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着道:“皇后娘娘说的是,本宫看你们都应当向班婕妤和赵婕妤两位妹妹多多学习才是。”其余嫔妃一听都附和称是。我微微蹙着眉,与班姐姐对视,只不明白郑昭仪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只见班姐姐也微微摇着头,我便看向郑昭仪,只见她媚眼中含着算计的笑意道:“我们这些做嫔妃的,一来是要恭谨的侍奉好陛下,二来”说着她媚眼一挑,笑着道:“那便是要为陛下,为我朝绵延子嗣,那便是我大汉朝的功臣,皇后娘娘,臣妾说的可对”郑昭仪转首看向皇后道,皇后自然端着笑道:“妹妹说的极是,不论是谁有了子嗣,那于我们皇室,于我们大汉朝都是功不可没的,那时,陛下高兴,太后高兴,本宫高兴,天下万民自然也是欢呼雀跃的。”郑昭仪笑着道:“是啊,就能为我朝诞下一位皇子那更应是我朝第一功臣,臣妾是没了这等福气了。”郑昭仪假装唏嘘着,我听着总觉得内心有些许不安,这时她笑着假装无意道:“到底马婕妤是个有福气的人,只待生产,她们母子便是这第一功臣了。”听到这,我的心下一颤,紧紧蹙着眉看向班姐姐,班姐姐也同样忧心的看着我,只是面上却还是淡然自若些,看到我她微微抚了抚眉头,我心下领悟,喜怒不形于色,我竟忘了这条深宫存活的最重要的道理,想着连忙让自己镇定下来,这时只感觉有人看向我,我望去,正是郑昭仪哂笑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转头看向皇后,我也转头看向皇上,皇上一听惊诧的问道:“兰儿此话何意”郑昭仪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地,连忙捂着嘴自责道:“瞧瞧臣妾这平日里因着琐碎的事忙的多了,竟把这重要的事忘了告诉陛下。”皇上听了急切的问道:“无妨,爱妃这会子说便是。”郑昭仪傲然的笑着逡了我们一眼,然后起身离座,走到中央恭敬的行了大礼,最后在皇上等不及之时,她起身笑着道:“臣妾恭喜陛下,经太医验证,马婕妤此龙胎乃是一位皇子,待她们母子平安之时,我大汉朝将有了第一位皇子。”我的心猛地一颤,感觉身上的温度随着郑昭仪的一字一语开始下降,我有些恍然,只看着郑昭仪的嘴型,看到她得意的眉眼和笑意,我看向身侧的皇上,只见他眼中一震,然后满是惊喜的问道:“此事可是真的”郑昭仪娇笑道:“李太医乃是妇科千金的好手,如何会诊错,陛下且放心,臣妾怕出错还特意让其他太医都一一把了次脉,确定无疑了。”皇上似是高兴的极致,连连笑道:“好,好,这果然是件喜事,太医的功劳不小,兰儿你的功劳也不小。”郑昭仪娇笑道:“臣妾哪有什么功劳,有功的是马婕妤母子才是。”说完便又躬身行了大礼,然后起身笑道:“臣妾恭喜陛下喜得皇子,愿我大汉国运昌盛。”其姿态俨然一位国母一般,这时皇后脸上微微有些不愠,但马上恢复了端重的笑容,起身离了座往座下走,我们也与其余嫔妃连忙起身走到皇后的身后,皇后笑着道:“臣妾恭贺陛下,贺喜陛下,愿我大汉繁荣昌盛。”瞬时,在席的众人皆一同恭喜,只见皇上大悦,朗声笑道:“快起来吧,都起来吧。”然后众人回座,郑昭仪笑着端起一杯酒娇媚道:“为这陛下即将诞下的皇长子,陛下可是饮了这杯欢喜酒吧。”皇上笑着道:“好,这杯酒朕必会引尽。”说着高兴的一饮而尽。看着皇上那欣喜的眼神与笑意,心中一阵落寞,有种鲠骨在喉的感觉,说不出咽不进,只觉得心中分外难受,羡慕,嫉妒,失落交织在一起,只把人折磨的心如刀绞,可面上却还是同其他嫔妃一般,俨然如自己要诞下皇子般,笑脸相迎,喜不自胜,可心中的哭悲却只有自己知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这时的郑昭仪笑着犹如打了胜仗一般的高傲姿态看了我一眼,又看向座上的皇后,然后有些唏嘘道:“臣妾听闻马婕妤身边的贴身侍女道,马婕妤这些日子禁足以来,每日都是抄经念佛,时时反思自己的过错,虽是身边伺候的人不少,但也难免清减了不少。”