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看出她的好意,秦之岭忙说道:“不用,我还行。”见林晏不相信的样子,他解释道:“我在特种部队呆过,经过抗寒训练的。以前我穿一件外套在北国冰雪里埋伏过十小时,现在这温度还算暖和。”大晚上闲着也是闲着,林晏对少校的特种兵生涯来了兴趣。拿特种部队来说,她知道美国海豹,俄罗斯阿尔法,以色列野小子。嗯,中国有是西南猎鹰,武警雪豹啥的。其实记者的知识面都是比较广的,随便拎个话题就能侃侃而谈,因为要跟三教九流打交道,你不能半天打不出个闷屁。但知识面广的劣势就是深度不够,所以记者的另一个特点是嘴皮子利索,特能吹,明明只了解三分,装模装样能假扮半个行家。不过林晏不打算对秦之岭胡吹瞎说,因为她打心眼拿他当朋友,于是恭恭敬敬请教起来。“除了耐寒,特种部队还有哪些特殊训练”秦之岭想都没想,随口答来,“耐饥,爆破,武装泅渡、组装枪支射击、空降、狙击、伪装、搏杀、夜袭,审讯和反审讯。”“像士兵突击里演的那样”剧中袁朗变态的训练法当时在军事论坛上被专业人士口诛笔伐。林晏是外行,倒是觉得从视觉效果来说画面还是相当具备冲击力的。果然,职业军人秦营长眼中闪过一丝桀骜。“我从来不看与军事相关的电影和电视剧,因为大多数都在隔靴搔痒,装模作样,看了就是给自己找不自在。”林晏一想也对,如果让她去看以电视台为主题的影视作品,肯定也会挑出一堆毛病。“那真实的特种部队是什么样子的”“枯燥。”林晏半天才反应过来,从秦之岭嘴里吐出的竟然是这两个字。“关在穷乡僻壤,面对各种各样的训练,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秦之岭解释道,“比如狙击手训练,一个人被关在一间只有一扇窗的房间里,四周没有任何参照物,必须随时记录下窗外发生的一切动静,有时是一种声响,有时是一阵有色彩的烟,有时是空中飞过的鸟的数量。长时间的全神贯注到最后就是枯燥。”他一举例子,林晏立刻就懂了,了然道,“所谓拳不离手曲不离口,老百姓眼里特战队天兵神将般的出击都是奠基在平日枯燥的训练之上的,每一个动作都经过几千次练习。”天赋是需要的,但再有天赋的人也不会一下子成为神枪手,所以说对枯燥保持一颗平常心是一切成功的基础。秦之岭笑了,这个女孩子一点就透。“你为什么选择进特种部队”林晏好奇。秦之岭望着火光,理了下思路。“我爸打过越战,所以我从小就崇拜军人,高考分数够一本,但学校一般,我想着与其混个文凭不如实现自己的理想,于是就参了军。刚开始在野战部队侦察连,我体能不行,总拖班里后腿。”林晏脑海里一下子闪过许三多的形象,不过身边这位显然帅气多了。秦之岭把袜子轻轻盖在林晏受伤的脚背上,又往火堆里添了根干树枝,火焰噌的串一下。在火光的映称下,他棱角分明的五官显得非常柔和。“部队是个靠实力说话的地方,所以我当兵第一年真的很沮丧,怀疑自己选错了路。后来班长告诉我,体能差是城市兵的通病,不过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城市兵还有另一个毛病。”哦林晏转头看向少校,怎么也想象不出他拖后腿的样子。“城市兵的另一个毛病就是不肯老老实实练基本功,总想耍小聪明走捷径。”这其实也是大多数城市人的通病,因为眼界宽见识广反而不屑于脚踏实地。“我问班长体能能够练上去吗班长说肯定行。就冲他这句话,除了正常训练项目,我天天给自己加餐。”秦之岭没有具体说他是怎么加练的,但林晏明白人前风光,人后受罪是千年不变的常理。上帝公平,这世上谁也无法随随便便成功。“后来我在集团军越野比赛中取得了第五的成绩。有了自信后,我在团里渐渐冒了尖。因为头脑活络,胆子够大,老团长亲点我去了侦察营。有一次全军大演习,我抓住了交战方的总指挥,算是一战成名。”说到自己辉煌的历史,任谁都会忍不住眉飞色舞,火光把秦之岭的面容衬的更加神采飞扬。林晏不觉就入了戏。