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了。春燕见二娘把小报揉成一团扔进纸篓,劝道:“少奶奶,这都不算什么。前头那个朱世华,仗着自己会写两篇狗屁文章,上书圣人燕京封锁街道,不准女人出门,谁出门就抓谁。”“结果呢”这大约是九月份之前的新闻,她没看到过。“嘿嘿,结果第二天小报就登出了朱世华跟他儿媳妇通奸,被大家骂了个臭死。”二娘:真小看了这小报的威力。“还有严亭”春燕的声音小了点儿:“圣人特别宠信严亭,大家心里都害怕他又没什么办法,上次他勾结林允陷害了一大批忠良,小报上就刊登了一篇圣旨,骂严亭是奸邪小人,祸害了大熙的江山社稷,还说已经把严亭给抄家问斩”“结果呢”“结果当然不是真的,但大家都很高兴,很多人都买鞭炮庆祝,最后严亭专意在咱家花月楼请了二十多桌,那一次可没少赚银子。”二娘:大熙是个好朝代,虽然皇帝不是什么前无古人的明君,但朝政把持在内阁手里,权利甚至大过皇帝,内阁里文臣又居多,所以风气才如此开放。听说内阁大臣里不少都是妻管严,这是题外话。那小报据说是几家书社联合印制,因为大多数是这种八卦,不涉及党派国策,所以几经抄收,照样死灰复燃。架不住老百姓爱看啊。也是燕京繁荣的象征,肚子都吃不饱的话,哪有闲心关心这些。二娘烦心倒不是因为自己成了八卦,而是这八卦是怎么透出去的。二门换轿子,轿子抬到会春堂,门口抱到屋里,统共也就二三十米的距离。“唉,叫敛秋出来,咱们一块走走。”褚直不知道在干什么,反正吃了饭就没见人了。春燕见她气色不错,也没拦着。敛秋听见二娘找她,激动的立即扔了柴火,脸都没擦跑出来了。以后她再也不敢笑话褚直了。二娘本来是为了散心,结果一出会春堂还不如不出。遇到的每个人都“热心”的跑过来,问她好些了没有,她今天倒是把国公爷的九房小妾全认完了。“怕是老太太和太太都送了补品,姨娘们怕老太太怪罪,怎么也得来看望您一回。”春燕道。其实一大早就有几位姨娘过来了,不过褚直说不放一个人进来,春燕便把人打发了。二娘一想起来老太太送的那堆跟小山似的补品就有些头疼,为什么里面会有好几根虎鞭“算了,我们从那边小路过去。”二娘收回思绪。绕过去是那天找到褚直的锦鲤池,旁边有假山,是个僻静的地方。到了地方,三人心想总算找到一个无人打搅之处,没想到刚在亭子里坐下,就听见一阵笑声。“见过三嫂。”褚良钻出来对着二娘插烛似的一拜。这厮人高马大的,穿着生怕别人认不住来他的孔雀蓝织金妆花锻袍,腰上系着一根上次见过的金厢碧玉带,五官倒也端正,但凑在一起味儿就变了。且说褚良也在打量二娘,不知道她是不是因为失血过多,比上次见的时候又白了几分,穿着藕荷色织金褙子,显得面若粉团,娇嫩异常。褚良一时忘了上次就是二娘打落了他一颗牙,不等二娘回答,凑近狎昵道:“三嫂,您一个人在这儿看鱼呢多无趣啊。”春燕立即喝道:“六爷,我们不是人吗”敛秋戒备地看着褚良。褚良嘿嘿一笑:“狗奴才,我跟你主子说话,你算什么东西”“是吧三嫂,让这些狗奴才滚到一边儿去,六弟我陪您看鱼。”见二娘被骇的面无表情,褚良又挤了挤眼:“这样就没人说你欺压三哥,让三哥活不到过年了。”二娘吓的往后一退,拽住春燕和敛秋道:“走,我们不看了。”褚良见她吓得落荒而逃,高兴地大笑起来。离开锦鲤池一段距离,二娘停了下来,摘掉头上的发钗递给敛秋,把春燕的褙子反穿在身上,又用一条汗巾蒙住了脸。褚良正在得意地看鱼,脸上忽然挨了一巴掌。他连人都没看清,又挨了一巴掌。接着“啪啪啪”的声音就没停下来过。春燕和敛秋不放心偷偷潜了回来,这时反而为褚良担心起来。最后一巴掌,褚良面朝下趴在了地上。