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椅子上,扶了扶披在聂云深身上的羽绒服,刚才还通红的小脸已经渐渐发白,发出痛苦的低y。“云深,你是不是很冷” 裴之霄有些着急,干脆将云深扶了起来将她的脑袋枕在他胸膛上。“她到底怎么回事不像只是发烧啊” 裴之霄握住聂云深越来越凉的手,看向一旁的护士。给隔壁病人打完吊针的护士用怪异的眼神打量了几眼裴之霄和聂云深,语气不是太善,“烧成这样才送来医院,她还能怎么样”“不过她刚才说心脏那边疼,是不是哪里有问题”“你不知道她” 护士扶了一下黑框眼镜,“如果我没有记错,她是心外的常客了,你自己去心外科问问。”“啊大姐不,护士姐姐,美女你别走你多说一点啊” 看着护士迅速离开的背影,奇怪,刚才表情哪里不对么为什么那个护士大姐看上去好讨厌他明明很帅啊。维持着身体不动,从裤袋里勾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对方却没有接起。“老哥怎么不接电话 也不能把吊针拔了。云深啊,你先躺一会,我去找我哥。五分钟就回来啊”裴之晟刚做完一场紧急手术,有些疲意,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发现几个小护士围着区勋叽叽喳喳。“你们没看到啊,那个男的抱着那个聂云深来的医院啊,着急担忧的表情啊,好年轻的小伙子本来是那个小聂追你们裴医生的,这下你们裴医生没戏了小杨,你两百块钱要输给我了呵呵。”“我们裴医生老帅的好不好,你会不会看错了” 小杨反驳,前两天明明看得出来小聂还是很喜欢裴医生的。“帅有个什么用,那个更年轻啊,更阳光啊,暖男啊,冰冰冷冷有个什么用啊”另一门小护士看见裴之晟进门,推了推还在眉飞色舞侃侃而谈的某人,大家都立即噤声。“聂云深她又住院了,高烧听说是一个男的陪着来的。” 小杨忍不住开口,几个护士齐齐观察裴之晟的反应,结果裴之晟只是微微蹙了下眉“她这几天都连续两次发高烧,会不会是急性排斥反应听说她的家庭不好,如果手术后她一直没有好好修养” 区勋站起来抽出聂云深的档案袋,翻出了病历,语气微微严肃,“虽然当时手术很成功,没有任何并发症,可毕竟才一年不到,这段时间,如果由于体质、排斥或者感染病人还是免不了会死亡。你要不要去看看。”“她在哪里。”裴之晟垂眸接过病历,冷着脸走出了办公室。“之晟哥” 白以薇最近每天来医院,没想到今天总算被她碰上了。她急急忙忙踩着高跟鞋小跑了过去,伸手抓住裴之晟的手,气喘吁吁地看着他,白皙的皮肤因为奔跑而红彤彤,笑得天真烂漫,“怎么见你一面都那么难”“有么我一直在医院。” 语气带着此许冷淡的客气和疏离。“可是每回我都找不到你” 白以薇有些委屈,“自从白宁出事之后,你就之晟哥,你是不是不想见我所以才老躲着我”“哥” 在医院绕了无数个弯的裴之霄终于找到了裴之晟,差点感动得泪流满面,“终于找到了,你们医院好大我这边有个朋友,你帮我去看看”裴之霄像是麻雀围着裴之晟唧唧喳喳个不停:“本来以为就是发烧,现在感觉像是有心脏病啊你赶紧跟我来”“不行,我外婆那边也不舒服,之晟哥得先去那边” 白以薇也不肯放手,美眸里闪着泪光。“以薇,你想太多了。我现在有病人需要去看。裴老太太那边,主任应该还在医院。” 裴之晟抬手拨开白以薇的手,顺便一巴掌撇开裴之霄碍事的脸。“哥,我朋友那边真的十万火急,她很不好。” 裴之霄也不放弃。“裴之霄” 白以薇急得不行,横了他一眼,抬手捂住了心口处有些喘不过气,“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装心脏病啊他低头望向白以薇,眼里带着讥诮。白以薇羞恼地一跺脚,“裴之霄,你别太过分了”“我懒得理你,咦,我哥呢” 裴之霄发现刚才还在的裴之晟已经不见影子了,急得直接跳了脚。输液室的墙角处,聂云深浑身冰冷剧烈地发抖,嘴唇已然青紫。 她像是落在无止尽的黑洞中,前后都是黑暗,没有半点光线。好吵,有人在说话,听不清。有人伸手将一个冰冷的东西放在她的xiong口处,她下意识地抗拒,浑身却是一点劲都使不上,只能喃喃呜咽。