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庭中只余我二人,郑保林忽然冷眼射向我,然后慢慢逼身过来,我也不后退,只淡然地看着她。待她走到我面前方冷声道:“你可知,我是恨毒了你。”我淡然一笑道:“否则姐姐也不会屡次想要我的命了,能得姐姐如此青睐,可是妹妹的荣幸”郑保林轻笑一声,然后冷然道:“自进宫。我最恨的不过两个人,一个是你,一个”我抬眼看向郑保林,只见郑保林眼中浸满了寒意,一字一语的咬牙道:“皇后。”对这个答案,我并不惊诧,而郑保林轻声一笑,然后凑到我耳边道:“你应该还不知道,从前我腹中未成形的孩儿便是皇后娘娘亲手结束的吧”听到此,我脑中一震,不可置信的看向郑保林,郑保林收到我震惊的眼神,嘴角扬起了一丝妩媚的笑意,然后笑着凑近我道:“难道你会天真的以为皇后是靠着这外表的端庄贤惠,就能稳坐太子妃位和后位至今吗”听到此,我心中有些惶然,微微蹙眉,郑保林继续冷笑道:“原以为妹妹在宫中坐到如今的昭仪之位,会有所醒悟,没想到,竟还是如此的天真,宫中向来就是人吃人的地方,你当真以为我不犯人,人不犯我曾经是皇后的一碗堕胎药,将我腹中的孩子生生从我身体里剥离,皇后就是皇后,就连这般丧尽天良之事都能做的不露痕迹,让人无迹可寻,人前做尽了贤惠大体的样子,她的城府狠毒又有几人知道”说完郑保林看向我恨意绝然道:“人人都道我狠毒,你可知我失去孩子的那一刻,那种彻骨的绝望,我恨不能代我孩儿一死,他还那么小,却被卷入了这无情的争斗算计中。我如今的狠毒,一切的一切都是拜皇后所赐。”听到此,我心中有些滞闷,冷然的看向郑保林道:“那我的孩儿又何曾碍到你什么你明明承受过丧子的苦楚,为何还不肯放过我的孩子为什么还要从我身边夺走他我一退再退,为什么你却步步相逼,不肯放过我”郑保林忽地朝我怒道:“我没有害你的孩子。”我并不为之所动,只看向她冷道:“王福一事你又如何解释马莹莹曾看到你与王福有暗中来往,难道我会相信你们只是为了寻常吃食而已”郑保林淡漠的看向我道:“没错我是恨毒了你,为什么在我怀了龙裔,得到了曾经一切的chong爱时,你却要插进来论身份论家世,我郑兰哪一样比你赵飞燕差为什么你怀了龙裔,就将陛下的身心都霸占了去,而我和我的孩子却得不到高傲如我郑兰,却要活在你赵飞燕的光环下,为什么”郑保林轻笑了一声。然后看向我道:“只怀了龙裔,你却能一跃坐上昭仪之位,与我平起平坐,不过一年的时间。你便已chong眷至此,你叫我如何能承受更何况,我的御医告诉我,我腹中的孩子乃是女孩,而偷偷翻看你的脉案,却是能诞下皇子。难道我要眼睁睁看着你荣宠至极,处于我之上一辈子霸尽了陛下的爱吗”我冷然的看向她道:“所以你指使王福在我的点心中,掺杂了山楂,因为我食欲不振,山楂开食。你料定我会多吃,然而这山楂却是可致滑胎之物,这一切难道不是你的计谋”郑保林淡淡一笑,然后道:“没错我确实这样想过,所以我找来了王福。但是”郑保林看向我道:“王福还没出我宫门,便被我唤了回来,我取消了这个计划。”听到此,我不可置信的看向郑保林,她淡然的看向我道:“我虽恨你,但是”她喃喃道:“稚子无辜,更何况还是腹中未成形的孩子。正如你所说,我已经承受了丧子之痛,又如何会去做这般丧尽天良之事,如此,与我所恨的皇后又有何不同我做不到,做不到”看着她的样子。我不知道该去相信还是不该去相信,我看向她平静的问道:“那马莹莹的孩子又是如何死的”郑保林猛地抬头看向我,然后冷然一笑道:“她的孩子,与我何干她能有今日,也是我一手提拔。不然就凭她,又有何能耐做到婕妤之位论家世,论圣眷,她何曾比过了我我何须去害她的孩子饶你这般阻碍我之人的孩子我都未下手,更何况她”我看着她,微微蹙眉道:“当日马莹莹的孩子之所以生下来便夭折,乃是因为马莹莹吸了麝香之故。”