二娘这回没打眼,只是打脸,不过估计褚良的眼也得几天睁不开。两个丫头眼冒亮光地跟着二娘回了会春堂。那边褚良刚刚被玉斗发现,忙不迭地叫了王培把人抬回去,尤姨娘急的死命哭嚎,一面叫人去给太太报信,一面问褚良是被谁打的。褚良压根没看清是谁,第一个巴掌就把他打晕了,后面头就跟陀螺似的。但太可怕了,这太可怕了胡太医来看褚良,也吓了一跳,险些没认出来这个肿得跟猪头似的人是褚良。唯有王培长了个心眼,问褚良之前见过谁,褚良人前不好说他调戏了褚直媳妇儿,等人走了,关在屋里大着舌头费劲说了。但他自己也不相信啊,那时候明明把顾二娘吓跑了。虽然是个庶子,罗氏还是放在了心上,等褚陶回来,特意给褚陶讲了一遍。可到哪去捉那个人呢,褚良连人也没看清。外面闹的鸡飞狗跳的时候,二娘正躺在床上敷珍珠粉面膜。是真的珍珠粉。她看见老太太送来的一匣子跟面一样的粉末还不知道是干什么的,知道春燕说了才知道这是珍珠粉,一内服,二外敷,不但养人,还可以美白。说实话,二娘对白不白的没那么敏感,但褚直白,她黑,站在一块跟两个人种似的,为了大家的眼睛,她就试上了。褚直从外面进来,见她脸上覆辙一层白乎乎的东西一点也没惊奇,用手一捻道:“鸡蛋清加多了,下次可以加点花蜜,那个效果更好。”二娘:褚直微微一笑,好像没看见她瞪他:“褚良是你的打的吧下次用脚,别伤了手。”又道:“我明天要出去一趟,下午回来。”第47章 土豪奶奶褚直要出门二娘吃了一惊,因为在她嫁过来的这段时间里,一直是她去哪,褚直跟着去哪,她好像忘了褚直是个独立的人了。不过一念间,二娘就挥了挥手:“好,你去吧。”这么爽快。“是去看望我的老师,沈齐山沈老先生。”虽然如此,褚直还是说了出来。沈齐山二娘头抬了一下:“凤鸣山隐居的那位”“是。”没想到还真是。二娘本来不知道沈齐山,但自从她有了小报这个休闲物以后,发现在每天的小报左下角相同的位置刊登的都是同一个人的言论。这个人就是沈齐山。那些言论不是沈齐山专为小报撰写的,而是别人从他的著作中遴选出来的。小报内容千变万化,但沈齐山这块就是巍然不动。可想而知,沈齐山在燕京人心中是什么地位。大熙开国以来最大的大儒。性机敏,四十年前在朝阳殿舌战百家,一举成名;睿智无双,三朝帝师,行商令、止战养息、开通与周边小国的贸易均是出自此人之手;品行高洁,视名利为粪土,自本朝圣人登基后,便归隐凤鸣山,甩那个禁止女人出门的朱世华一座珠穆朗玛峰。褚直竟然是沈齐山的入室弟子这孙子除了长了一张骗人的脸外,哪点都沾不上“高洁”两个字呀。“其实是关门弟子老师只不过是怜我久卧病榻太过无趣”褚直谦虚道,其实颇为得意。当初镇国公府的男孩儿都站在一起让沈齐山挑,沈齐山独独选了他,还夸他钟灵毓秀,将来必有所大成。二娘被褚直低调的炫耀喷了一脸,粲然一笑:“难道不是因为沈老先生看你活不长才收你为徒,要不人家一大把年龄了,得浪费多少精力在你身上啊”褚直:被她这么一说,好像没那么自信了,算起来沈齐山一共教了他两年,自从他十六岁又差点死了一回之后就没见过老先生了,不会真是这个原因吧“你看”二娘手一摊,顶着的珍珠粉面膜有些干了,扑簌簌往下掉粉。褚直心灵和视线都受到了伤害,一把把她按躺回去:“反正我明天得去。”“去就去呗,谁跟你去”去见老师总不能带着她,虽然她也想看看沈齐山长什么模样,但估计沈齐山对她不感冒。褚直跟她说的意思就是怕她也跟着去,立即道:“叫梅山、竹涛两个跟着去,外面还有李桂。”说李桂的时候,褚直盯着二娘的眼睛。二娘心里咯噔了一下,她也想起来她对褚直说去了白林医馆,李桂现在在医馆里帮忙,回头李桂再说没有看见她她去的时候李桂也不一定在啊。