噔一下,暗暗叫糟,完了完了,醋坛子又要翻了。心中电光火石一般闪过无数念头,最终顾回决定:装没听见。谁知天不遂人愿,又传来楚妍馨声音:“听说殿下今日受了伤,我来送些药,既如此,公公便代我转交吧。”这魏宁,办事也太不力了。元知暮略转了方位,只留下一个冰冷的侧脸给顾回,“殿下可真是好福气。”顾回偏头看了看窗外,装作没听懂一般,“花前月下,佳人美酒,的确是好。”元知暮挑了挑眉,会不会哄人啊顾回佯装认真看折子,嘴角翘着不明显的弧度,见美人渐渐不耐,方从一堆折子下面拿出一个小盒子,“唉,可怜孤辛苦这么久,别人偏偏不领情,罢了罢了,还是扔掉吧。”说罢打开盒子,拿出一个玉镯,烛光下看来,成色是极好的,手艺一般,却也不差。元知暮扫了一眼,不经意道:“太子爷的东西,自然是好的。”顾回极上道,元知暮都给自己台阶了,哪有不下之理当即拿着锦盒走了过来,半坐在元知暮身旁地毯上,将锦盒递到她眼前,眼中依旧有玩笑之意,却不少情人间的缠绵,“和宫里师傅学了好久,才有了这么个成品,爱妃不要嫌弃呀。”元知暮悠悠地抬起玉臂,看顾回极认真的为自己戴上,对着烛光仔细端详了一般,说只是个成品,还真是一点都不谦虚,若不是顾回做的,她才不会让这种近自己身呢。“看你这样子。”顾回挤到榻上坐下,将元知暮揽在怀里,“这可是孤亲手打造,世间独一无二的。”“恩,独一无二的暴殄天物。”元知暮偏头,嘴角不禁向上扬,这样的材质,换作熟工巧匠,也是要小心翼翼,生怕打磨坏了哪一块儿坏了这纹路,偏偏顾回这愣头青,恩,初生牛犊不怕虎哪。元知暮精通琴棋书画,年节将近,顾回不能常陪她,又不能和从前那般举宴行乐,更不耐烦常做针线,每日闲看几页书,或与丫鬟说几句话,着实无趣。这日清早,正同宫婢们在东宫花园撷花,京中早已是大雪封城,顾回念着她无趣,愣是叫人清雪给拾掇了个园子出来,将东宫布置得颇有雅趣,景致偶尔看着,也不觉无聊。挑了几支开的正好的话,命人取了插花瓶来,才刚布置好,便听人通报说元夫人入宫请安来了。“母亲怎的来的如此突然”分宾主坐下,元知暮拦住元夫人行礼的动作,疑惑道,母亲是可以每月来宫中见一次她的,却不是今日,突然来访,定是有事了“听人说娘娘身子不大舒服,心里老吊着,便来看看,还望未打搅娘娘清净。”元夫人看了一眼周围,谨慎道。元知暮闻言哑然,脸上神情有些不自然,敛了笑容,“这边都是可靠之人,母亲有话便直说吧。”“前些日子你父亲忽然被太子殿下贬斥,在家一口气险些没别过来。昨日你大哥更是直接被降为了工部员外郎,你父亲递了几次帖子,也都被殿下拒了,臣妇想着,是不是娘娘这边”元夫人话未说完,元知暮已经懂了她的意思,不过是担心自己这边惹了顾回不快,牵累了娘家罢了。不赞同的看了元夫人一眼,“女儿日日提心吊胆,步步为营,生怕踏错分毫。宫外父亲却恃宠而骄,野心渐大,这些母亲难道不知道么如今您不规劝父亲,反倒来我这儿叫我去寻殿下的不痛快,母亲可曾为女儿想过”“这”元夫人语塞,皱了皱眉头,“娘娘如今贵为太子妃,又是与殿下从小到大的情谊,殿下便是看在您的面子上,也着实不该这么”“母亲,您还没看明白么父亲这些年,始终未与东宫一条心,殿下便是看在咱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上,才容忍到如今。父亲公然给殿下没脸,殿下心里能痛快么若不是顾念着咱们的姻亲关系,怕是元府早已不复存在了。如今的顾氏江山,已经不是非要元府不可了。您看苏大将军那样的功劳,可曾张狂过一朝”元知暮长叹了口气,“上次殿下赐书,父亲在府中想必是气极才做出这样的事来,只是其中道理,父亲也该明白,要么做纯臣,要么便坚定一边,这世间,没有两全其美的事。”元夫人听了,心中更觉伤感,曾经她走哪儿不是被人捧着哄着,如今因着殿下的态度,她已经好些日子没收到别家主母的宴请了,果真,他们便该硬下心来,一路倚靠东宫么“还有一件事,女儿得跟您说一声。”元知暮见元夫人把自己话听进去了,才又添话道。元知暮向来不会无的放矢,元夫人忙问什么事。“咱们如今外面看着是光鲜亮丽,实则这些年内里已有了亏空,这些想必我不说母亲也明白,元氏子孙,还需多加约束,切勿因一时之利失了长远。”元知暮说话也只是点到为止,她能说的,也只有这么多,若父亲仍旧一意孤行,她也是真的没办法了。只言说她冷情,不为娘家做打算,父亲私下偏分两派,挺着隐王,又何尝想过她在东宫的处境若不是顾回对她一往情深,换做他人,怕是她早已遭了厌弃,从此顶着太子妃的尊位孤苦一人了,也许,连尊位也没。却说顾回这一日大发雷霆,倒震慑住了不少人,连自己大舅子都拿来开了刀,一时官员效率空前提高,顾回心中暗自满意,脸上却依旧不动声色,迈着缓步回了后宅。元家一朝得势,便有些收不住脚,这大概是官家通病,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这元家,还未养出纨绔子弟,看着竟是都要败了。“臣妾拜见殿下。”元知暮还与元夫人聊着闲话,见顾回走进来,起身行礼道。元夫人此刻见着顾回很是紧张,做过千百遍的动作如今竟都不大连贯,“臣妇拜见殿下,殿下千岁。”顾回微微颔首,道:“元夫人今日怎的得空进宫了”元夫人听言身子一僵,她也没有想到,顾回会这时候来后宅。想起顾回极看重自家女儿,心里又放松了几分,便是再好的夫婿,身边也免不得几个通房,可是堂堂太子殿下,能至今仍守着自己女儿一人,总归也是会给自己几分薄面的。“臣妇是来给娘娘请安的。”元夫人坦然道。顾回露出一抹嘲讽之色,在主座上坐下,“太医说太子妃操劳过多,于身子不利,下次这些俗事叫元大人只管来寻孤便是。”元夫人唯唯称诺,不是您拒了那么多次请安帖子,哪里至于呢“辛苦你了。”见元夫人神色,大致也能猜到元知暮说了些什么,元夫人走后,顾回道,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不偏帮娘家的,不管她的娘家有多不好。“我还是想帮的,所以才说了这些,只希望殿下能网开一面。”元知暮淡淡一笑,说道。顾回点点头,想了想,笑道:“只怕你费心周旋,也无人领情,到头来委屈了自己。”元知暮闻言心里紧了紧,又放了开来,“我做了该做的,问心无愧就是了。”“你总有我。”顾回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