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半分惧意,甚至恢复了笑意道:“你们大概忘记了,我才是西河派的正式掌门。要以掌门令命令我,可以,拿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块令牌来,我就听命于你。”从对方明显一震的身体和消弭不见的自信,李慕儿明白,他们并没有集齐。风入松似乎又占了上风。可惜,再怎么占上风,他们不过区区两人。寡不敌众,怎么逃脱对方门外几十乃至几百人的围堵李慕儿正犯难,却听风入松小声开口道:“只能拼一拼了。”看来他也是一样的想法。李慕儿回头看到他手持她的龙剑,炯炯有神,连握剑的姿势,都和她一模一样。难道果然是一家人李慕儿当即拔出凤剑,与他并肩而立,仗剑对敌。“唉,”对方摇头轻叹了一声,似乎在遗憾双方终究还是要针锋相对,他唤过一直垂目不言立在旁边的墨恩,拍拍他的肩膀道,“你还没有见识过李家剑法的厉害吧今日可要让你开开眼见了”反手将墨恩往前一推,他却退后了几步,躲进门后的黑暗中,笑看门外冲进了一群手下,跟随墨恩往李慕儿与风入松冲去。“西山禅隐比来闻”风入松执剑擦过李慕儿的剑身,“噌”的一声刮起无数火星。仿佛剑身被注入了无穷内力,激发了李慕儿澎湃的怒意、恨意,配合着他的剑诀,李慕儿一字一句接道:“河边古木鸣萧森”双剑齐舞,势不可当这才是真正的李家剑法,西河派中最高的剑术。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包括墨恩。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一身煞气,却也威武英气的李慕儿,剑尖已经快速地往他眸中冲来,他却还在担忧:她的一半内力还未得解,如果哪天再被胡乱冲破,不知会有什么后果“少主小心”身旁手下的提醒已经来不及,墨恩不是不想躲,可他怕是躲不开了。预料之中的剑气却没再近前,因为山洞内忽然剧烈地摇晃了起来。犹如地震一般。一颗巨石“轰”地砸在两方中间,打乱了原本清晰的战局。“怎么样”地面上,马骢从几十步远外重新跑了回来,可就在他接近那个李慕儿消失之地的过程中,他的脚步居然变得混乱起来,不受控制似地抖动起来,无论如何靠不近那里。“不好了大人入口没被炸开,恐怕要山崩了”“什么”怎么行怎么可以山崩了他的慕儿怎么办她会死的“大人,赶紧撤吧”“不行,快再找找机关”“大人,来不及了地动越来越厉害了,再不走我们都会死在这里的”“死便死慕儿还在下面”“马大人,这些武器不拿回去,证据就没了,你要看着他白白牺牲吗”证据,对,还有证据狠力将说话者一推,马骢大叫道:“快,你们保护好这些证据先撤”“大人”尽力稳住了自己的身形,李慕儿定睛观察,发现震动似乎是从头顶开始的,岩石不断簌簌落下,就算这里不塌,也会被落石砸死。他们必须撤退那就是李慕儿和风入松的生机“道长”一个眼神暗示,风入松了悟,齐齐将落石打向对方阵营。一时间那边被步步逼退,眼前落石却越落越多几乎要阻挡去路。“主公,大事不妙”被唤作主公的神秘人沉默了半晌,就在一颗怪石刮破李慕儿手背肌肤时,忽而大笑道:“好,如此倒也不亏,走”众人本就心惊肉跳急于逃命,闻言赶紧往后撤退。乱石之中,墨恩背身而行,依旧望着李慕儿,只不过这次,他终于得到了李慕儿的回视。她已经很久没有与他对视。“莹中。”他的嘴唇轻启。李慕儿神情复杂地凝住他,亲眼看着他不再后退,反而想要往她走来。“小姐你看”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亮光。李慕儿回头望了眼,又看了眼墨恩,最后却是对风入松道:“我们走。”、第三二八章 死里逃生“咳咳”扑鼻的粉尘味隔了许久才被咳干净,李慕儿大口地喘气,一边庆幸自己再次死里逃生,一边盯着同样扇风猛咳的风入松揣摩此番逃脱是福是祸。