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里挑,给十倍抚恤金,不过如果有战俘,就会由战俘执行。德贡每支武装里都有敢死队。”最后一句画蛇添足,与其说是他说给林晏听,还不如说是自我辩解。“你们不怕他们故意让任务失败或者趁机叛逃吗”这个做法让人匪夷所思。“有办法让他们听话的。”说话间,特卡眼中闪过一丝哀伤,快得稍纵即逝,但还是被林晏捕捉到了。还用问,肯定是些令文明人难以启齿的手段。所谓挑敢死队员,其实就是通过角斗决出胜负,失败者去送死。殊死搏斗迅速点燃了在场所有男性的荷尔蒙,连塔楼上放哨的士兵都在高处起哄喝彩。陈朗扛着摄像机和尉迟策走了过去。林晏马上跟过去,不过她对角斗没有兴趣,而是在围观的人群中仔细搜索起她心心念念的人来。突然耳边听到有人用英文在评价这场角斗。“今天都是孬货。昨天那高个子才叫厉害。一人对六个,无敌手。”林晏回头,说话的是一个高瘦的战俘。“他叫貌丁。以前是果敢军的小队长。”特卡走过来介绍道,他身边还跟着另一个战俘,“这是贺色,以前在民族联盟。他们都会说英文。”“你们要采访什么我可不会说克钦军的好话。”貌丁挑衅地看着特卡。年轻的副官并没有被激怒,在他看来,手下败将就是秋后的蚂蚱。突然围观角斗的人群爆发出一阵响亮的起哄声。“他们要昨天那个大个子来应战。”貌丁一副看好戏样子。这时特卡被登罗召了过去,不知道在吩咐什么。而陈朗和尉迟策过来了,两人摇摇头,表示里面没有秦之岭。尽管有思想准备,林晏还是心头一黯。“我观察那高个子很久了。他在隐藏实力,这些人根本不是他对手。”貌丁冷笑了一声,又遗憾的说,“可惜那人说话不利索。也不知道嗓子天生坏的还是打仗打坏的。”林晏惊讶的看向陈朗和尉迟策,那两人也是眼睛里闪着会不会是秦之岭的欣喜。“哪支武装能培养出这么厉害的兵”陈朗开始套话。“不知道。他自称是平民,不过谁信啊,就那身手。有人怀疑他是果敢自卫队的,要我看丹奈没那个能耐。”貌丁口气倒是笃定。林晏装作不信,“他这么厉害怎么还会被俘虏”貌丁露出女流之辈无法沟通的不屑,“这是战争,又不是单挑。”见貌丁被中国记者围着问,贺色不甘心被冷落,说了一句自己知道的秘密,“他在森林里被抓的。”地点,个头,身手都吻合,十有就是秦之岭了。林晏整个人激动地几乎在发抖。“那得想个办法让秦大哥露面。”尉迟策很着急,“就说我们要采访实力最强的战俘”说完他也知道不是个好主意,索性住口。“不行,秦之岭装哑就是怕被认出来不是德贡人。这样一来等于把他推到登罗面前。登罗多精明的人。”三人一时也想不出主意。特卡过来询问采访结束没有。“登罗将军一会去前线视察,你们要不要跟去拍”去,肯定要去,否则就是给脸不要脸。可这就是意味着他们得离开整编训练营,一旦想要再找借口回来就难了。陈朗和尉迟策都将目光投向林晏,把决定权交给她。林晏有种在火上烤的窒息感。汗水顺着她的后背往下流,但她不会做第二考虑,还没有见到那个人是不是秦之岭,赖也要赖在这里。特卡迟迟等不到答复,眼中已露疑惑。登罗不是有耐心的人,站在观礼台上一脸阴沉。她刚要开口说再拍点镜头,突然听到一阵惊呼,刚才因角斗结束而偃旗息鼓的喧闹声再度响起。林晏心有灵犀般望向右前方,一个熟悉的身影跃入眼帘。那个让她思之若狂的男人正从红色房子里走出来。他穿着克钦军的迷彩,步子迈得很慢,似乎腿脚不便利。纵然这样,他走在战俘中还是显得鹤立鸡群。霎那间,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所有的恐惧、害怕、焦虑消失的干干净净。林晏努力忍下想要飞奔过去的冲动,问特卡是不是还有第二波格斗。特卡点头,看着架势,肯定是了。“那麻烦跟登罗将军说一下,等我们拍完这一组,好吗”女记者眼神里的笑容让特卡晃了眼,不由同意了。他对林晏是有好感的,在他心里,林晏代表着一个先进国家的文明人,身上有他羡慕追求的东西。