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笑道:“发现就发现,我怕他们”苏离越来越奇怪这人到底是不是容王的手下,为何心思缜密如麻的江寄水会有这种看起来胆大如斗脑子却小得可怜的下属第119节:血祭4男子说:“算啦,既然你也不知道,我还是自己找吧。”苏离怔道:“你怎样找”男子往甬道外走去,苏离大惊,那里可是有卫队经过啊,他这不是往刀刃上撞么连忙冲过去,然而等苏离奔出窄巷时,眼前所见一幕让她惊上加惊:地上都是横尸,血溅宫墙,苏离怔不能语,耳旁听到滴答滴答的滴水声,低头望去,男子满手腥红正冒着袅袅热气,她几乎不敢相信亲眼所见,抬头一看,这人竟一脸的闲适,好像杀的都是阿猫阿狗一般。男子信步踏入尸堆,揪起一人衣领晃道:“别装死,我还给你留了一口气哪圣国皇太子在哪里你们把他藏到哪里去了”那卫兵果然尚未气绝,挣扎着握紧手里长枪,大喝一声就要刺他,男子见状叹口气,随手把他头颈拧断丢在地上,骂道:“怎么就没有一个合作的呢”苏离听见咔嚓一记骨头被折断的声音,吓得眼前发黑,男子倒也不再管她,骂骂咧咧的扬长而去,渐渐隐入黑夜中。不知过了多久苏离才醒过神来,在空中漂浮的灵窍终于回到了僵硬的躯体内,目睹遍地残尸只觉一片恶心,捂着口鼻仓惶跑掉。这时数声轻哨响起,空中烟花齐绽,绚丽无比,苏离一路向着最明亮的地方狂奔,似乎身后有厉鬼追赶,眼前忽然一晃,顿时开阔起来她又跑回了广场,人人舒臂欢呼,爆竹振聋发聩,一派其乐融融君臣同乐的喜悦景象,谁能想到数丈之外就是一片修罗血场苏离奔入人群,横冲直撞,像发了狂的野马,一只手突然把她抓住,大声笑道:“苏离,你跑到哪里去了我们找了你好久,快来一起放烟花吧”苏离侧头一看,见是南岚,惊魂未定的站住,南岚指着她道:“你怎么啦,跑得这么急”语气逐渐放慢,苏离大口喘气目光微移,南岚另一只手抓着的正是锦蓝,白裘袍紫金冠,疑惑地看着她的凌乱衣衫。苏离耳中嗡嗡作响,脑海里一片空白,等到神智再度汇拢时,自己正紧紧抱着锦蓝苏离吓一跳,未及细想这种失礼的举动是怎样诞生、何时发生的,一声震天巨响在头顶炸开,天空被映得恍如白昼,人群爆出一阵欢呼,整个世界似乎只余下了洪水一样的笑声。可是这样巨大的声响都无法掩盖她听见自己此刻的心跳,尤其是在意识到,锦蓝没有推开她,双臂却静静的环绕了过来。略带凉意的手指伸到颌下把她的脸抬起,对上一双写满担忧的眼睛。苏离脑中一空,霎那间,惊惧狂恐奇迹般的全都散去,她迅速冷静下来,翕动着几乎麻木的双唇颤抖地吐出几个字:“有刺客里面死了人很多”因为贴得很紧,锦蓝马上便听清了,眼神立即清明警惕,抓住苏离手腕推给南岚:“有刺客,去通知段大哥”自己抽身跑向广场正前方的乾坛锦帝和皇妃所在的观灯楼。南岚说一句:“知道了。”起身往另一个方向跑去,神态全然不似寻常的嬉闹没正经。忽然一声惊嘶,夜色像干涸的大地,裂了开来。猎猎寒风中,高耸入云的长杆上站了一人,背后烟花盛开,他的身形在其中明灭不熄,较之竟更夺目摄魄。苏离在广场中,一眼便认出这是方才那名男子,喉头一紧,这人的残暴和手法她都见识过了,只觉得他如果要大开杀戒,不晓得今晚几人能够幸存。不待下面有人发问,男子已经朗声开口,话语随劲力送入各人耳中:“早知道这次的任务如此枯索,我才懒得接究竟要我说多少遍你们把圣国皇太子藏到哪里去了这儿这么多人,就没有一个听得懂人话的在吗”言罢眼前一晃,瞬间有人袭至,男子笑道:“听说锦国多的是爱武成痴的高手,我才慕名走这一遭,可别让本侯爷失望了”听他自称侯爷,段洪蕤不觉奇怪,其一放眼圣国,应该没有这个年纪的侯爵才是,其二若真是身份尊贵的王孙子弟,怎么也不会千里迢迢到锦国来大打出手,其三,交手数招便觉攻势凌厉,这等身手的贵族,别说圣国,便是锦国也找不出来几个锦隆在底下看了数十回合,眼神沉暗下来,淡淡说:“我去助洪蕤一臂之力。”身形踏风而行,扶摇直上,那男子见了,又多几分欣喜,口中道:“甚好,甚好,虽然任务为重,不过过程中的享受也少不得。”