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冽甘美的水蜜桃。“看看,我儿子都那么大了,你呢打算什么时候成亲”路训从夫人手中接过儿子抱在怀里。“我成过亲了。”上颢淡淡说道。“那个不算数的。”路训笑道,他对云檀的事略有耳闻。上颢还没回答,忽然听见五岁的小男孩叫唤起来,“哥哥,哥哥”他从爹爹怀里挣扎着下地,跑到上颢跟前,拉了拉他的衣襟,扬起一张圆嘟嘟的小脸,“听说你会刻木头,可以刻给我看看吗”“可以。”上颢正巧不愿与路训聊起云檀,便对他微微一笑,满足了孩子的要求。小男孩将他拉到了花园中央的凉亭里,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个长方形的木块,上颢坐在石桌边,他从腰间取出了随身携带的小刀,开始削木头。这块木头很硬,而他的刀又有些钝了,削起来有些费力,上颢没有想好到底该刻个什么玩意儿出来,便随心所欲地刻出了一个人形,随着人物的轮廓越来越清晰,他突然停下了手,静静地看着它。“好漂亮”五岁的孩子见状欢喜地拍手叫好,尔后好奇地扬起脑袋问,“哥哥,这个是谁是仙女吗”上颢的目光缓慢地从木雕上挪开,“你说是就是吧。”说完,他将木雕递给了他。小男孩拿着木雕兴高采烈地跑到爹娘跟前炫耀去了,路训将他抱了起来,明芝站在一边笑,上颢没法想象自己有孩子的话会是个什么情景。他对孩子一直都有些排斥,因为不知道如何才能让他快乐,虽然上颢看上去位高权重,可他觉得自己活得就像一条豺狗,在这个国度里只有皇帝才是狮子,其余大小官员都是豺狗,豺狗畏惧狮子,而狮子也受着豺狗的制约。上颢离开路训的府第时已然时至傍晚,再过三天就将迎来左将军上隽的大喜之日,近来的喜事是接二连三,只是没有一件落在上颢身上。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可喜欢朵雅公主这种放荡不羁爱自由的小表砸了准备下一篇写个这种风格女主角,哈哈哈、往事:女配2号出场上隽要娶的是文丞相之女文素音。文相如今深得皇宠,大有可为,他是个手段圆滑,能说惯道的人,野心与才华兼备,偏偏又生得一脸朴实相,常常是头一天乐呵呵地请人吃饭,第二天便把人给宰了;或者挨了一拳后立马笑嘻嘻地向人送上另一边脸,只要那人对他有用;被他害过的人都说他是披着人皮的恶鬼,下辈子得遭报应。可惜文相千金文素音跟自己的爹爹一点儿都不像,她生性温柔和顺,由于长年被严格的家教压制而时常表现出害羞和怯懦。文家小姐深传母亲的美貌,及笄之年便有了一顾倾城之姿,惊鸿艳影,名动皇城,上门提亲者不计其数,文丞相权衡再三,最终在她十六岁之年许给了上家长子上隽。文素音和皇城里大多数姑娘一样对上隽倾慕多时。若论上家长子唯一能胜过弟弟的地方便是女人缘。上颢虽然战功赫赫又相貌堂堂,却并不是多数姑娘思慕的对象,他内向沉默的个性注定在情场上得不到什么成就。皇城里最受姑娘欢迎的人是上隽,因为他不仅外表出众而且善弄辞令,懂得用高明诙谐的言语来博得女人的欢心,虽然这听上去很浅薄,但姑娘们在面临真正的诱惑时往往要比自己想象中轻浮很多。上隽对这门婚事可谓相当满意,因为文素音实在是个美人。她是诗人画家极尽想象才能描绘出来的姑射神人,临世仙子,清丽绝俗四个字用在她身上是再恰当不过了。可怜文家小姐满怀着希冀和憧憬嫁入上家,新婚之夜一过,所有旖念绮思便统统化成了泡影。她久居深闺,不谙世事,尚未领略情爱的纯洁与美好,便直面了它的本能与兽性,经历了一夜云雨,她觉得自己好像被玷污了,只想要找个没人看见的地方大哭一场。上隽对这美貌绝伦的新婚妻子很快就厌倦了,虽然文素音会舞文弄墨,抚琴作画,上隽却无甚高雅情趣,他只知道她是个木僵僵的书呆子,全无床第间的风情,没过几日便觉索然无味,照旧夜夜寻花问柳,暗中与红霞夫人饮酒作乐。文素音很想当一个称职的将军夫人,可她不知道怎么在这个冷冰冰的宅邸里讨人欢心,上老将军在她眼里就是个凶神,上隽也彻底教她失望了,而上颢亦非好相与之辈。她每次看见上颢都感到惊惶不安,或许是军人高高阔阔的个子给她带来了无形的压迫力,她行礼寒暄时从来不敢看他的眼睛,生怕他敏锐的目光会化作刀子狠狠地刺伤她。