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何理由留着这念想映容,你跟璟王爷想做的事,你当皇上什么都不知道吗”萧映月越说语气越是激动,到了最后,竟转身对映容怒吼着。映容脸色苍白,一语不发。“映容谋反之罪,其罪当诛,你不是不知道”萧映月大跨几步走到床前,捏着映容的肩膀用力地晃着,“你怎可糊涂至此自你嫁入璟王府至今,你但凡有一丝逃离之意,姐姐都会帮你,可那日赏花宴上,你竟是尽了全力保璟王,你让姐姐如何帮你,如何帮你啊”摇晃间,映容鬓发已乱,青丝洒在月白的锦被上,似乎格外刺眼。她轻轻笑了笑,抬起了头。“姐姐刚才说,在我和皇上之间,你会选择皇上可映容又何尝不会选择璟王”闻得此言,萧映月双眸一怔,松开了手。“呵世间痴情女子,不过如此。这般情深,你我二人倒还真是相似。”萧映月语气有些自嘲,苍凉地说着。映容看着有些颓败的萧映月,放下被子,亦披衣下了床榻,走到窗边,欣赏着月色。“姐姐向让映容如何”半晌后,映容平静地开了口。身后的萧映月叹了口气,走上前去,站在映容身旁,一同仰望着明月。“陛下今晚早知璟王前来之意,亦知晓一切原委。容儿,陛下从你嫁给璟王的那一刻,身边的探子,就一直在给他通报璟王府的消息。所以,容儿,”萧映月转过身看着映容,“姐姐今夜,会把你一直留在鸾秀殿。而你自进了鸾秀殿的那刻,闻的熏香便带着剧毒。自然,我已提前服了解药。而那一直护你安全的璟王府暗卫,在宴席中途,便早早地被陛下派人擒了去。容儿,你如今,就算是想逃,也没人会帮你了。”映容听后,面上却并未有太多波澜。她对萧映月笑笑,随即问道:“所以,皇上是想用我做筹码,威胁修尧放弃”萧映月眉头紧皱,眼中尽是哀伤:“容儿,你既如此聪明,又怎会不懂父亲此番歼灭秦宋两家乱党亦有功劳,可为何陛下独独不给父亲封赏陛下此番便是在赌,若是父亲不为所动,定证明父亲心中别有所想,想来父亲一路官场沉浮,该争的,他从未失去过,却独独此番如此淡泊名利,这不是有了二心又是为何你可明白,陛下最后定是不会留你,更不会留璟王就算璟王选了你,放弃了皇位又如何映容,陛下没有把解药留给我,你可知道就算璟王夺了皇位,我这个位置,也不会是由你坐了啊。”映容听着萧映月的话,心下渐渐了然。李修尧终究是低估了李修乾对他的信任啊。不知此刻,他与李修乾,会是何番景象正在思虑间,映容只觉萧映月突然抓住了自己的手:“容儿,此毒虽不会即刻发作,可天亮之后,怕是你便会筋脉俱断,心脉震裂,到时候,姐姐就保不了你了。皇宫后门那儿,姐姐备了马车,你若现在走,定还来得及,陵王爷的人会接你去玉顶山,太祺真人深谙医术,定会救你于危命”映容回忆起席上李修陵和青芷的异样,渐渐明了了什么:“姐姐,陵王爷是从何时起知道一切的”萧映月未想到,此时映容竟问起她这个:“容儿,都何时了,你怎还关心此事我若说他与青芷今日方才知晓,且是从你与璟王口中亲耳听见,你可信”映容一惊:“姐姐说什么”“映容,你同璟王今日在府上说的话,被躲在屋后面的陵王爷和青芷听得一清二楚,你知不知道”映容睁大了眼睛,不说话。她本以为是李修乾告诉了他们什么,却万万未料到,让李修陵和青芷深陷其中的,竟是自己。“陵王爷听完那话,便入了趟宫,跟陛下说明了一切,哪知陛下心中一切了然。随后,他二人避了我在殿内一番详谈后,陵王爷便离去了。随后,便有了今日席上那些事。”映容苦笑了一声。终究是回不去了。那些往昔里的欢颜笑语,风雅流转,最后牵扯到皇权,都成了过眼云烟。她回忆起刚才在宴上,青芷眼中的那翻涌的情绪。若说为情,青芷亦同她和萧映月无异,在宴上那最后关头,终究是选择了听从李修陵对自己的安排。也好。