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推测,这药一定有问题,难道她想毒害皇后,然后叫自己背黑锅好毒的心肠“你胡说什么呢,这不是我的何况皇后的病已经好了,为何还需要吃药”郑金莲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回应道:“谁说皇后的病好了热症好了,还有别的病呢女学士心善,特意亲熬了汤药让奴婢为皇后送去。奴婢已让人验过,无毒的。”李慕儿本习惯性地离她很远在说话,此时忙上前几步,意欲打翻她手中托盘。郑金莲反应极快,自己连连后退,让身后跟着的两名侍卫一左一右拦住了她。接着转头与尚食局的人及其中一个侍卫耳语几句,便提步往后殿走去。李慕儿被侍卫架住,只能眼看着她端药离去。回头望望乾清宫方向,何文鼎也已不在。可眼下她必须赶过去制止即便那药无毒,也定有些玄机,能再次陷她于不利。望着身前两名侍卫,她只好威胁道:“你们难道不怕皇上回来怪罪吗我记住你们了,要是我被她害了,也定要拉你们垫背”两人面面相觑,似考虑了下后果,终放开钳制着她的手,却身退开。李慕儿无暇思疑,急忙往坤宁宫而去。跑过乾清宫穿堂,郑金莲身影早已不见。只好加快脚下步伐,片刻来到坤宁宫外。“皇后娘娘”她来不及叫门监通传,直往正殿闯进,果见皇后于正堂榻上端坐,手中捧着药碗欲喝。皇后看到她,脸色明显凝重起来。李慕儿则只想着药的事,冲到她面前跪下就要去夺药碗。“大胆你做什么”皇后惊怒。“娘娘,这药喝不得”李慕儿胡乱使力,皇后失力撒手,药一下子倾倒在李慕儿身上,袖上胸前顿时一片漆黑,碗摔落于地,发出清脆碎裂声。“娘娘”李慕儿正欲解释,却见皇后双眼绯红狠狠盯着她,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之色。“沈琼莲,你好大的胆子来人呐,将她拿下”侍卫本就跟着李慕儿进了来,此时立刻左右逮住了她。李慕儿忙解释道:“娘娘,这药不是我献的,是她要害我们”还未等她说完,皇后已经一个耳光子扇了过来,生生将她脸扇向一侧。李慕儿这才得以看清殿中情景。堂堂皇后寝宫正殿,此刻却正在祭祀,不知是祭天祭地,祭哪位神仙祖宗门窗各处张贴着黄符纸,暖阁门口竖立着两根木柱,两根大的木棒横放于上,用麻绳固定着,又有红布盖在上面,架成了一座桥的模样。而这“桥”前,另设了一张桌案,上面除了置着一些祭品外,最显眼的当属一支竹筒,里面装满了大米,上面则放了两个鸡蛋。竹筒前有两碗水,中间隔着一只碗的距离。一个道士身穿交领宽袖法袍,头戴元色布缎巾加黄冠,手持浅棕色葫芦拂尘,正立在桌前俯着首,脚边地上还有些未曾燃尽的符灰,闪着点点火星。李慕儿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痛感,讷讷回头看皇后。她,这是在作法求什么皇后狠厉眼神依旧,指着她道:“拉出殿外,施以杖刑,没有本宫的命令,不许停”李慕儿自知撞破她的秘密,怕是在劫难逃,然现在谁也帮不了她,唯有尽力自保:“娘娘,这一切都是误会。是郑金莲的诡计,她故意引臣来这里”身后侍卫哪里肯理她的,直把她往外拽。万万没想到,德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突然靠近皇后劝道:“娘娘,今日是大祀之日,不能见血的。”皇后似恍然大悟,这才挥手道:“慢着。带回来。你们所有人,全都退下。”、第八十章:君臣身份殿上立时撤了个干净。李慕儿不敢耽搁,又匆忙解释:“皇后请仔细听微臣一言。臣真的以为这汤药是郑金莲拿来毒害娘娘的,是以一时心急,冒犯了娘娘,望皇后娘娘恕罪”皇后一声冷笑,“郑金莲根本没有来过。你分明是见不得本宫好,不想让本宫成功,是不是”李慕儿惊,郑金莲根本没有来过看来她又着了郑金莲的道。