有一回,上颢来到哥哥院子找他商议公事,上隽由于隔夜玩得厉害,睡过了晨起之时,尚未准备妥帖,上颢便在厅堂里等候。文素音以为自己身为嫂子多少该与弟弟寒暄几句,便令人端上了茶水,可惜刚叙礼完毕,她便立在一边不知所措了。“嫂子坐,不必拘礼。”上颢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文素音点点头,拘谨地走到红木桌另一端坐了下来。厅堂里鸦雀无声,她尝试着与他攀谈,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问候了几句,上颢却总是用最简短的话语来回答,让她完全接不了下句。文素音生性安静耿直,不善交际,此刻只觉尴尬无比,她的脸涨得通红,心想若是爹爹在此,恐怕又要怪她笨拙无能了,不由战战兢兢,慌乱无措,耳边似乎真的回荡起父亲的责怪。上颢见她满面通红,欲言又止,不禁困惑地皱了皱眉。“将军,”文素音轻轻吸了一口气,紧张得手心冒汗,“妾身初来乍到,不通府中事务,对夫君亦是不甚了解,将军若能提点一二,素音感激不尽。”“提点”他语调平平地反问了一声,文素音的话意十分模糊,他根本不知道她要他提点什么,“嫂子是想问如何处置府中的事务还是如何与夫君相处”“妾,妾身是说左将军的喜好,忌讳,不知道”文素音微微慌乱,上颢的面容很严肃,没有半点友善的迹象,她不喜欢这种人,甚至有些害怕。上颢这才明白她的意思,这倒是难为他了,他活了二十多年就从没跟上隽相处好过。“这事你该去问上隽身边的女侍,想必她们知道得最清楚。”上颢想了想,审慎地回答。文素音委实不好意思继续问下去,她勉强点了点头,露出一个笑容来,虽然她尽力使这个笑容看起来甜美又讨人喜欢,但在别人眼中却更像是皮笑肉不笑,可怜美貌无双的文家千金,人人都以为她清高孤傲,没人懂得她只是害羞罢了。上颢看得出她笑容中的苦涩,却无动于衷,他早就对此习以为常,就像他看待权贵之间的歪风邪气一样,习惯了听之任之,并没有出手干涉的欲望。不多时,上隽穿戴齐整,走了进来。文素音早已看穿了夫君的本性,心中自是毫无爱意,她装不来女人柔媚动人的那一套,只不咸不淡地瞅了他一眼,施了一礼,转身离开了厅堂。上隽假惺惺地将上颢邀入了书房,两人说起公事来。白华帝拿下晔国后,决心大肆改建,他先是取消了晔国国号,又将它划分为两座主城,一曰风灵;一曰日曜。由于国库日益亏空,苏昂开始加大百姓赋税及徭役,各地田税,商税,以及杂税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富人们靠压榨仆从的月钱来充税,商铺子纷纷抬高了价格,雩之国遍地穷的更穷,富的照富,权贵们愈发看重金钱,奢靡之风比以往更甚,穷人们则倾家荡产,挨冻受饿,诸多边境小城已经支持不住,民间怨声载道,祸乱迭起。三王爷苏涵长年镇守南方,那里干旱燥热,百姓本就贫苦穷困,哪里禁得住横征暴敛乱臣贼子稍一挑拨,各地便高高举起了叛旗。三王爷为了扶危定乱,不得不广招兵马,号称任何十六岁以上的男子自愿入伍,便减免其赋税。虽然近期的战事并不需要上颢亲自出马,他在皇城中也一刻不得闲,不仅日日去校场练兵,还要留心各地军情;他今日来的目的是了为了解军械库的情况。军械库由左将军上隽掌管,整个雩之国的兵器调动都该由他统筹。可上隽一向玩忽职守,多数事务都交由几个心腹下属完成,因此当上颢面对面与他商讨战事时,他什么话都答不上来。上颢心里很清楚,上隽是个能言善辩的人,任何事物只要了解一星半点就能扯得天花乱坠,许多姑娘就是这样拜倒在他雄辩的口才之下的,然而今日,他一句话都说不上来,只能表明他对此一窍不通,连谎话都不知该从何说起。上隽竭力想显得精于公务,却又说不出几句有用的话,只结结巴巴地应承了几句,便安静了下来。上颢耐下性子等了一会儿,见他着实是一无所知,便不耐烦地一摆手止住了他的话头,起身自顾自走了。********作者有话要说:此文女主不跟女配撕,作者菌不喜欢女人撕女人,要撕就撕男人去、往事:再娶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烟柳皇都被夜色掩映得分外妩媚,凌波湖波翻细浪,画舫轻舟来去自如。