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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56(1 / 1)

”不祥的预感一刹那袭上心头,他四处寻她,最后终于来到这个他一开始就想到,却迟迟不敢来的地方。按下墙上机关时,手心全是寒意。里面的人显然受惊,发出不小的动静。可惜室内一片漆黑,月光照在门口完全不足以看清里边状况。他着急赶上前寻她,却被郭氏钻了空趁机逃了出去。他无暇管她,摸索着找到李慕儿,当碰到她脸上层层湿布时,他吓坏了。他差点以为她会死,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去,死在他面前,再不会哭,再不会笑,再不能轻轻唤他的名。幸好,幸好他来了,幸好他在最后关头救下了她,幸好她还能醒过来他一把将她拉起揽入怀中,紧紧抱着她,不愿再放开。李慕儿却不哭,不闹,不再害怕。是他,真的是他。不是在做梦,不是回光返照,不是碧落黄泉。“是你,对不对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阿错”“嗯。是我。我在。别怕,我在。”李慕儿手脚还未待松绑,不能回抱他,只好用脸在他怀里蹭了蹭,道:“你终于肯下来看我”朱祐樘愣了愣,“原来你一直知道我在”李慕儿轻笑,“我知道。那一晚我练剑,你的脸就映在我的剑上。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开心可我每天都不敢看你,怕万一戳穿了,你就不来了。我好想念你,我只想和你说说话。”朱祐樘手却渐松,低声说:“对不起。”“没关系,真的没关系。”李慕儿轻飘飘答他,“你先帮我松绑。”束缚一解,李慕儿复又靠上他肩膀,细语道:“阿错,谢谢你来救我。谢谢你肯来这里救我。”、第一零一章:我一直在朱祐樘全身一僵,她知道了,她猜到了。李慕儿主动环上他腰,低低安慰:“往事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往事不可谏。朱祐樘闭上了眼。他曾在这个密室中生活了六年。整整六年。从他婴儿初啼,母亲便因怕他哭声被人发现殒命,将他藏在了这个石室中。于是他便过上了暗无天日的生活,只有夜深人静时,才有机会被带出室外,看看星辰月色,摸摸石壁残影。说来奇怪,那时竟也不觉得可怕,只以为世间本就没有白昼,只以为天下人皆是如此过活。他不说话,李慕儿知道他陷入了回忆中。她方才一直缠绕心头的那句话,便是他曾对她说过:“小时候在幽闭空间里长大,没见过太阳,体质自然差了”。想到他说这话时的淡然,李慕儿不由又心疼起来,抚了抚他的背说:“我们走,好不好我们离开这里,你别难过了,我”朱祐樘忽然拥住了她,温柔道:“没事,我不怕。从前不怕,如今更不会怕。你知道为什么吗”李慕儿摇头。“因为,我从不孤单。那时有母妃,此刻有你。即便你们不在身边,却一直在这里陪我。”她的手被朱祐樘拉着捂上他胸口,那里跳动着的,不止是他的坚强,他的隐忍。更是她的支撑,乃至天下人的支撑。“是,我一直在。”李慕儿脸上凝聚的水珠延到下巴,她反拽住他手揩掉水滴,又捂到自己心口,“你不在我身边时,亦在这里陪着我。阿错,你不要内疚此时不能放我回宫。六个月也好,六年也罢,无论我在何地,你永远只在我的这里,我亦不会孤独,不会害怕。”失去视觉有时会让人恐惧,有时却带给人心安。便如此时,黑暗将两人笼罩,除了彼此的气息和心跳,一切都再入不了耳目。李慕儿是被朱祐樘抱出密室的。这让正在满院子惊慌寻她的赵掌司十分诧异。朱祐樘穿着黑衣,她并未认出他来,所以她很犹豫是否应该叫醒其他掌司报告情况。朱祐樘极为镇定地送李慕儿回房安顿好,又转头吩咐道:“皇上有令,女学士是皇上的左膀右臂,既然在此养病,尔等就该替皇上好生照顾,切不可有所怠慢。尤其是你,若是女学士少了一根头发,皇上必会拿你是问。”赵掌司吓得连连应着告退,再有百般不解,也只能吞入肚中。