不知道特卡跟登罗是如何解释的,总之这个神经质的军阀没有发怒,而是现行离开了。即便登罗爆发地狱之火,林晏也不在乎,她早就拿着话筒,和陈朗、尉迟策两人朝秦之岭迎了上去。秦之岭对走过来的中国记者视而不见,眼皮都没抬一下。、发现目标秦之岭一现身,训练场立刻陷入停顿,战俘们也不训练了,纷纷围了过来,连教官也加入观战的行列,众人脸上均浮现期待之色。一个壮如铁塔般的汉子站在人群当中,如鹰鹫般盯着秦之岭,浑身散发着危险之气。围观人群自觉为秦之岭让开一条路。一场大战一触即发。好不容易从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中挤进去,林晏抓住跟过来看戏的貌丁问道,“不是已经产生敢死队员了吗为什么还要打一场”貌丁露出不屑的表情,“富米的三个弟兄都输在大个子手下。今天明摆着要报仇。可惜他自不量力,以为别人都跟他一样是半瓶子晃荡。”秦之岭无视面前横眉怒目的富米,脸上还是蔫蔫的表情。这种轻视在富米看来就是挑衅,他大吼一声,朝秦之岭冲过去,右手出勾拳快如闪电。秦之岭头一偏,堪堪躲过。林晏吓得惊叫出声。激怒富米是秦之岭的计划,他淡定的看着第一击失败的对手。富米暴怒,飞起右腿猛踹秦之岭的面门,秦队长侧身用右肩硬抗了一下,人往巨大的冲力震地往左边冲了几步。林晏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富米恶狠狠的看了眼秦之岭,做了个割喉的动作。秦之岭冷笑,就是要你轻敌。“秦大哥是故意的。”尉迟策悄悄说了句中文。林晏见过秦之岭的身手,此时也瞧出来他想藏拙,可是实打实的硬抗着实让她心疼。富米应该是个打过泰拳的,出手猛狠,招招直奔要害,根本是往死里打,逼地秦之岭步步后退。围观的战俘们看不下去了,纷纷叫嚷起哄,似乎在鼓励秦之岭还手。在贴身缠斗了了六,七分钟,顶过铁塔的三板斧之后,秦之岭算准高个子的下盘是弱点,来了个扫荡腿,虽然没有绊倒富米,但还是让他重心不稳,踉跄了一下。上帝造人是公平的。身高体壮的人在力气上占据优势,但也有避不开的弱点,就是转身慢。秦之岭抓住时机,不等富米站稳,一拳打向他的腹部。腹部是人体最柔软的部位,里面都是内脏器官,很容易形成致命一击。果然,富米立刻用双手去搁开秦之岭的铁拳,谁知秦之岭根本是虚晃一枪,猛抬右腿,飞揣在他的头上。富米失去平衡,像座铁塔一样,轰然扑倒在地。不待他起身,秦之岭纵身跃上他的后背,一掌劈在他的脖子上。富米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应该是晕过去了。林晏大口喘着气,手心里都是汗。在周遭叫嚣声和起哄声中,秦之岭半跪着,眼中有悲天悯人的伤感。林晏不明白,他为何要如此伤心,难道是伤感富米醒来后将要成为一名死士踏上不归之路趁着场面混乱,林晏也没问特卡,冲上去对秦之岭进行采访。秦之岭仿佛不认识她似的,摇摇头,不停地打着手势表示自己声带有问题。“秦大哥让我晚上一点钟到训练场外的林子里等他。”尉迟策对林晏耳语道。既然和秦之岭搭上线了,他们便不多做停留,爽快地跟着特卡去了前线。走之前,林晏忍不住回头,秦之岭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虽然落魄,但脊梁却挺地笔直。这天就是日常的前线视察,并无战事,但因为有摄制组跟着,登罗做足了样子,还安排了一顿阵前与下属共进午餐的戏码。他在极力把克钦军塑造成开放文明的武装部队,而不是土的掉渣的山头队伍。午饭是典型的德贡餐食,米饭蔬菜牛肉。双截棍去过很多第三世界国家出任务,评价这顿饭的卡路里在东南亚和南美的武装组织中算高水平了。敏敦也点头,表示登罗比丹奈更舍得投入。登罗席地而坐,接过炊事兵递过来的瓷碗,大口吃起来。咀嚼无声,吃相斯文。士兵们对主帅的到来毫不惊讶。他应该是经常和下属同甘共苦。