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家法不掺一点水,实打实的挨了那么一顿打,也亏得沈靖寒身子骨硬朗,没被打出什么不能挽回的毛病。禁闭关了好几天,后来是沈靖寒的副官借口军队有事,才把人接了出去。离开沈家的时候,沈靖寒脸色惨白,他拒绝了副官的搀扶,自己上了车。上车后,沈靖寒闭目养神,副官问他去哪他想也不想地报了淮音的住处。“团长,为什么不听夫人的她是为您好您真娶了个男人的话,别人会怎么看你”“我不在乎,我只在乎能不能跟我爱的人长相厮守。”“可是”“够了孙副官,这种话我不想听见第二次。”“是”沈靖寒闭着眼睛没有看到,可坐在他身旁的林迟却觉得,副官欲言又止时脸上的表情,让他感觉非常不舒服。chater84 偏执八车刚刚停下,淮音便迎了上来,看着沈靖寒惨白的脸色,淮音眼里闪过一丝心疼。“出什么事了么”沈靖寒摇了摇头,伸手将淮音揽进怀里,后者愣了一下,随即放松身子温顺地靠在他怀里。沈靖寒紧了紧拥住淮音的手臂,低头亲吻他的额头。“你家里人不同意是吗”淮音伸手拍了拍男人的后背,换来一声闷哼,淮音立马推开了他:“你受伤了”沈靖寒看着淮音担心的样子,突然噗嗤一笑,拉着他进了门。“媳妇知道关心我了,真不容易。”“少贫,快过来我看伤到哪儿了”看着相拥的两人渐行渐远,林迟笑了一下,站在门口没动弹,他的身边并排站着沈靖寒的副官,林迟侧身看向这位姓孙的副官,却发现他白净的脸上,神色狰狞。林迟皱起眉头,当初的那种不适感又一次浮现心头。之后,沈靖寒一直在跟沈家默默抗争,受的伤挨的打,从来都不跟淮音说起。当然,他在林迟心目中的形象,也慢慢改观着。期间,还发生过一件有趣的事情。沈靖寒挨了家法没几天,他出门的时候竟然被人给堵住了。从来只有他沈靖寒堵人,没有人堵他的份,沈少爷对于这次神奇的经历表示非常惊讶。堵住沈靖寒的是个妹子,林迟审视地绕着她转了一圈模样不错,不过还不如燕翎漂亮。林迟咂咂嘴,等着看后续。“沈少爷,我是刘婉莹。我想知道,您为什么不肯娶我”饶是当时外国思想传入中国,青年人中多了些所谓的“进步分子”,这样大胆追到男人家门前的,沈靖寒还是第一次见。“我有爱人了。”沈靖寒疏离地拒绝她。“我哪里不好配不上你吗”刘婉莹咬着下唇,看起来十分委屈。“我有爱人,自然要娶他。”沈靖寒又耐着性子解释了一边,他对女人一向比较绅士。“听说,他是个男人,”刘婉莹顿了一下:“我不介意你在外面养着他,可我的身世背景才能给你最大的帮助我能给你的,不是他那样小门小户能给的”“够了,刘大小姐,”沈靖寒沉下脸,“我不会用跟爱人厮守的机会去换家族的繁荣,请你自重。”沈靖寒虽然脾气有些火爆,但他从不打女人,他忍了又忍,绕开那个女人离开了。林迟回过头来看着那个所谓的大小姐,她正拽着裙角站在路边,泫然若泣。接下来的好长时间里,一直跟在沈靖寒身边的林迟见证了他如何历经重重磨难,十分艰难地通过死磨硬泡得到家人的同意。老者松口的那天,沈靖寒几乎喜极而泣,他一路小跑到淮音家里,一把抱起正坐在院子里纳凉的淮音,喘了好久才把气喘匀了。他狠狠亲了淮音一口,在后者诧异的注视下笑得傻兮兮的:“媳妇,我能名正言顺地娶你回家了。”淮音愣了一会,犹豫地问:“这样真的好吗”“嗯”“我一个男人会影响你的前途的吧。”淮音坐在沈靖寒怀里,担忧地说。淮音出生在一个落魄的书香门第,其实也不过只是同寻常百姓比起来,稍微富裕点的人家。他父亲过早的逝世是这个家族走向没落的主要原因,母亲靠着早年留下的田地与店铺的租金收入,养活着一大家子人。淮音跟沈靖寒的事情,淮母给的压力并不大。知道他们在一起的那一天,她问淮音,是不是真的想跟沈靖寒在一起,得到肯定答复后,她沉默了很久。但她始终不舍得为难她最爱的孩子,只是委婉地提出让沈靖寒自己去解决沈家的问题。林迟见过这位奶奶,带着南方女子特有的温婉,身材娇小玲珑,说话和风细雨,却担起了一家子的所有生计。直到近些年来,淮音才慢慢接过了她肩上的一些担子。沈靖寒是沈家这一辈的独子,又是军队里前途光明的军官,淮音知道他让家里松口同意这个婚事,费了多大的劲。可淮音是个自尊心特别强的人,再爱沈靖寒,当外室这种事,他也是万万接受不了的。