这不谙世事的小丫头,也该有自己的人生了。她回忆起李修陵自始至终未敢正视自己的眼睛。她明白,李修陵是真心喜爱着自己这个七嫂的。她亦明白,自己今晚和李修尧所行之事,乃逆天之道,她不配去伤心于李修陵对李修尧的抛弃。她忽然回想起,那次微服出巡,这一群人,还言笑晏晏地在一起谈天说地,把酒言欢,好不快活。回头看,却发觉,原来那时光,已是隔了那般地远。不知自己当初若是想到今日会这般不舍往昔的情谊,自己是否还会那般坚定地站在李修尧身畔会的。映容似乎没有犹豫,脑中便映出了这个答案。修尧,为你,哪怕刀山火海,我亦在所不辞。她突然想起张爱玲的那句话。遇见你我变得很低很低,一直低到尘埃里去,但我的心是欢喜的,并且在那里开出一朵花来。想到这儿,映容唇角映出一抹笑意。修尧,我所有的喜怒哀乐,在不知不觉中,竟都变成了因为你。从来到这个陌生的时空,从我对你一见误终身,我也许便预料到自己会有这般结局了吧。只愿下一世,我亦能有幸遇见你。都说三生才有幸,老天爷,你可否许给我第四世的幸运心头的惊慌和阴霾似乎因为这些心绪而渐渐平息。修尧,映容唯一遗憾,便是未给你留下一儿半女。若是知晓今夜是我在这世间的最后一晚,我为何刚刚不多看看你萧映月看着站在身旁发着愣的映容,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映容,姐姐此番虽不能助你,却真见不得你就这么去了。快快收拾好,随我去后门。”映容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随即,她抬起头,眼中一片宁静。“容儿多谢姐姐。然,映容定不会弃夫君而去。他生,映容生死随命;他死,映容绝不独活。”萧映月放开映容的手,有些站不住地后退了几步:“我的傻妹妹,天下有情人皆言同生同死,独独你,却言道只求他一人生即可如此痴情,你可是疯癫了”映容笑笑,转头去继续看着明月:“姐姐亦有所爱之人,若是今夜失败的是皇上,姐姐可曾想过自己会如何”萧映月看着映容,有几分呆愣。这个亭亭立于窗前,眼中满是柔情,无半分惊慌的女子,当真是自己那个撒娇成性的妹妹吗或许,从她嫁入璟王府那一刻起,自己的妹妹,就不复存在了眼前这个,仅是那一心想夺皇位的璟王爷明媒正娶的妃,是一个如同自己一般,嫁给了皇家的女子,为了所爱之人,哪怕弃天下人亦义无反顾。萧映月稳了稳心神,重新走上前,将映容的手握住,轻轻摩挲着:“妹妹此言竟是问倒了姐姐啊。映容,姐姐总觉得,你真真从头到尾变了个人,却并非因为忘却前事你从成了璟王妃后,仿佛就不是从前的萧家二小姐了。”映容未回头,平静地说着:“姐姐,世间嫁给如意郎君的女子,大抵都相同。郎有志,妾定随之,哪怕毁天灭地,却惟愿终有一日,郎可功成而归,眼带满面春风,迎妾之欢喜身容。而今,你我能做的,便只有等着这漫漫长夜过去,让长乐宫的那两个人,给你我一个结果,不是吗”萧映月叹了口气,眼中已有晶莹:“好。姐姐陪你一起等。”、第六十七章长乐宫。李修乾轻手轻脚地将李修尧放到龙榻上,自己命人弄了醒酒汤后,端了过来,遣了一众宫人。“小七,起来喝点醒酒汤吧。”李修乾蹲下身,在李修尧耳边轻轻地说道。睡梦中的李修尧皱了皱眉,慢慢睁开了眼。“三哥”李修尧声音沙哑,披着李修乾的披风坐起了身。“小心着了凉。”李修乾将醒酒汤放在一旁,拉过锦被盖在李修尧身上,随即拿过碗,将醒酒汤吹了吹,递到李修尧面前,“趁热喝了它,不然头该疼了。”“嗯。”李修尧听话地接过了碗,一饮而尽。“清醒点了没”李修乾一手撑在床榻边,斜斜地看着李修尧。李修尧笑笑,将碗放到榻边:“酒真是害人,叫三哥见笑了吧。”“嗯,真是见大笑话了。”