段洪蕤听他又是侯爷,又是任务,心念一动,脱口而出道:“是五侯府”男子笑道:“想不到小小一个锦国也有人晓得五侯府,真是不容易。现在陪你们玩两招的是排行第二的长星侯,可要记牢了。”段洪蕤心中一凝,迅速沉下来,五侯府是圣国新近崛起不久的杀人组织,其行事风格亦正亦邪,似乎只要出得起价码,谁人的命都可以买卖能够请动这群瘟神,一定不是一般人物和代价,此次幕后是谁主使来的只有长星侯,还是另有同行之人目标何在许多问题在脑海中一一闪过,身手半点不敢怠慢,所幸有太子锦隆及时援手,让他在被琐思纠缠之际不致处于下风。长星侯大笑道:“不够不够不够完全不够过瘾你们再不动真格的,我可就拿底下的一群开杀了”说着反掌拍下,地上声如雷鸣,殃及无数王公大臣,“奇怪了,不是说你们锦国十个有九个会武怎的这样不经杀”段洪蕤大怒,掌风如山洪海啸,夹带雷霆直扑长星侯,锦隆见他对敌无碍,立即回身护向无辜臣众,身形仿若大鹏,就势展开气壁抵御长星侯攻势;苏离也在人群之中,锦隆推她一下道:“快去锦蓝那里”苏离不愿给他添麻烦,哦一声便跑向观灯楼。长星侯和段洪蕤在长杆上互杀片刻,不知怎么逐渐失去了继续打的兴趣,逮住机会忽然提气跃开三丈,以手势止住段洪蕤笑道:“现今江湖,奇人奇招层出不穷,只是据说天底下有三种至今为止无法破解的武学,一者三锡命,一者海市蜃楼,再来就是悖妄天,前两者都有人掌握,无奈最为霸道的悖妄天行律却失传在它的发源地,可惜,可惜,我衷心期待看到某人能重拾乾坤啊哈再会了”一个转身,轻轻跃下长杆,不见落地,整个人杳然消逝在了半空中,如同烟雾一样散去,诡异玄奇得就好像幽魅一般。谁能想到锦国新的一年,竟是以血祭拉开帷幕。第120节:乱红第五章乱红按照锦国风俗,一年之始所发生的事,也许就是这一年内经历最多的事,所以无论如何都得取个好彩头,孩子不能满嘴胡说,大人不可随意乱打。这些民情信仰苏离在暂居段府的日子里,听林芷薇慢慢说了不少,如今走在皇城各处,满眼愁云惨雾,前日嬉闹过的广场更是被破坏殆尽,怎样看都是不祥之兆。血案隔日,萧让便让人传昭了苏离进宫,沉默半晌,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道:“昨晚刺客所说,你都听得很清楚罢”苏离照实答了,萧让道:“不错,锦蓝回来时,因为担心江寄水觊觎皇位,加害圣朝小皇子熙瑞,所以用了些心思,将他一并带了回来。”苏离心里所想的只有两个字:“果然。”萧让继续说:“生在皇家,顷刻间便会成为勾心斗角的牺牲品,熙瑞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锦国不会把他当人质对待,更不会以他去要挟圣国皇室什么,自始至终参与这件事的众人只希望他能作为一个普通的孩子,平静安稳地长大,你明白本宫的意思么”苏离抬起头,淡淡笑道:“懂。”萧让笑一笑:“你这孩子向来明事理。本宫想了一夜,心中有个主意,不如日后就由你来照顾教导熙瑞,一来你们都是圣国人,又颇有渊源;二来你赋闲多日,想必不大习惯,如今有些事情做,不致埋没了才华,我也好借此名头给你一个衔职。”苏离依然顺从道:“娘娘美意苏离却之不恭,就全凭娘娘安排。”萧让笑意更深:“好吧,你略作准备就搬来皇宫里罢,我都想好了,日后你就住在锦舒宫旁边的纯孝宫,具体事宜,我会让人打理的。”苏离回到段府,向段洪蕤和林芷薇辞行,林芷薇很是不舍,依依惜别了许久,段洪蕤笑道:“又不是此后没得见了。”被林芷薇瞪一眼,立即不作声。林芷薇剜完丈夫,又回过头去惋惜地对苏离说:“纵使搬出去了这里也还是你的一个家,何时想我们了只管回来。”苏离微微笑着答应了。登上马车,看着刚熟悉起来的景物在视野里渐行渐远,苏离开始意识到,自己的漂泊已经注定再也不可能结束,那些立场鲜明的男子汉大丈夫,宛若急流之中的砥柱磐石,坚不可摧,只可惜谁也无法成为落花的依附。