再瞄了瞄袖角的药渍,黑乎乎的竟没有一丝药味。可是,为何她却觉得这味道有些,熟悉对了,她眼睛一亮,那日偷偷潜进来探看皇后的病情,也曾闻到这股类似的,烟灰味道。难道,近来皇后一直在服用这些乱七八糟的鬼祟东西,才害了自己体质受损,得了热症,且迟迟好不起来念及此处,李慕儿不由倒抽一口凉气。“娘娘,臣说的都是实话。臣也不懂,娘娘在说什么。”“哼,”皇后闷声道,“你懂也好,不懂也罢。皇上曾对本宫说过,此生只会娶我一人做他的皇后。天子的诺言,何其珍贵”李慕儿心头一刺,这话虽已不算新鲜,可听着心上人对他人许下的承诺,怎能叫她不难过“本宫还是那句话,除非本宫死了,否则,你永远别想抢走我的位子,你们,都,别,想”李慕儿无奈,皇后是他的妻子,即便他是九五之尊,可一个妻子想要完全占有自己的丈夫,又有何错可言呢“皇后娘娘,臣也还是那个回答。臣从未动过这个念头,以后也不会。臣心中也有一坎,永远跨不过去,不可能做皇上的妃子。皇后该担心的是郑金莲,她实在心机颇深,微臣担心她对娘娘你不利”皇后的嘴角几不可见地翘了翘,打断她道:“你当真这么想”李慕儿答:“是。君臣身份,永不会变。”皇后不再说话,眼光却深邃起来。皇后自然也没有轻易放了她。李慕儿被罚跪了几个时辰,眼看朱祐樘也该从南郊回来在奉天殿行庆成礼了,才被放了回去。她步步往回走,心中倒舒了口气。总算是有惊无险。同时她也深深告诫自己,从今往后,再也别听信郑金莲任何话语。此刻郑金莲不知躲在哪里笑呢。刚走到乾清宫,就看到朱祐樘从轿辇上下来。两人一个在月台上,一个在丹陛下,皆是一副疲惫神态。回到暖阁,李慕儿赶紧帮他将一身繁重的衮服龙冕换下来。朱祐樘确实累了,闭着眼睛,扭了扭脖子。李慕儿有些心疼,轻轻为他按摩手臂放松。朱祐樘露出丝满意笑容,睁开眼打量了她一眼。不瞧还好,一瞧才发现她衣服上一团脏,便问道:“你去哪里了,玩儿得这般脏”李慕儿也方意识到自己衣服还没来得及换,浅笑作答:“放鞭炮去了,弄得满身灰。皇上躺着休息会儿,臣先回去拾掇了。”手臂舒适顿失,朱祐樘不满,“等等,朕好累,再按一下。”他难得这般示弱撒娇,李慕儿拒绝不了,“皇上不嫌臣的衣服脏就好。”为了不打扰他休息,其余人都退了出去,暖阁里只剩下他们两人,静静待着。只这样静静待着。李慕儿觉着心里头高兴,又突然想到件事情,停下手上动作问道:“上元节我能不能出宫去看灯”朱祐樘蹙眉,“不好,那朕怎么办”李慕儿笑,“你自然留在宫里陪家人啊。”朱祐樘顿了顿,点点头,“嗯,十五朕确实比较忙。”沉吟了一会儿,又补充道,“宫外正月十六才罢灯,罢灯的晚上才热闹,你十六再出去,好不好”李慕儿愣了愣,可是既然他那么希望她十五的时候留下来,她自然应允,随即笑开答:“好吧”话还没有说完,朱祐樘就已开心地转头看她。可这一看,又注意到她的一边脸颊微微肿着,上面还有几个浅浅指印。慌乱地站了起来,手轻轻抚上她脸,她却吃痛避开。“谁打的”李慕儿突然不知该从何答起。你种的因,郑金莲推的波,皇后动的手见她不语,朱祐樘了然叹气,“是皇后对不对”李慕儿佯装淡定,淡定地拿过一件氅衣,淡定地问出:“皇上,你是不是真的对皇后作出过承诺,此生后宫只她一个皇后,再不纳旁人”朱祐樘垂眼,轻答:“嗯。”李慕儿为他披上氅衣的动作并未有丝毫停顿,只是踮起的脚尖忽觉得有些不稳。他曾问过自己愿不愿意做他的妃子,她曾以为他要纳自己为妃轻而易举。现在想来,那时他竟是想过为了她背弃誓言的,那简简单单一个问句,却是承载了他诸多无奈,诸多决心,诸多爱意的。李慕儿胸腔一下就被感动塞得满满当当。“那你知道她在求什么吗”朱祐樘仍旧默了片刻,才沙哑着声音答:“求子。”宫中的纷扰谣传忽然在脑中尽数浮现,皇上否决群臣上谏纳妃的提议,皇后四年为有所出的传言,郑金莲的种种心机,太皇太后钦定的妃子人选最终这一切全部化为皇后倾倒在她身上的那一碗汤药,以及自己承诺的那句:“君臣身份,永不会变。”