李修乾语气里带笑,数落着李修尧,“这下子,文武百官里,十个有九个都觉得你我有断袖之好了。”李修尧无奈地笑笑,带着几分戏谑地开了口:“三哥还不如跟我好好做场戏,叫他们抓个现行,好叫他们信以为真,省得处处找证据,给你我二人编排出那么多个话本子。”“休得胡说。”李修乾佯怒,弹了一下李修尧的脑门。李修尧捂着脑门,给了李修乾一记白眼。“臭小子,敢给你三哥白眼看。”李修乾起了身,两手故意将李修尧的鬓发揉乱。“臭三哥,给我住手。”李修尧酒刚醒,身上还软着,哑着嗓子和李修乾打闹着。“好,三哥住手。那小七也住手,好吗”李修乾突然停了手上的动作,语气里满是温柔。随着李修乾的话,李修尧也停了下来,静静地坐在床上。李修乾叹了口气,将手收回。“小七,在你心里,这天下,当真比你我的兄弟之情还要重要”李修乾淡淡地开了口,那话语间的凄凉仿佛冷霜,洒在李修尧因着酒气还有些燥热的心上,瞬间,让他清醒了神思。李修尧起身下了床榻,慢慢地在李修乾的寝殿里踱着步。“下了榻也不穿鞋,是什么毛病”听着身后有些异样的脚步声,李修乾回了身,果真看见李修尧赤足走在地上,一皱眉,拿起榻边的靴子便向李修尧走去。“给我穿上”李修乾蹲下身,抓住李修尧继续前行着的脚,抬头有些恼了地看着他。李修尧低下头,青丝随着动作而渐渐一缕一缕地垂到前面,对着李修乾无声地笑着。李修乾心中叹了口气,敛了敛怒气:“听话,抬脚。”李修尧不说话,慢慢抬起脚,李修乾顺势将靴子套到了李修尧脚上。“另一只。”李修乾吩咐着。李修尧听话地抬起了右脚,随后感觉到温暖从脚底传了上来。“从小就是这个毛病,自己的身子就是不知道爱惜。”李修乾一边站起身,一边数落着李修尧,却因为从蹲下到站起的姿势,加之之前饮了酒,李修乾突觉有些晕眩,扶着额,双脚有些站不稳。“三哥”李修尧语气间是掩不住的惊慌,扶住了李修乾。“无事。就是蹲了一会儿,站起身难免有些晕得慌。”李修乾冲他笑笑,站直了身。“十万大军,四万包围了皇宫内外,三万驻守城外,剩下三万,在萧府等候随时调配。小七,三哥说的可对”李修乾恢复了面上的平静,仿佛如从前考着李修尧的课业一般,语气平缓地询问着。李修尧却依然如刚刚那般低着头。随即,他轻轻地笑着,肩膀随着他的笑而一颤一颤。他伸手支上额头,闭着眼睛,亦如李修乾那般,平静地反问着:“三哥,你既已知晓一切,何苦陪小七做戏至此”李修乾眼中满是不忍,走上前,拉下李修尧支在额上的手:“小七,三哥一直在等,等你放弃的那一天。”“放弃三哥,你有何资格与我言及放弃二字”李修尧突然抬起头,苦笑着甩开李修乾的手,眼中染上劣气,“你若有心,为何不先问问我的母妃,她可曾同意我放弃”“李修尧,你糊涂”李修乾竟也突然提高了语气,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如今,河清海晏,国泰民安,朕虽称不上千古明君,可也自认为将这天下治理地有条不紊,百姓安居乐业,虽亦有险象偶发,最后却都能大胜而归。这般情境下,朕就算将这皇位给了你,天下人怎么服你,怎么敬你小七,你这是自寻死路”“我不求天下人敬我,我只求母妃可以瞑目”李修尧红了眼,一甩衣袖,大声吼着,“三哥到此刻才肯跟我摊牌,是来看我的笑话吗是否在你眼里,我就如同那跳梁小丑,十多年来的计划,一直被你看在眼里,你却装聋作哑我李修尧宁可被天下人耻笑,也不想被你说教”“小七,三哥在你眼中,竟是这般不堪你如今竟敢不听我的话了从小你不是最听我的吗”李修乾冷笑了一声,随即开了口。“你若早知我意图,何苦将政权那一大半都交给我,何苦那般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