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曾经说过,她的身手可以跻身江湖前十,实际上,因为天生力大,她几乎没遇到过对手。可是,哪怕她将力量全用到拳头上,对方竟也接住了。“砰”一声,二娘跟黑衣人对了一掌,她后退了五步堪堪稳住,对方一个凌空落地,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声,那人眼珠子一转,几个纵越跑了。方向是朝内。一时间,附近弓箭的声音也稀落下来。“快出来。”二娘落下去打开门,对方想杀的人应该还在里面。谢蕴和司马瑶忙拉着褚直跑了出来,这道门开了,后面却没有人跟着出来。二娘瞧见远处有几个惊慌失措的人,奔过去一看,是陆行天蕉园的下人。对方看见他们开始很惊喜,后来发现只有他们几个出来后,脸上只剩下凄然了。“出不去了,这里是最后一道墙,所有的门都被锁死了,我们出不去”带头的个四十余岁的老实汉子,他脸上都是烟灰,因为觉得难逃一劫,竟然哭了起来,脸上被冲出了两条明晃晃的小溪。事发时他在最后面的粪田里沤肥,因为那儿是整个蕉园最偏僻的地方,所以才躲过了一劫。之后遇见了几个同样躲过去的下人,大家聚集在一起想出去,却发现这边所有的门都锁上了。而蕉园的围墙足有一丈高,根本爬不出去。“带我去最近的门”二娘抓住他。那汉子被她气势吓住,转念一想这几个人能从里面出来,说不定有什么办法,顾不上说话就往最近的门跑去。二娘等人跟在后面,没多大一会儿就看见一道铁门横在前面。怪不得这些人哭,原来陆行天这园子的门都是铁铸的。“这可怎么办”谢蕴前襟都被血染透了。“让开”二娘道。她已经检查过铁门,整个门不好破开,但铁锁她可以拧开。“陆行天有没有仇人”二娘一面拧铁锁一面问。那些人看她用手去拧锁,既不相信她能拧开又希望她能拧开。前头那汉子道:“我家主人最是乐善好施,从来都只被人赞,要说看我主人不顺眼的也有几个,可谁也没有这么狠要置我主人于死地。”看起来也不像是冲陆行天来的“那你家的围墙为什么修那么高,还有这铁门”“这是因为我主人爱兰如痴,园子里种了不少珍贵的兰花,以前经常有人来偷,后来我主人火了,就把墙加高,门也换成铁的了。”原来是这样,那下手之人或者对蕉园十分熟悉,或者事前做过周密的调查。“好了。”二娘手一松,铁锁坠地。竟、竟真的被这个人徒手拧开了。几人嘴都大大张着,反应过来立即扑过来推门。大家都满怀希望,可那汉子推了几下,门竟然没被推开。那汉子往门缝上一趴,又哭了:“外头有一座千斤重的石狮,本来是我家主人买来镇宅子的,后来有人说狮子太大了,比宫门前的狮子还大,用了是对天子的不敬,主人就把狮子扔在后门这里”没想到那些人竟然用石狮堵住了门,这是明显想让蕉园里的人死绝啊。几个人都去撞那门,可惜门纹丝不动。“你们给我让开”这次揪住汉子的是褚直。谢蕴和司马瑶以为褚直有什么办法,却见褚直双目放光地望着戴着帷帽的男人弟媳。所以弟媳到底是怎样的传奇“我试试”二娘不好说一定能推开,毕竟做人需要低调和谦虚。见几个壮士汉子都推不开的铁门被顾二娘轻轻松松地推开了一道缝,谢蕴和司马瑶忽然感觉到他们什么也不用担心了。不但出口在这里,弟媳也在这里,他们还有什么需要担心的二娘怀疑外面会有埋伏,实际上却静悄悄的,侧耳倾听,除了蕉园里面,蕉园正门前面似乎有声音。蕉园是在燕京城西的郊区,距离燕京不远,出了城门就能望见。但这么短的时间内官府不可能赶到,甚至连信儿都不会得到,只可能是附近的村民在围观。但那些杀手还在里面,根本不顾忌会被人发现二娘想不透原因,但这却是他们逃生的机会。钻出铁门,二娘就拉着褚直向远处跑去。越跑越不对劲,褚直一个劲的往后看。