听到此,我知道她的正题已经到了。只见她看向皇上道:“臣妾听闻怀孕的女子虽是要小心翼翼,但平日里也要多散心闲走才是,若是有了郁结,也要有些个说话的人,如此对母体好,对胎儿也好,原是母子同心,只有母亲走动的多了,看的美好的东西多了,心情疏散了,腹中的胎儿生下来才会更健康,更聪敏,见识更广些。”皇上听着为蹙眉,然后道:“兰儿说的极是。”郑昭仪听了笑着道:“臣妾觉得马婕妤既然已经知错,陛下不若解了她的禁足,平日里可以多与宫中其他姐妹走动,如此未来我们的皇长子也能更健康些,陛下觉得可好”皇上一听,笑着道:“爱妃说的对。”说完便唤秦道:“快去宣旨,准许马婕妤自由出入阖欢殿,顺便请了马婕妤一同来宴饮,再送些好的补品去。”秦道听完连忙躬身要去,皇上又连忙叫住他道:“等等,再把这件喜事告诉太后去,太后必也会很高兴的。”秦道连忙笑着道:“是,奴才这就去。”这时,我看到郑昭仪挑衅的看了我们一眼,我只勉强的回着,心中却是不断下沉的无力,有种从未有过的疲倦。第八十三章 暗争席间恢复热闹了一阵子,没过一会儿便有人宣道:“婕妤娘娘到。”瞬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门口,一抹倩影飘渺而进,看到的那一刹我却也心中一惊,我能够想象到马婕妤会出来,但却未想到会是这般举止,从前她只爱着一些个红绿艳紫的衣衫,头上珠翠宝饰从未少过,只叫人觉得艳丽逼人,可如今却见她身着一抹浅霞翠烟衫,衣衫上只微微缀着几枝娇露玉兰,头上也是绾了悠然的烟罗髻,云发间只点缀了一枝紫兰玉搔头,鬓边几缕发丝随意而娇柔的散落玉肩,耳边一对珍珠更衬得娇弱动人。只见平日里那一股子傲慢仗势得到样子早已不见了影子,如今她似弱似娇的身子由着身边的侍女紫荆小心搀扶着,而这紫荆原与紫云是一同服侍在侧的侍女,虽都是心腹,但因着紫云骄纵与马婕妤是一般的性子,马婕妤便喜欢紫云的多,如今紫云被打死了,也就紫荆伺着。看那紫荆倒不似紫云是个没头脑的炮仗性子,反倒是个恬静柔弱的性子,脸上一副谨慎的样子,而被她扶着的马婕妤当真是侍儿扶起娇无力一般,一副不胜娇弱的样子,微微靠在紫荆身上,走路微微颤颤,足下似步步生莲般,娇颜比平日苍白些,只微微傅粉,走到近前,看到了皇上,连忙下跪隐隐带着哭腔颤声道:“臣妾给陛下请安,愿陛下长乐无极。”我抬眼看向皇上,果然看到皇上面上有些动容,眼中有些怜惜,然后连忙温声道:“罢了,既是有身孕便不要多礼了。”说完连忙对紫荆道:“快扶你家主子起来。”紫荆连忙扶马婕妤起来。马婕妤微微欠身道:“谢陛下。”然后微微抬首看向皇上,只见她泪光点点,娇喘微微,盈盈眼波间满是一腔情深,此刻衣衫单薄独立于中央,病若西子,叫人不甚怜惜。果然便听皇上蹙眉薄怒道:“怎得让你家衣衫如此单薄便出来了,你们这些奴才是怎么当得”马婕妤连忙一副惶恐的样子道:“陛下切莫怪她们,是臣妾刚刚看到秦公公来说陛下宣臣妾一同宴饮,便高兴的没个思虑,只唤着紫荆便急急过来了,陛下切莫动怒责罚紫荆她们,惹得陛下生气,一切是臣妾罪责,与她们无关,请陛下责罚。”说完便又颤颤的跪下,看到她弱不禁风的样子,皇上便连忙起身离了座,我惊异地看着皇上缓缓下了玉阶,然后缓缓走到她身边,款款扶起她,然后温语道:“怎么动不动九跪,朕不过是看你穿的单薄,只怕伤了身子,本就怀有身孕,如今身子又这般娇弱,若是病了可如何是好”只见她微微浅声道:“臣妾只听得要来见陛下,便喜不自胜什么都忘了”此时心尖微微一疼,只听的皇上嗔意中竟满是温柔,而她轻声回语中满是娇痴,这一刻竟有些觉得自己不该坐在这,看着这一幕,他执着她的手,温然薄嗔,她则深情相望,娇颜上红晕微漾,眼中满是千言万语苦于说的样子,倒叫人觉得自己是局外人一般,这一刻,我只觉得这一幕那么刺眼灼目,然后我却如飞蛾扑火一般,明知会受伤,却依然不肯半点移开目光,子衿微微担忧的唤着我,我却只有勉强一笑以回。