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腹的疑问。看着梁缨不悦的表情,童承业讨好似的说:“来,红玉姑娘,给你看一件神奇的玩意儿”说着,自己往兜里掏了掏,掏出一件衣服。梁缨没好气地回答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也就一件衣服,还长得普普通通。”童承业笑道:“咦,姑娘这次可看走眼了。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衣服,它叫软猬甲,穿着它就可以刀枪不入”还没等童承业说完,梁缨顿时就明白了:这种衣服,就像是今天的防弹衣;而且,比防弹衣更胜一筹的是,它上面的毒刺还可以伤人。在现代社会的时候,她很喜欢读金庸的小说,记得黄蓉就有这么一件衣服。她一直一位是作者编造的,没想到这种东西在宋朝竟然真的存在啊。想到这儿,梁缨笑着对童承业说道:“童二公子,能不能把这个软猬甲借我穿穿”童承业又陷入了左右为难,他说:“实不相瞒,这是别人从西夏拿回来的,父亲还要把它进贡给道君皇帝。我也是看着好奇,偷偷拿过来的”梁缨见一次不成,就再次逼问道:“哎呀,童二公子可不是小气的人,红玉就是试穿一下而已,不会让人知道的。”童承业听了,再次左右为难。梁缨笑嘻嘻地盯着童承业,冷眼旁观。自己的这双手,在现代社会可是扛过洛阳铲,挖过十三陵,用过勘测仪的,只要童承业答应让她试试,还怕到时不能移花接木、偷天换日吗梁缨正美滋滋地盘算着。眼看着童承业就要答应了,门忽然吱呀一声开了。童承业立马把软猬甲塞回口袋里。门外,人还未进,就是一阵吴侬软语传来,酥人心骨:“童公子,盼盼不请自来,是不是打扰了你跟红玉妹妹的好事啊”童承业连连摆手:“没有没有,盼盼姑娘这样的美人儿,能来找我,在下不胜感激呢。”边说边来了一把椅子,叫道:“盼盼姑娘,坐”梁缨心里直痒痒,顾盼盼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选择这个点,简直误了我的大事但是,谁让自己先前一不小心闯进了别人的房间呢。想到这儿,梁缨只得摆起面庞微微一笑,并不发作。转头看向童承业,那人正满面春光直勾勾地盯着顾盼盼,梁缨在心中冷哼道:果然就是一个浪荡子眼前,这两人正谈的火热,看来并没有自己什么事,梁缨觉得好生无趣,直接上床睡觉了。也不知睡了多久,朦朦胧胧中,梁缨忽然觉得额头有点痒痒。于是,打算伸手过去挠挠,一不小心碰到了障碍物,本能地一拳就打了过去只听见“啊”的一声,梁缨这才醒悟:自己又闯祸了原来童承业看着梁缨睡得安稳,就想趁机亲吻她的额头,还没吻下去,他的气息就弄得梁缨额头痒痒的,这才发生了上面这一幕。梁缨赶紧起身。童承业的鼻血已经流了一地了。梁缨急忙找来毛巾和冷水进行清洗。良久,这血才止住。梁缨在心里祈祷道:“千万不要让你那姓童的老爹知道,不然,我有一百条小命也保不住了”童承业刚刚本来还是一脸恼怒,惊慌失措,这时,看到鼻血停了,没什么大碍,反而笑道:“够暴力,我喜欢。”接着,又问道:“红玉啊,我要娶你,给你赎身,那样就能每天和你一起玩耍了,你愿意吗”梁缨在心中叹道:这人简直就是个受虐狂。不过,一想到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就觉得什么条件都可以接受。于是,回答道:“好啊好啊,那你打算让我做你的几房小妾呢”童承业笑着说:“放心,绝对不会让你做最小的,我那儿现在就缺你这样性格的。父亲明天离开这儿前往东京,我这就回府跟他说这事儿。”童承业刚刚离开,韩世忠就来了。梁缨满腔疑问:这也太巧了吧。韩世忠笑了笑:“我等童二公子走了之后才进来的。”梁缨心想:他这想要从我这儿收集情报也太迫不及待了吧。然而,出乎她意料之外,韩世忠此次过来并不是为了此事。他向梁缨作揖道:“世忠明天就要随军离开京口,这些天叨扰姑娘了。”竟然性情大变梁缨挥挥衣袖,回答道:“不叨扰不叨扰。”韩世忠不再说话,绕了屋子走了一圈,停在了床头处。