在她看见和看不见的地方,永远有着明争暗斗,有着掩藏在正义和脉脉温情下不为人知的龌鹾交易,想要活下去就只能打起精神,全力以赴地趋吉避凶。让苏离搬到纯孝宫的旨意在午时下达,等傍晚时分苏离踏进时一切都已准备停当,两个三十来岁的侍婢恭恭敬敬等在门口,萧让笑着指道:“这两个都是跟了我多年的,很有分寸,那些年纪轻轻的怕不懂事不周到,怠慢了你。”苏离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两个调教多年的侍婢恐怕不光是来伺候自己的这么简单,面上却作出很感激的样子,先谢过萧让,后又同那两个侍婢打招呼,萧让说:“需要什么只管吩咐她们。你们俩也是,给我好生照料小姐,她若说伺候得不好,休怪我妄顾多年主仆之情。”两个侍婢看她说得凌厉,唯唯诺诺的连声答应,苏离淡淡想,皇室在这方面戏倒是一贯做得很足,不管圣国还是锦国。萧让又嘱咐几句,看一切妥当,便在前簇后拥之中离开纯孝宫,苏离看一眼那两个不说话,低头做事的侍婢,忽然开口问:“我以后要去看段大哥和芷薇姐是不是不太容易了”那两个侍婢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话,对看一眼,其中一个说道:“启禀小姐,除非是有是由,否则后宫一般不许随意出入,不过督护大人和夫人时常进宫,小姐要相聚也不是难事。”苏离啊了一声,面色淡淡看不出喜怒,过一会儿复问:“那么在宫里可以四下走动罢”两个侍婢答说是,苏离又安静下来。第121节:乱红2两个侍婢暂时还摸不清楚新主人的脾气,只觉得她虽然没有主人使唤下仆的架子,却也分外沉默,交谈不多,很难捉摸。一晃数日过去,这天晚上掌灯时分,传事太监带来口讯,说太子锦隆设宴为她接风。两个侍婢欲陪同前往,苏离也没有表现出反对的意思,进宫数次,她是头一回踏入锦隆所在的寝宫。他独自一人站在客厅,负手欣赏云母屏风上栩栩如生的白虎,看到苏离来了,立即面色自若地遣走那两个皇后身边的侍婢,只说要详谈,晚了自会差人送她回纯孝宫。二人虽深得皇后欢心,却也不敢在一国太子面前倚老卖老自恃倚重,迟疑一下便离去了。那一刻苏离隐约觉得他要对自己说一些事关重大的话,可是他的神色如此云淡风轻,一时又让人不敢确定。坐下便开始传菜,满桌精致佳肴。苏离等他起话,锦隆却毫无方才说要“详谈”的迹象,尽拣些家长里短的闲话来说,苏离无法,只得自己开口:“殿下要说什么做只管说罢,不然叫我怎么吃得安心。”锦隆正提着筷子,闻言笑了:“你以为我要兴师问罪么”苏离老实说:“我知道你有些关于那天那名刺客的事想要问我。”这回锦隆不再笑了,目光深而专注地望着她,苏离硬着头皮道:“莫非你怀疑我和他有勾结”锦隆笑道:“那人的底细是很清楚的,你这样的人不可能和他有勾结。”苏离一怔:“怎么,已经查到他的来历”锦隆说:“古往今来风流事,天上皇城五侯家,你可有听过”苏离摇头。锦隆倒转筷子,用一头蘸了酒水在楠木桌上画了一个大圈,旁边一个小圈。“这是圣,这是锦,二者相邻又敌对,一个互相牵制,互相抵触的世界。”又画了更大一个圈来罩住它们,“可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苏离仔细看了看,又摇头。锦隆微微笑一下,道:“这一个世界,我们称之为江湖。”苏离面露若有所思的神情:“这个人是江湖中人”锦隆道:“前几年闲邪王挫败范无咎后,势力四处扩张,在武林兴风作浪,最近更是如日中天,几乎掌控大半山河。闲邪一族的存在,让圣朝深为忌惮,不敢与之正面对抗,却又无法放任其坐大,好在闲邪王从不招惹朝廷中人,似乎没有当皇帝的兴趣,据闻此人擅长的三锡命,与悖妄天一样,被称为世上无法克制的武学。”苏离问:“那个人呢”锦隆抹去桌面水渍,简单道:“他是五侯府排行第二的长星侯,这五侯府倒不隶属于任何派别,也没有什么统辖称霸的野心,只是新近崛起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