从方才两人并肩而战的默契来看,应该是福吧好不容易咳完,风入松直起身子来,赶紧关心李慕儿道:“小姐,你没事吧”“小姐”李慕儿终于忍不住问出口,“所以,道长你究竟和李家有何关系”还未等风入松开口,脚下轰轰的震动声再次传来。李慕儿不由起身环视四周。从狭小山洞中钻出后,她便发现两人现在正处于半山腰。好在脚下的坡度还算平稳,勉强能够站住脚跟。可眼下,也许是落石砸落带起的连震,两人必须攀住周围荆棘藤蔓才能稳住身形。看来,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小姐,我们先离开这里。”大概是怕李慕儿多疑,风入松又补充了句,“边走边说。”李慕儿同意他的话,却还是不由地回头望向身后。他们逃出来的洞口已再次被封住,李慕儿再望不见墨恩。少主呵,他应该不会有事的吧再抬头望向山顶,其实她也不确定是不是在山顶,只知道方才从高处落下,马骢是眼睁睁看着的。那么此刻他一定还在上面吧他又会不会有事呢“少主”“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说话者言语激烈,明明充满了怒意,却也掩不住满脸的急色,“还不快去把少主救出来”“是”“不用了。”还未等众人冲进去,墨恩便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光影瞬间打在他的身上,众人这才发现,他并不是一个人出来的。他的背上,还趴伏着一个人。只是紧闭着双眼,显然失去了意识。人群中有人立马叫道:“这是那个带头的锦衣卫”墨恩朝发出声音的人看了一眼,看来是义父安在那里的奸细。身上的重量并没有因为这声尖叫而变轻,马骢依旧奄奄一息,果然伤得不轻。“锦衣卫”说话者挑眉凝着墨恩与他背上的马骢,嘴角忽然泛起一丝笑意,“为何救他”墨恩低着头,没有回应。对方露出抹看穿一切的表情,道:“好,为父就算你将功补过。”拂袖而去的身影令墨恩觉得阴沉恐惧,他慢慢放下马骢交给身边的手下,眼神幽暗地望向身后某处。那里不知是怎样的光景,那个他花费数年苦苦寻觅的人,再一次错手而过,不知今后又是何去何从“你的意思是,我爹曾经是西河派的掌门”“是,小姐。”听闻风入松的回应,李慕儿蓦地停步,此时他们身处山脚,浑身因为一路滑下坡的披荆斩棘,已是衣衫褴褛,伤痕累累。虎口被划破的痛楚一阵阵传到心窝,却远远不及她的震惊。脑中短暂的空白,过后是纷繁杂乱的念头:西河派掌门。举报的密函。李家掌握着江湖上一股巨大势力,这股势力,可以听令于李家任何一个人。当年小兴王指着她鼻子揭露真相的一幕重又浮在眼前,难道那些并非无中生有李家本来准备让西河派在发配戍边的路上设伏,营救出他们,而后随时反扑“那么当年李家遭难时,你是知道的”看着李慕儿无法接受的神情,风入松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知也是知,不知也是不知。“当年掌门千里传信给我,只叫我暂代掌门之位,至于下文,他恐怕没来得及交代。我也是多番打听后,才知道李家已经被可我不相信掌门会什么也没有留下,所以这几年来,我也一直在寻找你的下落。虽然我也并不知道,要寻的人就是你。”“原来要找的人一直就在我身边,就是你。”墨恩的话尚且记忆犹新,风入松又说出类似的言语。李慕儿没有想到,她一个小人物,居然有幸入得这么多人的眼。等等,“也就是说,你们并没有计划过在李家流放的路上拦劫”风入松以为李慕儿是要秋后算账,有点怯怯地答道:“额,我们并没有接到掌门的命令。”“也就是说,写密信的人还是扯谎故意要置我们于死地你可知道,会是谁干的”这个,风入松可不敢乱下定论。他摇摇头,以示不知。“那墨恩究竟是谁道长似乎跟他挺熟。”“泛泛之交,没小姐和他熟。”风入松的话,听来有些讽刺,不禁让李慕儿怔了怔。风入松大概也意识到说错话,跟着解释道,“是荆王。他是荆王的手下,荆王派他与西河派联络,所以我们碰过几次面。”