李慕儿心里泛着甜意,却在听到他的几声咳嗽后荡然无存。她想告诉他,以后莫再凉夜来看她,可又实在舍不得说出口。倒是朱祐樘自己开了口:“若是被人知道朕来这里探你,朕怕你的危险更甚。你,明白吗”他的手搭在她被水打湿的发丝上,李慕儿看着他的脸,忍了好久,还是不由自主用手指轻轻抚过他的眉眼,他的鼻尖,他的唇角,眼含涩意道:“你知道我有多少天没有好好看过你了吗”“知道。”朱祐樘拉下她的手摩挲着她指腹的细茧,“你在影壁上刻痕数日子,我数你刻下的日子。”李慕儿没来由的一阵心酸,不愿再多说什么惹彼此伤心,遂淡淡道:“快回去吧。我不走,我会等着,多久都等。”朱祐樘鼻端也有些发酸,不敢再逗留下去,起身大步往外走,到了门口,又忍不住回头看她一眼。她却像早已料到他会回头,单手半支起身体撑在床沿,冲他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保重身体。”眼泪差点夺眶而出,朱祐樘觉得自己窝囊极了。回到乾清宫,他命人即刻捉拿了郭之桃过来。郭之桃不知救李慕儿之人是他,一被带到就开始上告她的真实身份,言语之间充满厌恶和恶毒。朱祐樘双拳紧握,突然想起那日马骢探她时警告过她的话:“万一是不是今晚你就死在这里了”万一他没有出现,是不是今晚她就死在那里了他忽地拍案而起。郭之桃一惊,最后补了一句:“奴婢所言千真万确。李家人阴险毒辣,罪该万死,万岁爷千万不要被她蒙蔽了”“李家人阴险毒辣,那她可曾对你阴险毒辣”郭之桃心头一跳,她怎会不知,数日来,这李家后人非但不曾阴险毒辣,反而光明磊落,热情慷慨。所以她才会在听到她念千字文劝她时,差点心软,差点松手。可满心的仇怨,多年的委屈,好不容易找到了那个可以发泄的人,她怎能后悔“说啊,”朱祐樘怒意更甚,“你说不出,因为她没有,对吗李孜省害了你父亲,可她没有。她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你却差点杀了她。到底是谁阴险毒辣到底是谁罪该万死”声量不觉提高,“来人呐把这婢子押下去,即刻,杖毙”郭之桃跌坐在地,甚至忘了求饶。怎么会这样虽然她犯了杀人之罪,可李氏的身份,不是更该千刀万剐为何皇上言语间竟似百般护她人很快被带下去,朱祐樘无力地靠在椅上,轻按着太阳穴假寐。何文鼎满心都是震惊,他也是今晚才知道,女学士根本不叫什么沈琼莲,居然是,居然是臭名昭著的李孜省的女儿。更加不敢细想,她为何会在宫里,为何皇上明知她的身份还只有一点可以肯定,她不是坏人,他不瞎,皇上更不瞎。他又想到了什么,突然靠近朱祐樘,低声劝道:“皇上向来仁慈,这回真要处死郭氏吗莹中若是在此,怕是不愿意看到”“她不愿意看到郭氏因她而死”朱祐樘睁开了眼,望向她常站的位置,缓缓说道,“她会内疚。内疚她父亲杀害了她父亲,内疚她又要害死她”片刻后,何文鼎得令下去放过了郭之桃。她已被打得很惨,却仍不甘心地爬过来揪住何文鼎衣摆问:“请公公明示,她分明是个罪人,怎得皇上如此庇护”何文鼎轻叹口气,蹲下好言道:“她是不是罪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是皇上放在心尖儿上的人”、第一零二章:风寒优待坤宁宫。皇后本已睡下,可听说内安乐堂的赵掌司有事来报,不但没有谴责,反倒着急起床召见了她。赵掌司把夜里发生的事如实禀报,从李慕儿被人从密室中抱回房,到安乐堂有一宫娥神秘失踪,无一遗漏。皇后听完神色复杂,半晌才挥手叫她退下,并吩咐她不准声张,只顾做好她交代的事即可。又派人悄悄去了趟乾清宫。片刻后,便得了相关的消息。没想到皇上还是去了。皇后本能地一手覆在肚上,另一手却握紧了拳。坚硬的指甲狠狠地抓进肉里,她恍若未觉,顾自闭上眼纠着眉头沉思:没想到还是低估了皇上对她的感情,竟真的这般强烈,这般放不下吗“那就别怪我无情了,皇上。”卧室里的熏香似有似无地淡淡浮着,有些事是时候摆到台面上来,而有些事,却要从长计议。“德延。”“奴婢在。”“明日一早,去帮我找一个人。告诉她,可以用的筹码,也该拿出来用一用了。”“是,奴婢明白。”