郑保林微微有些惊诧的看向我,看她的样子,并不是惺惺作态,一时间我也有些怀疑起来。我继续道:“那麝香是当日在皇后娘娘的赏花宴上,一群纷绕的蝴蝶所带的,而马莹莹最喜蝴蝶,那日蝴蝶皆飞舞与她身边,只因”我看向郑保林道:“她身上用着你给她的,百花蜜。”郑保林眼中微微一滞,但很快她笑了起来,然后转眼看向我道:“能有这般歹毒缜密的心思,非她椒房殿莫属了。一则,若是为人发现,别人必不会认为是皇后所做,因为谁会那般蠢笨,在自己的地方做这等惹人怀疑之事如此,她反而可以把一切矛头指向我,觉得我不过是想一箭双雕,借机除掉马莹莹的孩子,嫁祸她皇后;若是未被人发现,最起码,她除掉了一个碍眼的孩子,何乐而不为”郑保林冷笑一声道:“皇后的城府岂是一般人可比的”说完郑保林看向我道:“指不定,你,马莹莹,和我的孩子,都是她皇后一人所为。”我脑中一震,只觉得混乱无比。而郑保林笑着看向我道:“你既能挑拨得我与马莹莹的关系,让马莹莹倒戈与你,用苦肉计陷我与如今的境地,可见你也是有谋略的人,我很期待看着你将高高在上的皇后,也扯向无尽的深渊,再无翻身之地。”此时我的思绪已是一片凌乱,我不知道我该去相信谁,也不知道是否该相信郑保林的话。郑保林不再看我,只微微抬首,看着蔚蓝依然的天空,明澈没有一丝杂痕,永巷的阴翳没有阴照了它。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郑保林脸上淡然若失的样子,没有算计,没有凌厉。就这样静静过了许久,她开口喃喃道:“原本的我,是想夺走皇后所拥有,所视为生命的一切,可是如今的我,什么都没有了,失去了孩子,失去了陛下也失去了自己。”她苦涩一笑,然后道:“或许,这便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可是我不后悔,因为只要让她许娥不得安然,就够了。无论如今是如何的境地,我从未觉得我做错了,在永巷中,你不狠,就会被别人吞噬,而我终其一生。一心要对付的,只有皇后。我没有错,你也没有错。”她转眼看向我,怅然若失的笑道:“错的只是我们嫁与了帝王家。”听到这句话。我只觉得心内最柔软的一处猛地一震,郑兰说的没错,最是无情帝王家,母子不得享天伦之乐,夫妻不得鹣鲽情深,相爱之人得不到一心相待,前朝斗,后,宫斗,母子斗。夫妻斗,就算是永巷中无数如花美眷,终其一生也只会斗,究竟孰对,孰错。谁胜,谁输,没有人知道。就在这时,郑保林看着我,突然拂裙跪于我面前,我惊诧的退了半步,问道:“你这是做什么”郑保林诚然的看着我道:“我郑兰此生好强。从未向任何人低过头,今日,我只求你,求你护得我孩儿的性命,我如今已了无牵挂,唯独我的孩子。是我唯一不能放下的。”我平静地看向她道:“你想我如何帮你”她看向我道:“我只求你将晳儿接入昭阳宫,亲自抚养。”我微微蹙眉,然后道:“从前你对我至此,如何会认为我冒着与皇后生嫌隙的风险,去照顾你的孩子”她苍凉一笑道。然后看着我道:“因为你也是承受了丧子之痛的人,自然不会眼睁睁看到我的孩子死于这无情之地,而且”她深深看着我道:“你是这永巷里,唯一还有心的人,我虽与你相斗,但我知道,你非无情。我相信,你会善待我的孩子,能将他视如己出,就让他做你的孩子吧。”我震惊的看着她,就这样,静默地彼此相视许久,过了半晌,我移开了目光,淡然道:“皇后已得陛下应允,接了皇子入椒房抚养,陛下和六宫皆认为皇后贤德,又为天下之母,抚养皇子,合情合理,就算我如今坐在昭仪的位置,也不可相争。”郑保林粲然一笑,然后看向我道:“只要你答应了我,一切自当会顺理成章,很快你就会得到这个机会,我只希望,你可以接受,我就安心了。”我诧异地看向她,她方恨意道:“论人心,皇后确实做的滴水不漏,只可惜,有时候万千的人心,却比不过一人之意,千算万算,她却是算不过一人的心思,注定她是要屈居人下的。”