长街两旁,茶坊酒肆,旗牌闪亮;林立的商号,热闹的客栈,一应俱全;行人络绎如浮云,高头大马拉着辇毂华盖沿街轻驰,入目尽是通都大邑的喧闹繁华。上家府第照旧冷冷清清,五步一岗,十步一哨,规整得像个军营。上隽今晚又不知上哪儿鬼混去了,上颢独自与父亲用晚膳,两人面对面坐在一张硬木八仙桌边,桌上摆放着精心烹制的汤羹饭菜。上铭先是问询了一番近期的军务,尔后便又提起了上颢的婚姻大事,这回是与四王爷苏律的女儿苏芊。上颢默默听着,没有接话,只觉入口的馔食变得味同嚼蜡,等上铭的话全部说完了,他也不想吃饭了。侍女殷勤地递来了巾帕,上颢接到手上,慢慢擦了擦嘴,“爹若不想与四王爷闹僵,那就不要让我娶他女儿。”上铭的脸色沉了下来,他一挥手,侍从们立刻流水般退了出去。老将军搁下了筷子,虎视眈眈地盯着对面的人,沉声道,“我是你爹,我的话你必须服从,别以为打了几场胜仗就能为所欲为,你有今日的成就还不是靠我的提点身为人子,你的敬意呢跑哪儿去了”“敬意”上颢的脸上露出阴郁的神色来,他跟父亲一样压低了声音,“敬你什么敬你把我扔在战场自生自灭还是敬你恨铁不成钢的时候打我出气”“混账东西这都是为了”“磨练我的意志。”他带着漫不经心的冷笑,打断了他的话,军人冷峻的面容中露出讥讽的表情,“让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跑到战场上看成千上百的死人;看马蹄怎么把尸体踏碎,踏烂,最后陷到泥里头去,上老将军,这果然是磨练意志的好法子。”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镇定得可怕,若换作十三四岁时,上颢一定会憎恨,委屈,及至热泪盈眶,可如今却已不为所动,好像那些曾经留在身体上的伤疤从未在心灵里留下过痕迹一样。上铭盯着自己的小儿子,只觉不可思议,他不知道上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冷静的,这种冷静简直比凶暴更令他不寒而栗。老将军驰骋沙场多年,见识过各种各样的军官,很多人害怕凶残暴戾的将军,而他却不然,因为他知道一个人之所以表现出凶暴是因为无法控制自己的脾气,一个连脾气都控制不了的人,往往没有多大能耐,他至多当个骁勇的前锋,却无法成为多谋善断的大将。上铭感到力不从心,他就像一个玩火的孩子,突然发现火势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即将威胁到他的生命。双方由此陷入了僵持,而上隽很合时宜地在这时候出现了。他一左一右地搂着两个漂亮姑娘回府,院子里远远传来了莺燕嬉笑之声,两个妙龄少女扶着醉醺醺的男子,摇摇晃晃地往他的房里走。上铭气得要命,他右手握紧了拳头,左手抓住了腰间的刀柄,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胸中的怒火。“你该让他上战场送几回命,”上颢心不在焉地向门外瞥了一眼,“那样他会少想一些不干净的东西。”上老将军瞪了小儿子一眼,然后低下头盯着桌面,目光倨傲又阴沉。上颢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场面,他安然自若地坐在椅子上,等待父亲发话。“南边的战事怎么样了”片晌,上老将军总算悠悠抬起了眼睛,他的目光很黯淡,好像受到了打击,“我听说王爷一直在向皇上求援。”“的确如此,但据上呈的文牒来看,三王爷并未损耗大量兵力,这一点十分可疑。”上颢淡淡说道,刚才的事似乎完全没有影响他的情绪,“我本想向左将军查问各地的军器调度,可他对此一无所知。”上铭从鼻腔里发出了哼的一声,他虽然恨上隽不成器,却从不在小儿子面前说长子的不是,即使是显而易见的错误,他都绝口不认。一顿晚膳就这样在冗长压抑的氛围中结束了,如此情形在上家是常态,上颢从不记得自己在府邸里吃过一次欢畅自在的饭。未出半月,上铭便与四王爷苏律成了亲家。大婚前,上颢正思索着如何解决这门亲事,却突然接到了一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