德延嘴角阴邪一笑。等到皇后转眼,他才止了笑,眉间几不可见地皱了皱。李慕儿睡到晌午才醒来。她总道自己是铁打的身板,这一回却结结实实染上了风寒,倒也顺势坐实了来治疫病的流言,惹得众人更不敢轻易靠近。期间马骢又偷偷来看了她一回,她没敢把差点遭人暗算丢了小命儿的事告诉他。而马骢还是见不得她受苦,非要带她走。她不肯,他便又放狠话:“你迟早病死在这儿,到时候我可不来给你收尸”李慕儿无奈撑额,“我头好痛,你不要这么凶嘛。”马骢心中怒火顿时又化为一番柔情。“你吃的那些药到底有没有问题要不要我找青岩看看”“有道理。”李慕儿将碗里剩了一点还来不及端走的药蘸到帕子上给了马骢,假装正色道,“快拿去。说不定是慢性毒,总有一天把我和那赵姑姑一并毒死”马骢猛推了下她脑袋,心中却被她说的紧张起来,二话不说就要走,好赶紧去找何青岩。李慕儿被推得顺势倒回床上,笑嘻嘻道:“骢哥哥,你可一定要为我收尸啊”马骢怒的把窗拍出了好大的声响。夜里睡得并不安稳,身上微微发烫,神识也有些糊涂。李慕儿不自觉地把手探出了被子,把手心贴在被子外面,凉凉的,很舒服。索性把被子往下踢了踢,感觉到冷风从翻起的被角吹入,往衣襟处涌到心口,才昏昏欲睡。可这种舒适感并没有维持太久,手不受控制地翻转了过来,好像是被人裹进了掌心里,被子也重新掖到了下巴上。悉索布料摩擦声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身后忽然靠上的硬朗身躯。李慕儿迷迷糊糊,却一点儿不觉得害怕,相反,是久违的心安。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往那团身躯贴近了些。对方似乎愣了愣,却又在瞬间将她抱紧。他和着衣服躺进来,带着室外的夜雾薄凉,这无疑让李慕儿更加好受,不由满意地“唔”了一声。他的手也是冷冰冰的,其实印象中他的手经常冰凉,只有那几次抚上自己身体时,才那样火热滚烫。李慕儿惊醒,好在背对着他,自己绯红的表情才没有被发现。眼皮重的可以,鼻子虽然不通气却还是闻到了靠得极近的龙涎香。她放心闭上眼,吃力叫了声:“阿错。”“嗯。我在。”朱祐樘说罢把一只手从她颈下穿过,轻搭在她额头,还好,不算太烫。他吐了口气,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想好了再不过来,可还是没有忍住。没有瞧见她,更是干脆溜进房来。走近一看,却发现她微红着脸,蹙眉踹着被子,定是发烧了。想也没想就钻进被窝抱住了她,心中挖空的那个角落也瞬间填满。两人都没有再说话,谁也不愿意扰了这温馨的气氛。不久李慕儿的呼吸就变得均匀绵长,朱祐樘闭着眼睛微笑,如果李慕儿此刻看一眼他,就会看到他满脸的宠溺表情。他该走了。动了动手指,见李慕儿没反应,他才小心地尝试将手抽出来。却蓦地听到她低低地说道:“阿错,我爱你。”声音虽然很轻,但十分清晰。清晰到让他觉得她根本没有睡着,一直都没有。李慕儿感到朱祐樘动作戛然而止,却不给她回应,不由失笑:“这三个字由我先说,也是应该的。”朱祐樘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李慕儿有些受挫,只好扯开话题问:“那个郭之桃,你没把她怎么样吧”“哦,赶出宫了。”朱祐樘半天才平复了百感交集的情绪,浅浅答道。“那就好。”虽这样说着,李慕儿其实有些不高兴,遂转过了身来,面对着他,搭着眼皮定定地看了会儿,然后使劲地咳了几声。温热的吐息狠狠打在脸上,朱祐樘吃了一惊,知道她是故意如此,忍俊不禁。也重重咳了两声,不偏不倚,咳回她脸上。然后两人憋了半天,终憋不住,咧嘴咯咯齐笑了出来。此后,朱祐樘每晚都会看她睡着才走,她的风寒就这样很不争气地没过几天就痊愈了。这晚吃药的时候,李慕儿不禁有些懊恼和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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