“荆王找西河派做什么”“做什么”风入松回头指指还在滚落着石块的山体,道,“你也看到那些武器了,还能做什么”李慕儿也望了眼,想起还没来得及看到的那些武器兵械,不由地在心中将所有事情盘算了一遍:荆王确有谋反之心,又想借助李家,或者说西河派的势力,所以才会派墨恩与风入松谈判。至于谈判结果,现在看来,应该是崩了。墨恩说一直都在寻找她,便是想利用李家后人,控制西河派为荆王所用。可是这样一来,荆王和墨恩应该没有理由害李家才对。若是当年她爹没死,说不定还会因为痛恨朱祐樘贬黜,而站在荆王那边,何须今日去拉拢看起来毫无为官之意的风入松这些似乎都能联系起来,唯一令李慕儿想不通的就是那个神秘人墨恩的义父,到底是谁李慕儿想到这儿便问出了口。风入松听了之后,有些欲言又止的味道。最后,他终究只是摇了摇头,并且语重心长地劝慰了一句:“世事诡谲多变,小姐,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说了半天,还是一点新的收获也没有。李慕儿一阵气馁,使劲儿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道:“我们先回去镇抚司衙门再说,骢哥哥一定着急坏了。”、第三二九章 马骢失踪“你们你们怎么回来了”李慕儿回到镇抚司衙门时,暮色将沉。听着王臣震惊的口吻,以及方才一同上山的众人张望的眼神,李慕儿眉头一皱,可地面上堆放着一堆收缴来的武器,很快吸引了她的视线。李慕儿走过去顺手拾起一柄弓弩,分量之重足以见得所派用场非同小可。这么大的军械库不可能没有人看守,李慕儿巡视了一圈,果真看见几个锦衣卫后头押着几名犯人,官兵装扮,晕晕乎乎的,看来是从山洞里提出来的。“是何人派你们在此看守这些武器”几人面面相觑,不敢胡言。李慕儿厉声道:“今日我们能找到这些,你们以为,他还能有退路”刚想再奉劝他们莫在跟着失势主子饱受牵连,坦白从宽才是上策,几人却纷纷下跪讨饶道:“我招,我招是荆王,荆王派我们在这儿秘密囤积武器军械,等待来日起义”起义哼,好大的口气人证物证俱在,看他荆王还能狡辩李慕儿呼了口气,直起身子来看向王臣所站的方向。突如其来的一阵烦躁,令她大感不妙,“马同知呢他在哪里”没有人回答。果然李慕儿心想自己真是糊涂了她莫名其妙掉入洞穴,马骢怎么可能不在原地等她找她“他是不是还在山上我去找他。”这时,一个小伙子突然站出来道:“马大人着急救你们,就想用火药炸开那个洞,谁知引起了山崩”旁边有人扯扯他,也许是在示意他不要再多说,可是这人在李慕儿目不转睛的凝视下,愈加坚定地说道,“他让我们先撤,自己却陷入了洞穴他掉下去前,还狠狠推开了我”说到这里,他泫然欲泣,李慕儿亦然。她怎么会不了解他,他这个人,最是英雄气概难自弃,最是舍命陪她不自持,她怎么会忘记呢“小姐,天快黑了,你别去了”风入松的声音飘于耳后,李慕儿用残破不堪的袖摆蹭了蹭鼻子,自言自语道:“我怎么能不去骢哥哥这个榆木脑袋,不知道能不能认识回来的路,我得去找他”知道不能劝阻她,风入松暗暗叹了口气,拔腿跟了上去。而身后王臣看着衣衫褴褛且被称呼为“小姐”的她,暗自嗤笑了一声,“切,还是个女的,真是多事此刻马骢不见了,看她还能掀得起什么波澜”白天刚经历过天崩地裂的山坡,晚上如同暗夜嘶鸣的孤坟,在月光下映出了无生趣的惨白。准确地说,那已不再是个山坡,地形较白天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要不是有些武器散落在附近,还真不能再认出来。李慕儿一身破败衣衫跪在被震得不像样的地上,此刻看起来愈加让人心酸。她一把一把地翻着泥石,大大小小的石头、松松软软的黄泥从一个深坑中被她挖出,扔得老远,那深坑的模样却没有发生一丝变化。看不出还有什么生气儿“骢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