那儿有一本孙子兵法,这是屋子原来的主人红玉姑娘留下来的。屋中只有这一本书,梁缨只是觉得闲的无聊,无以度日,这才打开来打发时间的。实际上,她更喜欢看传奇小说话本戏折子之类的,奈何没有韩世忠随便翻开了一页,就翻到了军形篇。“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梁缨没事儿的时候用朱笔画了一下这两句。韩世忠估计一眼就看到了这两句。然后,合上书,称赞道:“姑娘身居教坊之中,还能不忘军中之事,以后必大有作为。”说罢,竟向梁缨鞠了一躬。梁缨吓了一跳。抬头,却发现韩世忠的目光里满是赞许,不含一丝杂质,竟也不禁动容了几分。临行时,韩世忠道:“请姑娘切勿忘了和在下的交易。”梁缨回道:“不敢忘。”虽然,今天童承业是说了愿意帮助赎自己出去,但毕竟多一个人多重保障嘛。韩世忠又道:“那好,到时等姑娘复得自由之身后,咱俩就互不相欠再不往来了。”继而,转身离开,消失在夜幕当中。梁缨摇头叹息:还以为我想见你啊明明是你先威胁我的好吧明明是你一次又一次地来找我的好伐推开窗,此时正是元宵佳节刚过去没几天的时候,竟然下雪了。起先是细砂粒一般,接着,一片片,在风中兜兜转转飘飘然然地就下来了。火树银花、银装素裹,同时呈现在梁缨的眼前。大宋帝国就这样笼罩在一片雪景当中,天地,瞬间变得格外洁净了。院里的树木枝桠上,已经挤满了堆雪。风一过,纷纷扬扬,就像满树梨花落尽。举头,月已偏西。小巷深处,有卖油郎在叫唤着:“油咧新鲜的油咧”声音随风飘散,不知吹向了天空的哪个角落。此时,和乐楼的屋檐上,如果有梁上君子,就可以看见一个穿着白衣的英姿飒爽的姑娘,静静伫立在窗台前,一动不动。那人,是介于月色、雪色之间的第三种绝色。起风了。梁缨紧了紧衣服。“这样的天气,外面的人冷吗他,冷吗”、多情却被无情恼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宋 苏轼蝶恋花韩世忠走了。素水也要走了。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梁缨的心中有诸多不舍。素水还是那么那个白衣少年,温润如玉,仿若初见。他一手拿壶,一手握杯子,依旧是那么波澜不惊地说道:“红玉姑娘,我要走了。师父要我回去。”梁缨有一些呆滞。韩世忠走了,没关系,他们不过是相互利用而已。可是素水为什么也要走,是那个在他房间一坐就是一下午的素水,那个带着她逛元宵佳节的素水,还是那个愿意为她挡刀的素水。自从来到这个时空,除了素水,所有的人都让她感到不安。她留恋那一份温暖。梁缨想:自己大概是喜欢上素水了。她好想留住素水,但又不知道如何启齿。于是,最终开口,满怀期望地问道:“那你还回来吗还来这儿看我吗”素水抿了口茶水,依旧不紧不慢地回答道:“这个地方,我应该是不会再来了。红玉姑娘,你保重。”没有诺言。没有安慰。什么都没有。难道一切真的是自己想多了梁缨不甘心,又问道:“我不信,不信素水公子再也不回来了。不然,这半个月,公子何以日日在此”素水回答道:“我只是在等一个人。而且,我已经等到了。”“谁”素水再没有回答。房间里又陷入了死一般地沉静。良久,楼下传来的一声哀嚎划破了这宁静。又是毛惜惜。她果真为了逃跑不要命了。梁缨在心里叹了口气。接着,楼下的那些拳打脚踢的声音、叫嚷声、哭泣声、看客们指指点点的声音都一起涌了过来。王九妈叫道:“打、打死她,让她一次又一次地逃跑”不一会儿,那哀嚎声竟渐渐变弱,竟至于若隐若无了。梁缨心里一惊:不行,再这样下去,不出片刻,毛惜惜真的会被打死。再也无法在房间里袖手旁观了,梁缨刚要起身,却看见素水向箭一般地飘飞了出去,稳稳当当地落在了一楼。接着,一挥衣袖,在梁缨都没来得及看清楚的时候,就把周围对毛惜惜拳打脚踢的男奴,乃至王九妈的脸上都甩了一巴掌。梁缨看着心里直呼过瘾。然后,素水静立如松,冷冷地开口道:“地下的这位姑娘,我要了。打死了你们就什么也得到不了。”王九妈捂住发红的右脸,道:“也不是不可以,那要看客官您出多少银子了。”