很快,她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他的脚步沉稳,因为走的急仍有些颠簸。聂云深朦朦胧胧睁开眼,明晃晃的白炽灯,消毒水的味道,这里是医院。她好像看见了韩桢,神色静静的,下颌的线条流畅,鬓角修剪的整齐。聂云深干涸的嘴唇张了又张,还是发不出声。“你最好不是故意的。” 裴之晟脸上有些阴霾,声音带着清冷和薄怒。“死掉会不会更好” 她虚弱地合上了眼,是裴之晟,她怎么还会想到韩桢,她真是贱。“不会。” 裴之晟将她放在推床上,缓缓俯身,睫毛轻轻拂过她的耳侧:“你父亲常年抑郁,你继母现在靠着给别人缝补衣服维持生计,你的继兄夏恒两年前因为事故瘫痪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如果你死了,你家人这些年来为你所吃的苦,所付出的都将一文不值”她蓦得睁开了眼睛,也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生气,不住喘息着。裴之晟抬眸望进她的眼,目光冷得仿佛能淬出冰,而嘴里继续吐出更为冰冷的话,“聂云深,别在我这里耍心机你最好给我好好活着,多少人都在等这颗心脏你说不想活就不想活我现在数十,你如果非要去死,我现在立马进行手术把心脏拿出来给别人。”白炽灯清冷的灯光洒下来映照着聂云深苍白无血色的脸,长睫轻轻地颤抖。“一”“二”“三”一道清泪顺着脸颊滑下,落进脖子里。“四、五、六”“七八”她重新闭上了双眼。“九”“十。”“痛。” 她的手动了一下,抓住了他的手。宽厚温暖的手掌反握住了她的手,轻轻地说了句:“我会让你没事的。”“裴医生,器材准备好了。” 小杨小跑过来,将氧气面罩替聂云深戴上。“现在马上进行手术。” 裴之晟一边吩咐其他护士,推着聂云深进了手术室。裴之霄怔怔地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望着缓缓合上的手术室门。、第九章 8月3日大修红色的手术灯暗下,手术室的门打开,医生和护士相继走出。裴之霄紧张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有些怔怔地望着为首的裴之晟。裴之晟嘱咐了几个护士一些注意事项。裴之霄走了过去,半夜医院清冷的走廊间回响着皮鞋落地的声音。浓重的消毒水味,白色的病床,白色的薄被,她安静地睡在上面,一动不动,唇瓣显得透明而干涸,她的右手背上挂着一袋吊瓶。护士走过来将她推走了。“哥,她” 脸上有着分明的担忧,裴之霄有无数的疑问。“你送她过来的”“她就是我说的那个新招的室友,我就觉得她挺惨的,我没想到会这么巧,她是你的病人” 裴之霄跟在裴之晟身后,“那她现在怎么样”“去年做过换心手术,是急性排斥,现在应该稳定了。” 裴之晟突然停下了脚步,幽幽转身,“很晚了,你先回家吧。”“那她”“我会照顾。”“哥,她是不是那个人,白宁姐的” 裴之霄欲言又止。“是。”望着那道离去颀长背影,竟是有些落寞,裴之霄有些了然事情的缘由再也说不出话来。聂云深突然睁开眼睛,骤亮的光线让她非常不适应。空气里淡淡的消毒水味和深冬的寒气混合在了一起,她的全身无力,大脑内闪过昨晚的那一幕还有昨晚他在她耳边的话,xiong口再次涌来那股窒闷。轻微地喘息,刚想艰难地起身,转头就看到病床旁边的沙发上的人影。他周正地坐在沙发上,阖着眼,双臂自然地交叠在xiong前。细匀的呼吸声流转在病房内,她转开眼,又躺了回去,。裴之晟本就是浅睡,听到轻微的声响时,他很快地睁开了眼,“醒了”“嗯。”她躺在呆在床上任由裴之晟为她做检查,常规心跳,测量血压,两人之间蔓延着沉默。裴之晟从卫生间里拧了块微湿的毛巾出来,轻轻地帮她擦拭脸、脖子和手,最后用棉签蘸了水轻轻润泽了她干涸的嘴唇。这个男人有一双很好看的手,不粗不细,骨节分明,右手的两根手指中间都有一层薄茧,她想起了自己的父亲,眼圈蓦得微红。而后,他默默注视着她。聂云深冰凉手掌之下,都是密密麻麻的冷汗,布着血丝的眼眸直视着她,眼神很深很沉,不是她能读得懂的内容。她等着他开口。“不要再有下次。”