谢蕴和司马瑶都跑到他们前面去了。“你在等谁”二娘停下。二娘掀开了帽子前面的黑纱,褚直看到她双目紧盯着自己,每一次,他都没能瞒过她。褚直吸了口气:“我有一个朋友在里面,我必需要救他出来。”“王甲”二娘记起今天是王甲跟着褚直出来的。褚直拍了一下脑袋,他把王甲都忘了。二娘看出不是王甲。看着里面的火光,褚直在天人交战,其实那人这次应该死不了,但不进去的话,他可能就没有机会了。二娘从褚直眼里看到犹豫,这个时候这家伙还婆婆妈妈的,她大步往回走去。褚直忙拉住她:“你干什么”二娘:“找人。”褚直:“找谁”二娘:“不知道。”两人视线相对,褚直看到她眼底浓重的关切和担忧,他瞬间明白了,不管有没有危险,为了他,她都会去。“是云和太子,但是我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不过我知道他脚底板有七颗痣,他可能乔装打扮了,现在进去叫太子,他肯定不会答应。”信息量大而飘渺,却迅速跟这场暴乱挂上了钩。没有废话,二娘道:“我立即进去。”褚直却死死抓住她的手:“我也去。”他不能让她一个人为他涉险。“你去干什么送死啊”二娘推他,发现他把她的皮都抓破了。“你保护我。”褚直道,既然她要冒险,那就多冒一些好了,反正他不会让她一个人进去。他对她有信心。“找死。”二娘嘴上道,却瞬间改变了主意,反手握住他手向石狮后面的铁门跑去。既然他如此信任她,那她就多表现表现好了。“哎他们怎么回去了”谢蕴大叫,他还指望顾二娘帮他把箭拔出呢,他流了好多血,弟媳没有看见吗弟媳你给我回来司马瑶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只是穿过皮肉,又没有伤到骨头,不用担心,咱们还是赶快回城找老师。”谢蕴:什么叫做只穿过皮肉反正受伤的不是你友尽虽然谢蕴不开心,但以他多年敏锐的政治嗅觉,看法和司马瑶是一致的,这场变故的背景十分不简单,极有可能是那几位继承人之间的斗争。相信小师弟也能做出正确的判断,至于为什么去而复返,见识过弟媳的身手,两位师兄一致认为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作者:简直是废话总之,谢蕴和司马瑶认为他们应该立即回城找沈齐山,方便从上层打探消息,如果褚直出什么事的话,也更方便营救再怎么着也好过他们两个半残回去找他们。不提谢蕴和司马瑶抄小路绕着回京,且说二娘带着褚直重新进了蕉园,扯下自己的帷帽给褚直戴上,发现到处都是冲天大火,遇到的阻拦反倒少了。即使如此,二娘也没有冒进,寻到一处有水的地方,先把褚直的外袍浸湿了让他穿上,再叫他用湿帕子捂着口鼻,才小心翼翼地往内赶去。褚直前世虽然被人害死,但仅限于自身。这种刀光血影的混乱场面还是第一次见,一路进来,活人一个没见,各种横尸的场面倒是见了不少,除了呕吐感,他竟意外的一点不怕只要手一直被身边的人牵着。“要不你把眼蒙上”二娘几次感觉到他身子不稳,越往里火越大,视觉冲击力也越大。“不”褚直说着,忽然感觉到自己踩到什么,低头一看,身子又是一晃。二娘一脚把那条断臂踢飞了。二娘发现了一具黑衣人的尸体,褚直闭上了眼睛。二娘见那黑衣人手心好像攥着什么,长鞭一甩,把东西给震了上来,乃是一枚黄金令牌,上面刻着“文”。难道这些是文王的人前面火海传来文王的声音:“本王在此,本王的侍卫已经打败了刺客,所有人都不要慌张,听从本王调遣”二娘拉着褚直急剧后退。十几位黑衣侍卫保护着文王穿过火海,后面跟着一大群哭哭滴滴的贵女,中间也有些男子。“不在里面。”褚直摇头,他虽然没见过云和太子,但那几个男人年龄都不符合。