“又过了两年,西南军区特种部队来选人,我顺理成章通过了。在那里呆了4年。”特种部队是步兵的巅峰,本该有更精彩的故事,但此时秦之岭却停住了,眼睛注视着火堆,仿佛透着火光在看着什么,眉头深锁,表情落寞。在特种部队应该遇到了什么伤心事吧林晏胡乱猜测,心头涌起想去安慰他的冲动。“后来我退出特种部队,去军校念了个硕士,又回到老部队的侦查营。”秦之岭几句话就结束了后面的戎马生描述,显然不想多说。“你是陕西人秦岭”林晏问。聪明人是不会在别人伤心事上纠缠的。秦之岭脸色变幻莫测,最后以一种哭笑不得的语气说道,“西安的。我爸叫秦山,所以给儿子取了这么个名。本来想叫秦岭,但觉得听上去像他弟,就在中间加了个之字。”“秦之岭更好听。”因为这三个字比秦岭多了一份文艺腔,林晏骨子里有小资青年的调调,觉得秦老爹取名歪打正着。“那你的名字有什么说法”听秦之岭问起她的情况,林晏心中莫名欢喜。“我的名字是我爸起的,他一直认为取名就得女诗经男楚辞,于是选了“总角之宴,言笑晏晏”的晏字。等我报好户口,我爷爷知晓后勃然大怒,骂我爸读书半吊子,那根本就是一首怨妇诗。后来还是我妈说楚辞里有”被荷禂之晏晏兮”,才给我爸解了围。”秦之岭对学识渊博的人天生有一种敬畏,心有戚戚焉的想,老子诗经和楚辞都没念过,什么言笑晏晏,被荷禂之晏晏兮统统不知道。当然短处他是不会自曝的,千言万语汇成了一句恭维,“姓林取名字都很好听。”林晏翻了个白眼,“林平之,林黛玉,都不是正常人。”哈哈哈,秦之岭放肆的大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林晏看到他快乐的样子,觉得脚也没那么疼了。其实这一天秦之岭非常累,即使是前几天不眠不休的地震救援,甚至在特种部队时高烈度的战斗也没让他这么疲倦过。因为这次带着一百多个老百姓,容不得半点差池。不管他在人前多么自信,但那根弦一直都绷得紧紧的。现在坐在林晏身边,跟她随便聊聊天,神经才松懈了下来。人跟人都是有缘份的,他秦之岭是个人精,特会来事,跟谁都能称兄道弟,但其实关系铁的哥们就一个尉迟策。他从来没想过会和一个姑娘聊自己的军旅生涯,难得她还听得津津有味。林晏的兴趣不是装的,他曾是这个国家最好的侦察兵,拥有一双鹰一般敏锐的眼睛。又帮她擦了一遍碘酒,叮嘱道,“晚上这只脚不要穿袜子。”“嗯,好。”秦营长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林晏当场呆若木鸡。、下落不明竟然是两片卫生巾。扬了扬手中之物,秦之岭反问道:“你们大学军训不用的吗一定要买最便宜的那种,千万别买超薄型。”哦林晏不怀好意的瞄向他的脚。“我早就练成金刚不坏之脚了。这个是给新战士预备的。你运气好。”少校一副混不吝的样子,并不认为和一个姑娘谈论卫生巾有什么不妥,“来,左脚试试看。”倒是林晏表情囧然,一边往鞋里塞卫生巾,一边默念,这是鞋垫,这是鞋垫,这是鞋垫。“怎么样”少校很期待。“果然神器”秦之岭回了个得意的眼神,“明天记得把右脚也垫上。”林晏表示记下了。“天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我过去了。”秦之岭站起身走了。吴涯完成拍摄后,见他俩聊得欢就没打扰,继续在外面游荡,眼见老乡们陆续都睡了,他无处可去正愁怎么办,一见秦之岭离开,立马窜了回来。吸了吸鼻涕,拉紧冲锋衣拉链,伸出手烤火,“这鬼天气銗冷逅冷的,哎,你们聊这么久都聊些什么”“随便聊了聊。他给我处理脚上的血泡。”秦之岭走后,林晏突然觉得疲倦,不想开口说话。见她一副瞌睡虫上身的样子,吴涯用天禄方言说了一句,“秦之岭人很好,但人家已经是孩子他爹了。”林晏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吴涯打了个哈欠,直接躺到地上,“小爷睡了,大小姐你慢慢回味,可别陷进去。”