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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64(1 / 1)

乱七八糟,热泪从女子的眼睛里滚落出来,染满了整张脸。胃部的剧痛让她弯起了身子,她感到自己的内脏在滚烫的温度中逐渐融化,血变得越来越粘稠,越来越干,云裳痛苦地抬起头,她看见了石墙上的高窗,稀薄的光芒从那里透进来,她可以望见灰白的天空正渐渐被黑暗吞噬。那片浩大沉寂的天空下有什么会不会是大海呢她拼命扬起脖子,想要透过高窗,看外面的世界,她希望那片广阔的天空下是灰蓝色的大海,那里似乎有一种的东西,和她与身俱来的灵感一脉相承,她不能失去它。沉重的牢门被人迟缓地推开,火把上的烈焰在沉寂中竖立着燃烧,照亮了潮湿的石壁,苏烈走了进来,他衣冠楚楚,面沉如水,好像已经从前几日的暴怒和绝望里缓过气来了。云裳躺在那儿一动不动,她的眼神是空洞的,仿佛根本没有看见苏烈进来。镇洋王居高临下,眼神如针,“你都变成这样了,却还是那么骄傲。”云裳的脸上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只要你服个软,跪在地上向本王求饶,本王可以放了你,甚至给你安排一个安生立命的地方。”镇洋王神色倨傲,其实他与云裳一样都是骄傲的人,只是他们引以为傲的东西截然相反,苏烈为自己的地位权利而傲,云裳则是看不起一切俗世陈规。“你知不知道,本王现在就能让你死”苏烈一字一顿地说道。“那就尽管来。”云裳缓缓开口,她故意用嘶哑的声音对他说话,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慢,她现在不仅看不起他,还深深地痛恨他。“要不要本王拿一面镜子,让你瞧瞧自己现在的模样” 短短几日内,云裳饱受折磨,她原本丰盈的体态变得消瘦,纤细的脖子暴露出一根根青筋,绝世的美貌也被污垢掩盖得风华全消。“不劳王爷费心,妾身有的是自知之明。”女子冷冷道。“那你还有什么底气不把我放在眼里”苏烈忽然狂吼起来,“你这个贱人”这是他多年来最想不开的地方,这个女人的命被他捏在手里,可她却对他不屑一顾,顺从的举止永远配合着高傲的面孔,他有时甚至觉得她的顺从是一种讥讽,她在嘲笑他的无能云裳看着镇洋王失态的模样,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这是一个男人统治的世界,女人只是弱者,可弱者却能让强者匍匐在她们的脚下只求一眼的垂青,还能让他们像条发了急的狗一样狂吠乱叫,造物主果然神妙无比。云裳很享受这样的感觉,折磨一个自己憎恨的男人,本就是一件非常痛快的事。“好,既然你目无下尘,那我就把你高高在上地挂起来,让你俯瞰整个璇玑海,”苏烈逐渐平静下来,他的目光阴冷,透出几分狠毒,“来人呐把她给我吊起来吊到悬崖上示众”**********作者有话要说:云裳姐姐就是如此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让一票男人爱之成狂,充满了主角范的配角、险象环生自从云裳被打入大牢后,王府中便将这件事传开了,仆人们起初大为吃惊,镇洋王盛宠云夫人那么多年,竟在一夕之间将她打入大牢,让她不仅失了宠,还成了罪人,当真是毫不留情,侍从们个个如履薄冰,别说伴君如伴虎,就是个普通权贵也有在自己家中为所欲为的权力,当下人的更要谨言慎行才是,否则便如这云夫人一般,稍有不慎便跌入深渊。翠吟去王府外转悠了一圈,回来便给云檀带来这么一个不幸的消息。当时太阳已将近落山,一轮红日西斜,海上依旧战鼓雷鸣,双方的酣战似乎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云檀匆匆命人备了马,准备去大牢探视云裳。“夫人,近来外头不安定,天色晚了,你还是别出去了,等将军回来再说。”翠吟焦急地劝道。“将军这几日不会回来了,我怕等久了,又会出新的岔子。”