二娘定下心来,开始盘算起梅山、竹涛两个。她见过几次梅山,是管后面园子的小厮,那个竹涛是褚直的书童,想必认得沈齐山,他既安排好了,说明这两个人还是中他意的,李桂不但忠心还很机灵。再则,不管这府里有谁想害褚直,都是暗中做手脚,还没有胆量明着像刺杀严亭那般对付他。这么一算就觉得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褚直等了一会儿不见她说话,反而闭上眼睛看着要睡着了。点点她的手背:“你没别的话了”二娘心想她这张珍珠粉面膜的效果可要打折扣了,反问:“你还有事”他当然有事,怎么听了一点反应都没有,也不提要跟他一块去。被他这么一说二娘倒想起一个问题:“凤鸣山不是离燕京老远的吗,一天能来得及吗”褚直心里长叹一声:“老师年龄大了,冬天都住在城里,前几天已经回来了,现在城西的老宅里。”那就没什么了,二娘“哦”了一声,摆了摆手:“那你快去准备吧,别影响我敷脸。”褚直不能接受自己成了苍蝇,但又无可奈何,因为二娘已经闭上了眼睛。仔细想想,从他解了毒之后,就是这样了。她对他还是很好,好到无可挑剔,但却像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她拒绝他的亲近,怎么敲打,对于跟程喻会面的事儿嘴都严的跟没缝的鸡蛋似的。他丈母娘也巴结了,鱼汤也炖了,虽然她跟他睡一张床了,可他仍旧什么也做不了。褚直不相信二娘跟程喻有什么,但又找不到原因,他盯着二娘看了一会儿,起身去书房了。明天去见老师,他也得敷个脸,好让老师看看他的好气色。至于其他的,来日方长,反正进了他的门,就别想再跑出去。二娘躺了一会儿,差点睡过去,叫敛秋端水进来洗漱,敛秋悄悄道:“爷在书房呢,不知道在做什么,琉璃进去了。”以前安兰是明目张胆地觊觎褚直,这个琉璃比较低调,属于那种“高调做事低调偷窥”的类型,敛秋跟二娘说过几次,但一是琉璃对褚直很忠心,服侍的也好,二是赶了一个琉璃出去,难免还会有第二个琉璃。二娘没想过用丫鬟来拴住褚直,但若是有一天离开这里,也没什么可遗憾的。敛秋见她跟没听见似的,暗自着急。这几个月也知道了二娘的性子,她不想做的,山崩了她也不会做。只得听二娘吩咐,留了一盏灯出去了。二娘躺在床上,倒是心无旁骛,很快睡着了。那边褚直因琉璃素来伶俐,比别的丫鬟会敷脸按摩,所以叫她进来给自己敷了脸,他用的不是珍珠粉,而是对他的身体没有影响的芦荟去皮捣汁,纱布滤过七次后加了当归、人参、白芷、牡丹皮粉小火熬制而成的药膏。以前是敷上后,琉璃再给他揉脸帮助渗入肌肤,稍干了之后再敷再揉,如此七八次才算完事。琉璃手法熟稔,以往褚直很享受她的揉按。但今个儿琉璃才揉了两次,褚直总觉得她眼神不太对劲儿,仔细一看又和以前没什么区别,第三次敷上后,褚直就叫琉璃出去了。他这个不像二娘的珍珠粉那么厚重,敷上也能行动,他躺在那儿看见墙角多了两口箱子,应该是二娘带来的。褚直不觉起了好奇心,走到那箱子前面,箱子也未落锁,他稍一用力就打开了,然后就傻眼了。不过没多久褚直就嘴角往上一勾。他一会儿取出匕首朝前一刺,一会儿取出长鞭甩几下。要是有人这会儿进来,肯定找不到那个清贵公子,只有一个顽童。褚直每样都玩了一会儿,瞧见箱子边上好像有件软甲,伸手去拿,“啪”的一声从里面掉出一团花花绿绿的衣物来。他用手指挑起一条粉红色鱼戏并蒂莲的小肚兜就乐了,先放在鼻子前闻了闻,然后用肚兜擦了擦下巴,最后把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