四周静悄悄的,只听到人的鼾声和不知什么虫子的鸣叫声。因为学海兄的一句话,林晏睡意全无,索性仰头欣赏满天星斗。在天禄那座水泥森林里只有身边的灯红酒绿,那会注意到天上的繁星点点。陷进去中文真是奇妙,一个“陷”字说明了感情根本不由理智做主。可是她只是欣赏秦之岭而已,谁会不欣赏他呢从欣赏到喜欢是自然发酵的过程,但是有妇之夫的身份已经将她心中破土欲出的喜欢消灭干净了。所以她只是欣赏这个男人。得出这个结论后,林晏安心睡去。天蒙蒙亮,老乡们就都起来了,山里人习惯早睡早起。吴涯和林晏是最后醒来的两个人,多少有些羞愧。老乡们看着他俩个,都嘻嘻的笑,城里人就是爱睡懒觉。林晏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拿出口香糖,往嘴里扔了一颗。迟疑了一下,用手抓了抓头发梳了个马尾辫,又干撸了一把脸,水壶里还剩一点水,但她没舍得用来做面子工程。连吴涯这么注意形象的帅哥,也是盯着水壶思想斗争了半天,最终放弃。早饭还是干面包,悲催的是队伍断粮了,必须走完余下的三分之二的路程,进入县城才能有吃的。于是灰头土脸的林晏和顶着一头鸡窝的吴涯手捧着发硬的面包,小口小口地嚼着。吴涯不小心还把面包掉在了泥地上,唉叹一声,捡起面包,小心翼翼的把上面沾了泥巴的一层抠掉,塞进了嘴里。“昨天还嫌面包太硬,得,现在遭天谴了。”林晏马上捏紧了自己的口粮,千万别步学海兄后尘,她不要吃有泥土味的面包。今天也是个阴天,不过天空中的云层比昨天的乌云柔和多了。周德旺经验丰富,做了人工天气预报,“今天不会有雨。”被暴雨和泥石流吓破胆的众人面露喜色。大部队兴高采烈地再次开拔。鞋里垫上卫生巾,林晏步伐和常人无二别,她主动抱过了阿姆的孙女。第二天的路线是从山口往山下走,路况好走很多。大概行进了一个小时,视野里出现了溪流,林晏明白过来,他们在沿着水系走。以前拍过一次野外生存的电视专题,当地向导告诉过她,如果在山里迷了路,不要惊慌,想办法顺着水流走,比如溪水,瀑布,一定能到山下,真正印证了水往低处流的道理。目测地势降低了,林晏断定他们走到了一个山谷里。远处隐隐约约传来水流的咆哮声,打前哨的士兵回来说前面有瀑布群。大部队走近,看到了战士口中的瀑布群。一个高二十多米、宽三十米左右的大瀑布赫然呈现在眼前,声如奔雷的响声正是它发出的。大瀑布的水冲下来之后聚成一个深潭,紧接着有一个地势落差,潭水继续往下流,形成另一个规模较小的瀑布,之后水汇聚成一条奔腾的小河弯曲而下。大城市里的孩子,但凡看到一点像样的自然景观就很雀跃。银河落九天般的二阶瀑布飞流直下,绿汪汪的一潭池水,水面上还飞舞着妖娆的蓝色蝴蝶。以林晏的眼光看,这个瀑布群可以称得上是aaa级景点了。她下意识地越过人群去找秦之岭,只见秦营长望着瀑布,表情严肃,于是瞬间便明白这个鬼斧神工之作大概要成为即山口之后第二个生死关卡。再看向瀑布和潭水,除了幽静之美外,还看出了地势的危险,大部队想继续下山,必须横淌过潭水,而这个潭看似深不见底。唉,颇有点西天取经八十一难之感,秦之岭的队伍不好带啊。秦之岭回头找周德旺商量,“阿旺叔,以前你们怎么过去的”周德旺望着潭水,脸色露出担忧的表情。“这个潭的潭底是个凹形,外缘最浅,大概有半米不到宽度,人可以通过。旱季会出来,水浅的时候也能够看到。不过这两天下暴雨让水势加大了,估计得先派人摸索着走一次。”秦之岭听懂了周德旺的意思,通过这道天障唯一的路就是绿潭和小瀑布连接处,但如果走得不稳,要么跌进深潭,要么掉下小瀑布。又叫来谭大任,三人一合计,由小东村的齐得财带路,十个士兵组成“人形路标”,隔两米站一个兵,其他人以他们为基准线,趟过潭水。“人形路标”很顺利的搭建起来,士兵们站在水中,潭水已经没过他们的腰,水势非常急。在齐得财的指导下,士兵们以马步站立,对抗着流水的冲击。其他人淌潭水时必须依次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