能犹豫地问出是不是不好,对淮音来说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了。沈靖寒这种爱妻狂魔自然是知道淮音气性的,他无奈地笑了一下:“跟你比起来,前途不算什么。”温存了一会之后,沈靖寒带着淮音去见了淮母,他要早点把婚期给定下来,古话说得好,迟则生变,早点把淮音娶进门,他才能安心。跟淮母敲定了吉时之后,沈靖寒就匆匆离开了,虽然沈家对他们的婚事松了口,但是肯定不能期望他们会替他张罗婚事。所以他还要尽快回去安排一切,把他的淮音风风光光娶进门。林迟跟着风风火火地沈靖寒离开时,回头看了一眼,淮音正低着头跟淮母说话,这天的天色非常暗,云层很低,让人感觉非常压抑。沈靖寒跟淮母定下的婚期是在半个月后,林迟走马观花地看过,很快就到了婚礼那一天天。沈靖寒在军队里的兄弟们早早都到了,他非常高兴,张罗着大家喝酒。林迟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心情有些复杂,一方面他是真心为沈淮二人高兴,相爱的两个人,终于要走到一起了。另一方面,他又隐隐有些不安,他总觉得当初淮音出事,就应该是在这个大喜之夜里。沈家这边的风俗,新娘是由新郎最好的兄弟去接。兵哥奔放,婚宴还没有开始,沈靖寒就已经被灌得半醉,他的兄弟们也倒得差不多了。他红着脸张望了一圈,最后对孙副官说,让他去接淮音。孙副官神情复杂地看了沈靖寒一眼,林迟下意识觉得不妥,但是已经醉得有些糊涂的沈靖寒根本没有注意到孙副官的表情有什么不对,拍着他的肩膀,一脸信任。孙副官点点头,带着一帮人离开了。沈靖寒笑着,继续接受灌酒。喝着喝着,林迟突然注意到刘婉莹端着一碗酒走过来,她站在沈靖寒面前,笑意盈盈:“沈大哥,当初是我糊涂了,我在这里祝沈大哥跟嫂子,白头、偕老。”也许是好事将成,沈靖寒也没有多想,接过酒就一口灌了下去,赢得周围一片喝彩。林迟担忧地看着他,这么喝真的没问题吗果不其然,没一会儿,沈靖寒就醉倒了。看着完全没有了知觉的沈靖寒,林迟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他又说不出来。跟沈靖寒一样醉得东倒西歪的兄弟们哈哈大笑,说他没用。然后齐手齐脚地把人搬到房里休息一下,嘱咐了厨房去煮解酒汤,别拜堂了还起不来。由于这是沈靖寒的记忆,他醉倒过去不久之后,林迟也接触不到外界了。等场景再度转换的时候,林迟发现,天亮了。那一晚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在这滚出去”衣裳半解的刘婉莹被沈靖寒从屋子丢了出来。“淮音呢”沈靖寒的暴怒惊醒了众人,有个仆人小心翼翼地回答:“少爷,这不就是你昨儿娶回来的少奶奶吗”“放屁,老子媳妇是淮音。”沈靖寒的衣服还皱巴巴地穿在身上林迟猜测刘婉莹并没有得手,他披了件外套,就往外走。到了淮音家门口,发现整个淮家竟然空无一人。跌跌撞撞跟在他身后的刘婉莹放声大笑:“他不要你了要不然我怎么能上你的花轿跟你拜堂。你还看不出来么他根本不想嫁给你,这一切都是你一厢情愿”“滚”沈靖寒扯过身旁的椅子,冲她砸去。怒气冲冲地对孙副官说:“派人给我追,他淮音生是我沈靖寒的人,死是我沈靖寒的鬼。”chater85 偏执九沈靖寒醉宿,本就有些不舒服,又被淮音离开这件事一气,身体就有些顶不住了。孙副官带人追过去之后,他先将疯癫了的刘婉莹带回了沈家,稍事休息之后,才带着另一批人赶过去跟孙副官汇合。林迟惴惴不安地关注着事态的发展,他不相信淮音不想嫁,他明明那么爱沈靖寒。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林迟苦苦思索着,突然,他回想起了当初云姨给他说起淮音的过去时说到的传闻“听说抗争了好久,好不容易,沈家答应娶你爹爹进门,没想到,你爹爹上了花轿,去的不是沈家,而是乱坟岗后来你爹爹拼死逃出来,来到沈家大门口,婚宴都散了,新人也送进了洞房。新娘不是你爹爹。你爹爹一家子都成了笑话。后来的事情我不大清楚,只知道你爹爹本来想带着一家人离开这里,谁知道姓沈的让人追了去,一家十几口,一个也没活下来。”