这时我晃眼看到皇后脸上一丝薄怒和狠意,我心下一惊,再仔细看去,却见皇后只是端然的笑着道:“本宫看婕妤妹妹也确实穿的单薄了些,怀着龙裔怎能如此大意。”说完便对身侧的墨兰道:“去把本宫出门时带的那件雀羽织锦披风拿来给马婕妤。”我有些恍然,想是刚才竟心伤的看花了眼,皇后娘娘向来是母仪风范,端然之姿,怎会那般凛然之态,想着我不禁摇摇头苦笑着。只见马婕妤衣服受宠若惊的样子道:“臣妾怎敢受皇后娘娘如此恩赏。”皇上笑着道:“皇后的心思总是好的,既是皇后的心意,你便收下就是。”如此马婕妤才皎然道:“是。”然后马婕妤便娇羞的由着陛下牵着将她引向郑昭仪身侧的位置坐下,这时皇上才转身回座,我不敢直视此刻的皇上,便只假意与子衿说话,偏了头去。这时便听皇后笑着道:“方才听闻妹妹身怀皇子,妹妹好功劳。”这时只见马婕妤娇羞的微垂首笑道:“臣妾有何功劳,只不过托了陛下与皇后娘娘的洪福,又得太后娘娘庇佑罢了。”皇上看了马婕妤道:“怎的见你面色苍白了,身子也虚弱了不少,可是奴才们伺候的不好”马婕妤浅声道:“只是臣妾自己吃不下什么东西罢了,与奴才们无关的。”皇上忙问道:“如何吃不下东西可是身子不适”马婕妤笑着道:“臣妾没有不适。”说完她微微垂下眼睑,看起来甚为怜人,然后道:“只是臣妾想着从前里自己性子太不收敛,总是惹出许多是非来,便心中自责不安,东西也就吃不下了,但后来成日里礼佛后,倒也安然了许多。”说完她又微微起身,然后走到我这边,竟微微欠身道:“姐姐从前没个是非,由着紫云的胡言蒙了心,让妹妹多番受苦,从前都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不是,还请妹妹能原谅姐姐。”经此一举,众座皆惊,我也心底诧异,但看了郑昭仪一副看戏满意的样,我便知这个中缘由,便也连忙惶然得起身,连连走了下去,然后轻扶着马婕妤的身子,然后轻声在她耳边用只有我俩能听见的声音道:“姐姐经此次禁足,果然慧然了不少。”马婕妤恍若未听懂,只笑着道:“妹妹何出此言”我笑着不语,便果然见她沉不住气的看向我,我则调笑的看着她然后低语道:“姐姐好手段,陛下看了姐姐方才那病若西子的样子,果然是一副不甚怜爱的样子。”果不其然,我从马婕妤眼中看到了一丝骄矜,我便又笑道“只不知陛下刚才见了姐姐那颤颤似臣妾的踽步心下想的是臣妾还是姐姐你呢”马婕妤果然有些恨意道:“你”我笑着道:“到底,西子就是西子,任东邻女如何效仿,换来的不过是东施效颦罢了,姐姐说呢”见她愈发气的通红的脸,我更笑着道:“若是让姐姐喜欢做别人的影子,那便做就是,只是一点,可别露了马脚才是手段。”说完我看着她气的眼中都是怒火,却轻松笑朗声道:“妹妹从未怪过姐姐,何来原谅一说,都是自家姐妹,从今妹妹虽是与姐姐平级。”我刻意的强调“平级”二字,然后又道:“但终究姐姐进宫比妹妹早,又年长几岁。”说着我眼眉一挑看向她,一副调笑的样子,让她知晓言下之意是我终究比她年轻些,然后道:“妹妹都还需向姐姐请教才是。”果然便见她一副气的要吃人一般的眼神,但她看到了郑昭仪提醒的眼神,便又忍住笑道:“好妹妹,姐姐自会帮衬着妹妹的。”我听了温婉点头,然后回了座位,看到此,皇上难免高兴,席间便又喧闹起来。宴饮毕,便见皇后示意余良使跟随伺候陛下回寝殿,余良使自然眼尖便聘聘婷婷的要跟了上去,这时忽听得紫荆一声低呼,众人看去,只见马婕妤柔弱的靠在紫荆身上,皇上连忙转身上前扶住她问道:“这是怎么呢”紫荆便谦然道:“主子这几日夜里总是失眠许久,就算好不容易睡了,也总是睡不实,夜间常常梦魇惊醒盗汗,刚刚主子脚步微颤差点晕了,想来是体力不支的缘故。”皇上一听便怒道:“糊涂东西,既是主子身子不适,何不早些禀报,就该拖出去打死。”紫荆吓得跪地求饶,马婕妤便娇弱道:“是臣妾不让她说的,不然就不能来赴宴看陛下了,臣妾无妨的,回去休息便是了。”皇上一副蹙眉担忧的样子,便见郑昭仪一丝计谋的样子,笑着道:“既然马婕妤夜里睡得不实,可见是身子弱,冲了什么,想来有什么正气压着便会好些,陛下是九五之尊,以龙气相镇,妹妹必会睡得好的。”