云檀利索地换上一身轻便的窄袖裙,又拿出一件缎子披风。“夫人你去了也没用的,那是王爷的家事,你根本管不着。”翠吟不明白自家夫人为什么对别人的姬妾那么关心,听说她们是朋友,可也不过相熟几日罢了,如何就急成了这样“我自然无法左右王爷的心意,只想最后见那夫人一回,她若有夙愿未了,我或许能帮得上忙。”云檀说着匆匆走下台阶。“夫人,要不翠吟同你一起去,路上好有个照应”“大牢就在天水城外,我不会走远的,而且你也不会骑马,好好守在行馆里吧”云檀飞快地奔出行馆,小厮已经为她牵来了马,那是一匹白溜蹄马,性情温顺机敏,擅长走夜路,天水城的大牢就在郊外,穿过最热闹的街衢,大约再行个十里路就到了。这座大牢阴气惨惨,它面朝树林,背靠重叠群山,监房低矮而规整,通道只有一面,云檀到达的时候,天已完全黑了,她方靠近监门便闻到一股腥臭味,守夜的牢吏听到响动,从内里走出来,嘴上骂骂咧咧的,显然是被人扰了清梦。一束月光穿过云层投落下来,将女子细细长长的身影投落在地上,云檀站在铁门边,抬手揭下了风帽,她的脸苍白又秀丽,牢吏举起风灯照了照,口中的谩骂立刻停止了。“那么晚了,姑娘有何贵干”牢吏的声音粗嘎,风灯照亮了他的脸,这人脸上有颗黑色的大痣,他塌鼻梁,厚嘴唇,眼睛眯成一条缝,隐隐约约流露出一种贪婪阴险的神情。“我是来探监的,这位大哥开开恩,放我进去见个人,盏茶功夫就好。”云檀展开了妩媚的笑容,好像一点都不嫌弃他。“姑娘要见什么人呢”“云夫人。”“啊是镇洋王的云夫人”“正是。”“要见这个人可不容易,镇洋王吩咐了,谁都不许靠近她。”牢吏咧开嘴笑了,露出一口黄中带黑的牙。“大哥行行好吧”云檀从衣袖中取出一锭银子,从铁门外递了进去。那人立刻接住了,同时还将云檀的手牢牢握住不肯放,云檀心中泛起一阵恶心,面上却依旧挂着妩媚的微笑,“这些若是不够,妾身这儿还有,望大哥笑纳。”牢吏嘿嘿一笑,刚要开口提要求,却听得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紧接着便有一骑风驰电掣般从黑压压的树林里冲了出来,马上的军校在一丈开外处猛然勒停了奔马,翻身而下。这牢吏慌忙松开了云檀的手,只见那军校大步走来,同时高声问道,“云夫人如何了”守夜的牢吏不甘心地瞥了云檀一眼,咽咽唾沫道,“镇洋王昨夜派人把她带走了,据说是带回王府了”云檀转过身,借着模糊的月光看清了来者,那是姜校尉,他曾去行馆见过上颢,云檀跟他有过几面之缘。“姜校尉也来了”云檀略微有些吃惊。姜少安这才把目光落到她身上,同样也是大为惊异,“夫人怎在此地”“我正要找云夫人,”云檀没时间与他多话,转身欲走,“既然她回了府,我去趟王府便是。”姜少安微微一怔,紧接着突然跑了上去,拦在云檀跟前,“夫人,夜里危险,海上又战火连绵,你不能一个人乱跑。”“我没有乱跑,只想去趟王府。”云檀心里有点儿不耐烦,脸上却仍是微笑着。“镇洋王近来闭门谢客,你见不到云夫人的,不如让末将送你回去吧。”“或许有别的法子可以进去,不试怎么知道”云檀面露焦急,她往前走了两步,姜少安则后退了两步,不依不饶地拦在她跟前。“听说您是上将军的外室,呃,不过他也没什么内室,总之你是上颢的女人就对了,”姜少安有些尴尬,他摸摸鼻子道,“你若是出了事,上颢会怪罪我的,夫人还是请回吧,云夫人的消息,末将可以代为传达。”“不麻烦军爷了,我还是亲自去一趟吧。”云檀不管不顾地往前冲,姜少安虽然拦在他跟前,却也不敢碰她。看来他对上颢的女人非常忌惮,云檀心里忽然没来由地涌起一股骄傲之情,她低下头抿唇一笑,玫瑰色的双唇间露出一行洁白的珍珠贝齿。“夫人现在笑得高兴,等遇上危险就笑不出来了。”姜少安微微苦笑。“那就等遇上危险再说吧”云檀兀走到马边,她敏捷地翻身上马,扬鞭一挥,马儿立刻飞驰了出去。女子的马术精湛,是上颢手把手交出来的,姜少安吃了一惊,忙不迭地也翻上自己的马匹追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向镇洋王府疾驰。一轮冷月高照着广阔的平野,穿过茂密的树林,奔马宛如飞燕,行过草地,跑上进城大道,趁着城门关闭之前,箭一般冲了进去。