林迟心里突然闪过了一个可怕的念头,他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是孙副官孙副官联合刘婉莹,或者还有沈家的什么人,将花轿掉了包,又给沈靖寒下了迷药,让他察觉不了异常。淮音那样气性的人,怎么可能忍受得到沈靖寒在他们的婚礼上娶了别人。他心气高,面对沈靖寒的“背叛”,他不会想着去找沈靖寒理论,他只会默默离开。孙副官一直跟着沈靖寒,对淮音自然也很熟悉,他掐准了淮音会走怪不得这样一来一切都说得通了孙副官是沈靖寒最信任的人,怪不得淮音轻易被骗上了去乱坟岗的花轿怪不得淮音至死都以为是沈靖寒杀了他。接下来的场面,林迟已经不忍再看沈靖寒到达汇合点,看到的,是爱人一家十几口惨死的画面。他跌跌撞撞地下马,将淮音抱到怀里。沈靖寒那么聪明,林迟猜得出来的,他自然也洞察到了,他问孙副官为什么要怎么做。面容白净清秀的副官抹了抹脸上溅到的血渍,轻轻笑了一下:“您是我的偶像,我一参军就跟着您,您还救过我,我不能看着您被一个男人毁了。”沈靖寒抱着淮音,气得浑身颤抖:“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孙副官愣了一下,无奈地说:“我知道您生气,可几个团长里您最有机会晋升,不能为了一个男人毁了。您娶一个了男人,外界会怎么说您我可受不了您被人诋毁。”沈靖寒将淮音抱在怀里,站起身来,直视着孙副官,眼神深沉,孙副官被他的眼神骇了一下,但仍然坚持己见:“我是为了您好,以后您就会明白我的苦心了。老爷跟夫人,也是支持我这么做的。”“你是说,我父亲母亲,也知道”沈靖寒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是啊,大家都觉得,刘家大小姐才对您有帮助,您也别怪我们,我们只是替您考虑得比较长远。”“你们啊”沈靖寒突然轻叹了一口气,孙副官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您不生气了我就知道,团长您是明事理的人,肯定能体会我们的苦心。”“是呀,我不生气了。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沈靖寒轻笑一下,亲吻了淮音染血的鬓角。打着为我好的名号,屠杀了我的爱人。“团长”孙副官看着沈靖寒怪异地动作,心里有些发憷,但是抵不过被他原谅的高兴,他爬上马跟着沈靖寒:“团长您要早些明白过来,我就不用杀他了。他还以为是您派我杀的他呢。我下手太快,也没来得及给您解释。”回沈家的路上,沈靖寒没有说过一句话,孙副官原本兴高采烈地,后来被同僚扯了一把,也不再说话了。沈宅的大门越来越近,林迟越来越不安,他敏感地意识到,沈靖寒要做什么大事。果然,一群人一进门,沈靖寒就吩咐亲信将门锁死。他把淮音安置到他们的婚房里,然后走了出去。他叫住孙副官,笑容很亲切:“孙副官,今天谢谢你了,谢谢你替我着想,要不是你,我的未来可真的就毁了。你一个人还准备得那么充分。”孙副官犹豫了一下,但看着沈靖寒没有发怒的样子,他很快也放松了下来,声音里也带上了少年特有的喜悦:“也不是全是我一个人,这宅子里的大家都知道,也都帮着筹划事实了,团长您真的很有人气,一说要帮您,大家都争先恐后的”“是嘛原来只瞒着我一个人,真是辛苦你们了。”沈靖寒微微一笑,手指扣动了扳机。孙副官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沈靖寒一枪击毙了。淮音的死亡刺激了沈靖寒,他在这间密室一般进出无门的大宅里,大开杀戒。林迟守在淮音的尸体旁,不敢出去,外面哭喊声跟打杀声混作一片,过了好久好久,才停歇下来。沈家一百零四口,以及孙副官等人,全部惨死。沈靖寒杀红了眼,等到四周再没有活人的时候,他才丢下了刀,枪早就打完了子弹,他在衣服上擦了擦手,然后轻轻推开门。“媳妇,那些阻挠我们的在一起的,我都送他们下地狱了。”他拉着淮音的手,双眼一片通红。他打了水来,小心翼翼地擦干净淮音身上的污渍,他眼睛里的血红一直没有褪过,杀了那么多人似乎根本没有影响到他,他温柔地注视着淮音的尸体,就好像那是他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