素水一甩衣袖,银子哗哗地从他的广袖里往下掉,瞬间堆成了一座“小银山”。然后,素水问道:“怎么样这些,够了吗”王九妈捧住银子,喜上眉梢,连连说:“够了、够了。”素水这才抱起地上奄奄一息的毛惜惜,轻声说道:“别怕,我们走了。”眉眼里满是温柔。梁缨就这样看着他们走出和乐楼的大门。自始至终,素水未曾回头看过一眼。原来,自己一直都是一个局外人。烟花世界,本就当不得真,是自己,入戏太深。这天以后,梁缨就得了一场风寒。虽有樱桃嘘寒问暖悉心照料,但依然不见好转。梁缨每天只是蒙着头钻进被窝就睡。这几天,她总忘不了素水抱着毛惜惜离开的那个场景,连自己都说不清到底是嫉妒还是羡慕。他们多好啊,从此逍遥江湖神仙伴侣,而自己这一辈子,可能都要像只金丝雀一样被关在牢笼里。不,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她还要回现代社会去,那儿还有她的亲人,有她的朋友。这天,樱桃又看见梁缨一脸无精打采的样子,于是,说道:“红玉姐,我给你唱一支小曲儿吧。”梁缨点头。“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樱桃的歌声婉转多情。果然是教坊里长大的姑娘,这些小曲儿都会唱一些。待一曲唱罢,樱桃问道:“好听吗”梁缨点点头。樱桃又问:“那你知道这首词里面最让人伤心的是哪两句吗”梁缨回答道:“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因为在现代社会的时候,一直把苏轼视作男神,所以,苏轼的词作和传记什么的梁缨都看了一遍。这首词,正是苏轼的词作。当初,苏轼宦途失意,屡遭贬谪,于是,作了这首词,让朝云唱给他听。但朝云唱到“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这两句时,竟然哽咽不能继续。朝云死后,苏轼再也不看这首词了。其实,这两句词本来是指天涯海角都是萋萋芳草,我也许从此就回不来了,埋在哪儿都是一样。只不过,被后人误解了意思。这样想着,梁缨就把有关苏轼和朝云的这个小故事跟樱桃讲了。不料,樱桃却摇头:“我不管苏大学士,也不管朝云怎么说。反正,现在对于红玉姐而言,是多情却被无情恼这句最让人伤心。”梁缨不语,没想到自己的心思竟然被这个小丫头看穿了。樱桃又说:“素水公子已经走了,红玉姐你再伤心也是无济于事啊。你刚刚不是说了吗,朝云姑娘本来也是像咱们这种妓门出身的,最后不也和苏学士过得很好吗所以,你、不、要、急。”看着樱桃一脸真切的样子,梁缨扑哧一声笑了:“好,听你的。”其实,对于素水到底喜不喜欢自己这件事,梁缨反而没有那么伤心,毕竟素水从来也没说过。只是每每想到自己要在这样的地方待一辈子的时候,就悲从中来不可断绝。童承业又来了。一看见童承业进门的表情,梁缨就知道他无法兑现自己的话。不过,刚刚经过素水的那个打击之后,她已经不觉得这有什么了,本来就不抱太大期望。童承业说道:“红玉姑娘,实在是抱歉的紧。我没想到我爹竟然那么不通人情,他坚决不让我娶你,还、还”“还什么”梁缨问道。童承业充满歉意地说道:“估计是我在家里把他闹烦了,他说以后不仅我不能娶你,就算其他像你这样因罪沦为营妓的要脱籍都得禀奏他和道君皇帝。”“什么”梁缨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事情竟然会被弄得越来越糟梁缨一时气结,不再说话。樱桃在一旁着实听不下去了:“童公子,红玉姐这一辈子可是都要被你给毁了,你不拿出点东西来弥补一下,你良心上过得去吗”边说着边向梁缨眨了眨眼睛。童承业连忙道:“这好办。”于是,从兜里掏出一包银子,狠狠地拍在桌面上。接着说道:“父亲今天启程回京,本来我也该离开京口这地方了,但是呢”童承业停了停,想要卖个关子,没想到无论是樱桃还是梁缨都不接他的话茬儿。童承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