夜幕降临,因为战乱的缘故,街市上空空荡荡,楼馆摊贩早早打烊收场,归家避难,马儿畅通无阻地奔跑在长街上。姜少安没有想到云檀的马术如此精良,一路裙袍翻动,跑得跟风一样快,他在后头紧赶慢赶,竟是没有追上,只能乖乖跟着她一路跑。云檀头也不回地向镇洋王府去了,未料远远便看见了冲天的火光,灰蒙蒙的烟尘乘着夜风直直飘上云霄。王府内竟然走了水,大火已经蔓延至整座府邸,侍从尖叫着奔走逃散,高大的梁柱轰隆倒下,琉璃瓦被熏得发黑,葱茏佳木,白石清溪,统统被被付之一炬,秀雅的楼阁亭台也残存无几。云檀越发心焦,她奔至府外,迅速跳下马,将金色的马鞭系在腰带上,提起裙裾便冲了进去。她逮住了一个狂奔着穿过院墙拱门的侍女,急问道,“云夫人在哪儿”“吊在悬崖上呢”那婢女慌乱道。“哪儿的悬崖”“就是云夫人寝殿外的悬崖,她常去那儿看海的”云檀立刻往寝殿的方向狂奔,姜少安紧跟上来,两人又一前一后地狂奔起来。当姜少安发现自己这一回仍然追不上她时,内心泛起一阵前所未有的酸涩,难怪上颢喜欢她呢,跑得快的女孩子是多么与众不同啊今夜,丧子失妾的苏烈跟疯了一样,他夜不能寐,头痛欲裂,璇玑海上又战火四起,片刻都不得安宁,巨兽的咆哮,战船的撞杆声快要让他疯了。如今的苏烈已经四十多岁了,虽然贵为镇洋王,却一无所有,这强烈丧子之痛对任何人都一样残酷,无论他是王爷还是渔夫。因此,他恨云裳入骨,将一切罪责都推到她的头上,完全忘了当初是谁为了得到这个绝色美人,提兵围城,戮力众生的。半个时辰前,镇洋王喝醉了酒,冲进云裳的寝宫,放了一把大火,想要将所有与之相关的东西都烧成灰,他望着熊熊烈火越烧越旺,在宫室中仰天狂笑,未料风助火势,转眼整个王府便被淹没在一片通红的汪洋之中。当云檀奔入寝殿的时候,姜少安已经不知去向,他中途被人拦住,帮忙救火去了,云檀顾不得他,只自顾自前行。要上后山的悬崖,必须穿过云裳的寝宫,她小心翼翼地避开被火烧着的地方往里走去,走到半途忽然听见了苏烈猖狂的笑声,心中顿时惊惶起来。镇洋王头昏脑胀,神志不清,房梁上不断落下烧焦的木头,他醉醺醺地东躲西闪,在火场中乱走,模糊的视线中突然映入了一个女人的身影,她乌发及腰,穿着一身浅色的衣裙,姿仪纤挺如青竹皎皎。“贱人你这个贱人”苏烈此时此刻只认得一个女人,那就是云裳,他摇摇晃晃地向她冲去,伸手便要抓她,“我杀了你毒妇”云檀眼看着就能跑出寝宫了,被镇洋王这么一吓,心里不禁慌了起来,她没跑几步便被脚下的衣裙绊倒在地,四周火光盈盈,苏烈很快就追到了几步远的地方。“云裳云裳”他踉踉跄跄,带着醉意喃喃道,“贱人,我看你还能使出什么诡计”云檀大惊失色,她眼看着无处可逃,心中忽然闪过了一个极其冒险的念头。丽人咬咬牙,她小心翼翼地,以一种优雅又庄重的姿态站了起来,镇洋王就在她的正前方,云檀目光迷离地注视着他身后的某处,忽然伸出手,用深沉的,充满欲念的声音说道,“苏虔苏虔你快过来”五王爷一愣,紧接着猛然回头,“苏虔”这第一声唤得极其凶狠,像在逼一个情敌现身,可到了唤第二声的时候,他的声音立刻变得凄切起来,“苏虔,虔儿,我的虔儿”云檀趁他神志不清之际,转身快速冲出寝宫,她顺着山林间一条狭窄的石阶,往悬崖上狂奔,幡然醒悟的镇洋王怒不可遏,他正欲追赶,头顶上的房梁突然落了下来砸在他身上,他立时发出一声惨烈的哀嚎。云檀提着长裙,奔跑在徐徐上升的石阶上,林木婆娑低吟,夜风呜咽哀号,远处突然传来的凄惨嚎叫,令她浑身发冷,觳觫不止。她跌跌撞撞地跑到山巅,烈烈罡风吹打着她的裙袍,云檀迎风而走,几乎睁不开眼睛。云裳已经死了,当她的歌喉被摧毁的时候,她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此时此刻,曾经的绝色美人被绑在一根高高的木杆上,黑发和红裙在狂风中飘舞。云檀捂住心口,微微弯下腰去,她颤巍巍地一步步走在陡峭的悬崖上,试图靠近那座木杆,可杆子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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