“我们去别处找找。”二娘怀疑文王的“胜利”根本就是别人故意给的。“你熟悉蕉园吗斗诗会那个园子有几条路”二娘问道。遗憾的是褚直也不知道。两人绕过文王那波人,从一条火势看起来很猛的路进去了。有二娘护着,就算火在眉毛上面,褚直的心都老实呆在胸腔里。忽然二娘听见了一声犬吠,她问褚直:“你听见声音了吗”褚直听见了,他知道今天只有一个人带了狗。“没有,我们快走吧。”褚直道。“等等,这边。”二娘用甩出长鞭卷开一根燃烧的木头。木头被甩到一边,一个灰不溜秋的东西蹿了出来,先“呜呜”抱住二娘的腿,然后就冲进了火海。是雪球。第102章 云和太子“一条狗而已,我们快走吧。”褚直道。被二娘看了一眼,他立即改口:“那我去。”直到此刻,他才发现他忽略了一件事:前世他知道的事都是通过李桂的转述。比如太子私自参加兰玉会,惹怒圣人,成为太子被废的导火索,以及褚寒的死。但这些事情如果不是同时讲诉的,则很容易就忽略了两者之间的联系。当时这两件事李桂正是分别转述,大约是担忧他会伤心,褚寒的死说的极为含糊,只说褚寒不幸亡于火海,并没有提兰玉会,所以褚直开始并没有想到太子和褚寒都参加了兰玉会。但方才看见雪球蹿出来,李桂的话忽然在他脑中响起,“不幸亡于火海”,他突然意识到就是褚寒最后的葬身之地了,他今天会死在这里。他决不能让二娘受到牵连。“不用,往后站。”二娘道。她自己也没有去,前面横架在上方的木头烧得通红,看起来快断了。她虽然想救人,可并不打算拿自己或者褚直的命冒险,所以只是摸出银鞭卷向那燃烧的木头。雪球在两人脚边对着火海狂吠。火舌紧贴着褚寒飞舞,他能嗅到头发和皮肉焦糊的气味,却只能一手撑跪在地上,一手捂着口鼻,他右腿断了,撑到现在一步也走不了了,他大概要死在这里了。轰隆隆,可怕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来的,一团团火坠落,头上、脸上、背上是灼烫的痛感,褚寒眼前一黑,身子就倒下去,就在此时,他腰上猛地一紧,像是一块烙铁卷住了他,火焰迎面扑来,他猛然升起一种飞翔的感觉实际上就是,因为二娘用鞭子卷住了他的腰把他拉了出去。不过褚寒却疑心这是他临时的幻觉,直到听见一阵犬吠。他费力地睁开眼,看见一个头戴帷帽的人不耐烦地对着他说“他还活着”另外有一个蒙着脸的人在巡视四周。二娘认出前面就是斗诗会的园子,烧得看不见人影,也听不见惨叫,到哪找那个脚底板有七颗痣的人“你问问他人都往哪跑了”二娘抱着一线希望道。褚直在褚寒脸上狠拍了一巴掌:“其他人呢”褚寒被褚直揪了起来,他眼珠子费力转了一圈,抬手朝一个方向指了一下。不是文王离去的方向现在也只能碰运气了。“走。”褚直站起来,就把褚寒搁在这儿任其自生自灭好了。“把他放那边,那边更好一些。”二娘看见一座烧得乌黑的假山前面有一小片空地。她见褚直不动,反应过来褚直力气不济,一步上前拎起褚寒。其实褚直是不想管褚寒,但见她要抱起褚寒,忙抢着抬住褚寒的腿,两人把褚寒丢在那一小片空地上就迎着火海冲进去了。顺着褚寒所指方向,二娘和褚直真的发现有十多个人困在一面墙壁前面。这些人也算聪明,逆风穿火而逃,总算躲过一劫。不过也被熏的够呛,个个面带黑灰缩在墙下,乍见两个人穿过火海走了过来,纷纷大声求救。二娘正想问谁是云和太子,却被褚直猛地一拉:“不能叫出他的名讳,他是私自出宫,要是被人发现身份,只会招来杀身之祸”卧槽,既不知道云和太子什么模样,也不能叫他的名字,这么多熏得只剩下两个眼珠子是白色的人这是逗她呢还是逗她临到跟前,褚直也觉得这道题太难了,连他也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