登罗崇尚西方政治的那一套,注重个人形象,打造亲和力,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克钦军的管理依旧是式的,这样的体制想要成功,对领导人的素养要求非常高,可谓成也领袖败也领袖,个人稍有差池就带来全盘毁灭。登罗有点神经质,这样的人容易偏执,成为一代枭雄的可能性很大,但想要一统德贡多半属于蒸砂成饭。特卡全程陪同在旁,看登罗的眼神就像看着偶像。林晏决定找个机会和他好好聊聊,她本能的觉得这个年轻副官可能会帮到他们。除了这个功利性的目的,她心底对这个年轻人挺欣赏的。因为从他身上能看到中国五四时期有为青年的影子。欢快轻松的局面没持续多久,在傍晚时分就被打破了。当时登罗正和摄制组在迷你白宫前的广场上用晚餐。克钦军首领待客周到,晚餐比中午在阵地的那顿饭丰盛不少。有侍从递上一封密信,登罗看完后脸色阴沉。林晏“做贼心虚”,暗想不会出什么妖蛾子吧登罗吃完咖喱牛肉,用餐巾擦了擦嘴,然后往桌上一扔,问道:“林小姐,你丈夫是中国军人”林晏心里咯噔一下,登罗还是去查他们的来历了。她面不改色地叹了口气,“是的。我丈夫是陆军中校,这次我来德贡拍纪录片遭到他的坚决反对。这不,一定要我带上曾在他手下服役过的士兵才允许我成行。”说完指了指尉迟策。秦之岭服役的部队属于保密单位,对外称只是集团军下的一个独立团,林晏自信以登罗在中国的人脉是查不出来的。陈朗适时接口,“我就只相信美国特种兵,jas和jack就是我提议雇的。中国部队在这方面还是比美国差一点。”看了看壮汉jack和铁通般的jas,又瞅瞅尉迟策一脸书生气,登罗一副遇到知己的兴奋,说道:“对,我也只相信美国兵。总有一天我们克钦同盟军也能成为亚洲的美国部队。”“让我们为克钦军的未来干杯。”陈朗不失时机地举起了手中的啤酒。众人纷纷附和,这件事就这么揭过去了。林晏抿了一口啤酒,沁凉的液体滑入喉咙,冲散了郁结着的恐慌。晚饭后,各自回房休息。没一会,听到敲门声,林晏打开门,外面站着尉迟策和陈朗。他们是来找她商量晚上去会秦之岭的事情。双节棍是雇佣兵,敏敦是缅甸人,因此拿主意的只有他们三人。“戒备森严,你过去安全吗”林晏担心的看向尉迟策。他是尉迟夫妇的独子,如果出事,她无法交待。尉迟策双目炯炯有神,神色坚毅,自信满满的回道:“嫂子放心,我一个人潜进去没有问题。”沉默寡言的人往往一诺千金。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这种深入骨髓的战友情谊让林晏这个平头百姓心神往之。她真心为秦之岭高兴。“你回来后,不管多晚,把情况告诉我一声。”尉迟策点头应允。林晏又转头看向陈朗,真诚地道谢。“今天多亏了你,师兄。”如果不是陈朗冷静机智的应对,没那么容易消除登罗的疑心。陈朗一点都不居功,“你们俩是关心则乱,需要我这个外人保持冷静。”想到秦之岭,林晏眉头紧锁,“不知道秦之岭遇到什么事被困在这里了。”既然尉迟策潜进训练场没有问题,以秦之岭的身手更应该出入自如。“等尉迟策回来,咱们再议。”陈朗柔声道。陈朗并没有说什么出格的话,但尉迟策就是不喜欢男主播对林晏说话的语气,但他是一个厚道人,没有表露出来,只是暗暗想,一会见了秦大哥一定要提醒他。等尉迟策和陈朗离开后,林晏消化完这一天发生的所有事,拿起录音笔,开始述说自己的心情。出门在外,用电脑写信不方便,她便改用录音来代替邮件,记录下自己对秦之岭的思念。突然外面下起雨来。林晏放下录音笔,站起身,推开木门,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热带地区的雷阵雨颇有点雨横风狂的猛烈,雨点打在迷你白宫外的芭蕉树叶子上,噼里啪啦作响。下雨天应该更利于尉迟策和秦之岭的会面,起码能把痕迹冲刷干净。林晏胡乱的想着。寨子后面的群山被笼罩在霭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