李慕儿将氅衣胸前长带系好了结,轻抚了下他胸口,抚平结口的褶皱,也想抚平他心头的起伏,而后淡然道:“嗯,臣猜到了。”衣料悉索声终于停息,二人皆轻轻呼吸,生怕扰了彼此思绪。“莹中”“皇上”同时开口的默契又生,头顶拂过一口气,轻轻浅浅,李慕儿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知道,他也同自己一样,笑一笑,乱了鼻息。李慕儿终于抬头,明媚说道:“皇上,臣愿陪着你,守住这个承诺。”这大概是朱祐樘听过,最感人的情话,也是最残忍的情话。他已许了她人终生。此生两人再无可能。“莹中,你当真不悔”“不悔。臣不悔。”、第八十一章:上元佳节火树银花元宵夜,彩灯万盏熠霞流。上元佳节,朱祐樘虽以修省免赐百官宴,但宫中的团圆宴还是照常举行。他虽只有一个皇后,却是个大孝子,除却太皇太后和太后,后宫的庶母与弟妹们也几乎请了个遍。李慕儿除夕夜不在,是以此次见着这么多主子,多少有些被吓到。伺候朱祐樘酒食时,出了好几次错,惹得他闷笑不已。宴上难得的载歌载舞,气氛欢快。李慕儿和兴王不时挤眉弄眼与对方打招呼,逗得她也十分欢乐。他俩虽经常在乾清宫碰面,可这还是她头一回见到他母亲,那个传说中长于西子湖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能歌善舞,善解人意的邵太妃。果然是倾国倾城之姿,怪不得朱祐杬这小哥儿长得如此英俊。宴毕,众人齐到乾清宫殿前看灯,赏烟花。李慕儿躲在最后面,尽量保持低调沉默,省得引起皇后和太皇太后身边的郑金莲注意。望着她们二人的背影,李慕儿心中有一个疑问突然生起。朱祐樘娶了皇后的这四年来,与郑金莲是怎么做到如此和睦共存,相安无事的脚边突然传来响炮声,打断她思绪,惊得她跳起来,原来是兴王拿了一个“地老鼠”使坏吓她。李慕儿看了看前边儿的主子们,还好他们并没发现这边异常。她轻抚胸口,向罪魁祸首望去。兴王正眯眼直窃笑,李慕儿也不生气,回他一个鬼脸,又指了指他手中鞭炮,招招手。兴王会意,用嘴型比了一个字“走”,然后往侧陛走了下去。李慕儿捂嘴偷笑,提了裙角悄悄跟上。一到他身边,李慕儿就没了正形,跺跺脚说:“快快快,让我也放一个,手好痒”“你会放吗”兴王边笑,却还是递给她一个花筒。李慕儿接过,就着他手上的火折子点燃,赶紧放了手。那炮瞬间飞上天空,嘭地爆开,李慕儿乐得前仰后合。兴王嘴角微微上翘,倒是淡定的很。李慕儿恍然觉得,他这表情倒有几分像朱祐樘,忍不住打趣他:“兴王,你长了一岁,好像稳重了不少嘛”“去,本王本就稳重,这几年皇兄办事儿总带着我,我可学到不少。谁叫你曾我才总爱与你斗嘴的好不好”李慕儿一面抢过他手中鞭炮来放,一面笑着回应:“好好好,你最稳重说说看,你都学到些什么啊”兴王索性将火种递给她,搓搓手道:“可多了,学问,本事,还有做人的道理,身为皇族的责任”李慕儿本仰着头望天,闻言含笑望向他,又低下头思忖了片刻,道:“嗯,我也学到好多。学会仁慈,学会放下,学会不报仇,只报恩。也学会了爱”爱一个人,只要他好,什么都可以包容,什么都可以付出。“你说得没错喂,我告诉你个秘密。”兴王神秘兮兮地靠过来低语,“当年皇兄还是太子时,万贵妃苦心积虑要废他,曾提出易储于我”李慕儿瞪大了眼,震惊道:“那你岂不是他的竞争对手”“嘘不是我,我当时那么小,懂什么”兴王尴尬看看周围,又负手立直道,“本王只是想告诉你,皇兄如此都能容我,教我。还有你所以,我们都当感恩,懂不懂”“嗯。”他这番话说得有理,李慕儿点点头,又望向月台上众人间的那一抹身影。人群之中,她亦能一眼瞧见他。月圆灯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