她的呼吸短而急促,一颗晶莹的泪水却从眼睛里掉落,尔后,眼泪便止不住,像断了线的珍珠不停滚落。“别哭了。”将温热的毛巾轻轻按在她眼眸处,“不好看。”对于眼前的女人,裴之晟从来没有想过她会和自己的生命继续有联系,也许有过同情,更多的感觉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去细想。裴之晟垂下眼眸,掩去了所有神情,让人看不真切,良久开口,“你到底想要什么”走出病房,裴之晟掏出手机,压低了声音:“小叔,帮我个忙,我想安排个人去你们学校,帮我弄个名额。”聂云深怔怔地望着天花板,手背上感到疼痛,应该是点滴的输液的速度调的过快了。她吃力地撑起身子,伸出左手准备调慢点。另一只手比她快一步,点滴的速度放慢,手背上的刺痛感瞬间消失了。她的手停在空气中,久久没有放下。男人轻柔地抓住她的右手,放在了被子里,然后帮她调整了枕头的角度,整个动作连贯熟练,一气呵成。聂云深就如同木偶一般,任他摆弄。病床突然下沉,韩桢就那样坐在她的身边,纯黑的修身西装笔挺,没有系领带,两条修长的腿交叠着。她的视线缓缓落在他的脸上,依旧英俊干练,时至今日,他已经具备了一个成功男人的成熟矜贵。他们之间不足一米,太近的距离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呼吸间,一股新鲜的烟草味钻入她的鼻间,这是韩桢喜欢香烟牌子的味道,以及男士清雅须后水的味道。都说味道是最难遗忘的记忆,而显然这些难以抹掉的记忆恰好唤醒了她所有的心伤,令她感到窒息。她甚至已经在他的瞳眸中,看到自己僵硬的表情以及强压着激动情绪。“没想到你也在这家医院,我以为你回灵城了。”薄唇边噙着淡淡的笑却没有到达眼底,眸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看来身体还是受不了一点刺激”这是两个人两年来第一次面对面,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被子下的手指甲掐入了掌心,身体止不住地微颤。“还是没死成,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略显苍白的唇瓣紧抿,聂云深移开视线,瞥向窗外,如果在之前她还幻想着问他所有的原因,而今,她只感到满心的悲凉。韩桢的手还搭在输液的线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捻动,“听说奶奶上次见到你了,生了一大通气,估计老人家一时间想不开,就给灵城那边打了电话。” 他的语调很慢,声音低沉温厚,“昨天晚上那边医院没有联系上你,打到了我这里,听说爸昨天晕倒了。”他的手指往上一拨,输液速度突然急剧加快,透明的输液管里瞬间血液倒流。“呃” 手上钻心的疼痛,云深猛得将手上的针拔掉,悬挂的药瓶里已经染上了淡淡的浅红色。“为什么你们韩家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我们要变成这样韩桢”云深当然知道韩桢口中的“爸”指的是聂辛,她一手掀开被子,刚想下床,纤细的手臂便被韩桢扣住。他将她扯到怀里,搂住腰,任她无声地挣扎,将她按得死死的“离开,再也不要回来,你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简单冷酷的话,这就是他今天出现的目的么云深愤恨地瞪向他,发现韩桢他低敛着头,视线停留在她xiong口,凝视着从衣领口掉出的玉佩。他伸手捏住那块晶莹剔透的玉佩,突然低低地笑了,“奶奶昨天还提起,那块玉佩去哪里了说婚礼的时候要亲自给云涵戴上,原来你还戴着。”云深被钳制的身体轻颤,直视着他冷笑的脸,“传给云涵傅云涵那我算什么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竟然”“你知不知道为了你我付出了什么” 她的声音嘶哑,泪水夺目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