说完郑保林抬眼看向我,我微微思索,立刻了然道:“你是说长乐宫太后”郑保林微微一笑,然后道:“太后最不想看皇后独大,而如今,皇后却是占尽了风光,太后岂能容得”郑保林转眼看向我道:“只要你今日能答应我的乞求,不出明日,太后便会替我开这个口,到时候,只求你能答应,救得我孩儿出了那水火。”我看到郑保林的眼中,分明是晶莹的泪水,还有无限的期盼,看得出来,她是在动用自己多年积攒的势力,去替她的孩子谋划好一切,只为了她孩子一世的平安。过了许久,我平静道:“好。”这一刻,她眼中闪过了从未有过的明亮,脸上满是欣然和感动。我不想再继续留在这里,此时的我已经混乱不堪,我转首不再看她,只淡淡道:“既然话已说尽,我便走了,你好自为之。”说完我抬脚就走,“赵昭仪”突然后面传来她的声音,我微微一滞,还是转首看向她,只见她凄然的跪在地上道:“我想见一见我的孩子,只这一眼便好,待我看得他平安那日,我自会给你我之间的恩怨一个结果。”说完她竟深深地叩拜,伏额与地,而泪水,早已湿了地上一片。我转首背对着她道:“明日入夜,我帮你,只为了孩子,与你无关。”说完我迈步走出去,只听得她泣然道:“谢谢”第二十七章 疑团待我扶了子衿的手出了掖庭的门,李朝恩早早候在辇轿前,看见我忙上前来拂了礼道:“主子出来了。”我微微颔首,然后由着子衿扶我上了辇轿去,我看向李朝恩,李朝恩微微垂首,然后喊着道:“回宫。”辇轿起来,缓缓地走向昭阳宫。一路上我皆是愁眉莫展,若我的孩子和马莹莹的孩子非郑兰所为,又该是谁难道这一切真如她所说,是皇后的暗中筹谋,若是如此,皇后的城府只怕太深,深得可怕但是却也可能是郑兰故意这般说,只因她丧子之痛未报,所以想以此激起我对皇后的怀疑,从而与皇后相斗,也可了了她的私仇。还有可能,是宫中潜伏了其他城府极深之人,在暗中一手操纵,坐山观虎斗,想收渔翁之利。这一切的一切,变成了一个有一个难解的谜团,缠绕在一起,只让我愈发头疼。就在我百愁莫展时,跟在辇轿边的子衿温声问道:“主子,您怎么呢”我看向子衿,然后转首抚额靠在辇上疲倦道:“子衿,或许我们都算错了。”子衿抬首看了我一眼,但很快垂首道:“主子为何这样说可是郑保林说了什么”我微微偏头,撑起下颚道:“她说我腹中的孩子,还有马莹莹的孩子,都非她所杀。”子衿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凝神思索了一会子,然后抬眼看向我道:“主子觉得可信”我微微坐起,然后轻轻摩挲着腕子上的绞丝点翠玉凤镯,凝神看着远处的宫墙道:“郑兰虽心机狠辣,但做事却是坦然的性子,她所做的必然会承认,若非她所为,她也没必要去隐瞒,与她说话时。看得出来,她对孩子的心却是诚然的,她既是曾为丧子,痛彻心扉。便不会狠毒到对未成形的孩子下手。她告诉我,她在与王福交代了后,又反悔立刻唤回了王福,取消了计划。”说完我看向子衿道:“她会对付我,却不像是会对付我孩子的人。”子衿凝眉思索,过了许久方道:“说起来,马婕妤腹中孩子夭折之事,却也是有些疑点,马婕妤腹中之子,就算她再恨。可终究家世rong宠比不过她,她若想,便能将这孩子抚养与自己手上,依陛下对她的g,不是不可能。她为何要冒这样的险。做这没必要的事”我微微蹙眉道:“或许,是因为她早知自己有孩子,所以想除掉障碍。”子衿微微颔首,然后看向我道:“让主子一筹莫展的,只怕不止此事。”我看向子衿,然后扬起一丝笑意道:“你总是能参透我的心思。”子衿微微一笑,然后垂首道:“奴婢只是跟随主子久了。看的也就多了。”我微微一笑,然后看向子衿轻声问道:“你可知郑保林从前的孩子如何胎死腹中的”子衿听到此,神情猛地一震,脸上有些震惊,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